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母亲与师尊是旧识，她去世之前命我到太初门，能拜入师尊门下，不失为一桩幸事。”
越晚晴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安排了一桩身世，无父无母，亲缘淡薄，和门派内其他人不熟，只认识自己的另一个马甲谢晚棠，堪称完美。
楚星移本就强行挣脱昏睡符的束缚，气血大亏，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听了越晚晴的话，也来不及细想。
只是在听到她说“不失为一件幸事”时，没忍住，眼皮往下一垂，嘴角一提，露出讥诮的表情。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被越晚晴看个正着。
越晚晴不动声色，伸手点了点床头的枕头。
“师兄，你体内余毒未清，我来用灵力帮你逼出毒素。”
楚星移下意识想要拒绝。
“不必，我自会……”
“唉，”越晚晴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等楚星移开口，便露出很诚恳的表情，“我入门之日不长，全身的经络图也只在今日堪堪默背出一遍，若是师兄再不配合，恐怕就要有灵力乱窜之苦了。”
“我听说，灵力若是不在经脉之中运行，而是四下奔涌逃窜，全身经络则会又酸又麻，仿佛千万小针扎刺，如遭雷击，堪比酷刑。”
她神情微妙，又是恍然又是惊异。
“难道师兄原是喜欢这种感觉？”
楚星移本就脸色惨白，听了她的话，反倒被激得有了几分血色，雪里红梅，堪称凄艳。
越晚晴不管他心中想法，扶着他的肩膀，将其按在床上。
楚星移生平第一次被人推倒，偏偏全身虚弱，无法反抗，心中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暗暗涌动的杀意。
从他记事起，便未曾获得过多少善意，好不容易拜入霜华峰，谢晚棠又对他大肆折辱，动辄受刑。
以至于他受伤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在自己认定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蜷缩起来，自行恢复。
因为暴露出自己的痛楚后，面临的不是安慰和拥抱，而是更多的折磨和痛苦。
这个小师妹……真的不是谢晚棠再一次羞辱他的方式吗？
不知不觉，楚星移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全身肌肉紧绷，暗暗蓄力。
却突然被重重一掌打在头顶。
力度不重，也不疼。
但惩戒意味十足。
楚星移一下子傻了，抬起眼皮，有些呆愣地看向越晚晴。
“都说了师兄现在不能抵抗，我本就灵力微弱，若是你再抵抗，免不了就要受苦。”
越晚晴垂下眼，注视着楚星移的双眸，皱着眉，一副耐心教育的模样。
“师兄是很喜欢吃苦头吗？”
楚星移被问得愣住了。
趁此机会，越晚晴拉起他的手腕，将灵力缓缓注入经脉。
楚星移的身体一开始还十分僵硬，等她将手肘经脉中游走的毒素收服之后，便慢慢放松下来。
察觉到细微变化，越晚晴瞥了他一眼。
昏黄烛火带来的光影之下，瘦削的少年脸色仍然有些不安，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强行按捺反抗的本能，努力放松着身体。
单薄、脆弱、挺拔。
她似乎有点明白，谢晚棠为什么总爱欺负他了。
越晚晴十分谨慎，灵力只注入少许，却丝丝缕缕不绝，如同柔韧的丝线，在尽量不激怒楚星移灵力的同时，将经脉中的毒素引导至他的肩胛骨处。
楚星移经脉中的毒素四处游移，她小心翼翼地将其一一捕获，驱赶到正确的方向，心神高度专注。
为了更好地扮演“小师妹”这个角色，越晚晴为自己设下禁制，现在能调用的灵力微薄，运行了一大半，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楚星移虽然竭力令身体放松，但神经依旧紧绷，一察觉她送入的灵力微弱起来，立刻警惕地掀起眼皮，做好随时抽回手，甚至是再次战斗的准备。
却看到她的额头渗出细细汗珠，不由一怔。
越晚晴察觉到楚星移的视线，心中闪过瞬间窘迫。
为追求代入感，她给自己的禁制有些过分了。若是引导到一半灵力枯竭，这次不仅没能帮上忙，说不定还要引发楚星移体内灵力暴乱，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想到后果，她蹙起眉头，凝神静气，从体内榨出更多灵力，继续往楚星移的经脉中送去。
