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他们一行顺利抵达云城,时隔月余再度来到这里,曹茵只能说心态与上一次明显不一样。上一次的她如同浮萍一般,孑然一身,不知道前路会如何,如今的她多了家人的牵绊,对未来也有了初步的规划。

    城门口殷家管家领着一行人回了殷府,身为云城首富家的管家,城里不少百姓认得他的身份,纷纷往这一行人看来,曹茵的马车夹杂在其中就像一群白天鹅混入的丑小鸭,突兀显眼。

    对于殷家和明家的情况,从竹跟曹茵简单介绍过。

    前朝末年,现如今的皇帝只是掌管着梧州和云洲地界的陈大将军,番邦来袭,前朝皇帝意欲割出肃州予番邦和谈,完全没顾及肃州的前朝百姓。

    番邦见前朝皇帝这么好说话,野心勃勃的提出还想要梧州,而梧州隔壁的沧州便是京城所在,若是将梧州割予番邦,朝廷必然要迁都,否则不安全。

    当朝廷就此要求争吵不已时,得到消息的陈大将军写了封折子向皇帝老儿请战,可前朝皇帝宁愿迁都也不同意陈大将军的褶子,发出密信给负责谈判的使臣,暗示他们可以答应。

    这事原本应该保密,却不知怎么的传了出来,朝野内外都知道皇帝要让出肃州和梧州和谈,前朝百姓自是不愿,特别是肃州和梧州的百姓更是不同意。

    肃州节度使谭将军本就不同意和谈,现下见皇帝老儿没底线的将梧州也割出去,他去信给陈大将军,俩人合计起来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为由,无视皇帝的命令,整军布阵于黑水河畔意欲与番邦决一死战。

    这一番操作让和谈进行不下去了,于是皇帝老儿直接下令请谭将军和陈大将军进京。

    两位将军虽知道这趟去京城不会好过,但谭家人被皇帝老儿“请”去了京城,谭将军知道这次去京城凶多吉少,但家里人他不得不去救,遂孤身去往京城,刚到京城就被皇帝的人拿下关入了天牢跟他家人相聚。

    陈大将军父亲宠妾灭妻,他很早便入伍,一直未成亲,对于皇帝老儿抓住父亲家人威胁之事,他面上答应的很好,实际上却是留了心眼,去往京城的路上莫名失去踪迹,皇帝老儿以为拿住了其家人陈大将军会跟谭将军一般束手就擒,心大的处决了谭将军及其家人。

    收到这消息后的陈大将军连夜回到驻地,以皇帝老儿被奸臣蛊惑残害忠良为由提出清君侧的口号揭竿起义。

    而打战怎么能缺少得了银钱,陈大将军纳了云洲首富殷家的嫡女殷余兰为贵妾,有了这门姻亲,殷家累积了几代的钱财库库往陈大将军这里送,直到陈大将军问鼎帝位,殷余兰被封为殷贵妃,殷予便是她生下的皇子。

    明家的情况跟这差不多,区别在于明家嫡女是给陈大将军亲信崔副将为良妾,陈朝建立后,崔副将被封为永恩侯。

    光看到气派的大门和那望不到头的巷子,曹茵便知殷府府邸很大,她被安排住在待客的东侧院,院子布局规整,亭台阁楼、飞檐青瓦,盘根交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均精致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气。

    曹茵进到室内,打眼一看亦是极尽精妙,家具雕工细腻、线条流畅,对于木料曹茵虽不了解,却也明白能被殷家买来的,必然是好的,放下行李,曹茵穿过堂屋去往后院,四周绿树环绕,依稀可见树间点缀的汉白玉桌椅,无论是炎炎夏日还是皑皑冬雪,都别有一番滋味。

    总之,殷家不愧是首富,真壕!

