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闻育恒和李夷洲出来。

    老夫人有些等不下去了,问:“他们在干什么?只是亲一下而已,不会太过火了吧?”

    “我去……”李民朴话没说完,就看到闻育恒和李夷洲走进来,二人的脸都有些红润,尤其是李夷洲,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们真的只是亲了一下吗?”李民朴不可置信地道。

    “是啊!”闻育恒笑着来到李夷洲身边,“姐,咱们再来玩一次。你再出个人物,我来写人物论,等写好了通过了李叔叔和奶奶的关,你再让我亲一下!”

    “我不要!”李夷洲拒绝道。

    “那……”闻育恒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李民朴提起。待到李民朴把他放下时,闻育恒道:“您这是干嘛呢?”

    “这天色也晚了,你该回家去了吧?”

    “我娘说了,要是天太晚了,就让我在李叔叔家住一晚!”

    李民朴凑近闻育恒,轻声道:“不是我不肯留你啊,我让你走也是为你好啊!你这回可是占了她大便宜,她现在还没想到要讨回来,如果她想起要讨回来,你可就惨了!”

    闻育恒想了想,轻声道:“难不成她还会杀了我吗?”

    “杀你倒不会,但打你却有可能,为了不挨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李民朴轻声道。

    闻育恒看着李夷洲,思考着要不要回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先回去,我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让她接受你,开开心心地与你谈恋爱;你在这里,我不好给她做思想工作啊!”李民朴轻声道。

    “那成,那我先回去了!”闻育恒高兴地答应了,然后起身就要回去。

    在走过李夷洲身边时,闻育恒高兴地一边慢慢走一边大声地念起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段文字:“班孟坚骋两京雄笔,以为天地之奥区;张平子奋一代宏才,以为帝王之神丽。珠城隐隐,阑干象北斗之宫;清渭澄澄,滉漾即天河之水。长松茂柏,钻宇宙而顿风云;大壑横溪,吐江河而悬日月。凤凰神岳,起烟雾而当轩;鹦鹉春泉,杂风花而满谷。望平原,荫丛薄。山情放旷,即沧浪之水清;野气萧条,即崆峒之人智。摇头坐唱,顿足起舞。风尘洒落,直上天池九万里;邱墟雄壮,傍吞少华五千仞。裁二仪为舆盖,倚八荒为户牖。荣者吾不知其荣,美者吾不知其美。下官以词峰直上,振笔札而前驱;高明以翰苑横开,列文章于后殿。情兴未已,即令樽中酒空;彩笔未穷,须使山中兔尽。”

    老夫人道:“他念的是什么?”

    “王勃的《山亭兴序》,闻育恒说过,他最喜欢这一段。”李民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

    “你先等一等!”李民朴看到李夷洲就要回去,立刻出声叫住她。

    李夷洲转身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民朴道:“今天我要教你两首诗。”

    “等明天再说吧!”

    “不行,这两首诗对你很重要,你在这等我。”李民朴走出房间,来到他的书房,找出《诗经》,又回来了。

    “过来,你来跟我读。”李民朴牵着李夷洲来到书桌旁坐下,将书本翻至《诗经·国风·郑风·风雨》,他读一句,李夷洲跟着读一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读完,李夷洲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民朴。

    李民朴指着那书上的字,一句一句的跟李夷洲解释:

    风凄凄呀雨凄凄,窗外鸡鸣声声急。风雨之时见到君子,怎不心旷又神怡?

    风潇潇呀雨潇潇,窗外鸡鸣声声绕。风雨之时见到君子,心病怎会不全消?

    风雨交加昏天地,窗外鸡鸣声不息。风雨之时见到君子,心里怎能不欢喜?

    见李夷洲仍然不理解,李民朴就进一步解释:“这首诗写的是凄风苦雨之时,怀人的女子竟意外地‘既见’了久别的情郎;骤见之喜,欢欣之情,完全不在意凄风苦雨。”

    李夷洲道:“你教我这干什么?我又没有情郎!”