毒素慢慢从肩胛处的伤口中流出，楚星移侧卧着，越晚晴能清晰地看到肩胛处布料被血液洇红的面积越来越大。
楚星移只觉得身体内部细密难耐的疼痛逐渐减轻，意识慢慢漂浮，再也抵挡不住昏睡符的束缚，缓慢闭上双眼。
将最后一丝毒素引导出体外，越晚晴长舒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
定睛一看，楚星移蜷缩着身体，已经睡着了。
她轻哼一声，伸出手指捏捏楚星移的脸颊。
这次楚星移睡得很沉，并没醒转过来。
站起身，越晚晴打量起这间木屋。
仔细看过去，心头颤了一颤。
木屋的木头大多是未剥去树皮的树干，上面的断口粗糙不平，像是用蛮力拿着斧子砍断，然后再被绳子歪歪扭扭地捆扎，树立起来。
若是修真者搭建房屋，只需手掐法决，或者驱使飞剑，自然不会是这种寒酸的模样。
霜华峰再无其它凡人。
越晚晴似乎看到，十几岁的楚星移挥着斧子，一点点砍倒树干，拉在地上拖过来，而后给自己搭建一间能遮风避雨的居所。
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再无其它陈设。
比之寻常凡人的居所还要简陋，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霜华峰亲传弟子所居之处。若是被宗主或其它峰主所知，恐怕就要出手干预了。
但就以霜华峰的处境而言，料想他们也不会知晓。
越晚晴在桌边停顿稍许，随后离开了木屋。
明日一早领完任务便要出发，她还需准备一二。
翌日一早。
日光透过软烟罗的窗纱照在床上，越晚晴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去遮住在眼皮上跳动的阳光。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五百遍剑法了！】
好奇怪，她居然从系统平板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了恨铁不成钢。
越晚晴懒洋洋地起身，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哈欠，语重心长，“睡眠不足是会长不高的。”
话一出口，想想昨晚见到楚星移的身形，不由暗恨一声，“算了，跟你们修真界的人说不通这个。”
洗漱完毕，越晚晴开始用饭。
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可以辟谷，但谢晚棠性喜奢靡，凡是能享受的地方，一点也不愿将就，于是不仅要吃饭，还要吃得挑剔讲究。
谢晚棠不喜欢见其他人，霜华峰也只有她与楚星移长居，为了能有人做饭，她专门重金购买了一个傀儡。
可堪战力的傀儡居然用来做饭，也算一桩奇闻。
不过这可便宜了越晚晴，荔枝肉、糯米鸡球、淡糟香螺片、鸡汤煨海米……她捏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六百遍剑法了！】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七百遍剑法了！】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八百遍剑法了！】
……
哪里来的噪音？无所谓，她会屏蔽。
终于吃饱喝足，越晚晴满足地挥挥手，让傀儡撤下碗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系统已经半天没说话了。
“系统，楚星移呢？”
系统的声音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平静，【宿主，楚星移已经练完剑法，准备去百事堂领取任务了。】
“什么？”
——
刚绕过沉碧湖，楚星移停下脚步，眼神慢慢沉下来。
他收到传讯，谢晚棠要见他。
来到霜华殿，谢晚棠懒洋洋地靠在贵妃塌上，她身穿钴蓝堆银大氅，脖颈处挂着一枚翡翠凤鸟挂坠，胳膊抬起，衣袖滑落下去，露出手腕上一圈红玛瑙十八子手串，手指捻着一根羽毛，转来转去。
楚星移站在她身侧，并未开口，只是静待她的吩咐。
日影偏斜，楚星移站了一刻钟，谢晚棠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自顾自地玩着那根羽毛。
