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宴椁歧从侧门走出来。

    “走吧,去哪聊?”

    盛衾站在外面半天,身上的衣服都快被冷气打透了,现在就只想喝点热水。

    “你渴不渴?我请你喝点东西?”

    宴椁歧垂眸看她:“好。”

    咖啡店。

    盛衾扫了眼饮品单,抿唇,这么晚了喝咖啡应该很难入睡,但除了有咖啡因的饮品以外,其他的看着都很腻。

    她回头看他,问:“你喝什么?”

    宴椁歧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腿放在架子上,另只腿随意伸展在地面。

    “盛大小姐?这么晚了你请我喝咖啡,是准备彻夜长谈吗?”

    盛衾:“……。”

    学校附近唯一一家奶茶店关门了,这不是只有咖啡店了嘛,怪她?

    女店员看向盛衾询问道:“美女,选好了吗?”

    宴椁歧胳膊散漫撑着台面,手撑在耳旁的位置,抬眸,看了眼饮品单。

    “一杯热可可,打包,谢谢。”

    女店员抬头,和宴椁歧视线对上一秒钟后仓皇移开,莫名羞涩,不敢往他的方向看,只敢用余光瞟几眼。“好的。”

    盛衾实在是选不出个所以然,又不好意思只要一杯热水,开口:“那我也一样吧。”

    走出咖啡店门口,盛衾仰头看他,问:“不是我请吗?”

    他举起纸杯喝了口,语气敷衍:“那下次你请。”

    “我不知道今天会遇见你,所以项链没带在身上。”盛衾缓声继续道,“你本来应该是准备送给别人的吧,谢谢你那天替我解围。你看我哪天,在哪,还给你比较好?”

    宴椁歧垂眸,不咸不淡问道:“你手上拎的什么?”

    盛衾如实回应:“生日礼物。”

    宴椁歧:“温洐送的?”

    盛衾点头:“嗯。”

    “别人可以送,我不能?”

    她脚步停在原地,脑袋卡壳了一瞬,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又像是不满和质问。

    “逗你呢。”宴椁歧抬眸,下颌轮廓利落分明,笑意却不达眼底,“项链用不上了,送你了。”

    盛衾迟缓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有点好奇,他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生日宴,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但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想出个答案,只能用巧合和看她可怜来解释,但不管怎样盛衾都对此心存感激。

    “既然你送了我生日礼物,那我也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

    宴椁歧侧过脸,低颈看她半阖下眉眼:“你确定要等那么久?”

    盛衾:“你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宴椁歧:“嗯。”

    盛衾:“什么时间啊?”

    宴椁歧:“10月9号。”

    思考片刻,盛衾轻声道:“那……我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他懒洋洋地拖着尾音:“行……。”

    盛衾:“那你喜欢什么?”

    宴椁歧哑然失笑:“盛大小姐,送礼物不都讲究一个惊喜吗?”

    盛衾尴尬抿唇:“可我不了解你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送了,你不喜欢。”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这围巾不错,就这个吧。”

    “这个……。”盛衾有些难为情解释,“这个是洐哥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是我自己买的。”

    宴椁歧轻哼了声,眸色晦暗:“去年送的,你一直戴到今年?”

    “嗯,戴着挺暖和。”

    他像是突然没了兴致,说:“随便,你看着准备吧。”

    “好。”盛衾点头,继续确定细节,“那我准备好之后什么时候给你呢,在哪给你?”

    宴椁歧许是觉得荒唐笑出声:“盛衾,你做事情一定要确定成这样吗?”

    “不好意思啊……。”盛衾难堪咬唇,“主要是怕像今天这样突然找你,感觉会比较唐突,万一你有事呢。”

    “下周五,放学,去我班里找我,领导觉得这个提案怎么样?。”

    “……”

    盛衾温和回应:“好”

    几分钟后,她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陌生,开口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回家呗,还能去哪?”

    “这是回家的路吗?”

    “这是本少爷带你回家的路。”

    ——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盛衾感到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明天不用早起去上学,她看着刚刚摘下被挂起的围巾。

    他说喜欢这个围巾,虽然语气听起来蛮随意的,但应该是他能想到感兴趣的礼物了吧,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这个围巾是温洐送她的要买一模一样的肯定不可能了,要不买个别的围巾?反正都是围巾。还是为表感谢她自己织一个?毕竟人家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盛衾抬手摸了摸围巾,呢喃道:“这应该很难吧。”

    综合考虑,她做了两手准备,买一个全新的围巾,自己也学着织一个,如果自己织的实在是拿不出手,就送买的。

    制定好计划后,盛衾转身离开衣帽间,目光被自己刚刚进门后放在桌子上的礼物吸引。

    她才想起来没跟温洐报平安,马上拿起旁边的手机将消息发了过去。

    礼盒打开后是一个晴天娃娃。

    盛衾将它拎起挂在落地窗的门把手上,拍了张图片给温洐发过去并配上文字。

    “感谢感谢。”

    他还记得她说过最不喜欢雨天,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洐哥:“喜欢就好。”

    洐哥:“怎么这么晚才回去?”

