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义县位于云洲西南方,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从府城来武义县一般从东城门进入,从武义县下辖村镇进城一般从南门和西门进城,而成娘子看中的胡小娘子家住在西城二井街,也是西门进城后的那条街道。

    路上曹茵一直坐在车厢里,进城门时的盘查曹芜也以她感染了风寒为由没有下车检查,武义县并不是什么大县,守城的盘查也相对简单许多。

    进了县城曹芜先送曹承德去了客栈,在去往镖局后院的路上,曹茵挑了个好隐藏踪迹的巷子下了车,按顾安给的路线路抵达了二井街。

    曹茵过去时,二井街上已热闹起来,石板和石头铺砌成的道路两侧的店铺陆续开门,店铺前的路边摆放了不少沿街摆摊的人,卖包子的、卖胡饼的、卖菜的,卖肉的……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小集市,比起武氏带曹茵去过的正儿八经的商店街更接地气,也更能隐藏曹茵这个新鲜面孔。

    毕竟集市上最不缺的便是被热闹吸引而来的人。顺着人流,曹茵挑了个摊子坐下,看了眼周围人点的膳食,照样要了一份。

    胡小娘子家的胡家杂货铺就在早餐摊的侧对面,此刻杂货铺大门开着,一抹矮瘦的身影正佝偻着背从里往外搬东西,与丰水街那边不一样,这边店铺门前的位置可以摆放些店内的货品。

    “别看这胡家杂货铺的胡矮子搬的费劲,可他家婆娘抠着呢,宁可累着胡矮子也不会花几个铜板请人。”同坐一桌上的汉子出声道。

    农闲时来县里找零活做的人不少,那汉子见曹茵一身短褐,皮肤黝黑,只要了碗面汤水和饼子,以为她也是来县里寻找活计做的,好心提醒几句。

    老板这时送上面汤水和饼子,曹茵接过饼子吃一大口,凑上前套近乎道:“多谢大哥!我看大哥对杂货铺家情况这么了解,肯定常来县里干活,还请大哥指点一二。”

    汉子原本也只是一时好心,也做好了对方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倒没想到这看着稚嫩瘦黑的少年言语间却如此社会,也多了几分谈兴,“指点谈不上,也就是来城里做活经验多一点。”

    “小弟刚才看到这杂货铺家掌柜一人做事这般难,就想去试试,还好大哥提醒了我,不知只这杂货铺不合适还是这一类的小店都不需要短工?”曹茵正在想如何了解胡家。

    “得分情况,像街角那家徐记杂货铺愿意请短工来扛包……”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心情好,这个汉子说了好多这条街上各家店的情况。

    就这样,曹茵用了个早膳的时间收集到不少情况,吃完饼,她在早餐摊不远处通祥布庄找到个帮忙做个卸货装货的短工,布庄惯用的汉子今日有事没来做事,才让她捡了个漏。

    有活计做掩护,加上曹茵会说话,这半日下来没少从一起干活的人嘴里听来这条街的八卦。

    胡家杂货铺的东家姓胡名全,土生土长的武义县人,这家店是他阿爷在世时开的,传到他手中已是第三代,胡全娶妻王菊育有一女三子,女儿19岁快20了,大儿子13岁,二儿子10岁,小儿子才5岁,一家人的生计全靠着杂货铺。

    “别人家过日子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用,胡家这东家娘子,则是想掰成三个使,她家可有三个儿子呢。”

    中午来杂货铺送饭的便是胡家小娘子,曹茵看了眼,如同顾安所说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娘子。曹茵低声问了句一同坐在巷口歇息的伙计,“这是胡家的小娘子?”

    那伙计抬起头往对街看过去,正好见到一抹烟青色衣裙的裙角消失在大门处,不假思索点头道:“就是她,她那衣裳料子还是趁着我们店清货时买的,她那个老娘虽说抠门,但对她却是很好,小时候她还跟着这条街上的王童生上了几天学,识了字,当时也是咱们这条街上头一个……”

    这名伙计原本便是这条街上的居民,对这条街上的情况都清楚,还是个大嘴巴,曹茵没少从他那获取消息。

    听下来,这胡家除了当家娘子抠了点,未长成的男丁多了点,胡小娘子可能是个潜在的扶弟魔外,其他的都还好,也符合冰人介绍。

    曹茵笑着接过东家结算的20个铜板,径直去了胡家杂货铺。

    胡家杂货铺有点像后世八、九十年代的小卖部,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除了中间位置,其他三面都被塞的满满的,碗瓢盆、大瓦缸、竹篮竹篓这些全部都整整齐齐的按类别摆放在靠墙的柜子上,一目了然又十分规整。