直到日光透过碧纱橱，照在她的眼皮上，她猛地伸手，灵力打在楚星移脸上。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
楚星移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将日光挡在身后。
“不错。”
这两个字硬是被谢晚棠说得像施舍，她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楚星移怀里。
那东西落在地上，打了个转。
楚星移垂下眼，是一个香囊。
“出去了，就是霜华峰的人，别说你的师门比别处寒酸，天天只给你分派任务，一点法宝都不给。”
谢晚棠语气轻飘飘的，却隐隐带着几分寒意。
“弟子不敢。”
楚星移捡起香囊，对谢晚棠行了一礼。
心下冷嘲，就连他的佩剑，都是入门弟子使用的便宜货，不入流又廉价，给他扔个香囊，又有什么作用？看着好看吗？
“若无其它事宜，弟子先去百事堂领取任务了。”
“等等。”
谢晚棠掀起眼皮，看向楚星移。
“昨日忘记告诉你，门内新进一位师妹，这次任务你与她一同完成。你本没什么天资，你那师妹又是初初入门，镇日里拿着那把破剑也不成样子，拿着我的手信，去后山剑冢领一把剑。”
倒没想到谢晚棠会说出这种话，楚星移不免有些怔忪。
“怎么，不愿意？”谢晚棠挑挑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楚星移。
“多谢师尊。”
这声道谢听起来有诚意多了。
谢晚棠挥挥手，命他下去。
见到楚星移彻底离开，越晚晴从贵妃塌上下来，迅速拿出青蓝色襦裙，手指掐决，立刻改头换面，变成小师妹。
多亏霜华峰素日人烟稀少，她从霜华殿的后门匆匆离开，步履紧促，朝百事堂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百事堂门口黑色身影迎风而立，身形挺拔，腰带勒出纤瘦劲腰，正在低头看着手信。
想来是难以置信吧。
越晚晴走过去，笑眯眯地开口打招呼，“早啊，师兄。”
楚星移将手信收起，抬起头看过来，“早。”
他的目光在越晚晴周身扫视了一遍，眼神微凝，语气带了几分微妙。
“小师妹，你手腕的这圈红玛瑙手串，似乎与师尊的那条，很是相像。”
越晚晴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安排了一桩身世，无父无母，亲缘淡薄，和门派内其他人不熟，只认识自己的另一个马甲谢晚棠，堪称完美。
楚星移本就强行挣脱昏睡符的束缚，气血大亏，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听了越晚晴的话，也来不及细想。
只是在听到她说“不失为一件幸事”时，没忍住，眼皮往下一垂，嘴角一提，露出讥诮的表情。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被越晚晴看个正着。
越晚晴不动声色，伸手点了点床头的枕头。
“师兄，你体内余毒未清，我来用灵力帮你逼出毒素。”
楚星移下意识想要拒绝。
“不必，我自会……”
“唉，”越晚晴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等楚星移开口，便露出很诚恳的表情，“我入门之日不长，全身的经络图也只在今日堪堪默背出一遍，若是师兄再不配合，恐怕就要有灵力乱窜之苦了。”
“我听说，灵力若是不在经脉之中运行，而是四下奔涌逃窜，全身经络则会又酸又麻，仿佛千万小针扎刺，如遭雷击，堪比酷刑。”
她神情微妙，又是恍然又是惊异。
“难道师兄原是喜欢这种感觉？”
楚星移本就脸色惨白，听了她的话，反倒被激得有了几分血色，雪里红梅，堪称凄艳。
越晚晴不管他心中想法，扶着他的肩膀，将其按在床上。
楚星移生平第一次被人推倒，偏偏全身虚弱，无法反抗，心中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暗暗涌动的杀意。
从他记事起，便未曾获得过多少善意，好不容易拜入霜华峰，谢晚棠又对他大肆折辱，动辄受刑。
以至于他受伤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在自己认定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蜷缩起来，自行恢复。
