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和汪洋被安排住进了一间山区木屋式的集体宿舍里,她们两人住一间。楼层里还有两个邻居,都是餐厅的长期法国服务生。

    房间很宽敞,除了两张单人床,更有一个很大的木质壁柜。

    整个房间,从墙到地板,都是实木的。她们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个山丘,山上种满了松树。

    每天早上,她们都是被小鸟的歌声叫醒的。推开木窗,呼吸一口带着松针清香的空气,储备一天的神清气爽。

    这次的工作内容非常丰富,根据每天餐厅和酒店的预定量,她们会被派到不同的部门。工作还不到两个星期,她们就把从餐厅到酒店的每个环节都尝试过了。除了正常的用餐服务,她们还做过吧台服务,酒店整理房间,甚至还去过洗衣房帮忙。

    陆瑜和汪洋最喜欢去吧台调饮料。在那里,她们学会了调一些大众的鸡尾酒:摩纳哥鸡尾酒,皇家基尔,马提尼。。。虽然内容相当复杂,比如,什么水果浓缩汁配什么葡萄酒;酒,水,冰块的比例。。等等,但她们觉得比重复机械式的体力劳动有意思多了。

    “这,都是为以后给咱们自己生活增添情趣做积累。”汪洋总能找到快乐的理由,“等你回国,给你家那条鱼没事就弄一杯,多浪漫。”

    “我就知道跟你说完秘密,准没好结果。”陆瑜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无比认同。她期待,能够亲手为他制造浪漫的那一天。

    久而久之,她们和度假村里各部门“打成一片”。不上工的日子,她们偶尔也会转去餐厅,搭把手,“偷点艺”。

    汪洋喜欢去甜品部。核心糕点师,是老板的女儿。她毕业于巴黎高级糕点师学校,而且拿过好几项国家级别的奖项。汪洋喜欢她,是因为她没有一点家族企业负责人的架子。她们年龄相仿,说笑打闹,很是投缘。

    客人不多的时候,糕点师会给她们演示,如何一层一层搭“千层酥”;给她们讲PARIS BREST泡芙蛋糕的故事:法国有一项很古老的自行车赛事,线路就是连接巴黎PARIS-布雷斯特BREST两座城市的。沿路的糕点师为了纪念这项重要赛事,特意做了这款自行车轮状的蛋糕,以做纪念。结果,蛋糕以它极其松脆的泡芙,和里面浓郁的果仁奶油,征服了全法国人民,成为今天这款经典法式糕点。

    陆瑜喜欢了解法国的家常菜。餐厅的主厨,也是家族成员,一位越南裔的法国人。他见到陆瑜和汪洋,就感到非常亲切,虽然他本人是在法国土生土长的。

    上工时,餐厅管两顿饭。每顿饭吃的都是法餐,一般中午就是前一天备多了的肉菜,和土豆泥,面包之类的主食。晚上,就是各种沙拉。陆瑜出国前,会用蒸熟的土豆,加上各类水果块,拌上千岛蛋黄酱,做成一款“水果沙拉”。但到了餐厅后,才发现,法式沙拉根本不会这么配。

    咸味的沙拉,会用土豆,火腿丁,胡萝卜丁,青豆等配蛋黄酱;甜味的水果沙拉里,不会出现土豆,更不会有蛋黄酱,就只是单纯的水果丁和水果汁。

    每次吃沙拉时,主厨都会掏出随身带着的筷子,故意吸引陆瑜和汪洋的注意力,在她们面前表演夹各种豆子,成功后自豪的神情像个孩子。而这时,她们俩也会非常配合的做出非常佩服和赞赏的表情,给予鼓励。

    主厨听说陆瑜想研究法餐,就让她有空时来后厨。亲手教她如何调制山区特色菜:奶酪火锅。那是一种融浆火锅。在一只陶瓷锅里,先加热黄油和蒜末,随着蒜末在黄油中“跳动”发出嗞嗞的声响,一阵阵浓烈的香味就勾起了陆瑜胃里的馋虫。然后加入上好的当地白葡萄酒,同时放入至少两种“成熟度”的孔泰奶酪,搅合至稠糊状。

    “我的大部分中国朋友都说受不了法国奶酪火锅的味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吃到比较地道的。”陆瑜尝了一口后,由衷的对主厨说,“吃到嘴里,不仅没有臭味,反而有股奶香。”

    “你一定得去趟中国。如果那个时候,我在北京,我请你吃最地道的涮羊肉。”她发出真诚的邀请,“看来,中国和法国的美食文化,还是有相通的地方的。”

    主厨很开心陆瑜能够有这样的见解。分享美食,是开启文化交流最好的途径。

    后来天气暖和了,陆瑜和汪洋下了晚班,会去花园里的躺椅上看星星。小镇因为晚上没什么特殊照明,所以,这里的星空特别美。漆黑的夜幕上,缀着一点一点的小星星,它们就那样安静的闪着光, 像是在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上镶的一颗颗小钻石。

    有天晚上,就在她们一边看着小星星对着她们眨眼睛,一边悠闲的聊着天时,突然,宁静的世界中,闯入一个“小淘气”,拖着一条长尾巴,在她们的视线中划过。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始料未及。

    “流星!” 她们两人同时惊喜的指着天空喊道。

    “哎呀,忘了许愿了。” 喊完,汪洋第一个意识到。

    “真的。经历过,才知道,对着流星许愿是骗人的。”陆瑜笑着说,汪洋也跟着笑起来。

    休息日,陆瑜除了给家里打个报平安的电话,当然也要打给林宇。

    给他打电话的时间要算好,法国和中国的时差是6个小时。所以,陆瑜不管当天安排了什么,下午三点至四点的时间是必须留给他的。

    “喂,您哪位?” 这次,电话那端意外的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这个声音的背后,有着非常嘈杂的音乐声,还有交谈声。

    “呃。。我找林宇。” 还没缓过神的陆瑜,答非所问。

    “林宇去洗手间了。。。哦,您等等。”林宇应该是回来了,女声说:“林宇,你的电话。看你没在,我帮你接了。”

    “喂。” 那个熟悉的,清朗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她自己都感到了话语里酸酸的味道。本来嘛!连她这个女朋友都不确定会不会随便去帮他接电话,这个女人又是哪儿来的权力。

    “没有,没有,我跟同事在外面吃饭。” 他一边说,一边往远离噪音的地方走。

    “嗯,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听听你的声音。要不,你就先忙。”她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她现在确实没有心情聊天了。恋爱中的女人很敏感,这话一点不假。

    “打工累不累?” 他好像没有察觉,关心的问。

    “不累,挺开心的。” 她淡淡的说。对比林宇光鲜的工作,丰富的业余生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生活确实有着很大的差异。

    “林宇,大家在等你。” 又是那个女声。

    “马上,马上。” 他敷衍的答道。

    “咱们今天就到这吧,你去忙吧。”陆瑜的不愉快已经没办法掩饰了,她没等林宇回答,就匆匆挂了电话。她怕如果不挂电话,会忍不住质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她凭什么老介入他们的谈话!

    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没多久,她还想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再说了,这么远,问清楚了,她又能怎样!

    是的,这么远。她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的距离,让她看不见,摸不着。而他们之间的差异,会不会随着时间,越拉越大?

    电话那端,林宇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被挂了电话。

    陆瑜平时不是这样的,生气了吗?我也没说什么呀?他一头雾水。

    电话,又拨不回去了。MSN,她最近又上不了。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等着被联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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