    “这不马上就要有了嘛!既然有人想跟你谈恋爱,那我就得教你恋爱观,让你知道要跟君子谈恋爱。”李民朴笑道。

    “闻育恒是君子吗?你凭什么说他是君子?难道会写臭文章就是君子吗?”李夷洲道。

    “君子当然有标准了!”李民朴又将书本翻到了《诗经·小雅·菁菁者莪》,依旧是他读一句李夷洲跟着读一句: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读完以后,李民朴不等李夷洲反应,就跟她一句一句地解释意思:

    莪蒿葱茏真繁茂,丛丛生长在山坳。已经见到那君子,快快乐乐好仪表。

    莪蒿葱茏真繁茂,簇簇生长在小洲。已经见到那君子,我的心里乐悠悠。

    莪蒿葱茏真繁茂,蓬蓬生长在丘陵。已经见到那君子,赐我贝币千百朋。

    荡漾水面杨木舟,随着波涛任漂流。已经见到那君子,我的心里乐无忧。

    “你看那闻育恒是不是快快乐乐的好仪表?”李民朴道。

    李夷洲点了点头。

    “所以啊,他符合君子的标准,你可以跟他谈恋爱。”李民朴道。

    “我不要,我看到他不会感到快乐,而会有些生气。”李夷洲道。

    “也就是说他还需要一点调教。你可要想好了,是你去调教他还是让别人去调教他?如果是别人去调教他,调教好了,他就是别人的君子;如果是你去调教他,调教好了,他就是你的君子。而且他的文学才华,你与他成亲,你们的子女就有了成为文学家的先天条件。”李民朴道。

    李夷洲听着这番话,她的记忆瞬间就回到了她的房间,闻育恒刚刚关上房门的时候。

    那时,李夷洲问闻育恒:“我问你,你怎么会写两篇人物论呢?难道你早就料到了奶奶会耍那招?”

    “没有啊!我只是知道,等我写出了优秀的《王安石论》,姐姐是会给我个吻以作奖励的;但是李叔叔和奶奶不会同意啊,所以我就准备了《苏轼论》应对他们,这就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与姐姐心有灵犀的感觉真好!”

    “去你的!你这个坏小子真是坏透了!”李夷洲轻轻地打了闻育恒一下。

    闻育恒笑道:“姐姐,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就二十二岁,我们那时真的结为夫妻好不好?”

    李夷洲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背对这闻育恒。

    闻育恒道:“其实跟我结为夫妻是有好处的,至少咱们的子孙有成为文学家的先天条件啊!你要知道苏洵的儿子苏轼和苏辙都是文学家,苏轼的儿子苏过也是文学家,欧阳修的儿子欧阳伯和与王安石的儿子王雱如果没有过早离世的话,那肯定也是文学家啊!我闻育恒的儿子将来也一定是文学家!”

    “你才十岁耶,就想着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为文学家,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李夷洲道。

    “我娘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十四岁就要想到十八岁以后成亲的事。这也是怪我娘不好,她教我恋爱观教得太早了,害得我十岁就想到了十八岁以后成亲的事。”

    “这怎么能怪伯母呢?肯定是你这坏小子问到了什么是爱情,伯母才教你的。”

    闻育恒笑了笑,道:“对了,姐姐今年十四岁了,按照我娘的说法,应该有人教恋爱观才是。李叔叔有没有教你恋爱观?”

    李夷洲摇了摇头。

    闻育恒道:“这李叔叔也太不称职了!如果李叔叔不教你恋爱观,我叫我娘教你恋爱观好不好?这样你就知道应该选什么样的人谈恋爱了。”

    李夷洲有些犹豫。

    闻育恒就趁着李夷洲犹豫的空挡,吻上了她的嘴。

    “嗯……”李夷洲腾地羞红了半边脸。

    ……

    “喂!你在想什么?”李民朴摇了摇李夷洲的肩膀,将李夷洲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李夷洲道:“爹,您还有什么要教的吗?”

    李民朴有些语塞,愣了半晌,才说:“你现在形成了自己的恋爱观没有?”

    李夷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要和君子谈恋爱嘛!”

    “那闻育恒……”

    “闻育恒不行,他太小了!”李夷洲说完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哪里小,不过才比你小四岁而已嘛!”

    李夷洲不理会。

    “这闻育恒可是能成大器的君子啊!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的!”李民朴大声道。

    李夷洲依旧不理会。

    “喂……”

    “好了,你别去打扰她了!”老夫人道。

    李民朴转身来向老夫人抱怨:“这傻丫头也真是的,放着能成大器的君子不选,她还想选怎样的君子嘛!”

    老夫人只是笑了笑,指着门口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不需要你管了!”

    “什么叫不要我管了啊?您难道愿意看着闻育恒这么优秀的孙女婿成为别人的女婿吗?”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闻育恒还得再试试他!你明天就拿着他写的《封常清论》《王安石论》和《苏轼论》去找刘明传。”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如果让刘明传看到这三篇文章,那闻育恒必然会年少成名,这对他未来不好啊!”

    “有才华,早成名和晚成名都一样,没什么不好。而且我就是要让他成名,他成名后名利和诱惑都会向他涌来,如果他还能保持初心,那才是值得我托付孙女的人。”

    李民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去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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