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得仿若没有边际，墨色的雨云层层叠叠铺在半空。
昏暗的小巷里弥漫着血腥气，黑衣蒙面的男人拔出插在眼前人颈间的匕首，身形臃肿的中年人无知无觉地倒地。
男人刚想将刀擦净，耳尖微不可查地一动，猛得回身将匕首朝着巷口掷去。
巷口站着两位女子，衣着稍显华贵的那位看起来不过及笄，梳着人妇的发髻，身形瘦弱，精致的面庞上满是冷意，见到疾驰而去的匕首也仅是蹙了下眉头。
预想中血腥的场面并未出现，只见那瘦削的小娘子抬指稳稳夹住那柄匕首。
男人惊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握住袖中的刀片。
空气静默一瞬，随即两人同时开始动作，男人三两步上前向着小娘子白皙的脖颈砍去。
谁知小娘子却像是早有预料，指尖翻动，干脆利落地用匕首挡住了袭来的刀片。
男人刚想用蛮力压向她，她却突然开口：“杀错了人倒也不必恼羞成怒。”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就这一瞬被小娘子找到破绽，抬腿横踢向他的小腹，局势瞬间逆转。
男人吃痛，皱眉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替你感到悲哀罢了。”说完她便起身招呼躲在一旁的丫鬟准备离去。
走至拐角时，她头也不回道：“想要知道具体信息，三日后山间茶事等我。”
说罢她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男人在原地暗自思忖着她话中的意思。
半晌，男人也足尖轻点跳上房顶离开。
这厢丫鬟正满脸惊异地望着秋榆：“小姐！你好厉害啊！”
“都说不必再唤我小姐了。”秋榆无奈地说道。
“知道了，小姐。”丫鬟吐了吐舌头。
秋榆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纠正她的称呼，“走吧，娘亲留下的茶楼应当就在不远处。”
京城的街道四通八达，叫卖吆喝声自街头通至巷尾，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按理来说，这般繁华的街道上不管建造什么都会赚的盆满钵满。
但事无绝对，比如……
秋榆此刻站在门庭冷落的茶楼前略微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地址。
丫鬟凑近秋榆看了看地契上填写的信息，又抬头看了看揽客的木牌都掉落在地的茶楼。
反复观察几次后，丫鬟满脸惊异：“小姐，这……”
秋榆神情倒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音色冷了点：“走吧。”
说完，她抬步跨过门槛。
一进门便看见落了灰尘的桌椅，如果秋榆没看错，角落似乎还结着两张蜘蛛网。
秋榆面色沉了沉，刚想开口唤掌柜的，柜台处便传出一道声音。
“今日休业，客官请回吧。”
秋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柜台后坐了一个少年人，此时正趴在台面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秋榆看了他两眼，他方才应当是缩在柜台下面，以至于自己没注意到这破败地方还有个活人。
“休业吗？”秋榆低声喃喃道，随后莫名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少年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依旧趴着打哈欠，似乎想就地睡一觉：“对，休业。”
身旁的丫鬟没忍住，气愤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今天休业？”
少年似乎被问烦了，摆了摆手驱赶她：“你是谁啊，我们休业用得着跟你汇报？”
“我家小姐可是你……”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传来的激烈吵闹声打断。
“赔钱！快点出来陪钱！”
“我的命好苦啊！”
“什么破茶楼！谋财害命的地方！”
秋榆蹙了蹙眉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少年，却见少年一脸平静地走过去将门栓合上。
秋榆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始终无人出去，门口的吵嚷声渐消。
“说说吧。”秋榆抬眼看向低头沉默的少年。
“说什么？”
“说说门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少年依旧冷言相对。
“凭我家小姐是你主子！”丫鬟气汹汹地说道。
“主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主子？”少年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没等丫鬟再次开口，少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却是归于一片沉寂，满脸的嘲讽不复存在，只余下近乎空虚的冷漠。
“请回吧。”他冷冷道，自顾自地重新爬回柜台。
“你！”
秋榆抬手挡下丫鬟愤怒的话语，神色冷淡，轻轻吐出几个词句：“南洲，烟水齐涨路生花。”
