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伪装得如同邪恶的魔鬼一般,在茫茫人海中不问缘由的摸索前行,心里的某种情愫在指引着我们前行,直到行至永无回头之地的时候,外头望向被乌云遮蔽了的天空,四周是一片黑暗。

    ---《Black》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会走向什么样的结果,但与其放弃挣扎倒不如放手一搏,才会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看到蓝天白云。

    他们是同一类人,郁烬从见到甄珠的第一眼就知道,其实在分校那次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甄珠,跟她的第一次见面要比在她想象中的更早。

    第一次见到甄珠是在高三的那个寒假,郁烬去美国拿送给郁黎的生日礼物,工匠还有点细节还没有收尾,他等了一会儿后烟瘾犯了,就到外面去抽。

    还记得那天漫天飞雪,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他漫无目的的看着道路上的人,脑海里想着郁黎收到这份礼物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喜悦亦或是视若无睹,毕竟是他惹她生气在先,所以她不理人也情有可原,想到她冷着脸,瞥一眼之后想要和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别扭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就不怕被他们看见吗?”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郁烬食指抖了下烟灰,视线移过去,看见一个头发披散着的,只穿着件漂亮但是一点都不抗寒的礼裙在向她前面的人喊着,她的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眼眶通红着,满溢的情绪快要兜不住了,往外流淌着,而她对面的男人除了拉住她的手以外并没有其他表情。

    西装革履的男人跟一身华裙的女孩,郁烬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种摆不上台面的关系中。

    女孩脸上淌着眼泪表情失望的对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后,男人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神凌厉的看向她,随后男人身后来了一个拿着件黑色大衣跑过来的人,那人将大衣接过来强硬的批到女孩身上,随后拉着她走向路上的车,将她送上车以后就转身回了身后的大厦中。

    女孩还没等男人完全走进大厦就已经下车了,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用力扔到地上,随后眼神空洞的托着疲惫的身躯朝路上走,司机下车来劝她,被说了几句后彷徨的站在原地不敢跟上去了。

    又是一个傻子。

    郁烬想,为了金钱爬上男人床的女人都比她有脑子,因为别人只想要钱,而她现在这个情形是不想要钱而是想要对方给予她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她不是个傻子谁是傻子?

    雪花飘在女孩的身上,她走的方向刚好是郁烬这个方向,看着走进的女孩唇红的想要滴血一样,耳旁的发丝被吹到白皙的脸上,鼻头也被冻的通红,乌黑的长发像是点缀了点点繁星,墨黑跟赤红之间形成一种极致的张扬美。

    郁烬视线往下,看见她踩在雪地里的脚,竟然是赤着的,郁烬看向她身后的雪地里,那双藕色的高跟鞋已经丢在厚厚的雪地里,看来连鞋都不要了,是真的伤心了,也是真的傻,身体是自己,别人不会心疼的话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

    友人出来叫他的时候刚好烟支已经燃到尾端,郁烬将烟掐熄以后应声,却不想有人看见女孩以后惊奇的睁大眼睛,像是不可思议般过去拉住女孩。

    “甄珠,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友人连忙将身上的万套脱下来盖到她的肩膀上,将她拉进房子里。

    后来郁烬才知道,她是华东区周家小儿子的女儿,跟妈妈姓,叫甄珠,那天那个男人也不是她的金主,而是她的堂哥周胥,所以她不是什么有钱公子的小情人,但她仍然是个傻子,爱上自己的堂哥,还落得如此下场。

    跟他一样,傻的可怜。

    ……

    甄珠下车后看着周围都是绿油油的花草树木的时候真的怀疑郁烬是不是将她拐到什么荒郊野岭了。

    除了眼前的华丽城堡。

    屹立在树木中央的是一幢装潢复古且繁复的城堡,而且建在这种地方就像是什么人为了藏自己的阿娇而建的,城堡闪耀着光芒的同时还洋溢着一种梦幻般迷离的虚无感,花圃内的五颜六色的鸢尾花随风摇曳,弥漫着一股宁静的森然气氛。

    “你不会要将我带到这里来杀后抛尸吧?”

    郁烬像看白痴一样地看她一眼,随后径直往前走去,从兜里拿出钥匙后将这幢神秘的城堡大门打开,门被推开时发出年代久远的吱呀声响。

    脚底是柔软的暗绿色繁复地毯,四周的摆设简单却又散发着精美华贵的气息,诺大的房子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似乎是久不住人了,但一旁的木制沙发并没有用遮尘布盖上,想来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但不经常。

    “不用猜了,最近我会偶尔回来这边住。”

    郁烬瞧她一眼后走向一旁的酒柜,从里面拿了一瓶酒以后再拿了两个杯子。

    “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你看这里像是有水的样子吗?”他边倒边说话。

    “……”

    “那你说的吃饭是?”甄珠走过去坐下,看见他没有给她倒瓶红酒,反倒是走向身后陈列的酒柜前,拿了几种不同的酒。

    “不会饿着你的。”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几样液体倒进调酒壶里,最后从底下拿出调酒匙搅拌几下后将杯子递给她,“先喝着。”

    甄珠挑眉,拿起那杯淡蓝色的酒喝了一小口,竟然还不错,甜甜的味道过后是淡淡的涩然,酒味不会太甜也不会太猛烈,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怎么样?”