    盛衾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也不是很晚吧,他当时离开的时候都快十点了。

    盛衾简单解释了下:“我们走路回来的,有一条路确实比我平时走的那条近,到家半天了,才想起来跟你说。”

    洐哥:“好,早点睡吧,晚安。”

    盛衾:“晚安。”

    隔天,盛衾买完织围巾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后便让徐妈教她。

    徐妈还需要忙其他事情,半天才能过来一下看她织的对不对。

    午饭过后,盛衾急忙回到客厅沙发研究自己的围巾,毕竟她跟人家约好了时间,这个时候又说时间不行,就凭宴椁歧那张嘴,都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怼她的话来。

    “徐妈!”盛衾回头张望,“我这个怎么越织越松呢?”

    刘琴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吞下后说:“阿衾,徐妈出门买晚上的食材了。”

    盛衾泄了口气回应:“知道了。”

    刘琴看向盛衾的位置,轻声问:“阿衾,中午怎么吃的那么少啊?”

    见盛衾没说话,刘琴继续道“没胃口吗?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吃西餐,已经说过她们了,以后家里每顿都必须有中餐。”

    盛朗将叉子往盘子上一丢,娇嗔道:“妈!人家都不搭理你,还一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阿朗。”刘琴轻声指责,“不许这么说你妹妹。”

    自从生日宴过后,刘琴和盛路对她出奇的好,盛衾也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盘算什么,她只是知道,原来,他们是知道怎么对她好的,所以从前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说多错多,盛衾干脆不回应,干自己的事情。

    刘琴也不恼火她的态度,反而洗过手后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阿衾,徐妈忙哪有时间一直教你织围巾啊,妈妈教你。”

    盛朗:“都什么年代了,还织围巾,可真够土的。”

    刘琴没理睬盛朗的话,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物件,说:“来,妈妈教你。”

    盛衾垂眸,态度松动,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不够争气。

    从来没有接受过爱的孩子,你给她一点点爱,哪怕是惺惺作态,她们也会情不自禁的为之动容。

    “你会吗?”

    “当然会了。”刘琴接过她手里的勾线针,轻声细语,“之前,妈妈也跟自己的妈妈学过的。”

    盛衾没见过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准确的说,她出生之后,刘琴在同一年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父母相继离世。

    她手指很灵巧,轻松将她勾错的地方改正,并细心教学:“看,这个地方需要进一下。”

    刘琴说着,胳膊越过盛衾的身子,想手把手教她。

    盛衾身子一僵,躲开了,强装淡定:“我不会的时候再问你。”

    刘琴点头:“好。”

    接下来的一周,盛衾每次织围巾,刘琴只要在家都会陪伴左右,毫不夸张,甚至比之前十多年陪伴她的时间还长。

    某次晚餐。

    盛路从公司准时赶回来,这是这一年来,餐桌上一家人最齐的一次。

    吃到一半,盛路再次拿出那个盛衾无比熟悉的礼盒。

    “阿衾,爸爸将它修好了,现在物归原主。”

    盛衾瞄了眼后便再没有抬头,声音平淡:“不用了,生日都过去一周多了。”

    “爸爸知道,你还在生气。”一向在家里为尊的盛路这次却低了头,“上次书房里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爸爸不知轻重了,给你赔个不是。礼物还是收下吧。”

    刘琴在一旁附和:“是啊,阿衾,你爸爸都认错了。”

    盛衾不得不承认,她动了恻隐之心,哪怕只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关心都足够让她妥协。

    “好,那我先收下。”

    盛朗看主角不是他,急忙找回场子:“爸,还有半个月就是我生日了,你准备送我什么啊?”

    盛路看了眼低头吃饭的盛衾,简单敷衍过去:“到时候再说。”

    “怎么这样啊!”盛朗像是失宠的婴儿开始耍赖,“我不吃了。”

    “你给我坐下。”盛路一个威胁的眼神递过去,盛朗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坐下。

    “我下个月挺忙的,他生日宴我就不去了。”盛衾淡淡道。

    本以为盛路和刘琴会不同意,刘琴明显还在犹豫的时候,盛路已经答应下来。

    “行,那就好好休息。”

    那时候,盛衾还不知道,所有生命中突如其来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接受父母故作姿态的好意呢?

    还会为了表面的示好和宠爱去为他们牵上宴家的线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生命中有些事情,只能选一次,蝴蝶飞过,不得回头。

    回忆的潮水终将褪去,25岁的盛衾站在宠物医院抢救室的门口,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小猫抢救成功!

    泪水模糊了视线,大家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欢:“衾姐,前台说小猫先放在医院观察一周,给它取个名字然后填在这个表格上。”

    “快想个可爱点的。”陈宇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秦任有不同意见:“我觉得霸气点好。”

    争论中,宴椁歧越过几人拿起台子上的笔,干脆利落地写下两个字。

    丁欢懵懵地拿起表格,将上面刚写下的两个字读出来。

    “罐罐?”

    盛衾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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