闻言，少年动作一顿，陡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秋榆，嘴唇有些许的颤抖，“小…小姐……”
“嗯。”秋榆应了一声。
少年立刻从柜台后翻出来，单膝跪在秋榆面前，双手抱拳，低头沉声道：“属下秦不问见过小姐。”
秋榆低头望着他，不发一言。
来到这方世界也有三天了，秋榆仍旧无法习惯“小姐”这个称呼。
上一世从欺君罔上，不守孝道的“皇子”一路厮杀至皇帝，秋榆到真从未听过旁人称呼她为“小姐”，甚至于“公主”也不曾有过。
那帮子整日将撞住死谏挂在嘴边的老东西们表面尊称她为“陛下”，背地里倒是放得开，什么“不阴不阳的东西”，什么“妇人当道，东宁江山不保”。
诸如此类的话术她听得够多，但那又如何呢？
毕竟……
东宁的版图在她手下也扩得够大。
直至她驾崩，流言蜚语都不曾断过，本以为要怀着万里河山无法统一的遗憾离去。
未曾想到，再次睁眼却是瓢泼的大雨，以及堆叠成山的女婴尸体，漫山的怨气似将天地也染了色，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秋榆立于尸山中沉默着，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终于转身，拖着满身伤痕的躯体寻了个破庙避雨，简单处理完伤口后，原身的记忆也断断续续进入她的脑海。
原身是相府庶女，在大昭这个男尊女卑，嫡庶之分严重的朝代可谓是悲惨到了极点，孩童乃至少年时期一直过着非打即骂的生活。
来到这儿的三日里秋榆根据记忆回到相府，拿到原身母亲秦灵运留给原身的一系列物品。
原身对秦灵运的记忆少之又少，只知道她很厉害，父亲常会因为她在原身身旁不敢直接动手殴打原身。
但到了原身五六岁时，秦灵运忽然没了踪迹，府上所有人都对她闭口不言，就连父亲在听到这个话题时脸色都会变得很难看。
秦灵运留下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张茶楼地契以及一份手札。
至于面前的少年……
应当就是原身的娘亲留给原身的底牌之一。
就是可惜了，原身尚未来得及参悟透娘亲留下的手札便香消玉殒了。
“起来吧。”
秦不问起身站定，微微俯首。
“现在可以说说方才是什么情况了吧。”
秦不问点点头：“是，方才那些应当是斜对角处另一座茶楼请来闹事的。”
“闹事？”秋榆蹙了蹙眉头。
“是，它是近几年才建立起来的，方一落地便三番四次找人来我们这边闹事，搞得茶客们不敢再来，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副样子。”秦不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丫鬟满脸疑惑，“没了茶客你们不是应当更加卖力地做事招揽客人吗，现在这副样子是……”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结得两张蜘蛛网。
秋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乎也想知道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秦不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扯了扯唇角，“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既然您能说出那句话，想来是明白了主子的手札，应当也是知道我们干得究竟是什么活计吧。”
秋榆自然知道山间茶事暗地里做得是什么生意，不然她也不会让那刺客三日后来此地寻她。
山间茶事，秦灵运亲手建立起来的茶楼，表面上只是个听曲品茶的地方，实际上却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据点，专门贩卖各种情报。
秋榆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另起了个头：“你所说的那座茶楼叫什么？”
*
夏荷堂。
秋榆抬头望了望上方嵌着碎钻通体棕红，其上文字笔锋凌厉的牌匾，再回想自家茶楼那块破破烂烂的木牌……
算了，还是不想了。
秋榆刚想迈进茶楼便被门口的侍童拦下，侍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小姐，我们这边需要缴纳三两银子才能进入。”
秋榆皱了皱眉头，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她淡声询问：“为何要缴纳银两？”
侍童又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恰在此时，又一伙少年来到夏荷堂，个个头戴金冠，玉带束腰。他们说说笑笑地走入茶楼，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呵。”秋榆嗤笑一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丫鬟忍不住了，伸手指指那伙人离去的背影又指指秋榆，“区别对待？”
少年面色涨红，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吵吵什么？”一声怒吼自茶楼内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大腹便便，油光水亮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出来，满脸怒容，他先是瞪了侍童一眼，直把侍童瞪得缩了缩脖子。
