「只要还有人读到我的诗,我对你的爱就不会消逝。」

    -莎士比亚一

    ——

    翌日是个好天气,天空瓦蓝,风也轻柔。

    谢桉树强烈要求去钓鱼,声称到了这鱼米之乡,不能失了幽静雅趣。

    芮聆挺久没回来了,很乐意陪着一起去,就商量着和鹿绻宁帮忙带了些装备。

    除了寻常的鱼竿饵料,还带了烧烤架和食材,甚至还有露营的帐篷。家里的阿姨效率很高,短时间内就能准备充足,司机贴心地帮忙托运过来。

    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800公顷的湖面与十里虞山山水相映,青山、绿洲、碧水、蓝天构成一幅立体山水画卷。

    今天好像抓住了夏天的尾巴,石子被日光照着,每一颗凸起的小石粒上如同镶着金色的阴影。

    到了才发现,这群人完全是各玩各的。

    谢桉树搬了个椅子坐湖边上,手里握着钓鱼竿,挂上鱼饵,抛钩,渔线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入水中,姿势倒是有模有样。

    平静的水面没安分几秒,就溅起一个小水花。

    不是鱼要上钩了,是郃思霖在冲里面丢石头。她侧着身子,对打出水漂很执着。

    一来一往的几下,把谢桉树搞不耐烦了。他取下墨镜,冲她喊:“郃思霖!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鱼都被你吓跑了。”

    郃思霖的脸被防晒装备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表情,但手上动作没停,说出来的话也毫不客气:

    “从小到大就没见你钓出过一条鱼。”她说着,手比了个尺寸“连虾米的影子都没见过。”

    谢桉树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杆子往膝盖上一撂,“你懂什么,一人一杆,钓尽所有不安,钓的不是鱼,是心境。”

    “呵。”郃思霖轻笑了一声,“还心境呢,十七岁活得跟七十岁一样。”

    “你这个破性格,追到他了我给你开追到会。”

    “谢桉树!”郃思霖大喊了一声,从旁边双手抱起一个大石头,用力往谢桉树投线的地方砸,溅起一个巨大水花。

    “我靠!”

    谢桉树一把丢了鱼竿,往这边走,衣服上还有些水渍,接下来混打的一幕,不言而喻……

    另一边,夏之秸靠在躺椅上自拍,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飘逸的裙摆随风轻舞。

    看到芮聆,她激动地招了招手,随后一语不发,指了指搭好的帐篷后面。

    鹿绻宁脸上挂着淡笑,轻轻推了一下芮聆。

    此刻芮聆还有些懵,等走过去才了然。郃择零坐在帐篷边上,手上摆弄着无人机的遥控装置。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T,阳光下皮肤特别白,五官生得精致又立体,眸色不是特别深,鼻子又挺,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味道。

    听到有人来,他抬起头,暖暖的日光铺在他的脸上,鼻梁在眼窝一侧投下稍暗的阴影。

    看清来人,盛着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带着芮聆的心跟着颤了颤。

    “坐。”郃择零拍了拍身侧,把那双长腿收起来,盘坐着。

    芮聆理了理裙摆,在他身旁坐下,两个人遮住了投入帐篷里的光线。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有朋友间的熟络感,只有瞳孔和心跳的距离,在对视时清零。

    郃择零放下手上的东西,在另一边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这是什么?”芮聆没接。

    “打开看看。”他手还停在半空。

    芮聆抿了抿嘴唇,接过那张纸,三两下打开,里面是一串六位数的数字。

    从排序看来,是她的生日。

    “这是什么?”芮聆没懂他的意思。

    郃择零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然后又松开,好像组织了很久的语言:

    “你每周末的IP都会变成北城,我一直以为你住那,要来回跑。”

    “这样比较麻烦,所以……我给你在帝都买了套房。”

    芮聆心下微颤,缩了缩指尖。

    又听他继续说:

    “这是房子密码,为了方便,在我隔壁。”

    芮聆哭笑不得:“为了方便你吗?”

    他笑了笑,不说话。

    接着,那张纸条被还到了郃择零手里,他没接,芮聆也好脾气地说:“我不能要。”

    “为什么?”

    “不合适。”

    “不合适?”郃择零坐直身子,两眼定定地看她,“如果答应我追求你,为什么不收下我的礼物?”

    他少爷脾气上来,说话也有威慑力:

    “或者说,你和谢桉树一样,喜欢钓鱼?”

    一句话,一语双关。

    芮聆和他视线相对,心口有些热,两个智商高的人对上,难免摩擦生火,也让她心里冒出个想法,不如和他稍微,碰一碰。

    许久,她换了个坐姿,靠他近了些。

    慢慢说道:“郃择零,其实有没有可能……我不是很穷……”

    “快来吃烧烤!”夏之秸这时过来,打断这番对峙,她手里举着一串鱿鱼,略带歉意地说道:“没打扰到吧?”

