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顾安离去后，曹茵继续跟老东家复盘今日诊治的病患情况，直到夕阳西下，曹茵坐着大哥曹芜的马车和曹承德他们一起回了五里村。
将马车送回家中，曹承德带着曹芜和曹茵提着从县城买的糕点前往曹承恩家，这是曹茵医治大娘子后第二次前来曹承恩家了，上一次来时曹林、曹吴氏和曹承恩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只有眼珠子能动，这一次曹茵跟着招娣和盼娣去看他们几人，蒋氏、曹承德和曹芜站在院子里说话。
这段时日休养的比较好，蒋氏脸上的外伤早已消去，现如今已然又恢复到了没受伤之前的状态，甚至于比起之前还要好，因为俩人的关系是叔嫂，便只寒暄客套了几句。
曹茵先去曹承恩的房间给他看诊，曹承恩是中毒，这种毒虽不会致命，但若是再这么持续下毒，怕是瘫痪这事将会从急症转为慢症，日后哪怕解了毒也无法恢复。
盼娣一脸紧张的看着堂姐把脉，家里三个瘫在床上的病人虽然照顾起来很麻烦，每日要去河边洗的东西不少，但这些日子却也是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她现在也说不上是想阿爷阿奶阿爹好起来还是一直这般。
曹茵一边把脉一边心中分析，回家的路上大哥说四海镖局那没找到线索，那么这件事情只能从曹承恩这边入手，从曹承恩的房间出来，曹茵又去看曹林和曹吴氏，三人中的毒一样，症状也差不多，无非是曹吴氏被下毒的剂量更大些。
把完脉，曹茵跟站在院子里的蒋氏大声道：“大伯娘也知道，最近我跟着仁心药铺的老东家一起看诊，大伯他们的症状我已然记下来，等明日向老东家询问一二后，再看如何医治。”他们中的毒她现在便能解，但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好好的想一想。
“那自然是好，麻烦了！”蒋氏脸上表情一僵，很快却又恢复正常。
但她越是这样，越让其他人觉得不正常，回去的路上曹芜见四下无人，轻声说：“大伯母有些反常。”
曹茵点头，曹承德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
第二日出门时天空阴沉的厉害，曹芜和曹茵在马车顶铺上了油布，陈朝的油布用棉布加熟桐油制成，虽防雨效果有限，但防小雨还是没问题，不过他们运气不错，等进了县城后雨才淅淅沥沥落下。
“今日应该看看诊的没那么多。”曹茵喃喃道，不过话音才落却被仁心药铺门前的排队人群给吓了一跳，排队的人或披着蓑衣或打着伞排成一条队伍，直接占了仁心药铺隔壁三间的门前之地。
“看他们的衣着，也不全像县里人，咱们进城也算早，没在城门口瞧见他们呀。”曹芜不明白。
曹承德：“这队伍很早便在排了，等着城门开才进来的人，你看在那。”他说话这会儿功夫，就见街角来了好些个匆匆奔来的人。
曹茵看着眼前这长长的队伍，有些出神，曹承德见状，安慰道：“茵娘不用担心，虽然前来问诊的人不少，但有老东家在，自是有办法应对。”
曹茵视线移到曹承德面上，见他脸上全是关心的神情，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知道，这阵仗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了一把，不然哪里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多磨练下医术总归没坏处。
马车驶入药铺后院的巷子，看着曹茵打着油伞进去后，曹芜驾车先去了福来客栈，再驾车去了五湖镖局，今日下雨，马车便停在了镖局后院。
果然，老东家面对外面的情况早已有所安排，提前开药铺门、让伙计煮了不少姜汤备用，并且送了礼给被队伍拦住的店铺。
见到曹茵，他轻抚胡须，感叹道：“一下子来这么多的患者，也不知是什么个缘由。”
曹茵轻扬嘴角，“能是什么缘由，无非是名声传出去罢了。”但是怎么传播的，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就不好判定了，“或许等一会儿问诊时，可问一嘴。”但可以了解一下。
“自是如此。”老东家也觉如此，喊来掌柜在他耳边交代几句。
不过不管外面排队的人多少，老东家和曹茵还是在药铺公示的时间到才叫号看诊，他们并不打算因为人多就破坏了规矩。
午时休息时，掌柜的带来了这些人是家里或者村里人听到前来看诊过后的病人说仁心药铺来了名懂医的小娘子，擅长治女病才赶来问诊的消息。
“老东家，从您们问诊到今日已过去好几日，有些病症应是已然见效，有病人这样传出去也不算不对。”掌柜的算了算看诊时间，说道。
