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许姜姜额头没好利索，苗艳红脚受伤许有粮给她请了几天假。
家里孩子们除了五岁的三丫都要上学，三丫被姥姥接走住几天。
苗艳红可高兴了，难得跟闺女有长时间独处的机会。
娘俩整天黏糊在一起。
苗艳红不闲着，一天到晚给闺女做好吃的。
不过鹅公井大队穷，许家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除了炒把豆子，炖个鸡蛋羹，炸个知了，也弄不出多少花样来。
就这样，许姜姜也开心的很。
许春梅看的刺眼，一个傻子，至于疼成这样？没见二婶对哪个儿子这般上心过。
把傻闺女捧手心里，她是能给你养老还是能给你送终？
二婶也是糊涂。
又过了三天，苗艳红终于复工了，许春梅才抓到单独跟许姜姜说话的机会。
她必须解除跟江家的婚事，才能去追求真爱。
“堂姐，小舟哥哥知道你从山上滚下来，特别担心。他想见见你，看看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见她？前几天不是在河边见过了，没看出他担心啊。再说，她伤都好了。
老王头爷爷说明天就可以洗脸了呢。
“他约你明天上午11点在麦场老槐树下的草垛那里见面，小舟哥哥还给你准备了大白兔奶糖哦。”
许春梅低声诱哄道。
呵呵，奶奶给她买了红糖，妈妈又给她买了白糖，她才不稀罕什么大白兔奶糖。
见堂姐没反应，许春梅声音更温柔了，“你最喜欢小舟哥哥了，你一定会去见他的，对不对？”
许姜姜无语。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江小舟啊，她真没多喜欢他。
当然也不讨厌，小舟哥哥偶尔给她带好吃的。
每次江小舟来她都很欢喜，是因为—
许姜姜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许春梅却以为她答应了，并且很开心。
堂姐傻乎乎，家里人说东她不敢往西。
尤其最听她的话。
许春梅冷哼一声，傻子就是好糊弄。
*
大清早，许家人早早便吃过了饭，许姜姜又是满满一碗鸡蛋羹。
“姜姜，我跟你爸还有你哥嫂要去上工了，你出门玩记得背上包。”
苗艳红指指挂在石榴树上的藏蓝色斜挎包，包里有水有炒花生。
许姜姜笑眯眯点头。
“不许去山上，不许去河边，不许爬树。”苗艳红不放心。
家里大孩子要上学，只有5岁的三丫在家。
“姜姜，无聊了去队部找奶奶玩。”李素芬今天照旧要去队部缝补面袋子。
麦收在即，他们这帮老太太也不得闲。
多挣几个工分也好，攒着给孙女看病。
嗯嗯，许姜姜对奶奶笑笑，目送她离开。
“我会看好小姑，不让她乱跑的。”三丫举起手。
“乖孙，回头麦子下来，奶奶给你包饺子。”苗艳红立即道。
只要对她闺女好，就是她的好大孙。
饺子？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长寿大丫一窝蜂围过来，“奶奶，我们也要吃饺子。”
“吃个屁，赶紧去上学，回头考不好，等着吃棒槌。”苗艳红立刻翻脸。
奶奶好凶啊，孩子们一溜烟跑了。
“妈，赶紧的，不早了。”老二媳妇罗兰香催促。
“闺女，出门带上草帽，外面晒。”许有粮把自己的草帽也挂到了石榴树上。
闺女额头不能晒。
“姜姜，听你爸的，出门带草帽啊，妈中午回来给你烙馅饼。”苗艳红一步三回头。
嗯嗯，许姜姜笑眯眯点头。
老三媳妇马桂英趁婆婆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十八相送呢。
大人都走了，只剩下三丫和许姜姜。
三丫皱起可爱的小眉头。
小姑伤还没好利落呢，最好不要出门，可是也不能在院里干坐着啊。
玩点儿啥好呢。
“小姑，咱们跳房子吧。”三丫提议。
跳房子？好啊好啊，许姜姜乐呵呵。
三丫找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线，别看她人小，线条画的那叫一个横平竖直。
许姜姜看的都呆了。
不一会儿，格子画好了。
“小姑，你先来。”三丫豪气道，她得让着小姑。
好啊好啊，许姜姜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正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家里人处处让着她。如今恢复神智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傻子，别人说啥都点头。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冬梅不屑的撇撇嘴。
“咦，冬梅堂姑，你怎么回来了？”三丫问。
冬梅摘下书包，随手扔到凳子上，“我拉肚子，就回来了呗，不行啊。”
二叔二婶奶奶不在，她也懒得装相。
“你不上课，回头考不好我奶奶会打你的。”
米寿哥哥上次考了倒数第三，奶奶就狠狠揍了他一顿。
奶奶说，读书学费可贵了，谁学不回本就回家种地。
冬梅翻个白眼，“你奶奶才不敢打我。”她死去的爸不会放过她，乡亲们也不会放过她。
她爸可是为了队里死的。
娘说了，谁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就去跟大队长告状。
许姜姜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她嗓子好的七七八八了，最近在偷偷练习说话，准备找机会给她妈一个惊喜。
不一定非等到她妈生日，她妈生日要下个月呢。
憋不住了啊。
冬梅回来，也加入了跳房子的游戏，许姜姜无所谓。
三个人一直玩到10点多，热的满头大汗才停下。
冬梅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给三丫，“给，去代销点买三根冰棍回来。”
哇，冬梅堂姑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三丫接过，开开心心的准备出门，不忘嘱咐，“小姑，我快去快回，你乖乖等我回来。”
她答应了奶奶要照顾小姑的。
