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芜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怎么变成这样?”涉及到自家阿爹,且又是被关入了县衙大牢,哪怕有几年走镖经验的他,脑中也是空空,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反倒是比他年纪小的曹茵镇定一些。

    “有我跟张达在,倒是不用担心曹叔在狱中被苛待,只不过……”胡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隔壁桌俩人,想着出来前大人交代的话语,“你们是如何跟知府太太扯上渊源的?”见曹芜脸上的茫然不似假装,他说的深了些:“暗地帮人的方式多着呢。”为何知府夫人要选择明着护着呢?这是做给他们大人看还是给其他人看呢?

    曹茵听懂了,曹芜也听懂了。

    曹芜:“我们家并不认识知府夫人,更加谈不上得罪了她,若说得罪了东家,只能询问阿爹才知,胡兄弟,我爹这情况可容许家人探望?”按照陈朝的律令,官衙关押的人是否能被探望要分情况。

    胡三几乎没思考的点头应下,曹承德只是协助查案,若不是知府夫人横插一杠,其实并不需要住在大牢里,家人去探望当然没问题。

    曹茵坐在一旁听着大哥跟胡三的对话,脑中思绪早已转了好几圈。

    知府夫人怎么会跟他们家没有交集呢?知府夫人专门派马车请她去县衙后院出诊过,还不止一次,家里人都知道,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可不会把事情往身上揽,再一个这会儿还有外人在,并不是说这个的合适机会。

    想着阿爹被差役带着去县衙这一路难保不会有那认识阿爹的人看到,加上他们等了这么久的消息,会不会已然传到村里去了,兄妹俩完全等不下去了,驾车回了五里村。

    果然,推开院子门,就见武氏、武蕴和武芠坐在院里,脸上神情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轻松。

    “阿娘,三弟、四妹,咱们进堂屋说话。”曹茵下了马车,招呼家里人去堂屋说话,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瞒,也不可能隐瞒住,除非一家人一直不出门。

    曹茵三言两语讲述完,曹家几人神情各有不同,武氏和武蕴陷入了沉思,武芠眼见的有些慌乱,但也正常,毕竟她才十岁左右,在曹茵上一世来说,这就是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

    武芠抓着曹茵的胳膊,“二姐,阿爹会不会有事?”声音发颤。

    “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阿爹只是配合官老爷而留在县衙而已。”曹茵感受到武芠抓住她的隔壁的力道,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

    而她这话也不止是说些好听的话而已,回来的路上,她反复思考胡三说的话,得出两个结论:一是知府夫人插手绝对不仅是面上的理由;二是县衙中有人想要帮他们,但碍于知府夫人的身份不能明着帮。

    曹茵有六分肯定帮他们的人应是县令大人,这是从张达的行为中推测出来的。

    大白日的跟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县衙,又特意在茶楼坐在相邻的两桌,看着像地下党接头,实则破漏百出,真要有人盯着他们,细心一点便能发觉。

    曹茵的话语也让武氏回过神来,“茵娘,你是觉得你阿爹这次只是配合官老爷,而不是……”官老爷整治平民百姓的办法多了去了,“……咱们需不需要通过张达、胡三他们递些银钱过去?”

    她感觉这事不简单,而且用的是这个缘由,对于他们家来说伤害已然造成,毕竟就算还已清白,孩子他爹也很难再继续在福来客栈做事了,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是能尽快从里面出来。

    “银钱暂时不需要,但可以准备点厚衣裳和吃食送过去,入秋后夜里寒凉了许多,阿爹穿的衣裳稍显单薄,”曹茵想了想,“正好我一会儿送去县衙。”不管心中是不是已然想明白了,还是想要去看一眼,见上一面才能安心。

    再一个,若真是按照她的推论,别人设计了一切,她若是不出现,戏如何开唱?

    她这话让武氏的关注重点转变,嘴里念叨着要准备的东西,便去了厨房,武芠跟在武氏身后去帮忙,武蕴看向曹茵,“二姐,一会儿你过去时我也要去。”

    曹芜想也没想拒绝道:“三弟,大牢阴冷又晦气,你还小又常年读书,别去了,我跟你二姐过去就成。”

    武蕴看向曹芜,“二姐才比我大多少,她都能去,为何我不能去?”又看向曹茵:“二姐,我熟读陈朝律令。”

    这句话让曹茵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武蕴没说的没错。

    与此同时,县衙后院偏院里,知府夫人孟氏正在书房里听着孟十二的汇报。

    “属下见胡三和曹家兄妹俩一前一后去了茶楼,因着没法靠近,从唇上看出是在说曹承德之事,言语中提了夫人您。”孟十二穿着黑色劲装站在书桌前躬身向孟氏汇报。

    “哦?很好!”孟氏嘴角微微上扬,不枉费她去信府城让心腹跟福来客栈的东家接触,“银盘,你现在就去县衙那边守着,等到看到曹家那小娘子过来,给她带句话。十二,你让十五接触接触五里村那些村民,将曹承德入了大牢的事传出去。”