曹茵感觉应不止自来水的缘故，但却没反驳，这种事情，没抓到实证前都不好说，再说就算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只要不是故意来找事说他们治死了人或者故意没病装病捣乱，他们也不可能拒绝病人，毕竟也是开门做生意。
既来之则安之吧，又或者只是为了检验她的医术呢！
不得不说曹茵的想法真相了，这件事还真是知府夫人的手笔，也不是为了故意陷害，只是为了用这些病人来检验曹茵真正的医术，虽说她也明白，并不是能看好这些病就一定能治好自家女儿的病，更明白实例只需要看大娘子即可。
但很多道理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却还是会有诸多顾虑。
禹孟琅披着嫩粉色的斗篷来母亲这请安，却见孟氏坐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她进来似是都没察觉道。
“阿娘，您在想什么这般出神？”禹孟琅瘦削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娇俏的神情：“连女儿进屋都没发现。”
“那怎么能没发现，不过阿娘是在等我们家朗朗主动开口罢了。”孟氏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点了点，笑嗔道。
“嘻嘻，是女儿的错，女儿给阿娘请安了。”禹孟琅做出行礼的姿势。
“行了行了，朗朗就知道哄阿娘开心。”嘴上这样说，孟氏起身扶起女儿，朗朗这般虚弱的身子，她花了大把的银子抓来补气血的补药，也没能赶上精血的流失，真行礼起来，她舍不得。
“阿娘，我听说那位曹小娘子已经医治好了不少病人，今日排队问诊的更多，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她来给女儿医治了？”禹孟琅就着阿娘的手起身，嘴上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听来的消息，一脸的天真懵懂。
“再等等吧，阿娘想再等等看大娘子那边恢复的如何了，”孟氏拉着女儿坐下，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这曹小娘子医治大娘子的时机出现的太巧了，阿娘总觉得要再等一等。”她从小便知，太过于巧合的事情得多观察看看。
禹孟琅点头，“女儿都听阿娘的。”俩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禹孟琅面露疲态，孟氏才让银盘送禹孟琅回了房。
待银盘离开，禹孟琅的眉头轻蹙起来，突地猛地敲打了肚子一下，都怪她得了这么一个病，累的阿娘要为了她操心。
她这般，房内的丫鬟们都吓坏了，惊呼一声，上前拦住禹孟琅还要再打下去的手，“小娘子，万万不可啊。”若是小姐不小心受伤或者病了，妇人可会治她们这一群贴身伺候的罪，这么些年来，小姐院子里的人，早已不知换了几波了。
看着拦住她的平安，想着这已然是阿娘给换的第三个平安，还有平安身后跪下的几个小丫鬟，禹孟琅眼闭上又张开，收起了手，柔声道：“好了，我不气自个儿了，你们快起来吧，我想吃御香园家的桂花糕，你们去给我买点回来，多买点，我要给阿娘送一些。”
“是。”平安见小姐脸上神情平静下来，忙点头应下，安排了院里的嬷嬷出门买点心。
·
武义县的御香园开在丰水街，与仁心药铺隔着三四个店铺。今日还未开门前便收到仁心药铺家送来的礼，掌柜的刘乙还觉着奇怪，问明是因为排队问诊的队伍到了自家门前时还没觉得有什么，这样的事情这几日常有发生，但等着店铺门开了，看着门前那长流的队伍，哪怕是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他都打着伞顺着队伍往后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队伍末端那明显是药铺伙计的身影这才回了店。
今日这是什么阵仗，想着府城的东家前段时日传来的信，他觉得得给东家那边传回消息。
跟他同样震惊的还有这调条街上其他家的掌柜和伙计们，丰水街这么些年来就没看到过如此盛况，他们还好奇的问了问排队的人，当听说到这些人为了治病有些昨晚都没出城就在城里对付着住了一晚时，不由感慨一句，真是不容易啊！
的确是不容易，这些病患等着不易，曹茵和老东家看病也不易，今日排队前来看病的患者，比起前几日的患者来说，身上所患病症可要棘手的多，有多年妇人崩漏的，也有月事不顺的，不管怎么样，大多是女病，毕竟这些都是平日里难于跟男医描述症状却日夜折磨着己身。
现在好不容易听说有女医擅治女病，可不就都来了。
“为何不能给我儿媳治病？我这儿媳成婚四余年尚未能怀孩子，可不就是她身子有病吗？你们可不能欺负我们乡下村民什么都不懂就故意糊弄我们。”老妇人尖厉的声音穿过诊室的布帘，直接传到了药铺大厅里。
