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是在第二日陡然听说二伯父要辞官的事情,此事先前从未有过任何征兆,突然冒出,她还是有些意外。

    “娘子,奴婢听说,昨夜二夫人闹了一夜,甚至还惊动了大夫人,若不是今日老夫人出面,只怕二夫人还不会消停。”

    兰卉将簪子插入玉芙发髻中,感慨道。

    昨日还是光鲜亮丽的妇人去赴盛京的宴会,他日便成乡野中的村妇庸碌一生,这命运,实在是波折难料。

    不过,兰卉一点都不同情她。

    昨日她被沈氏支开,不在娘子身旁,差点就让娘子陷入那样危险的境界了,她万分庆幸,娘子聪慧果敢,否则,真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这一切,都是那沈氏的主意。

    恶人自有天收,她落到如今这样地步,焉知不是自找的。

    “娘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突然,外面跑进一个侍女,恭敬道。

    玉芙一怔,这时候萧氏找她做甚。

    待她随着婢女来到明安堂,才知不是萧氏单独找她,大房,二房,三房众人皆聚于此,老夫人更是坐于上方,玉芙心中虽不解,却仍旧恭敬上前,一一见礼。

    萧氏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正好,都到齐了。”裴老夫人环视一圈,突然开口,“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桩重要事情想宣布。”

    “母亲请说。”

    三房的裴承一脸温和。

    “既然如此,老身便不与你们兜弯子了,我裴家立世已逾百年,上得皇恩,下守黎民,世代忠贞,但时过境迁,自从大郎战死后,我裴家便渐渐失了圣心,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商量分家之举。”

    分家?

    玉芙有些意外,还不等她回过神来,沈氏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母亲!”

    萧氏对此不感兴趣,或者说,这些年,除了裴瑾珩,她对一切都置之身外,但有一点,世子之外,必须在他们大房手中。

    而三房一家更是深居简出,裴承极其妻子江氏恩爱非常,成婚多年,裴成始终未曾纳妾,夫妻二人膝下一子一女,像是不过问外界之事。

    只有二房,这些年屈居大房之下,多有不甘,但如今,二房气数已尽,就算不甘,也由不得他们了。

    分家之事虽然是临时商量,但老夫人态度坚决,只一个上午,便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玉芙看着昨日还是优雅华贵的沈氏,今日便像卸去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心中有些微妙的复杂。

    只是,她没想到。

    临近傍晚,二房再度传来一个十分意想不到的消息。

    乔月霜竟怀了裴耀的孩子!

    暮色漆沉,幽暗的灯火发出微弱光影。

    明居轩里,沈氏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面色浮白暗沉,再没有昔日半分华光。

    “姑母。”乔月霜抿了抿唇,跪坐在塌前,手中端着汤药。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来人,将她给我拉出去,连同她肚子里的孽障,一并打死。”

    沈氏重重咳嗽起来,扯着嗓音喊道,然而,她说了半天,外面没有一个人进来,她意识到不对劲,恶狠狠的看向乔月霜,“你要做什么?”

    “姑母别气了,毕竟我肚子中的,也是您的孙子。”乔月霜微微笑起来,眉目间再没有曾经的柔和,她没想到,二房竟然如此不中用,她有些后悔,不该将这步棋落在二房这里。

    “别假惺惺的了,不管你做什么,我是不会让你进门,更不会让你接近耀儿。”沈氏心中越发恼火,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身边养出来条毒蛇。

    “姑母,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肚子里怀的,是裴家正宗血亲,只要老夫人认下,我便是孩子生母,而您,怕是要陪着姑父去那穷乡僻壤中受苦。”

    乔月霜用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药,看着沈氏挣扎的模样,心中冷笑起来。

    “你做梦,老夫人不会认下你这肚子里的野种!”

