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丽嫔那边你派人保护她没?”

    昨天从林鹤那里回来,姜念虞就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告诉了李玄璋——虽然以他的耳力,他估计已经一字不落地听去了,但身为盟友,她还是得拿出一个坦诚的态度来嘛。

    随后又让他派人保护丽嫔,也就是林鹤的妹妹。

    当时李玄璋说会安排,是以她有此一问。

    李玄璋:“保护?我哪里来的人手去保护她?”

    姜念虞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会安排吗?要是咱们不保护丽嫔的话,李淳又会拿她威胁林鹤,林鹤就不能为我作证了。”

    李玄璋走到石桌边坐下,“太后已经将丽嫔召去她宫里了,让她陪着吃斋念佛,李淳的手伸不进太后宫里,丽嫔在里头很安全。”

    姜念虞:“太后?你居然能指使得动太后?”

    李玄璋:“姐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冷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哪里能指使得动太后呢?我只是让我的朋友帮我在太后面前说了几句话。”

    姜念虞:“什么话?”

    李玄璋:“昨晚丽嫔在李淳寝殿待了一整晚。”

    姜念虞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太后一心想让她的侄女,也就是淑妃当皇后,听说丽嫔这么得宠,她肯定急了,所以就把丽嫔召到她宫里去,让丽嫔陪着她吃斋念佛,这样丽嫔就没法再见到李淳了。”

    她拍了拍李玄璋的肩膀,“蓁蓁,你真聪明,等我从冷宫里出去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玄璋瞥了眼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姐姐可要说话算数哦。”

    姜念虞:“那是当然。”

    *

    时隔数日,石永竹再次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了冷宫。

    上一次他是来宣旨的,这一次,是来传皇帝口谕的。

    “朕今日与姜相一同审理德妃私通侍卫一案,去将德妃叫来吧。”

    传完口谕,石永竹朝德妃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这便随咱家去吧。”

    来到保和殿,姜念虞跨过高高的门槛,见到老爹姜丞相已经到了,正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喝茶。

    “臣妾见过皇上。”

    李淳:“平身,赐座。”

    姜赦一见到女儿,立马放下了茶杯,起身朝她走过去,“臣见过娘娘。”

    他俯身行礼之际,姜念虞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烧鸡的味道,鼻子翕动了两下,“爹,快起来,你是不是给我带烧鸡了?”

    姜赦:“娘娘的鼻子真灵,臣是给您带了些吃的,用好几层油纸包着,放在怀里捂着,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一面说着,一面从宽大的官服底下往外掏,足足掏出来了三个油纸包。

    坐在案桌后的李淳:“难怪朕觉得今日姜相身形臃肿了许多,原来是在官服底下藏了这么多吃的,姜相是怕朕苛待了德妃不成?”

    姜赦正要开口告罪,姜念虞小嘴就叭叭开始告状了。

    “难道没有吗?那天当着我爹的面,皇上明明说要给我,给臣妾送吃食来,结果什么都没送来不说,还派人把冷宫给包围了,不准我踏出一步,将我当犯人似的关在里头,这分明是想饿死我啊!”

    一边说一边伸手飞快将油纸包打开。

    甜香扑鼻的红枣糕!

    皮薄馅儿大的羊肉包子!

    一整只红津津油汪汪的烧鸡!

    “爹啊,还是你疼我,不像皇上,连块糕点都舍不得给我吃。”

    姜念虞扯下一只大鸡腿,啊呜一口就咬下去,塞得满嘴的肉,别提多满足了。

    呜呜呜她都有多久没吃上肉了。

    还是这么好吃的烧鸡!

    这一整只都是她的!谁也别跟她抢!

    姜赦看女儿那仿佛饿牢里放出来的吃相,心疼极了,他的宝贝女儿,在冷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居然饿成了这样!

    转而对皇帝怒目而视:“皇上,您怎能如此虐待小女!”

    李淳脸都绿了,听听,姜赦这个老东西,居然敢如此当面指责他!

    别说他没对德妃怎么样,就算真的虐待德妃了,那又如何?

    他是皇帝,而德妃不过是他后宫里的一个妃子而已,姜赦为了区区一个妃子怒斥他,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毫无身为臣子的本分!

    “砰!”李淳怒拍桌案,“石永竹!狗奴才,给朕滚进来!”

    石永竹心惊胆战地跑进来,滑跪到地上,以头抢地:“皇上,奴婢在。”

    李淳:“朕先前是怎么吩咐你的?不是让你给德妃送吃食衣物过去吗?你竟敢阳奉阴违,害德妃在冷宫挨饿受冻,真是岂有此理!”

    一口泼天大锅就这么压过来,石永竹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剖心以示清白。

    然而这口大锅是皇帝扣过来的,他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含泪接下。

    “皇上,奴婢错了,奴婢有罪!”