随后眼珠子一转看见了秋榆，脸上的表情霎时猥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秋榆，色眯眯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啊，小娘子，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啊～”
“你！”丫鬟气得不清，刚想骂两句便觉破空声自身边响起，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见秋榆正将手自空中放下，随之而来的是她对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
再次转头一看，那位大放厥词的男人正跌坐在地，身下鲜血汩汩流淌。
男人满脸狰狞地望着自己左手，那里正插着一把锃亮的匕首。
丫鬟呆愣愣地转头看向秋榆，“小姐…帅啊……”
“嗯。”秋榆应了一声。
一旁的侍童陡然见到这副血腥的场景，吓得整个人浑身颤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秋榆看了他一眼，他便慌张得遮住双眼，嘴里不停喃喃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秋榆没搭理他，朝着男人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疼得面部扭曲，想伸手去捂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听到秋榆的问话愤怒道：“我可是李家嫡子，我要让我爹雇人在你身上用三十六，不…三百六，不不……三千六百种刑法，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没让你说这些废话。”秋榆又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随手掷在他脚边。
男人被吓了一跳，看着那把同样锋利若新发于硎的匕首，两眼一翻就想晕，却被丫鬟一掌扇在脸上清醒过来。
丫鬟甩了甩手，随手又抽了他一巴掌才问道：“小姐，你哪来这么多匕首？”
“从那黑衣人身上顺的。”秋榆回道。
“小姐，厉害！”丫鬟竖了个大拇指。
秋榆没再回她，只是看着不停打哆嗦的男人皱着眉头，“看来问不出什么来了。”
“真麻烦。”丫鬟啧了一声。
就在两人没招时，又一道声音传来。
“秋榆？冬雾？你们怎么在这？”
昏暗的小巷里弥漫着血腥气，黑衣蒙面的男人拔出插在眼前人颈间的匕首，身形臃肿的中年人无知无觉地倒地。
男人刚想将刀擦净，耳尖微不可查地一动，猛得回身将匕首朝着巷口掷去。
巷口站着两位女子，衣着稍显华贵的那位看起来不过及笄，梳着人妇的发髻，身形瘦弱，精致的面庞上满是冷意，见到疾驰而去的匕首也仅是蹙了下眉头。
预想中血腥的场面并未出现，只见那瘦削的小娘子抬指稳稳夹住那柄匕首。
男人惊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握住袖中的刀片。
空气静默一瞬，随即两人同时开始动作，男人三两步上前向着小娘子白皙的脖颈砍去。
谁知小娘子却像是早有预料，指尖翻动，干脆利落地用匕首挡住了袭来的刀片。
男人刚想用蛮力压向她，她却突然开口：“杀错了人倒也不必恼羞成怒。”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就这一瞬被小娘子找到破绽，抬腿横踢向他的小腹，局势瞬间逆转。
男人吃痛，皱眉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替你感到悲哀罢了。”说完她便起身招呼躲在一旁的丫鬟准备离去。
走至拐角时，她头也不回道：“想要知道具体信息，三日后山间茶事等我。”
说罢她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男人在原地暗自思忖着她话中的意思。
半晌，男人也足尖轻点跳上房顶离开。
这厢丫鬟正满脸惊异地望着秋榆：“小姐！你好厉害啊！”
“都说不必再唤我小姐了。”秋榆无奈地说道。
“知道了，小姐。”丫鬟吐了吐舌头。
秋榆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纠正她的称呼，“走吧，娘亲留下的茶楼应当就在不远处。”
京城的街道四通八达，叫卖吆喝声自街头通至巷尾，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按理来说，这般繁华的街道上不管建造什么都会赚的盆满钵满。
但事无绝对，比如……
秋榆此刻站在门庭冷落的茶楼前略微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地址。
丫鬟凑近秋榆看了看地契上填写的信息，又抬头看了看揽客的木牌都掉落在地的茶楼。
反复观察几次后，丫鬟满脸惊异：“小姐，这……”
秋榆神情倒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音色冷了点：“走吧。”
说完，她抬步跨过门槛。
一进门便看见落了灰尘的桌椅，如果秋榆没看错，角落似乎还结着两张蜘蛛网。