    歇息了一晚,第二日用完早膳,从竹便来请她去给殷贵妃看诊。

    路上大约走了约么两刻钟,穿过了好几个院落,总算到了地方。

    除了殷余兰和殷予外,还有许老医官也在,再次看到殷余兰,曹茵除了再次被她的明艳惊到外,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她猜测过殷余兰母子身份,但以为只是某王爷家的妃嫔,毕竟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剧里皇帝的儿子一般都养在宫里,谁能知道陈朝的当朝贵妃娘娘和皇子竟然跟大家一同乘坐官船出行。

    几人简单寒暄几句,殷余兰清退左右,许老医官和不情不愿的殷予也去了外室,殷余兰将手腕放在脉枕上,神色淡淡。

    殷余兰虽听儿子说曹茵这月余在武义县混出了名声,这次来云城还要去靠从医证,但宫里还有那么多老医官,服用了汤药后也时好时不好的,所以对曹茵的期待并不高,只不过儿子孝顺盛情难却罢了。

    曹茵也不是没感觉到对面之人的漫不经心,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对,人家是贵妃,自己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才开始行医治病,连从医证都没考下来的医疗工作者,人家这样也不奇怪。

    “您身体有何不适?”曹茵边把脉边询问症状。

    “其实平时也还算好,只是近半年来每月天葵时血量较多,时间也长,每月至少半月才能干净。”

    曹茵一听便知这是崩漏之症,女性在不同年龄和状态阶段都会面临崩漏的症状,其造成崩漏的原因也并不相同,要想对症之药,得排查出原因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偶尔会觉得口渴或者干呕,偶尔腹痛,”殷余兰回忆道:“之前让医官看诊过,医官当时说我是心情郁结,开了些疏肝理气的方子,服用三剂后,当月的天葵正常了,但后来又不太正常了,”停顿下来,视线扫过曹茵头上的妇人髻,“不过不疼也不痒的,也还好,就是这样会于房事上有所影响。”

    曹茵对此完全没有察觉,“张开嘴,舌头伸出来。”舌淡红、苔白,仔细感受脉象,脉细。

    症属脾虚气弱统摄无权,冲任失固,她判断,应以益气摄血法治疗,但服用疏肝理气方子后,天葵便正常了,但又不正常,所以肝郁也是诱发病因。

    后宫嫔妃不少,天葵时间长意味着可以邀宠的时间会缩短,偶尔如此便算了,长期如此,皇上来得少,夫妻不协调,长期以往,小毛病都成了大问题。

    想明白了这些,曹茵斟酌道:“您这应是郁结于心导致的崩漏,问题倒不算大,不知下次经期预计在何时?”

    一旁的从芸答道:“还有三日。”

    “那我先开个疏肝理气的方子,您先喝上两剂,等经期时再来根据具体情况喝药治疗。”

    殷余兰点头应下,曹茵拿出纸笔书写药方,从芸去外室请许老医官进来,药方需要他把关后方可服用,殷予跟着一起进来,他眼神一直在阿娘和曹茵脸上来回看,却没发现什么端倪,想说话又怕打断曹茵的思绪,一时间小脸急的红扑扑的。

    殷余兰见儿子着急,噗呲笑出声,“我儿别担心,娘这只是小毛病。”

    许老医官凑上前盯着曹茵书写的药方细看,“党参、炙黄芪、白术、山药、白芍……”曹茵写一个他喃喃自语一个,等曹茵写完,他拿过药方不住打量起来。

    曹茵没说话,静静站在一旁,就像是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乖学生一样。

    许老医官:“这药方治疗脾虚?”

    曹茵点头:“听病人说之前服用过治疗郁结的方子,服用后时有效时无效,其实方向并不算错,但脾虚气弱之症也需要调理,所以先喝一些,看看这次行经时有何情况再来开药治疗。”

    老医官听完陷入沉思,拿着方子看了许久,直到在场几人都快要憋不住想询问时,老医官才点头,将药方递给身边的药童,“按方子抓药。”

    这方子没有问题,至于有没有效用,得看服用后的反馈。

    殷余兰和殷予也明白这病跟其他病症不一样,经期病需经期配合治疗,以及经期验证,治疗起来所需时间较长。

    好在这段时日曹茵也没闲着,许老医官从殷予那听来不少曹茵在武义县坐诊之事,经得殷府老爷同意,他拉着曹茵在东侧院为府里的女子们看诊起来,主打一个没学习条件创造条件,没病人找来病人的中心思想。

