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随着母亲去主院请安后,夏为羡寻了个借口带着贴身小厮丁福随着彩霞到了紫薇苑。

    昨日长嫂遣人告知,顾伽蓝邀他去紫薇苑亲自答谢,夏为羡又惊又喜,激动得一宿都没睡安稳。

    到了紫薇苑,一个圆脸有些雀斑的丫鬟把夏为羡迎进了堂内,彩霞则很自觉的随着其余的丫鬟站在屋外候着。

    顾伽蓝已等在屋内,见到来人忙起身行礼。

    “三公子,妾身有礼。”

    “顾姨娘无需多礼。”

    夏为羡看着近在咫尺但又远在天涯的女子。

    因着癸水结束,近两日休息较好,整个人气色红润不少。所谓红气养人,顾伽蓝此时少了些‘仙气’,多了几分明媚。

    压下心中悸动,夏为羡与顾伽蓝对坐。他抢先开口道:“顾姨娘,云徽今日见你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顾伽蓝微笑。

    “说起来,真要多谢三公子,妾身都听姐...少夫人说了,那日若不是三公子相救,妾身怕还要受些苦。”说完便又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夏为羡行了一礼。

    夏为羡也不客气,面上始终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坦然受了顾伽蓝这一礼。

    “顾姨娘无需客气,那日其余长辈不便开口,小辈又不敢开口,云徽身份上也算嫡出,在伯母面前可以说上几句。”说完想了想,接着道:“姨娘是堂兄屋里的人,也算一家人,以后直接唤云徽就可。”

    “妾身晓得了。云徽请喝茶。”

    顾伽蓝这辈子极少与人接触,男子更是除了夏渊云未怎么接触过外男,今日单独面见夫君的堂弟有些局促,搜肠刮肚无话找话。

    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对坐男子眼中甚是可爱。夏为羡低下头饮茶掩饰眼中的欲望。

    “云徽可有上学堂?”

    “已在国字监求学三载,准备参加来年春闱。”

    顾伽蓝不由惊讶。

    “云徽已入春闱资格?好生厉害。”她在顾府时无意听下人碎嘴子传话,父亲一直想把十岁的庶弟送到国字监求学。

    “府中总要有一个读书人才可。”

    夏为羡变相告知夏府不是科举上位,都是靠祖荫庇护。

    无奈顾伽蓝听不懂夏为羡话里的意思。

    她生活环境简单,自己没什么野心,在顾府备受欺负只忙于应付一日三餐,没有那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子来听别人的话外之音。

    因顾伽蓝不善与男子言语,两人沉默对坐着喝了一盏茶,夏为羡也不好多留,起身告辞。

    顾伽蓝这时才想起来,急忙道:“念夏,把本小姐准备的谢礼拿来。”

    念夏进屋,递上一个食盒。

    “云徽,妾身今日借了观海院中的厨房做了些点心,可拿回去配茶吃。”

    夏为羡忙接过,眼神明亮。

    “多谢。云徽告辞,顾姨娘留步。”

    出了屋子,把食盒当着彩霞的面交给贴身小厮丁福提着,三人出了紫薇苑。

    彩霞回了暮紫院主院,把今日见到听到的事无巨细都向秦婉恬讲了。

    秦少夫人听完,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哼,狐猸子,果然去到哪里都在不要脸的勾搭人。这本事真让本夫人羡慕呢,学都学不来。”

    静竹若有所思,“少夫人的意思,夏三公子对顾姨娘...”

    “谁说不是呢。呵呵呵,正愁怎样除去这颗眼中钉,没想到她那张脸都不用本夫人做什么,只需推波助澜就可。静竹。”

    “婢子在。”

    “你去寻三公子院中的描红,让她这几日有意无意提起顾伽蓝,把顾姨娘的动向告知云徽。我们就多给这位堂弟一些见到自己心仪‘嫂嫂’的机会吧。”

    “是,婢子明白。”

    秦婉恬心情大好。

    顾伽蓝照旧去夏府主院伺候夏夫人。

    今日终于伺候完,疲惫的朝紫薇苑走去,远远见到夕阳的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男子身着青衣,用银色的发冠束起长发,似乎在等着自己。

    “云徽?”

    “顾姨娘。”

    夏为羡让自己看上去尽量自然些。“今日特来归还食盒。”说完朝身后一挥,身后的丁福立即奉上顾伽蓝那个食盒。

    熙春立即上前接下。

    “云徽不必如此客气。遣个丫鬟送来即可。”

    “我并不是...”

    看着顾伽蓝面露疑惑,夏为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今日正好要出府,要路过这里,算着时辰顾姨娘应是要回紫薇苑了,顺便过来而已。并非刻意。”

    “客气。”顾伽蓝行礼答谢。

    “时辰不早了,云徽还有事,告辞。”

    “慢走。”

    夏为羡深深瞧了眼的女子,带着丁福转身走入夕阳里。

    未来几日,顾伽蓝在回紫薇苑的小路上总能有意无意遇到夏为羡,她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只道多是巧合,况且每次相见只是礼貌寒暄。

    如此又过了几日。

    天气阴沉的厉害,顾伽蓝匆忙赶在去主院的路上,就淅淅沥沥得下起雨来,等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主院已小雨已变成瓢泼大雨。

    浑身湿透的顾伽蓝站在夏夫人跟前。她头发滴着雨水,衣裳湿漉漉的黏腻的贴在身上,模样狼狈至极。

    夏夫人瞧见这嫡长子的妾室就厌恶,见她如此狼狈有些幸灾乐祸,不咸不淡道:“顾氏,你衣裳湿透了,如何伺候本夫人?干脆去一旁跪着,等衣裳干了再来伺候吧。”

    顾伽蓝咬了咬牙并未多言,走到“老位置”跪下。

    于是,到主院请安的众人又瞧见了顾姨娘的狼狈模样。依旧是那张出众的脸及挺得笔直的脊背,看上去却好似仙子跌入凡尘。

    夏为羡自然也看到了,他心里一紧,双手紧握成拳,内心隐忍到了极致。

    就在顾伽蓝跪着低下头,任凭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水时突然听到一个思念已久的声音。

    “母亲,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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