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秽物在大门上的事情说小很小,说大也大,在曹茵看来,这件事处理好了,那些挑软柿子捏的人自然会有所收敛,要是处理不好,那今日遇到的这件事便是个开始。

    简单跟顾安沟通后,曹茵请荀三娘带她去找正阳街的坊长徐大富,范家老宅所在的位置正是正阳街,这条街上无论是商铺还是住户都归街道司管辖,街道司管辖范围包括治理侵街现象、维持市场秩序、疏导交通和管理街道卫生,说白了也就是陈朝的城管。

    曹茵她们过去前徐大富已然知道了这件事,他没主动出去管也是曹娘子虽买下了范家老宅,但人并没有搬来,在他看来,不属于正阳街的坊民,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糊弄过去再说。

    但曹茵却不给他置身事外的机会,去到徐府见到坊长,双方拱手见礼。

    曹茵:“当初我选择买下范家老宅前便从街上不少人家嘴里听说咱们正阳街的街道司在黑水城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负责任,今日见到徐坊长,总算明白了街坊邻居为何这么说,徐坊长一看就是个热心、秉公的好坊长。”

    徐大富身材圆润,气色红润,身穿紫色锦衣,微微凸起的腹部上系着铜制的七銙带,脚下的皮质胡靴在绣着金丝万字吉祥纹的衣袍下隐隐若现。

    徐大富拱手回礼,“曹娘子客气了,这些也都是坊民们对徐某的谬赞。”话是这般说,但他笑出眼角纹的脸上无一不在说,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曹茵直接道出目的:“作为新加入正阳街的坊民,我今日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说着,曹茵将自家大门被泼粪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这人的举动除了是对我家的报复外也是在给咱们正阳街抹黑,我听坊民说咱们正阳街在徐坊长的治理带领下蒸蒸日上,在黑水城都鼎鼎有名,可这样一条有名的街道,在靠近城东的位置还有人泼粪水,这人哪是给我家泼粪水,这是给咱正阳街都泼了粪水。”

    徐大富是老油条,当然不会因曹茵几句话就真当这事是正阳街的事了,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没什么感觉。

    “今日风吹的是西南风,我家那房子与城东那片只隔了一条巷道,估计这会儿,味道早已随着风吹到了城东和城北那片去了,城北那边还好,离得远,但跟我家一条巷道之隔的钱员外家肯定是能闻到。也不知这粪水味道传到钱员外家,会不会影响到彼此间的关系。”

    在买房前她就知道跟范家老宅一街之隔的钱员外家嫡女嫁的是县令家二公子,虽只是个庶子,但不管如何也算是攀了高枝。而钱员外也仗着跟县令大人家的关系,平日里行事甚是自我。

    钱家这般有关系又难缠,徐大富作为正阳街的坊长不可能不知道。

    徐大富顺着曹茵的话语起身道:“是了,曹娘子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泼粪水的行为是在给我们正阳街抹黑,作为坊长定会彻查到底,给曹娘子一个说法。”

    曹茵见他起身,心知目的已然实现,跟在徐坊长身旁往外走,“考虑到影响不好,我家当家的已然用水将门上的秽物清理干净,现在我们就是担心这样的行为要是不制止,日后万一真不小心泼到隔街或者邻居家,这件事怕就没那么简单解决了。”

    徐大富心想,是你得罪了人家,人家又不傻为何泼别家去,但这曹娘子一番言语说的冠冕堂皇,他没反驳曹娘子的话语。

    俩人在前走,荀三娘跟在她们身后,等出了徐府,荀三娘加快了脚步,超过了前面的俩人,徐大富对她这行为有些不爽,却笑道:“这成老大的媳妇还真是个热心人。”走那么急不是热心还能是什么呢。

    曹茵腼腆道:“坊长别介意,她这是去通知围在我家外面的坊民,这件事发生后,我很生气,一声怒吼引来了不少坊民前来。”

    徐大富一听她那边围了那么多的坊民,也没心思跟曹茵扯这些,加快了脚步。

    去到那边时见到曹茵的门前的确站了不少人,徐大富眼尖的在其中看到了钱员外家的小厮,毕竟在一群麻衣和布衣中,钱员外家那深褐色亮面缎衣的下人服确实扎眼。

    台子和看戏的人都来了,曹茵自然要开唱了。

    “各位街坊,我是这正阳街乙丁坊的新街坊曹娘子,虽才买下房来不久,但早就听说咱们正阳街在徐坊长的治理下,一直和和美美、井井有条。这次我家大门被泼粪水,本以为只是个意外,可仔细一想,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曹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泼粪水的行为,明摆着就是给咱们正阳街抹黑。今天是我家,明天说不定就是别家。咱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人家可不少,大家想想,要是这样的事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咱们正阳街的名声可就毁了。”

    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议论,她看向徐大富,语气诚恳又坚定:“徐坊长,您是我们正阳街的主心骨,街坊们信您。这次的事儿,还请您给我们家做主。”