因为暴露出自己的痛楚后，面临的不是安慰和拥抱，而是更多的折磨和痛苦。
这个小师妹……真的不是谢晚棠再一次羞辱他的方式吗？
不知不觉，楚星移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全身肌肉紧绷，暗暗蓄力。
却突然被重重一掌打在头顶。
力度不重，也不疼。
但惩戒意味十足。
楚星移一下子傻了，抬起眼皮，有些呆愣地看向越晚晴。
“都说了师兄现在不能抵抗，我本就灵力微弱，若是你再抵抗，免不了就要受苦。”
越晚晴垂下眼，注视着楚星移的双眸，皱着眉，一副耐心教育的模样。
“师兄是很喜欢吃苦头吗？”
楚星移被问得愣住了。
趁此机会，越晚晴拉起他的手腕，将灵力缓缓注入经脉。
楚星移的身体一开始还十分僵硬，等她将手肘经脉中游走的毒素收服之后，便慢慢放松下来。
察觉到细微变化，越晚晴瞥了他一眼。
昏黄烛火带来的光影之下，瘦削的少年脸色仍然有些不安，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强行按捺反抗的本能，努力放松着身体。
单薄、脆弱、挺拔。
她似乎有点明白，谢晚棠为什么总爱欺负他了。
越晚晴十分谨慎，灵力只注入少许，却丝丝缕缕不绝，如同柔韧的丝线，在尽量不激怒楚星移灵力的同时，将经脉中的毒素引导至他的肩胛骨处。
楚星移经脉中的毒素四处游移，她小心翼翼地将其一一捕获，驱赶到正确的方向，心神高度专注。
为了更好地扮演“小师妹”这个角色，越晚晴为自己设下禁制，现在能调用的灵力微薄，运行了一大半，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楚星移虽然竭力令身体放松，但神经依旧紧绷，一察觉她送入的灵力微弱起来，立刻警惕地掀起眼皮，做好随时抽回手，甚至是再次战斗的准备。
却看到她的额头渗出细细汗珠，不由一怔。
越晚晴察觉到楚星移的视线，心中闪过瞬间窘迫。
为追求代入感，她给自己的禁制有些过分了。若是引导到一半灵力枯竭，这次不仅没能帮上忙，说不定还要引发楚星移体内灵力暴乱，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想到后果，她蹙起眉头，凝神静气，从体内榨出更多灵力，继续往楚星移的经脉中送去。
毒素慢慢从肩胛处的伤口中流出，楚星移侧卧着，越晚晴能清晰地看到肩胛处布料被血液洇红的面积越来越大。
楚星移只觉得身体内部细密难耐的疼痛逐渐减轻，意识慢慢漂浮，再也抵挡不住昏睡符的束缚，缓慢闭上双眼。
将最后一丝毒素引导出体外，越晚晴长舒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
定睛一看，楚星移蜷缩着身体，已经睡着了。
她轻哼一声，伸出手指捏捏楚星移的脸颊。
这次楚星移睡得很沉，并没醒转过来。
站起身，越晚晴打量起这间木屋。
仔细看过去，心头颤了一颤。
木屋的木头大多是未剥去树皮的树干，上面的断口粗糙不平，像是用蛮力拿着斧子砍断，然后再被绳子歪歪扭扭地捆扎，树立起来。
若是修真者搭建房屋，只需手掐法决，或者驱使飞剑，自然不会是这种寒酸的模样。
霜华峰再无其它凡人。
越晚晴似乎看到，十几岁的楚星移挥着斧子，一点点砍倒树干，拉在地上拖过来，而后给自己搭建一间能遮风避雨的居所。
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再无其它陈设。
比之寻常凡人的居所还要简陋，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霜华峰亲传弟子所居之处。若是被宗主或其它峰主所知，恐怕就要出手干预了。
但就以霜华峰的处境而言，料想他们也不会知晓。
越晚晴在桌边停顿稍许，随后离开了木屋。
明日一早领完任务便要出发，她还需准备一二。
翌日一早。
日光透过软烟罗的窗纱照在床上，越晚晴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去遮住在眼皮上跳动的阳光。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五百遍剑法了！】
好奇怪，她居然从系统平板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了恨铁不成钢。
越晚晴懒洋洋地起身，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哈欠，语重心长，“睡眠不足是会长不高的。”