    “是,夫人。”银盘和孟十二应声后离开了书房。

    俩人出来的身影被隐在院子角落里的人看见,等到这边没了动静后,那一抹身影悄声去了后院进到禹孟琅的房间,她甫一进去,就听到小姐着急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小姐,奴婢远远瞧见孟十二和银盘姐姐从书房出来往前院而去。”丫鬟银花小声将自己看到的一幕说出来。

    银花原本是在书房附近伺候,上一次小姐生病晕倒后,在小姐房内伺候的平安几人被夫人罚去后院做粗使活,临时安排她过来小姐房内伺候,她脑子比较笨,别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姐安排她做什么便做什么,禹孟琅也是看中她这一点,才安排她去做这件事。

    禹孟琅拉着银花的手慎重交代道:“银花,你能去前院与衙门那边看看,你银盘姐姐是不是过去了,若是被看到了就说是我让你出府帮我去巷子里的扁食摊子买吃的。”

    银花被小姐这突然的拉住手给惊到了,圆圆的脸上浮现出红晕,“小、小姐,银花知、知道了。”紧张到口吃。

    禹孟琅听到她的话语,拿出个嫩绿色的荷包递给银花,“去吧,就算被发现了也别紧张。”

    偏院去往县衙跟去德容巷买扁食是一条路,而娘亲和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爱吃那家店的素馅扁食,就算看到了银花,也不会太为难她。

    这会儿时间,武氏已然准备好拿给曹承德的厚衣裳和吃食,这么点时间,别的东西也不好带,只能开火做了点蛋饼过去,用磨好的小麦面加蛋、加水、加葱碎做的,简单又好吃,薄薄的一片,肉眼便能看出其中没有夹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最终这趟不仅武蕴去了,就连武氏和武芠也一同去了。倒不是曹家人心大,而是实在是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曹茵想着或许一家子人过去正好能显示出他们已经乱了心神,更能试探下县令大人的态度。便没有拒绝武氏想要一同前往的话语,而武芠则是连武氏都去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都去一趟吧。

    就这样,张达看到面前的五个曹家人时,眼角不由跳了跳,曹家人的心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啊,大牢那种地方,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

    开口想要拒绝让最小的那个孩子进去,但眼睛往下对上对方那期待的眼神时,他又不忍拒绝了,这,大人说了曹承德只是配合调查,严格来说也不算是监禁,所以这一家子去看他们爹,好像也不是不行。

    被自我说服的张达只犹豫了一瞬,便领着他们去了县衙大牢,看管着大牢的牢头老白见到张达,原本耷拉着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笑着问道:“张头,你这是来提审犯人?”张达来衙门前在边关的厢军做到百户,按陈朝的规定,他退伍后回到武义县获得了捕头的职位,衙门里的人也尊称他为一声张头。

    张达点点头,“是,带着曹承德的家人来看看他。”

    老白这才看见张达身后那一串人,难得的还眨了眨他那昏花的老眼,不确定道:“张头,这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小娘子?”

    再过几年老白也到了花甲之年,大半辈子都在县衙做牢头,却是第一次见有这么小的小娘子来牢狱探望的,惊讶之下声音未免大了些,传到老远,以至于大牢里关押的不少囚犯起身站在牢门那边,努力朝外看。

    武义县的县令大人上任的半年里,抓获了不少罪犯,甚至有些判决了死|刑的犯人,就等着秋后问斩,而正巧问斩的日子定在后日,所以这会儿的大牢里可真是热闹,那些个死|刑犯一听到小娘子,那本就不甘的心也躁动起来,言语间十分肆意。

    “大人,你们这是知道我们要死了,给带了些小娘子来让我们死前快活一下吗?”

    “没想到咱关在县牢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先是带了个美男子关来牢狱,这会儿又带了小娘子来,哈哈哈哈,要是能在死前闻到女人味儿,老子死有何惧。”

    ……

    一句句粗俗的话语传出来,武氏忙用手捂住武芠的耳朵,一时间也不确定她们决定来探望曹承德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老白也没想到自己惊讶之下的话语惹了事,他拿下挂在墙上的鞭子,边往牢房里走边呵斥道:“你们这群人嚎什么嚎,力气大了没处使了?老子就该饿你们几顿!TMD,真是一顿不打就不得安生是吧?!老子要不是看在你们过两日就要斩首……”

    随着他越来越往里走,说话的声音也听得并不是那么清晰。

    曹茵轻咳了一声,小声说:“张头,是我们想浅了,这样我们只俩人去见我阿爹,我大哥和阿娘四妹都去外面等着。”是她疏忽了,思想还停留在上一世她在电视中看到的监狱探亲的画面。

    张达点头,对曹茵的提议十分赞同。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便行动起来,曹芜将带来的东西递给武蕴后和武氏、武芠出了牢狱。

    又过了一刻钟,曹茵和武蕴与等在外的三人汇合。

    几人脸上的神情十分低落,而这一幕,被早已躲在不远处的银盘见了个正着,等到张达领着一行人往外衙门外走时,她出声道:“曹小娘子还请留步,我们夫人有请。”

    曹茵:知府夫人这是不隐藏了?

章节目录

穿到炮灰女配重生之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月半冬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半冬月并收藏穿到炮灰女配重生之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