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皆被此人所言镇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里间的大娘子这会儿刚排出了鬼胎根本没有精力去往外间为曹茵正名,老东家摸脉后眼中的精光大闪,一直询问曹茵大娘子的情况,一时间也顾不上出去反驳来人的言语。

    这让说出此话的人面有得色,这明显是被抓住痛处了才会不言语吧!

    而有此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人,还有带着他一同前来的邵三郎,他适才被祝芙娘给抓挠的面上无光,这会儿得意的梗着脖子说:“我都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娘子不可信,你们非不信我,我带来的名医已然找出了她胡乱配药的罪证,这下子你们要相信我说的了吧。”

    祝家几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而他们越是这样,邵三郎越是得意,指着顾安说:“这人是我小妾与前面那个男人所生的儿子,他介绍的医娘给大娘子的,能安什么好心!”

    这话的确让祝家人更犹豫了,他们对此也是有怀疑,只是大娘子当时一意孤行,并不听他们的话语,还去官府立了契书,他们才会同意。

    “是,我阿娘是入了你家做妾,但这又跟曹小娘子为大娘子医治有何关系?治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另外,若是邵东家不认可,不应直接跟大娘子说又或者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想办法阻止,而不是在治疗中间过来捣乱?治鬼胎这件事如此慎重,邵东家此举究竟是关心则乱还是故意为之,我们都该好生想一想。”顾安也不是个任由别人给扣帽子不反驳的性格。

    又或者说,八年前参军前的自己是这样,但经过这么些年在兵营中的磨炼,他的性格早已变化,也不是当初那个有苦只会闷着的孩童了。

    “好你个竖子!”邵三郎没想到顾安会阻拦,一时间指着他就是破口大骂,一如过往一般。

    县衙前来的人员分为两类,一个是徐成专门负责文案记载的官员,另几位便是负责日常治安维护的衙役,领头的是雷老二,也是武义县衙门里这群衙役的小头目,他出言道:“邵东家慎言!孰是孰非,需得等老东家了解后再来论断。”他们这趟请来了老东家,便是出于此目的。

    也没让他们等许久,很快便听到老东家含笑的声音:“好!好!好!”老东家走到门边,做出请的姿势,“老夫适才把脉过了,大娘子的鬼胎现已打落,后续一月只需精心调养即可,曹小娘子这医术着实不错!让老夫佩服。”他身后便是站着被邵三郎喊做故意杀人的曹小娘子。

    她身后跟着之前进去作为见证的几位嬷嬷和妇人,其中也有老东家的小儿媳。

    “谢老东家对小女的认可,但现有人对我家茵娘医术心存诬赖,故意说我家茵娘想要杀人,还请老东家帮我家茵娘正名。”没治病前武氏的心七上八下的,治病后,看过大娘子的情况又听到老东家诊脉结果后的武氏一点都不想隐忍。

    “什么?是谁说曹小娘子要害人?大娘子现如今正躺在床上,只需要好生休养便行!”老东家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他年岁大了,耳朵背了,刚才院子里闹出动静来时他又在专心把脉,所以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徐成上前,大声询问:“老东家,大娘子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治愈且没有性命之忧?”

    老东家摇头:“现如今只能算是打完鬼胎,至于能不能治愈还要看后期的调养,”说完这话,又点头道:“不过,不管如何,肯定是保住这条命了!”

    听到这话,外面的祝家人都十分激动,纷纷上前询问“老东家,不知道我们可否进去看看大娘子。”

    老东家摆手,“别问老夫,老夫又不是给大娘子治病的大夫,你们应去问曹小娘子。”说着退到一旁去跟徐成他们嘀咕去了,他这趟前来,便是官衙请他过来作为见证人,于情于理他都该跟官衙这边说一声,当然,还不忘叫上自家小儿媳,毕竟里面的经过他家小儿媳可是全看到了。

    祝家人看向一旁的曹茵,他们之前对曹小娘子并不信任,所以这会儿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曹茵:“大娘子仍需坐小月子,你们按照小月子的照顾方式即可,她现在已然清醒着,你们可派人进去看一眼。”

    眼见着情况往曹茵有利的方向而去,一旁被人忽视的邵三郎大呼一声,“为何要听她所言,她根本不会医,就算是治了我娘子的鬼胎,也是误打误撞,谁知道会不会是回光返照?!”他这话声音倒是不小,院子里包括房间里的大娘子都听见了。

    院子里的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房间里传出瓷器杂碎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大娘子身边的高嬷嬷焦急的声音:“大娘子,你千万使不得,可不能下床来。”

    曹茵适时出声:“大娘子你可不能下床来,我也不想费劲巴拉救回来的你被这等人给气伤了身,我倒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也不知道邵东家三番两次这般针对我是为何?”

    曹茵的话语让在场的其他人看向邵三郎和他身边的名医。

    “胡说!你是谁,我为何要针对你?!你可别平白无故的给我身上扣帽子。”邵三郎下意识的反驳。

    “那扰乱干扰我治疗并不是针对我,那便是对患者有怨了,不然为何要刺激一名正在治病的郎中?”曹茵还有一句话在这里等着,不过她也不打算一直打嘴皮子战,没等邵三郎说话,她直接面向捧着药罐拿着药渣的名医,目光灼灼道:“不知你从哪得出我并不是医治,而是害人?”