    李淳一挥手:“拖下去,重打二十廷杖。”

    正在啃第二只鸡腿的姜念虞听到这里,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重打二十廷杖?那石永竹岂不是要被打死了?

    好哇!李淳这个狗东西原来是拿她当筏子,借题发挥,除掉石永竹!

    姜念虞能让他得逞吗?那肯定不能。

    她忙把嘴里的肉往下咽,但因为这具身体的嗓子眼太细,她又吃得太急,居然噎住了,噎得直翻白眼。

    姜赦忙端了杯茶给她:“岁岁,快喝水,可别噎着了。”

    姜念虞赶紧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半杯,终于赶在石永竹被拖出殿之前张开口了。

    “慢着!”

    李淳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德妃莫不是想为这个狗奴才求情?”

    姜念虞:“当然不是,皇上,这个狗奴才害得臣妾在冷宫里吃尽了苦头,仅仅只是打他二十廷杖,那也太便宜他了。”

    李淳:“哦?那你是想?”

    姜念虞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被淑妃搀扶着走了进来,姜念虞不得不将手里的包子放下,跟着老爹一块儿向太后行礼。

    李淳作出孝顺模样来,亲自扶着太后落座,又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端给太后。

    “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听说皇上今日要审德妃,我过来瞧瞧,皇上不会赶人吧?”

    李淳:“母后愿意过来旁听,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赶人呢。”

    这边皇帝和太后在扮演母慈子孝,那边姜念虞躲到姜相身后,拿起包子继续吃。

    那包子快有她脸大,她两只手捧着库库一顿吃,吃得两颊鼓鼓,像一只极力往颊囊里藏东西的松鼠。

    淑妃瞧见了,不禁莞尔一笑,莫名觉得有些手痒。

    同时心里又生出疑惑来,从前的德妃,也是这般……不拘小节吗?

    总觉得现在的德妃,和以前瞧着有些不一样了。

    姜念虞对于别人的视线是很敏感的,抬眼看去,便对上了淑妃带笑的眼眸。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冲她咧嘴一笑。

    淑妃给她送去了好多东西,淑妃好。

    皇帝言而无信,还软禁她,皇帝坏。

    姜相给她带好吃的,姜相好。

    至于太后,暂时还看不出来,好坏待定。

    石永竹素来知道皇上和太后面和心不和,皇上要办的人,太后极有可能保下来。

    于是他扑到太后脚边,哀求道:“太后娘娘,救命啊,皇上要打死奴婢。”

    太后捻动着手里的檀香佛珠,“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淳:“母后,这狗奴才该死,您就别管了。”

    太后:“这杀生之事,我若是没碰见也就罢了,既碰见了,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李淳无奈,只好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将矛头转向姜念虞:“德妃刚才说打他二十廷杖太便宜他了,不知你想怎么处置他?”

    姜念虞:“我要把他下进油锅里,将他活活烹死。”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连李淳都大感意外,没想到德妃能想出这么歹毒的酷刑来。

    太后念了声佛,看了姜相一眼,见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没说话,便知他是站在德妃那边的。

    也就不再开口了。

    犯不着为了一个奴婢,得罪姜相。

    李淳只是想杀了石永竹,除掉李玄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倒不在乎他会怎么死,于是摆了摆手:“罢了,那朕就将这奴才交给你了。”

    石永竹再次被拖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心里不再惶恐害怕,因为他瞧见德妃娘娘冲他眨了下眼睛,那意思仿佛是让他不用担心。

    不管怎么说,德妃跟主子是一边的,自己落到她手里,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淳坐回案桌后,正式开始审案。

    姜念虞不得不跪到大殿中央的空地上,不过她悄悄在袖子里藏了好几块红枣糕,红枣糕没有骨头也没有油水,最适合偷吃了。

    她脑袋低垂,嘴巴无声地咀嚼着,香甜软糯的红枣糕在唇齿间化开,美味极了。

    “德妃,你与侍卫林鹤私通之事,可属实?”

    姜念虞摇头,“皇上,臣妾没有与他私通。”

    李淳:“那他那天晚上为何会在你的榻上,与你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姜念虞:“是他趁着臣妾睡觉,闯进臣妾的寝殿,一把掀开帐子,跳到臣妾的床上,压到臣妾身上——”

    姜相听不下去了:“咳咳!”

    李淳:“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虽然他对德妃没感情,但她名义上到底是他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她竟如此详细地复述那天晚上的经过,简直毫无羞耻之心。

    他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也不知姜赦这老匹夫是怎么养的女儿。

    姜念虞趁着这一会儿的空档,往嘴里塞了块枣糕,“皇上,那林鹤定是受人指使,潜入臣妾的寝殿,做出与臣妾私通的假象,意图诬陷臣妾。”

    李淳:“将林鹤带来。”

章节目录

集齐九个美男子后她登基称帝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银狐布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银狐布丁并收藏集齐九个美男子后她登基称帝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