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义县不止县衙比清头县大,连街市上的街道都要比清头县的宽。

    曹茵穿着布鞋行走在石板路上,听着街边店铺里商贩的叫卖声,抬头可见高高低低的古风建筑,屋檐下挂着或大或小的店铺牌匾,有一种直接又穿越回上一世的古镇的既视感。

    来了县城,武氏带着倆女儿去了五湖镖局,问询问大儿子这趟镖何时归来。

    曹茵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的四海镖局,五湖四海,五湖四海,字在一起,镖局也开在对面,曹茵心想,这不是关系好便是有仇了。

    逛街市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好像还没去几家店,就到了吃午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武氏也没去福来客栈,直接带她们去了丰水街的味美食铺。

    这家店摆放了六个小圆桌,每个小圆桌可以坐四到六人。

    曹茵她们过去时店里还没有别的客人,武氏看着挂在厨房外的菜牌让曹茵和武芠挑选想吃的菜,曹茵是个肉食动物,第一眼相中回锅肉,武芠点了辣椒炒荷包蛋,其他的菜色由武氏代劳,曹茵和武芠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武氏点完菜后同坐在柜台旁的妇人聊了许久,曹茵看着武氏那与村里完全不一样的笑容,若有所思。

    没多久,曹承德拎着食盒过来店里,武氏刚和他说了几句话,菜端上了桌。

    回锅肉焦香辛辣,丝瓜汤清甜可口,辣椒炒荷包蛋里放了腊八豆,带着一股豆类发酵后特有的风味,哪怕菜还未上全,光这几样都让曹茵胃口大开,忍不住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果然,什么叫做色香味俱全?这就是了!

    见状,曹承德酸溜溜的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茵娘吃的这般香,难道阿爹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武氏在旁拱火:“昨日午膳茵娘吃的也很香。”言下之意,她做的菜也比他的好吃。

    曹承德状似苦恼的拧起了眉,提议道:“那不若以后家里的饭菜由五娘你来做吧。”

    “不要,我不做。”武氏孩子气的摇头否认。

    “那为夫做的菜?”曹承德眨了眨他那黑白分明的凤眼,似乎有那么一丝调皮。

    武氏立马回道:“好吃!最好吃!”

    看到这一幕,曹茵差点笑喷,可她对面是武芠,她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认真解释道:“在家吃饭大多坐在院子里,来回常有村民路过打招呼,我不习惯。”要知道厨师的积极性绝对不能被打击。

    “二姐,你当他们是鸭子就好,就不会在意了。”武芠给曹茵支招,她就是这般做的,那些村民叔叔伯伯大娘婶子都是小鸭子,不用在意的那一种。

    曹茵被武芠的话语可爱到了,笑得见眉不见眼。同桌的曹承德和武氏为她们之间的互动而欣喜,哪怕曹茵还未喊他们爹娘,但俩姐妹感情十分好,目前来说也够了。

    店里陆续来了好些客人,余下的五个圆桌很快坐满,曹家人也低头专心用膳。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有那点了菜还没上菜的客人起身去店外瞧热闹。

    武芠也想去看,却被阿娘和阿爹给拦住,一脸的不开心,曹茵悄声跟她说:“没事,咱们这会不出去,一会也能从其他客人嘴里听到过程,不会错过。”

    没多久,那些看了热闹的人回来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看那马车上的标志应是咱云洲知府家的马车。”有那常来往于云城的客倌跟大家科普道:“听说知府家的夫人是咱们县令的族妹。”

    “欸,这个我也听我婆娘家的三姑的四姨夫那在县令家后院干活的亲戚说过。”

    “从城门去县衙后院,不应该走德容巷那条路,怎么走了丰水街?”

    “你也不想想,那几辆马车都是双马拉行,马车那么大,德容巷根本过不去,只能从丰水街这边走才行。”那马车有多大,恨不得有快三米去了,德容巷那边巷子也就才两米不到,哪能容的下。

    “听说这种大马车不仅可以睡觉,还能在里面如厕。”

    “怎么,这些官家小姐都是在车上如厕的?”