    那名医被她看得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被身边的邵三郎推着往前走了三步,高昂起下巴说:“这一味药里面有雷丸,《本经》云:杀三虫,逐毒瓦斯胃中热。利丈夫,不利女子。① ”

    雷丸,菌类的一种,晒干后可以用作药,主治绦虫病,钩虫病,蛔虫病,虫积腹痛,小儿疳积等症。②

    “你这话,既对又错,药物并没有谁有毒谁没毒之说,只要掌握好了每一味药材的药性,毒药也可以为解药,解药亦可为毒药,主要看医者如何使用罢了。”曹茵见对方一脸的愤慨,便说:“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不若将你们趁我们不备偷来的药渣摊在地上,听我跟你说来。”

    “曹小娘子!”老东家作为在医药行业从业六十余年的医者,自然明白一个药方对于医者来说的重要程度,他虽然也好奇能去的鬼胎的方子是什么,但绝不会去偷看药渣又或者直接询问,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行规和禁忌。曹小娘子也无须因自证清白而公布药方。

    “无妨,老东家,我敢不安排人守着药渣便是不怕别人偷了药渣来查我,”曹茵说的十分坦荡,她看向那位所谓的名医,“你快将药渣摊在地上吧!”

    被她这般一说,那名神医便也只能将药渣摊在地上。

    曹茵上前几步,指着药渣抬高音量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鬼胎是病也是秽,而一般的药材只能治病不能除秽,但雷丸却有着除秽的功效,所以在给大娘子的药方中我添加了雷丸用作开路的先锋,又得大黄去扫除,同步佐以厚朴、红花、桃仁等味,这样下来,哪怕是强劲如同大娘子腹中鬼胎这般坚韧的邪秽,也会药到邪秽溃散,但一味地去除仍不行,需要用参和归补气血,这样方能邪去而正不伤。③”

    看着对面之人眼珠子提溜转,她便明白此人没安好心,曹茵又补充道:“小女子我之所以敢公布药方便是不怕你偷学而去,我这药方因人而异,有那寡妇三载却鬼胎两年的,有那在室女腹大如斗的都可以算作鬼胎,然而治疗的方式和药方又不一样,虽说不至于一人一方,却也是因人而异调配方剂才能做到药到病除,否则便真是如同两位所言,便是杀人害命了!”

    她这番话一出,全场默然了许久,特别是角落里有位刚才跟着高嬷嬷一起把住大娘子的老嬷嬷更是抬头盯着曹茵,直到老东家点头赞道:“好一个因人而异,曹小娘子果然厉害!老夫在这个行业里深耕了这么些年,却还不如一名双十年华都不到的小娘子看得通透,”感慨完,他又朝邵三郎那边说:“邵东家,若你信我仁心药铺的招牌,信老夫的医术,老夫今日便托个大的,直接跟你言明,适才老夫前去把脉,大娘子腹中的鬼胎已然去除,大娘子后续如何,要等其坐完月子后才知,但若是没有人刻意谋害,性命自是无忧。”

    其他人并不懂行,见懂行的老东家都这般说了,其他人便也都点头。

    对面之人还想狡辩,曹茵一句话将他怼到了墙上挂着:“不管你认可不认可我的道理,有老东家把脉作证,这趟医治便以完美落幕。”

    曹茵这话让大家瞬间理清楚了事情,具体用什么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的将大娘子的鬼胎打下来了且大娘子现在还活着,这便是事实,而他们这些人,只需要知道这个是事实即可!

    徐成适时道:“是了,这张契书我们会封存在县衙档案中。”衙门将契书封存起来,便是代表这张红契已然完成。

    有这话在前,祝家人也明白了该如何处理,与曹茵结算清楚诊金和药费,喊来庄子上的人敢邵三郎和那名医者出了庄子,又安排马车送衙役和老东家回县城。

    而曹茵,则是由顾安驾车离开了庄子回了村。

    比起来时的忐忑,这趟回去,只余轻松。

    ·

    祝家的马车送徐成等人到了县衙,一行人先是跟着徐成去了小吏的书房,完成了文书工作的记录后,两位嬷嬷回去后院后去县令夫人那回了话。

    领了赏回到下人房,俩人今日出去了趟,回来可以休息一会儿再去当差,那位帮着高嬷嬷一起进了内间的嬷嬷拿上衣裳,一脸嫌弃道:“老姐姐先休息,我得去一趟灶房要锅热水换洗下。”

    另一位嬷嬷年纪大一点,明白她为何说出此言,笑道:“行,你去吧,让他们弄点柚子叶给你,我要躺一会儿。”

    柚子叶是用来驱邪的,连曹小娘子都说打鬼胎时祛秽,陈嬷嬷这离得近的想要洗个澡祛秽也是理解。

    陈嬷嬷把衣裳放进竹篮,挎着竹篮往后厨房那边走了,只不过还未走到前又往左边一拐,从主院去了左偏院,这里住着县令族妹,从府城而来的知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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