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夷洲点了点头,取出两根香,点燃其中一根,“这两根香烧完正好两时辰,你开始吧!”

    “我该去那儿创作呢?还有笔墨纸砚……”

    “去我房间,我帮你准备笔墨纸砚!”李夷洲说罢带着闻育恒来到了她房间。

    李夷洲的房间很空旷,除了一张床以外,便是一个梳妆台,一个用红木做的置剑台,只是那该放置剑的地方没有剑而已。

    李夷洲随后搬来一张桌子。

    “我来帮你!”闻育恒说完搬来一把椅子。

    李夷洲接着取来了毛笔、砚台、墨块和一张纸,对闻育恒道:“你开始吧!”

    闻育恒点头,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一股如兰花般的淡淡的幽香,笑道:“姐姐的房间真好闻,沁人心脾。”

    李夷洲脸色突变。

    闻育恒连忙道:“能不能多给我一张纸,我得打草稿啊!”

    李夷洲点了点头,又多带来了一张纸。

    “把香也端进来吧!”闻育恒又改口,“算了,还是别端进来了,让我知道时间的紧迫,有压力就写不好这篇文章了。”

    李夷洲听说这能妨碍闻育恒写文章,赶紧出去把香端进来。

    “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不要把香端进来吗?”

    “这怎么行呢?如果你说我捣鬼,那我怎么解释?把香端进来,让时间在你眼前度过。”

    闻育恒点了点头,开始闭目构思文章。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闻育恒睁开眼,磨好墨,展开纸,拿起毛笔蘸了墨水准备写作。

    李夷洲立刻凑过头来看。

    闻育恒把毛笔放回砚台,“你干什么?不是说不打扰我吗?”

    李夷洲轻哼了一声,来到门口看着闻育恒。

    闻育恒开始写文章。

    过了半个时辰,香烧尽了,李夷洲来换香,恰好闻育恒也把文章写完。

    闻育恒吹干纸上的墨迹,摇了摇头,把纸收进了衣袖里,又展开另一张纸,准备重写。

    李夷洲道:“怎么了?”

    闻育恒道:“刚才写的那篇人物论不够精彩,所以得重作。”

    “那你写的那篇不怎么精彩的人物论,能不能给我看看?”李夷洲道。

    “不能!”闻育恒道:“李叔叔说过,拿不出手的文章,不能给别人看!”

    “不给就不给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夷洲气呼呼地来到门口看着闻育恒。

    闻育恒继续写人物论。

    又过了半个时辰,闻育恒伸着懒腰,道:“终于写好了。”说完他吹干纸上的墨迹,将纸卷好,来到李民朴和老夫人所在的房间交卷。

    李民朴和老夫人先后接过闻育恒的作品来读,二人无一例外都看得手抖,看完以后都震惊地看着闻育恒。

    闻育恒笑道:“怎么样?我这篇文章是不是通过了李叔叔和奶奶的审核了?”

    李民朴不说话。老夫人想称赞这篇文章写得好,可是抬眼看到气鼓鼓的李夷洲,就知道自己要挑毛病,沉吟片刻,道:“你这写的都是什么?我眼神不好,有些看不清。”

    “看不清是吧,没关系,我来读给奶奶听。”闻育恒拿过自己写的作品,读道:

    大丈夫生当利于国,志当福于民,故其谋事也必慎必细,其成事也必久必远。夫王安石屡辞朝廷之征召,甘为地方之小吏,察国家以知情势,入地方以解民困。吾观其所为,堪为大丈夫也。

    嗟夫,彼虽有大丈夫之志行,未有大丈夫之智谋,故其强国富民之法终毁于司马光之手。王安石曰:“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而以执拗之性以行新法。天变者,自然之相也,人力不得控,故其日出月落风雨雷电皆不足畏。而其所言“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则谬矣,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倘使祖宗之法能利国富民,留之无损;如弱国贫民,去之当宜,安能谓之不足法耶?夫人言者,民心也。民心同则事成,民心异则事败,天下得民心而成大业者多矣,失民心而失江山者亦多矣,安能言“人言不足恤”哉?