将马车送回家中，曹承德带着曹芜和曹茵提着从县城买的糕点前往曹承恩家，这是曹茵医治大娘子后第二次前来曹承恩家了，上一次来时曹林、曹吴氏和曹承恩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只有眼珠子能动，这一次曹茵跟着招娣和盼娣去看他们几人，蒋氏、曹承德和曹芜站在院子里说话。
这段时日休养的比较好，蒋氏脸上的外伤早已消去，现如今已然又恢复到了没受伤之前的状态，甚至于比起之前还要好，因为俩人的关系是叔嫂，便只寒暄客套了几句。
曹茵先去曹承恩的房间给他看诊，曹承恩是中毒，这种毒虽不会致命，但若是再这么持续下毒，怕是瘫痪这事将会从急症转为慢症，日后哪怕解了毒也无法恢复。
盼娣一脸紧张的看着堂姐把脉，家里三个瘫在床上的病人虽然照顾起来很麻烦，每日要去河边洗的东西不少，但这些日子却也是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她现在也说不上是想阿爷阿奶阿爹好起来还是一直这般。
曹茵一边把脉一边心中分析，回家的路上大哥说四海镖局那没找到线索，那么这件事情只能从曹承恩这边入手，从曹承恩的房间出来，曹茵又去看曹林和曹吴氏，三人中的毒一样，症状也差不多，无非是曹吴氏被下毒的剂量更大些。
把完脉，曹茵跟站在院子里的蒋氏大声道：“大伯娘也知道，最近我跟着仁心药铺的老东家一起看诊，大伯他们的症状我已然记下来，等明日向老东家询问一二后，再看如何医治。”他们中的毒她现在便能解，但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好好的想一想。
“那自然是好，麻烦了！”蒋氏脸上表情一僵，很快却又恢复正常。
但她越是这样，越让其他人觉得不正常，回去的路上曹芜见四下无人，轻声说：“大伯母有些反常。”
曹茵点头，曹承德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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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出门时天空阴沉的厉害，曹芜和曹茵在马车顶铺上了油布，陈朝的油布用棉布加熟桐油制成，虽防雨效果有限，但防小雨还是没问题，不过他们运气不错，等进了县城后雨才淅淅沥沥落下。
“今日应该看看诊的没那么多。”曹茵喃喃道，不过话音才落却被仁心药铺门前的排队人群给吓了一跳，排队的人或披着蓑衣或打着伞排成一条队伍，直接占了仁心药铺隔壁三间的门前之地。
“看他们的衣着，也不全像县里人，咱们进城也算早，没在城门口瞧见他们呀。”曹芜不明白。
曹承德：“这队伍很早便在排了，等着城门开才进来的人，你看在那。”他说话这会儿功夫，就见街角来了好些个匆匆奔来的人。
曹茵看着眼前这长长的队伍，有些出神，曹承德见状，安慰道：“茵娘不用担心，虽然前来问诊的人不少，但有老东家在，自是有办法应对。”
曹茵视线移到曹承德面上，见他脸上全是关心的神情，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知道，这阵仗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了一把，不然哪里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多磨练下医术总归没坏处。
马车驶入药铺后院的巷子，看着曹茵打着油伞进去后，曹芜驾车先去了福来客栈，再驾车去了五湖镖局，今日下雨，马车便停在了镖局后院。
果然，老东家面对外面的情况早已有所安排，提前开药铺门、让伙计煮了不少姜汤备用，并且送了礼给被队伍拦住的店铺。
见到曹茵，他轻抚胡须，感叹道：“一下子来这么多的患者，也不知是什么个缘由。”
曹茵轻扬嘴角，“能是什么缘由，无非是名声传出去罢了。”但是怎么传播的，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就不好判定了，“或许等一会儿问诊时，可问一嘴。”但可以了解一下。
“自是如此。”老东家也觉如此，喊来掌柜在他耳边交代几句。
不过不管外面排队的人多少，老东家和曹茵还是在药铺公示的时间到才叫号看诊，他们并不打算因为人多就破坏了规矩。
午时休息时，掌柜的带来了这些人是家里或者村里人听到前来看诊过后的病人说仁心药铺来了名懂医的小娘子，擅长治女病才赶来问诊的消息。
“老东家，从您们问诊到今日已过去好几日，有些病症应是已然见效，有病人这样传出去也不算不对。”掌柜的算了算看诊时间，说道。
曹茵感觉应不止自来水的缘故，但却没反驳，这种事情，没抓到实证前都不好说，再说就算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只要不是故意来找事说他们治死了人或者故意没病装病捣乱，他们也不可能拒绝病人，毕竟也是开门做生意。