    不得不说,这家店铺的主人是懂得如何利用空间的,曹茵进去时店里有其他客人在,因着从外面明亮的地方突然进到室内眼睛还需要适应下,曹茵只看到了两抹人影,却是看不真切。

    曹茵直接走到摆放了许多瓦缸的角落挑选起来,丝毫没感受到她进来前,似乎有些火药味的杂货铺店。

    胡全趁着这个机会后退了一步,将拉扯中有点凌乱的衣裳整理好,清了清嗓子道:“客倌慢慢看,若是看中了哪个跟我说。”

    “欸,好。”曹茵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小陶罐看起来,她想给顾安和崔德做些路上吃的腌菜,正好需要买些陶罐,挑了个几个肚大口小的陶罐,曹茵让店家上干枯的稻草放到背篓里。

    出了杂货铺往城西城门走去,进城时她早已跟阿爹和阿兄说好了,她办完事就回村。

    殊不知,那位在她之前进了杂货铺的人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等到出了西城门,脑中飞速调取记忆。

    那位先进去的人明显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客人,在她进去时,虽然因为室内外光线问题看不清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也不难看出,在她进去前,矮瘦的胡全被那人提着领口。

    但因为她进来,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动作。而这并不是曹茵变脸的原因,毕竟她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杂货铺里那个人看着十分眼熟?

    曹茵的脑子就像按下了开关一样,所有的碎片都集|合在一起。

    脸上神情一僵、身形微微一顿,她想起来了,这人是邵东家身边的人,上回在大娘子的庄子上她见过。

    邵东家、大娘子、成娘子、顾安,还有个突然出现的肖志!

    曹茵脑中灵光一闪,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这事还真说不好,不管如何,她得快点告诉顾安去,弄不好,这一切全是别人的设计。

    *

    武义县县衙偏院  书房

    “这曹承德一家难道就跟铁桶一般,找不到可以钻的缝隙吗?”孟氏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眼见着女儿的身子越来越差她的耐性早已告罄,若是在没发现可以医治之前倒是还好,除了拖着也没得别的办法,但现在有了郎中却碍于没得这郎中的把柄没法立刻治疗,说不上是哪一种更难受。

    “或许我将郎中绑来,威胁她给小姐治病。”孟十二的声音也有些着急。

    “她是郎中,孟琅的命在她手中,究竟是谁威胁谁?”孟氏话语中的无奈十分明显,“可惜她才回来认亲没几日,跟家人不算亲近,但选择家人的把柄已然是现在能想到的办法了,我是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就让她给孟琅医治,万一她嘴不牢……”这个想法都不能过脑子,一过就让孟氏心慌慌。

    “可,”孟十二看了眼已然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主子,思考再三后,如实说:“上回她已然给小姐把脉过了,若是要说出去,早就……”

    “你!”孟氏抚了抚被气得生疼的胸,“银盘,让汤嬷嬷去仁心药铺买药,就说买大娘子用的那款。”县里面早就传开了大娘子用的那款补气血的药对女人好,但凡家里不缺银钱的都买了些给家里人用,她们家去买,也不显得突兀。

    “你继续去盯着,”孟氏看向孟十二,表情有些狰狞,“没有把柄就制造把柄!”

    *

    云州府城

    崔德回到明家,胡子拉碴,十分憔悴,回来后他直接去了明老爷的书房,在里面待了约么两刻钟就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出了主院他回到住的明溪院,去净房洗完澡再出来时,又恢复到了崔小少爷的模样,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不过在看过一封武义县的来信后,眉头越皱越厉害,拿着信直接回到了明老爷的书房。

    “姥爷,我要去一趟武义县,顾安说,他在武义县看到了肖志,我担心肖志没害成我,想要对他们出手。”崔德着急的神情一点都没隐藏,他这段时日便是按照肖志提供的信息找神医,然而找到了现在,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他若是还没发现是肖志捣鬼便是蠢了。

    明老爷看着自家外孙,心中担心他过去会有无法控制的意外,“或者我让府里的人去一趟武义县,你就别去了?”

    “不行,我要自己去,府里的人去了也只是打听消息,并不能帮上顾安和曹茵,只有我过去才有用。”崔德十分坚持。

    可我怕你去了也没用,肖志是吏部侍郎的嫡子,而你虽被嫡母记在名下,但这只能糊弄下外面的官员,像肖志这样的小少爷却是不会当你是回事的。

    但这话过于现实,明老爷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

    “听你说,殷家的表少爷家也有人得了那位曹茵的医治,或者你可以跟他知会一声?”明老爷提议。

    崔德点头,“我一会儿就去给他写封信。”他知道姥爷是担心他,说实话,对上肖志他心里也没底,若是殷家人能跟着一起自然是最好了。

    崔德就着明老爷书房中的笔墨写了封信送去了殷家,两家同为云洲的富商,本就有来往,这封信也不担心送不到殷余兰的手中,而他也回了明溪院,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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