    “是么,那你的耀儿可就不一定了。”

    “你对耀儿做了什么!”沈氏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奈何她身子虚弱,一时没有力气竟又倒下去。

    “这是少爷的第一个孩子,少爷必定会喜欢。”乔月霜低头膜了膜小腹,而后看向沈氏,“姑母,您别担忧了,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乔月霜说完,也不顾沈氏是何反应,便放下茶碗走了出去。

    外头下起了细雨,明居轩中乱成一团。

    沈氏病倒,裴邵则是宿在外面,二房如今没有主事的人,倒是让乔月霜一时母凭子贵,掌握住了局势。

    下人将这一消息传来,玉芙正在屋子中收拾行囊,闻言,倒是并没有那么意外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更何况,沈氏与乔月霜各怀心思,本就不是同一条路的人,她只是有些意外,乔月霜竟能那么容易就怀上裴耀的孩子,可为何她这腹中,竟是丝毫没有动静。

    玉芙叹了一息。

    这半个月,瑾郎公务繁忙,三五日才过来一回,每次她不是累极便是早早便歇下了。

    即便有那样的心思,可也只是两三次。

    她脸色一红,心想日后定然要好好服侍夫君,争取早日怀上子嗣。

    下个月,她就要随瑾郎前往临安,临安多雨潮湿,势必要多带些衣裳,玉芙正收着衣服,不料却突然发现一枚玉佩。

    她怔住,这块玉佩,她好像曾经见过。

    白玉通透,上面有仙鹤栖身。

    她抿了抿唇,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当是曾经看到过熟悉的样式,并没有放在心上。

    玉芙将玉佩收入衣服中,正打算去将箱子里其他衣服翻出来一并收拾了,这时候,裴宿洲却突然走了进来。

    玉芙放下手中衣物,抬起眼眸。

    “夫君忙完了?”

    裴宿洲点了点头,看到她一脸微笑,体贴的端着热茶靠近,不知为何,心头蒙生一阵暖意。

    仿佛外头的风雨,寒凉,此刻在这杯热茶面前都微不足道。

    也是他这二十余年,第一次产生温馨柔软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不是任何亲人带给他的。

    是这个受他蒙骗,至今还将他当做另一个人的女子带给他的。

    一时间,那种复杂酸涩的感应又萦绕心头,他垂眸,心中只希望这一刻过的漫长些,再漫长些。

    “夫君?”玉芙见他出神,不由又唤了一声,裴宿洲抬起头来,看见女子晶莹剔透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他将茶盏从她手心里结果,而后又拉着她的手来到床榻前。

    “下个月才要出发呢,这些东西,还不着急。”

    “这是郎君成婚后第一次出远门,妾身只担心准备的不周全,不早早准备起来,总觉得要忘记什么。”

    这是实话,她从前没张罗过这种事情,如今第一次上手,吃穿用度上,总觉得哪里不周到,怕委屈了瑾郎。

    “阿芙。”猝不及防,裴宿洲将她抱在了腿上,玉芙一惊,手臂自然搭在他脖颈处,外间仍旧有侍女守着,她担心瑾郎会乱来,故而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让我抱一抱。”

    裴宿洲轻声开口,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玉芙一僵,她好似是第一次听到瑾郎用这种脆弱的语气同她说话,一时间,心中软了又软。

    她无法拒绝他。

    便只能任由着他将自己抱住。

    抱了一会,裴宿洲缓缓抬起头来,他看着她的眼眸,“二房的事情,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

    玉芙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是夫君将乔月霜怀孕之事告诉二伯母的?”她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一种被放在心上的珍视感。

    这是从前从未产生过的。

    一个人会因为她的感受而替她撑腰。

    成婚前,她从来不敢奢想。

    裴宿洲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柔软嫣红的唇上,忽然不想与她说其他事情了。

    他低头,缓缓靠近。

    “阿芙,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吧。”

    玉芙脸色一红,便知道瑾郎又要做什么,外头侍女有眼色的离开,暗香萦绕,一时玉芙屏住了呼吸,放在他颈间的手不由微微攥紧。

    “郎君。”身下的女子楚腰柔软,眸似秋水,唤出来的声音更是叫他忍不住松手。

    绣着海棠花的衣裳被缓缓解开,这些日子,玉芙在乌娘子指导下,将养了一身好肌肤,眼下裴宿洲刚一解开,便感觉肤若凝脂,而她腰上几寸,似乎比几日前还要丰腴。

    他眼眸一沉,呼吸都不由加快起来。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此情此景。

    更何况,这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郎君。”裴宿洲正欲解开下衫,不料一只手却搭在他的手背上,与此同时,她轻轻贴上来,柔声道:“几日前,乌娘子教了妾身许多。”

    玉芙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极其不好意思。

    裴宿洲挑了挑眉,手中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玉芙在他灼热视线下,翻了个身,后腰明净柔软,再往下,裴宿洲被挑起欲.火,几乎本能的将手攥在她细腰处。

    而后便听到一声极小极小的声音。

    “乌娘子说,这个姿势,有助于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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