    “没事。”芮聆先起来,先理顺了裙摆,走在前面。

    郃择零随后站起来,在夏之秸带笑的眼睛下,走在后面。

    烧烤架上没有生碳,工具还是崭新的,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烧烤,还在冒着热气。

    芮聆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烤的?”

    “我本来想的。”谢桉树提着一个外卖袋子走过来。

    “他烤的得先试毒。”郃思霖鄙夷的看他一眼,本来想收回,看到外卖袋子以后又跑过去,夺过来后才坐回。

    “得。”谢桉树慢悠悠地走过去,拿出手机,开口第一句就是:“拜过把子发过誓,这顿咱先AA 制。”

    被夺食了,嘴皮子还是顺溜得一点不含糊。

    郃思霖不吃这一套,指了指刚走出来的郃择零,摆明面上了一切她哥买单。

    谢桉树往那方向看一眼,就收了手机,心想这顿稳了。

    在一边玩游戏的鹿绻宁牵芮聆过来坐下,给她递了串烤肉,悄悄问了句“怎么样”,视线还在游戏上,食物也一口没动,对减肥的执念贯彻到底。

    芮聆接过来,低低说了声:“他送了我套房。”

    “卧槽!”声音不小。

    鹿绻宁猛抬头,一群人都往这边看,芮聆默默把头埋下去。

    “What happened ?”谢桉树嘴还停在一根串上。

    大家眼神狐疑。

    “没事没事。”鹿绻宁尬笑两下,插科打诨过去,又压低了声音:“有没有搞错啊?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芮聆心下有些烦,闷了一口桌上的酒,回她:“不止他,我们学校的人都以为我家里……有点穷。”

    “不是”这下鹿绻宁直接退了游戏,眼睛都直了,“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芮聆,不解道:“你这个气质,哪里像缺钱的?”

    “学校里根据领结颜色的不同有阶级划分,我的属于低一等,被默认为穷。”

    “让芮叔叔给学校说一声就行了啊,不就是换个领结。”

    “刚开始我觉得能考进去就没必要,谁知道会出这么多事,到时候麻烦多了再让他捐点东西给我升级吧。”

    “哈哈”鹿绻宁直接笑出声来,“芮聆,你的新高中是手游吗?升级还要氪金?”

    “确实挺像打斗类的手游。”

    想起在学校里那些糟心事,芮聆一杯酒又下肚,嗓子有些火辣辣的。

    此刻已是黄昏,太阳缓缓褪去落到半山腰,留下一片绚丽的残日,那一抹红像是在墨色的天空中撒下一片鲜艳的液体,染红整片天际。微风轻轻拂过,减去不少燥热。

    谢桉树和郃思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大音响,放起悦耳的英文歌,时不时地跟着调子唱:

    If you wanted to, girl we could cross that line

    Know we've been friends and love only knows broken ends

    That's what you said but girl let me change your mind

    Hmmm

    Hmmm……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音乐越调得越来越劲爆,没一会儿,鹿绻宁就被他们拉过去跳舞了。

    芮聆坐在一边看他们笑,酒精麻痹了神经,有些昏沉又带着兴奋感,喝下的每一杯酒都在上头。

    不知道郃择零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往她面前放了杯凉茶,一句话也不说。

    她看眼茶,又看眼他。眨了眨眼睛。

    郃择零俯下身,和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看我做什么?”

    瞬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周边笼罩。

    出现得无声无息。

    兴许是酒精壮胆,芮聆这次没避开他赤、裸、裸的目光,而是把手搭在郃择零手腕上,一把拉他坐下。

    他踉跄一瞬,差点滑倒,身坐的椅子发出摩擦声,他的嘴唇也划过芮聆的鼻尖,像过电一样,她头皮一阵酥麻。

    这意料之外的触碰,让郃择零也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听到芮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晕晕沉沉的,显然醉的不轻:

    “你很容易让人喜欢上。”

    郃择零心一怔,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她茶色的眼睛,“这话我爱听。”

    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芮聆心跳如鼓,胜负心还在作祟。

    说出的话也没过脑子:“这话我爱说。”

    闻言郃择零眉微挑,“看来你经常说?”

    她僵着身子,嘴上反抗:“看来你经常听?”

    只听见郃择零轻笑一声,突然欺身上前,几乎将她逼到了背后的巨大树干上,他神情暧昧,语气却十分清明。

    “我只听你说过。”

    旁边的光线顺势暗下来,芮聆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画面清晰了起来。

    她嘴唇轻启,一字一句回:

    “我只对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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