    王安石曰:“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其虽不非商鞅,亦思变法而不学商鞅,岂不怪哉?夫商鞅之变法之前也,孝公立国耻石以收士人之心,使秦之士人皆知变法为势之所趋;商鞅徙木以同百姓之志,使秦民皆知新法之出而必行。故其能行变法之臣多矣如景监、车英辈,而顽固者虽欲阻新法,未敢明非新法,仅能暗毁之。之后先变法以强军,后变法以生产,此先重急后轻缓也。夫秦孝公之世,诸强并立而秦独弱,若无强军以御外敌,安有国之太平?若无太平之境,安能推新法以促生产乎?孝公与商鞅谋事之慎细,可得见也。新法百年后,秦独强于列国,而能灭诸国以一统,孝公与商鞅成事之久远,亦可得见也。彼王安石之变法也,前不知收天下士人之心与同大宋百姓之志,后不分情势之轻重缓急而以疾风骤雨行变法之事,使贤者不明其心,君子不知其志,而小人有隙可趁。故其所为招天下怨谤。倘变法之前,王安石能说于神宗以苏洵之《六国论》而收天下士人之心,后取信于民以同大宋百姓之志;变法之后,先推强军之法,后行生产之法,其变法岂能毁于一夕哉?

    后之有王安石之才,而欲行王安石之事以强盛国家者,当鉴于王安石之故事,使其强国盛民之法且久且远也。

    读完,闻育恒又把纸张交回去了。

    老夫人道:“《宋史》都说了,宋之亡,有王安石的原因,你怎么还称赞王安石变法呢?”

    闻育恒拱手道:“奶奶,咱们看待一件事情,不能看书上怎么说,而要看它对国家和人民的影响。王安石变法,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宋朝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是有益于国家人民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王安石变法是正确的。至于说宋朝灭亡与王安石相关,只是编写《宋史》的人一定要这么写。”

    “此言何意?”老夫人道。

    “北宋不实行‘变法’,造成了‘有名相而无名将’的局面,因而金灭北宋轻而易举;南宋实行‘变法’,造成了‘有名将而无名相’的局面,使得元灭南宋费了很大的劲,且付出了巨大代价,甚至可汗蒙哥都死在这场战斗中。所以元朝统治者绝对不会称赞王安石变法,而会把这场富国强兵的变法归结为让宋朝灭亡的原因。所以孔子说的很对啊,‘尽信书,不如无书!’”

    闻育恒说完,老夫人微微点头。

    “咳咳!”李夷洲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闻育恒知道李夷洲在向老夫人传递信号,心里丝毫不惧,暗道:“你就挑吧,我看你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老夫人将闻育恒的文章看了许久,又道:“这苏洵的《六国论》为什么能收天下士人之心呢?为什么不是别的文章?”

    闻育恒道:“‘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这段话出自苏洵的《六国论》,苏洵看似在说六国故事,实际上说是宋朝的故事。当时的宋朝对辽与西夏给岁币买和平,与六国赂秦一样。如果宋神宗登基之时,能先表达自己不愿看到国家破灭的结局,所以要力行变法。这段真情实感一流露,其作用就如同当年秦孝公要力行变法而立的国耻石,如何不能收天下士人之心?”

    老夫人微微点头,暗道:“这小子的见识真是非同寻常啊!”

    “咳咳!”李夷洲又是重重的一咳嗽。

    闻育恒看着李夷洲,“你就别为难奶奶了!这篇文章论点明确、论据合理、发人深省,要从这篇文章里挑错,无异于从鸡蛋里挑骨头。”

    老夫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李夷洲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怎么样?这《王安石论》也出来了,而且通过了李叔叔和奶奶的审核,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兑现你的奖励了?”闻育恒笑着靠近李夷洲。

    “我不要!”李夷洲大声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已经答应过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还想不想跟我爹学刀剑双绝了?要是我把你说话不算话告诉我爹,我爹一定不肯教你刀剑双绝。”闻育恒继续向李夷洲靠近。

    李夷洲气呼呼地看着闻育恒。

    闻育恒笑道:“乖,只是亲个嘴而已嘛!一会儿就过去了。”

    “等等!”李民朴来到闻育恒身后,一伸手将闻育恒提起,和李夷洲分开。

    闻育恒道:“我跟姐姐要这个奖励的时候,你不阻止,现在想阻止,太晚了!”

    李民朴笑道:“是李叔叔不对,不过李叔叔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和夷洲亲嘴呢?”

    闻育恒脸上划过一丝局促,随后道:“这……跟这件事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啊?你如今年方十岁,我女儿年方十四,她都没想过要恋爱、要成亲、要亲嘴,你就想到了,这怎么能行呢?”

    “而且你这是早恋,在夷洲早恋是要受惩罚的!你要想受惩罚别拉着我!”李夷洲道。

    “好吧,李叔叔,按照夷洲的法律,我要到几岁才可以亲她?”闻育恒问。

    “至少要到十八岁才可以亲!”李民朴道。

    “好吧,那这个吻先记着,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再要回来,不过那时可就不是一个吻了!”

    “那是多少个?”李民朴问。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变成两个,十四岁的时候就是四个,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十六个,十八岁的时候就是二百五十六个。”闻育恒道。

    “这是高利贷,我不接受!”李夷洲道。

    “那你能接受多少个?”闻育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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