既来之则安之吧，又或者只是为了检验她的医术呢！
不得不说曹茵的想法真相了，这件事还真是知府夫人的手笔，也不是为了故意陷害，只是为了用这些病人来检验曹茵真正的医术，虽说她也明白，并不是能看好这些病就一定能治好自家女儿的病，更明白实例只需要看大娘子即可。
但很多道理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却还是会有诸多顾虑。
禹孟琅披着嫩粉色的斗篷来母亲这请安，却见孟氏坐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她进来似是都没察觉道。
“阿娘，您在想什么这般出神？”禹孟琅瘦削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娇俏的神情：“连女儿进屋都没发现。”
“那怎么能没发现，不过阿娘是在等我们家朗朗主动开口罢了。”孟氏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点了点，笑嗔道。
“嘻嘻，是女儿的错，女儿给阿娘请安了。”禹孟琅做出行礼的姿势。
“行了行了，朗朗就知道哄阿娘开心。”嘴上这样说，孟氏起身扶起女儿，朗朗这般虚弱的身子，她花了大把的银子抓来补气血的补药，也没能赶上精血的流失，真行礼起来，她舍不得。
“阿娘，我听说那位曹小娘子已经医治好了不少病人，今日排队问诊的更多，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她来给女儿医治了？”禹孟琅就着阿娘的手起身，嘴上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听来的消息，一脸的天真懵懂。
“再等等吧，阿娘想再等等看大娘子那边恢复的如何了，”孟氏拉着女儿坐下，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这曹小娘子医治大娘子的时机出现的太巧了，阿娘总觉得要再等一等。”她从小便知，太过于巧合的事情得多观察看看。
禹孟琅点头，“女儿都听阿娘的。”俩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禹孟琅面露疲态，孟氏才让银盘送禹孟琅回了房。
待银盘离开，禹孟琅的眉头轻蹙起来，突地猛地敲打了肚子一下，都怪她得了这么一个病，累的阿娘要为了她操心。
她这般，房内的丫鬟们都吓坏了，惊呼一声，上前拦住禹孟琅还要再打下去的手，“小娘子，万万不可啊。”若是小姐不小心受伤或者病了，妇人可会治她们这一群贴身伺候的罪，这么些年来，小姐院子里的人，早已不知换了几波了。
看着拦住她的平安，想着这已然是阿娘给换的第三个平安，还有平安身后跪下的几个小丫鬟，禹孟琅眼闭上又张开，收起了手，柔声道：“好了，我不气自个儿了，你们快起来吧，我想吃御香园家的桂花糕，你们去给我买点回来，多买点，我要给阿娘送一些。”
“是。”平安见小姐脸上神情平静下来，忙点头应下，安排了院里的嬷嬷出门买点心。
·
武义县的御香园开在丰水街，与仁心药铺隔着三四个店铺。今日还未开门前便收到仁心药铺家送来的礼，掌柜的刘乙还觉着奇怪，问明是因为排队问诊的队伍到了自家门前时还没觉得有什么，这样的事情这几日常有发生，但等着店铺门开了，看着门前那长流的队伍，哪怕是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他都打着伞顺着队伍往后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队伍末端那明显是药铺伙计的身影这才回了店。
今日这是什么阵仗，想着府城的东家前段时日传来的信，他觉得得给东家那边传回消息。
跟他同样震惊的还有这调条街上其他家的掌柜和伙计们，丰水街这么些年来就没看到过如此盛况，他们还好奇的问了问排队的人，当听说到这些人为了治病有些昨晚都没出城就在城里对付着住了一晚时，不由感慨一句，真是不容易啊！
的确是不容易，这些病患等着不易，曹茵和老东家看病也不易，今日排队前来看病的患者，比起前几日的患者来说，身上所患病症可要棘手的多，有多年妇人崩漏的，也有月事不顺的，不管怎么样，大多是女病，毕竟这些都是平日里难于跟男医描述症状却日夜折磨着己身。
现在好不容易听说有女医擅治女病，可不就都来了。
“为何不能给我儿媳治病？我这儿媳成婚四余年尚未能怀孩子，可不就是她身子有病吗？你们可不能欺负我们乡下村民什么都不懂就故意糊弄我们。”老妇人尖厉的声音穿过诊室的布帘，直接传到了药铺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