    “你懂什么,她们才不会去野外随意……”

    “好了好了,先用膳,你这么说出来,其他人怎么吃饭嘛。”眼见着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偏,掌勺老袁端着菜出来,笑着提醒道。

    那几人才意识到在食铺讨论这有些不太合适,赶紧闭了嘴

    热闹是听到了,但是没见到两匹马拉的马车,武芠有些不开心,要是阿爹和阿娘让她出去看热闹就好了,她也能回到村里学给小伙伴们听。

    用完膳,没吃了的饭菜收进食盒里,结算时曹茵留心了下,这一顿饭他们花了200多铜板,不算便宜了,所以原主家究竟是有钱还是没有钱呢?溜达着回福来客栈的路上,曹茵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去到福来客栈后院,店里负责马棚的伙计正在给小棕刷身体,小棕舒服的嘶鸣着,看着食槽里满满的草料和干净的清水,武氏塞了几个铜板给伙计,“辛苦你了。”

    曹茵驾着马车从福来客栈后巷往南城门驶,行至德容巷的时候,停下了马车,不远处的巷子被高大且宽阔的马车堵住。

    看着得有一个半自家马车大小的车厢,不难猜出其车主人是食客们嘴中的知府家。

    嘿,这不是赶巧了嘛!

    曹茵掀开车帘让武芠出来看大马车,哪怕是背影也够武芠开心许久。

    反正,她们也不着急赶路回去,懒得绕道,索性在这里等着前方的马车进府。

    武芠坐在车辕外,眼睛一直盯着那宽大的车厢,时不时跟曹茵小声说上几嘴。

    武氏一点也不感兴趣的靠坐在车厢里,刚吃完饭,她有些犯困。

    曹茵百无聊赖的靠坐在车辕处,视线一直在巷子里的房屋围墙上看,偶尔回上芠娘几句话,实在是对于见过飞机、高铁的她来说,几匹马拉的车,很难让她提起兴趣。

    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马车上有人盯着自己,说不上是善意的视线还是恶意的,但她顺着视线回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马车的背影,好在前面的车没堵多久,那种被人窥视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马车出了城南直奔五里村。

    回到家,曹茵牵着小棕去后院,武芠去杂房拿上背篓腰间别上小镰刀,打算给小棕割点草,二姐说,小棕喜欢吃苜宿草,她希望小棕吃了苜宿草能跟自己亲近些。

    曹茵从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进水槽,就见武氏来到后院,脸上晦暗不明:“家里进来人了,茵娘你快去看看东西有没有少或者被人动了?”

    曹茵闻言,眉头越皱越紧,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昨日她想到了这一点,连夜将重要物件藏了起来,不过武氏应是不知道,她顾不上小棕这直接回了房间。

    果然!她的东西被动过。

    被褥、床下的木箱、衣柜里的衣裳都被动过,她有些看似随意的摆放,其实是有她的规矩所在,一旦被翻动了,就很难完全复原。

    好在银票她随身携带,昨晚也将一些贵重的药材藏起来了,不然今日指不定成什么样儿!

    突然,曹茵灵机一动,除了她本人和小偷,谁又能知道小偷没拿东西呢?

    曹茵唇角微扬,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逼小偷露出马脚。但武氏愿意将这件事闹大吗?

    这时,武氏进来房间问:“怎么样,东西有丢吗?”

    曹茵摇摇头,“但我在想要不要闹大了让贼露出马脚。”她惯来认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说法。

    武氏淡淡道:“闹!”

    曹茵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武氏。

    武氏也看向曹茵,“只要茵娘你想做,阿娘支持你做。”柔弱的五官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刚毅。

    曹茵没从其中看到一丝勉强,她垂下眼帘:“我准备将房间弄乱,然后说贼撕坏了阿爷留给我的书本,这些都是阿爷手抄的药经,十分宝贵。”当然她也会准备一本被撕坏的药经,但是却是她誊抄的。

    但,武氏摆手,认真道:“药经在你眼中价值千金,但在其他人眼中那只是一张写了字的纸罢了,若这件事情真要闹大,须有真金白银才行,”武氏低头沉思一瞬,复又抬头,“蒋氏前些年从我这偷拿了几样首饰,当时你还没回来,我便没想着撕破脸拿回来,只是,我并不能确定今日前来的是不是蒋氏?”

    “其实这次贼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闹大了,能逼迫其露出马脚自然是好,更重要的是若是贼没露出马脚,能抓住蒋氏也值。”

    而武氏说的也有道理,药经的价值的确并不直观和具有普遍性:“收留我的阿爷不仅会打猎还会采药,铁凌村临近大林子,这趟回来我随身携带的药材中有株野参,价值十金,这个加进去,是不是也可以?”加野参进去,她存了私心。

    武氏对添加野参进赃物倒是没别的想法,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抓奸要在床,抓贼要拿脏,若没赃物,只单方面闹,闹不大不说,反倒对咱不好。”

    曹茵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放心吧,别的不知道,但蒋氏,这次定能实锤!”

    见她坚持,武氏思考一瞬,将手中的存货巴拉一遍,下定决心:“好,这次往大了闹!”大不了,搜脏的时候她夹带些赃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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