秋榆面色沉了沉，刚想开口唤掌柜的，柜台处便传出一道声音。
“今日休业，客官请回吧。”
秋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柜台后坐了一个少年人，此时正趴在台面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秋榆看了他两眼，他方才应当是缩在柜台下面，以至于自己没注意到这破败地方还有个活人。
“休业吗？”秋榆低声喃喃道，随后莫名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少年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依旧趴着打哈欠，似乎想就地睡一觉：“对，休业。”
身旁的丫鬟没忍住，气愤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今天休业？”
少年似乎被问烦了，摆了摆手驱赶她：“你是谁啊，我们休业用得着跟你汇报？”
“我家小姐可是你……”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传来的激烈吵闹声打断。
“赔钱！快点出来陪钱！”
“我的命好苦啊！”
“什么破茶楼！谋财害命的地方！”
秋榆蹙了蹙眉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少年，却见少年一脸平静地走过去将门栓合上。
秋榆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始终无人出去，门口的吵嚷声渐消。
“说说吧。”秋榆抬眼看向低头沉默的少年。
“说什么？”
“说说门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少年依旧冷言相对。
“凭我家小姐是你主子！”丫鬟气汹汹地说道。
“主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主子？”少年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没等丫鬟再次开口，少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却是归于一片沉寂，满脸的嘲讽不复存在，只余下近乎空虚的冷漠。
“请回吧。”他冷冷道，自顾自地重新爬回柜台。
“你！”
秋榆抬手挡下丫鬟愤怒的话语，神色冷淡，轻轻吐出几个词句：“南洲，烟水齐涨路生花。”
闻言，少年动作一顿，陡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秋榆，嘴唇有些许的颤抖，“小…小姐……”
“嗯。”秋榆应了一声。
少年立刻从柜台后翻出来，单膝跪在秋榆面前，双手抱拳，低头沉声道：“属下秦不问见过小姐。”
秋榆低头望着他，不发一言。
来到这方世界也有三天了，秋榆仍旧无法习惯“小姐”这个称呼。
上一世从欺君罔上，不守孝道的“皇子”一路厮杀至皇帝，秋榆到真从未听过旁人称呼她为“小姐”，甚至于“公主”也不曾有过。
那帮子整日将撞住死谏挂在嘴边的老东西们表面尊称她为“陛下”，背地里倒是放得开，什么“不阴不阳的东西”，什么“妇人当道，东宁江山不保”。
诸如此类的话术她听得够多，但那又如何呢？
毕竟……
东宁的版图在她手下也扩得够大。
直至她驾崩，流言蜚语都不曾断过，本以为要怀着万里河山无法统一的遗憾离去。
未曾想到，再次睁眼却是瓢泼的大雨，以及堆叠成山的女婴尸体，漫山的怨气似将天地也染了色，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秋榆立于尸山中沉默着，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终于转身，拖着满身伤痕的躯体寻了个破庙避雨，简单处理完伤口后，原身的记忆也断断续续进入她的脑海。
原身是相府庶女，在大昭这个男尊女卑，嫡庶之分严重的朝代可谓是悲惨到了极点，孩童乃至少年时期一直过着非打即骂的生活。
来到这儿的三日里秋榆根据记忆回到相府，拿到原身母亲秦灵运留给原身的一系列物品。
原身对秦灵运的记忆少之又少，只知道她很厉害，父亲常会因为她在原身身旁不敢直接动手殴打原身。
但到了原身五六岁时，秦灵运忽然没了踪迹，府上所有人都对她闭口不言，就连父亲在听到这个话题时脸色都会变得很难看。
秦灵运留下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张茶楼地契以及一份手札。
至于面前的少年……
应当就是原身的娘亲留给原身的底牌之一。
就是可惜了，原身尚未来得及参悟透娘亲留下的手札便香消玉殒了。
“起来吧。”
秦不问起身站定，微微俯首。
“现在可以说说方才是什么情况了吧。”
秦不问点点头：“是，方才那些应当是斜对角处另一座茶楼请来闹事的。”
“闹事？”秋榆蹙了蹙眉头。
“是，它是近几年才建立起来的，方一落地便三番四次找人来我们这边闹事，搞得茶客们不敢再来，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副样子。”秦不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丫鬟满脸疑惑，“没了茶客你们不是应当更加卖力地做事招揽客人吗，现在这副样子是……”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结得两张蜘蛛网。