    曹茵的从医证需要半月后才能去考试,所以她现在巴不得多累积从医经验,原本还在愁实践该怎么办,这下子一点也不发愁了。

    与老医官相处了几日,她对于宫里医官不擅长治女病这疑惑得到了解答。

    前朝宫里的确有不少擅长治疗女病的老医官,但这些医官要么辞官远离京城,隐居于某个山林间,要么便在前朝皇帝老儿自焚前便给砍了头,前朝皇帝老儿知道自己的皇位做到了头,在自焚前杀了不少的大臣和太医官,主打一个我不好了,你也别想好的思想。

    所以,现在宫里的老医官大多是陈大将军兵营里的军医,其他的便是陈朝建朝后广发招募贴,民间大夫应招而入,这些人或许擅长女病,但更多的使用偏方且良莠不齐。早些年出现过宫女诊治而亡的事故后,宫里的医官大多缩起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过许老医官不属于这一类,他是军医出身,是皇帝的亲信,这次被安排跟着殷贵人和小皇子回云洲,也是让他多照顾贵妃母子。

    自他们在东侧院坐诊,殷府一直弥漫着中药味,毫不夸张的说,就连鸟儿从殷家上空飞过,都得熏出一身中药味来。但效果也是十分明显,许多仆妇直言感受到身体有所好转,殷余兰和殷予也增加了不少信心。

    殷予更是积极的让府里的仆妇们前来看诊,他私心以为怪医与上一世缺的是实践,来多一些的人看诊给她累积经验,怪医肯定能在年轻时也达到上一世的水平。

    殷府上空弥漫着的中药味随着风也吹到了这一片的其他府宅,有那关上门关心的,一询问才知殷府来了位擅长疗女病的女医,便上了心。家里有看病需求的人家,递帖子求到了府里来,殷老爷在询问曹茵后,让管家说清楚这位医女暂未考取云洲的从医证,若是他们不介意,都可以过来。

    曹茵既然想要走这条路,自是清楚练手多么重要,对于这些愿意来看诊的很用心,加上有许老医官一起,这半月余治好了不少前来求诊的人。

    当然,在此期间,殷余兰的天葵也来了,经期第四日开始服用曹茵开的汤药,连续服用三剂后,往日会延期到十日的葵水在第六日完全干净。

    殷余兰见症状有所改善,也有了信心,更积极的配合治疗,曹茵在原药方的基础上去除止血的药材,又添加了几味温阳补阴血的药材,连喝七剂,但具体药效要看下一次天葵来临时的情况再来判断。

    考虑到治疗尚未结束,曹茵给顾安那去了信件说明了情况,也将殷予说的等云洲事情忙完会安排人手送她去肃州的事情都说了,也算是安顾安的心。

    而原本以为很快便能参与的从医证考试,反倒是要等那边再行通知,按陈朝律令,无从医证的医者也可以看诊,但无法在官府登记申请开医馆,所以曹茵对获得从医证之事并没有那么着急。

    但黄会长明显是推诿的话语,曹茵不在意,但殷予却记上了心,随着曹茵治愈的患者越来越多,云洲城殷府里有位擅长治疗女病但无从医证的曹娘子之事在云城已传遍。

    等到黄会长听到消息后,打听到最开始是从殷府传出时,惊出一身冷汗。

    其实曹娘子拜访之前他早就从祝家嘴里听说过她,毕竟当初大娘子患病,祝家求到了他这里,但他并没有治好。但大娘子的病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给治好了,等曹娘子持老东家的拜帖前来时,他起了刁难的心思。

    他以为这位小娘子没靠山,年纪又小,就算他卡着她一些,别人也都不知道,但没成想这小娘子人小动静大,更是没想到他竟然住在殷家。

    冷汗淋淋的黄会长自知理亏,只能求到了祝家。

    祝老爷能从武义县直接做生意做到府城来,本就不是个笨人,虽然看不上黄会长这一幅作态,却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不管黄会长如何,从医证对曹娘子来说很重要。

    这一日,曹茵收到祝芙娘的帖子,不禁懊恼,这段时日太忙了,只请府里的人送信过去没亲自去一趟,是不是有些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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