    徐大富站在一旁,看着人群里越来越多的期待目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街坊们,曹娘子说得对。正阳街的名声是大家共同的,不能就这么被破坏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里响起一片赞同声,曹茵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经把这件事推到了台面上,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徐坊长接手吧。

    这边人群才散开,曹茵回了自家去,顾安这会儿不在院子里,只有负责他们家建房的张河水在,张河水跟曹茵说,“东家老爷说出去有点事儿,午时左右回来。”

    曹茵点头,跟张河水说起来起房子的事。

    等到快到午膳时,顾安带着几名汉子回来,“这是我兵营里的兄弟邱丘、向峰骏、孙雨和吴孟,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咱家院子,也能帮我们看看家。”看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们住过来,他也在这边,比起去向峰骏的宅子方便不少。

    曹茵朝他们几个笑着点点头,拉住顾安的衣袖说:“这房子没灶间也没炕,哪能住人。”虽然开了春,但这边温度一直都不高,而这范家老宅原本的建筑除了水井外都要拆。

    顾安还没说话,那几个汉子说:“没事,嫂子,我们本就不会自己做饭,没炕也没关系,比这条件差的地方我们都住过,这还算好,有墙也有瓦,还能遮风挡雨。”

    也不知道顾安从哪儿找来的实诚人。

    曹茵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请你们来帮忙还不能给个好地方住,实在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我也跟他们一起住这边,你不是想要早点修好房子,有我们帮忙,这也能快一点,睡觉的地方不用愁,吃饭我们也一起去黑水客栈吃就是了。”请人修房子主家包吃,想着黑水客栈就在旁边,曹茵索性给客栈钱,这些人都去那边吃,这样也方便。

    曹茵见他都想好了,也没多说话,说了些感谢的话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正好是午膳时间,几人都去了黑水客栈,曹茵给的银钱不少,黑水客栈做的饭食比起他们住在这里时强多了,用完膳,顾安几人回去新房,曹茵回了屯子做药材。

    夫妻俩各忙各的,等到四日后曹茵给都尉府送完蜜丸去到正阳街,顾安带着那几名大汉出发去隔壁陇西县买建房的木料。

    曹茵不知道他是真去买木料还是以买木料为借口,但不管是哪一种,顾安是个有分寸的,定然能将买回来,跟负责建房的张河水沟通了进度,曹茵出了门去了荀三娘家,好几日没来这边,她得问问那泼粪水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曹茵过去时荀三娘正在跟街坊邻居大娘们凑在一起唠闲嗑,见到她来了,荀三娘忙起身招呼她一同过去,几位大娘见到曹茵过来都很热情,荀三娘虽然尚未怀孕,但自个儿身子自己知道,哪怕没能怀上孩子,就冲现在一次比一次舒服的月事期,对曹茵的医术那可是不遗余力的宣扬。

    加上曹茵前段时日救齐老三媳妇时露的那一手,现如今好多人都等着曹茵开业,她们好再观望观望。

    是的,哪怕有荀三娘的宣传,但她们还是要再看看。

    曹茵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她的心思全在泼粪水这件事上,“三娘姐,对那去我家泼粪水的事情,徐坊长那可有何消息?”

    “前几日倒是见徐坊长去街上各家询问了一番各家当日的情况,后来便没听到什么动静了,”说着,荀三娘转头看向身边几个大娘,“各位大娘,你们听说了别的消息没?”

    那些大娘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摇头。

    曹茵叹了一口气,“这事,我还真不好去催徐坊长,生怕他到时候嫌弃我追问的太紧,但我事在我心上就觉得刺挠的慌,你们说是不是,我都还没搬来咱们正阳街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还没抓到是谁做的,我家当家的还怪我,怎么在这里买了房,那五水街和桐树街不比正阳街好?弄得我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咯,这事搁谁身上都闹心。”荀三娘体谅道。

    几人中有个大娘问,“曹娘子打算何时搬呢?”

    曹茵摇头:“不好说,我家当家的脾气比较倔,他说这个人不揪出来之前,是不会搬过来的,为此还跟我闹了意见,他索性去樨山那边买木料去了,并不着急回来。”这话合理解释了顾安去买木料为何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的原因。

    荀三娘皱着眉,她对曹娘子在这条街上开医馆的事情很上心,毕竟有个医术好的人住在家附近,那可是个大好事。

    看了眼身边几个人,她小声说:“其实也不是没人看到,只不过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事又闹到了徐坊长那,就没说出来。不过我家是真没看到,不然我才不会帮那人瞒着。”她敢这么说,最大的原因是她其实知道谁知道,也猜到了泼粪的是谁家,但这种事情,没当场抓到现行,就算她去说,别人也不会相信呀。

    曹茵心中对这个人是谁早已有定论,不过捉贼要抓赃,那贼人沉得住气不就是打定了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的缘故嘛。

    曹茵:“那我就花银子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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