秋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乎也想知道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秦不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扯了扯唇角，“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既然您能说出那句话，想来是明白了主子的手札，应当也是知道我们干得究竟是什么活计吧。”
秋榆自然知道山间茶事暗地里做得是什么生意，不然她也不会让那刺客三日后来此地寻她。
山间茶事，秦灵运亲手建立起来的茶楼，表面上只是个听曲品茶的地方，实际上却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据点，专门贩卖各种情报。
秋榆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另起了个头：“你所说的那座茶楼叫什么？”
*
夏荷堂。
秋榆抬头望了望上方嵌着碎钻通体棕红，其上文字笔锋凌厉的牌匾，再回想自家茶楼那块破破烂烂的木牌……
算了，还是不想了。
秋榆刚想迈进茶楼便被门口的侍童拦下，侍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小姐，我们这边需要缴纳三两银子才能进入。”
秋榆皱了皱眉头，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她淡声询问：“为何要缴纳银两？”
侍童又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恰在此时，又一伙少年来到夏荷堂，个个头戴金冠，玉带束腰。他们说说笑笑地走入茶楼，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呵。”秋榆嗤笑一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丫鬟忍不住了，伸手指指那伙人离去的背影又指指秋榆，“区别对待？”
少年面色涨红，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吵吵什么？”一声怒吼自茶楼内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大腹便便，油光水亮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出来，满脸怒容，他先是瞪了侍童一眼，直把侍童瞪得缩了缩脖子。
随后眼珠子一转看见了秋榆，脸上的表情霎时猥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秋榆，色眯眯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啊，小娘子，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啊～”
“你！”丫鬟气得不清，刚想骂两句便觉破空声自身边响起，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见秋榆正将手自空中放下，随之而来的是她对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
再次转头一看，那位大放厥词的男人正跌坐在地，身下鲜血汩汩流淌。
男人满脸狰狞地望着自己左手，那里正插着一把锃亮的匕首。
丫鬟呆愣愣地转头看向秋榆，“小姐…帅啊……”
“嗯。”秋榆应了一声。
一旁的侍童陡然见到这副血腥的场景，吓得整个人浑身颤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秋榆看了他一眼，他便慌张得遮住双眼，嘴里不停喃喃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秋榆没搭理他，朝着男人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疼得面部扭曲，想伸手去捂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听到秋榆的问话愤怒道：“我可是李家嫡子，我要让我爹雇人在你身上用三十六，不…三百六，不不……三千六百种刑法，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没让你说这些废话。”秋榆又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随手掷在他脚边。
男人被吓了一跳，看着那把同样锋利若新发于硎的匕首，两眼一翻就想晕，却被丫鬟一掌扇在脸上清醒过来。
丫鬟甩了甩手，随手又抽了他一巴掌才问道：“小姐，你哪来这么多匕首？”
“从那黑衣人身上顺的。”秋榆回道。
“小姐，厉害！”丫鬟竖了个大拇指。
秋榆没再回她，只是看着不停打哆嗦的男人皱着眉头，“看来问不出什么来了。”
“真麻烦。”丫鬟啧了一声。
就在两人没招时，又一道声音传来。
“秋榆？冬雾？你们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