    甄珠看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恶劣的玩性突然浮起,随即皱了下眉,“不怎么样,太甜了。”

    他也皱眉,审视的看她脸上的表情,在看见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的时候反应过来她在耍他后轻嗤了一下。

    甄珠笑出声来,东道主的待客之道还挺不错,随后他便走到旁边的厨具区开始忙活,这边应该是翻新过,这片区域有着一股新居的气味,但不刺鼻,看来还有点什么故事。

    看着他在不忙不乱的准备好一切,随后下调料,“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技能。”

    “你没想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他还有空闲时间将一旁的红酒端起抿了一口,深邃的清冷眉骨映入甄珠的视线,突出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莫名的有一丝性感的意味。

    “你究竟想干什么?”

    甄珠方才戏虐的眼神逐渐冰冷,垂头看着眼前这杯淡蓝色的液体,里面的冰块在酒液的簇拥中正在慢慢的融化,蓝色的液体里冒着浮起的气泡,攒在一起像是要往杯口涌出来一般。

    还未等郁烬开口,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来,是一条来自“人渣”的信息,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生日快乐。”

    不用见面,只是关于他的一切只需要触碰就会感到浑身颤栗,轰的一声,好像有颗炸弹在甄珠耳畔爆炸开来,将她的五脏六腑通通炸裂,只留下一颗奄奄一息的心脏在苟延喘息,是手脚麻痹的麻木痛感。

    是对那个人的恨,对自己无能表现的恨,恨他的理智与无情,也恨自己在对于他的这件事上永远都会手足无措。

    她都能想象到他现在可能身边放着一杯浓茶醒神,手上拿着今天的商务报纸,气定神闲的阅览,随手给她发送一条消息,之后就只需等着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你堂哥?”

    郁烬将火熄掉,口吻寻常,却一语中的。

    甄珠抬眸看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被看破心中事的防御跟敌意。

    双方对弈,心无旁骛者胜。

    甄珠下意识地看了眼再次亮起来的手机。

    大概是意料甄珠跟自己耍脾气,或是出于想念的选择,备注为人渣的联系人这次直接打电话过来,手机在台面上嗡嗡直振动。

    而害甄珠落败的罪魁祸首却还在不停的振动着,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看出甄珠的犹豫,郁烬过来二话不说就将电话挂掉,手机暂时停歇了,他再次对上她蕴含着些微怒气的眼睛。

    “你的人跟你的这双眼睛差别很大,”郁烬拿起她面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蓝色鸢尾,垂眸细细打量着,丝毫不在意女孩的怒目而视,“你的眼睛就像这杯酒一样清澈,毫无欲念,但是你的人……”

    “却是热情的玫瑰,对待爱情忠贞不渝,坚定不移。”

    “……”这是什么鬼比喻?

    甄珠眉尖一跳,被无语住了。

    “我不是,都是你自己的臆想。”

    一边稍停了一会儿的手机再次发出动静,视线再次莫名的对上,郁烬的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不是,那就证明一下?

    还没等甄珠动作,那边已经挂断,甄珠心一沉,那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不接电话的行为,果然,下一秒,消息进来。

    “接电话,要么,我进去。”

    甄珠浑身一震,进去?意思是他现在在……外面?

    电话再次振动,甄珠不等郁烬动作就将电话接起,如果再玩下去,保不济周胥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脾气涨了不少啊。”

    接起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刺裸裸的嘲讽,吊儿郎当的语气跟在平日里他接触的那些高知人士截然不同,相比起那些彬彬有礼,谈吐优雅的贵公子模样,现在这样的痞子样式才是真正的他。

    “想哥哥了没?”

    他用着慵懒的调调说出来的话总是撩人在无形之中,甄珠恨透了他的这副样子,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像那个运筹帷幄的执棋者一般,而她就是那枚仓促躲藏无果以后甘愿臣服的棋子,一步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甄珠忽略他的问题,转而问起他的出现。

    “你怎么回来了?还在这里。”

    郁烬听见她的话后眉眼稍动,甄珠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却没想到郁烬身形微动,隔着吧台将她抵在唇上的手指拿下后,凑近她。

    “你嘴角这里有东西。”

    说着就抬手轻轻按放在她的嘴角,眼神玩味,嘴角微扬,甄珠皱眉侧脸躲开,瞪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也是个疯子。

    “没了。”

    原本没什么的行为却在此时此景显得暧昧至极,电话那头的人不再出声,若不是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她都以为他已经将电话挂了,甄珠想说什么,最后被对面一句冰冷的“出来”咽了回去。

    电话挂了,挂的毫不留情,诺大的城堡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花草随风沙沙声响动,乌黑的云朵正酝酿着一场风雨。

    甄珠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样?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随后将东西收拾好,郁烬见她动作后微微挑眉,“他叫你出去就一定要出去?”

    “更何况,我们没什么,不是吗?就算我们有什么,他是你的堂哥,我应该喊他进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不是吗?”

    甄珠闻言回头,孑然一身的她站在门前,纤细的身形仿佛随风摇曳的枝节,轻轻一摘便能折下,明亮的双眼盛着逆光,明眸皓齿,看向他时莫名的柔软。

    她说,“等你什么时候有信心拒绝郁黎以后再来劝我吧。”

    愚不可及却无可奈何。

    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他们选择固执的坚持,固执的喜欢,固执的觉得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希望呢?奢望那个人会跟自己一起从世俗的深渊逃脱,固执的认为与对方互相依赖过便是一辈子。

    周胥于她是这样,那郁黎于他不也正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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