话一出口，想想昨晚见到楚星移的身形，不由暗恨一声，“算了，跟你们修真界的人说不通这个。”
洗漱完毕，越晚晴开始用饭。
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可以辟谷，但谢晚棠性喜奢靡，凡是能享受的地方，一点也不愿将就，于是不仅要吃饭，还要吃得挑剔讲究。
谢晚棠不喜欢见其他人，霜华峰也只有她与楚星移长居，为了能有人做饭，她专门重金购买了一个傀儡。
可堪战力的傀儡居然用来做饭，也算一桩奇闻。
不过这可便宜了越晚晴，荔枝肉、糯米鸡球、淡糟香螺片、鸡汤煨海米……她捏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六百遍剑法了！】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七百遍剑法了！】
【宿主，楚星移已经在洗剑台练完八百遍剑法了！】
……
哪里来的噪音？无所谓，她会屏蔽。
终于吃饱喝足，越晚晴满足地挥挥手，让傀儡撤下碗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系统已经半天没说话了。
“系统，楚星移呢？”
系统的声音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平静，【宿主，楚星移已经练完剑法，准备去百事堂领取任务了。】
“什么？”
——
刚绕过沉碧湖，楚星移停下脚步，眼神慢慢沉下来。
他收到传讯，谢晚棠要见他。
来到霜华殿，谢晚棠懒洋洋地靠在贵妃塌上，她身穿钴蓝堆银大氅，脖颈处挂着一枚翡翠凤鸟挂坠，胳膊抬起，衣袖滑落下去，露出手腕上一圈红玛瑙十八子手串，手指捻着一根羽毛，转来转去。
楚星移站在她身侧，并未开口，只是静待她的吩咐。
日影偏斜，楚星移站了一刻钟，谢晚棠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自顾自地玩着那根羽毛。
直到日光透过碧纱橱，照在她的眼皮上，她猛地伸手，灵力打在楚星移脸上。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
楚星移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将日光挡在身后。
“不错。”
这两个字硬是被谢晚棠说得像施舍，她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楚星移怀里。
那东西落在地上，打了个转。
楚星移垂下眼，是一个香囊。
“出去了，就是霜华峰的人，别说你的师门比别处寒酸，天天只给你分派任务，一点法宝都不给。”
谢晚棠语气轻飘飘的，却隐隐带着几分寒意。
“弟子不敢。”
楚星移捡起香囊，对谢晚棠行了一礼。
心下冷嘲，就连他的佩剑，都是入门弟子使用的便宜货，不入流又廉价，给他扔个香囊，又有什么作用？看着好看吗？
“若无其它事宜，弟子先去百事堂领取任务了。”
“等等。”
谢晚棠掀起眼皮，看向楚星移。
“昨日忘记告诉你，门内新进一位师妹，这次任务你与她一同完成。你本没什么天资，你那师妹又是初初入门，镇日里拿着那把破剑也不成样子，拿着我的手信，去后山剑冢领一把剑。”
倒没想到谢晚棠会说出这种话，楚星移不免有些怔忪。
“怎么，不愿意？”谢晚棠挑挑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楚星移。
“多谢师尊。”
这声道谢听起来有诚意多了。
谢晚棠挥挥手，命他下去。
见到楚星移彻底离开，越晚晴从贵妃塌上下来，迅速拿出青蓝色襦裙，手指掐决，立刻改头换面，变成小师妹。
多亏霜华峰素日人烟稀少，她从霜华殿的后门匆匆离开，步履紧促，朝百事堂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百事堂门口黑色身影迎风而立，身形挺拔，腰带勒出纤瘦劲腰，正在低头看着手信。
想来是难以置信吧。
越晚晴走过去，笑眯眯地开口打招呼，“早啊，师兄。”
楚星移将手信收起，抬起头看过来，“早。”
他的目光在越晚晴周身扫视了一遍，眼神微凝，语气带了几分微妙。
“小师妹，你手腕的这圈红玛瑙手串，似乎与师尊的那条，很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