许姜姜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出不出门，恐怕由不得她。
果然—
三丫走了没一会儿，冬梅便开口，“对了，堂姐，小舟哥哥是不是今天约了你在麦场见面？”
许姜姜点点头。
“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大姐说小舟哥哥从供销社带了奶糖回来，我也想尝尝。”
许姜姜指指门口，三丫呢。
冬梅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先去麦场，我去代销点接上三丫，再去找你。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边吃奶糖，一边吃冰棍。”
脑子转的真快呀，才12岁就这般，长大还了得。
许姜姜起身摘下石榴树上的藏蓝色斜挎包背身上，戴上草帽，示意冬梅可以走了。
不是她鲁莽，明显看出不对劲还硬去。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
她要去看看大房姊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病好了，但没人知道，还只当她是原来的小傻子，觉得她好糊弄。
算不算，敌在明她在暗？
姐妹俩很快出门，在岔口路分道扬镳。
“堂姐，我很快去找你。”冬梅摆摆手，往代销点的方向走去。
许姜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麦场走去。
冬梅等她走远，立马调转方向跟了上来。怕被发现，不敢跟太近。
大姐说了，她都安排好了。
只要堂姐走到麦场老槐树下的草垛，只要看到江小舟抱住堂姐，便立刻马上去地里报信。
声音一定要大，嗓门一定要亮。
小舟哥不是大姐的未婚夫吗？他怎么能抱堂姐这个傻子，大姐还怎么嫁给他？
冬梅想不明白，却不敢违抗大姐的命令。
她妈身体不好，性格又懦弱，她们大房全靠大姐撑着呢。
大姐又是高中毕业，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许姜姜走的不快，冬梅无聊的坠在后头。等许姜姜走入麦场，冬梅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时，果然看到麦场西北角老槐树下的草垛旁，小舟哥哥怀里正抱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背抵在草垛上，看不清正面，但身上的藏蓝色包很显然。
不是堂姐还能有谁？只有她自己进入了麦场，别人都在地里干活呢。
就她一个吃白饭的。
臭不要脸。
冬梅虽然才12岁，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也知道只有夫妻才可以搂搂抱抱。
她转身往外跑去。
山脚下的农田里，鹅公井大队的社员正给庄稼除草。小麦下个月就要开割了，最近可马虎不得。
社员们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来了。属山脚下这块土地肥沃，全年的收成就指着这里呢。
“二婶，二婶，不好了。”冬梅突然出现在地头，大声喊道。
正在弯腰拔草的苗艳红，身躯猛然一震，她家姜姜是不是又出事了？
乡亲们也纷纷抬起头，咋了咋了。
苗艳红扔下手里的镰刀急忙往地头跑，许有粮也急忙跟上。
“小梅子，发生什么事了。”许有粮腿长，第一个跑到地头，不少乡亲也跟了上来。
冬梅摇了摇头，看了众人一眼，不肯吭声。
“你说话啊，二叔问你话呢。”春梅推了她一把。
苗艳红呼吸急促，“是不是你堂姐出事了，她在哪儿？”
冬梅小声道，“在麦场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跟我来吧。”
“走，带路啊。”臭丫头，卖什么关子。她家姜姜要有个三长两短，看回头怎么收拾她。
不要以为隔房，她就不敢动她。
“小梅子，听二婶的，赶紧的。”
许冬梅点点头，示意众人跟她来。
春梅上学时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一马当先随着妹妹快速奔跑起来。
她心里十分激动，过了今天她就是自由身了。
才11点，不过今天日头大，早点下工也没啥吧？
大队长和副队长都去公社开会了。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不是想去看热闹，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是吧？
事件的当事人，许家两口子却被人群推壤着挤到了后边。
*
山脚到麦场并不远，众人很快赶到。
麦子还没收割，整个麦场空荡荡的，只有西北角的老槐树下有一排草垛。
平时队员们交上来的猪草都在这里。
啊—
草垛上那俩人是谁啊？光天化日怎么能这样，伤风败俗啊。
年轻的小媳妇迅速扭过头，抢着往后躲。
辣眼睛。
上了年纪的大妈却兴奋的两眼发光，使劲往前挤，生怕露看了。
草垛旁的老槐树上还坐着一只大马猴，嘴巴含着手指头，好奇的盯着树下。
仿佛能看懂似的。
不过没人在意它，一只畜生罢了。
“是小舟吧，江家那小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身上那衣裳不正是供销社的制服？队里只有他在供销社上班。
“小舟，你干啥呢？快停下。”
江小舟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挺身耸动。
这孩子疯了？他身下的人是谁啊，也跟着一起疯。
“别看热闹了，赶紧上前把俩人拉开啊。”拉开不就知道了。
“你咋不去？”
没看正在兴头上啊。
这时候能拽开吗？拽得开吗？回头那玩意不能用了，咋跟江家交代。
江家两口子就这一根独苗。
“他这是明显被人下药了啊。”
“闻着味道像给公猪用的。”
艹，好狠的心。
乡亲们更不敢上前了，伤了命根子不是开玩笑的事。
他身下的人也被下药了吗？咋就不吱声呢。
“堂姐，竟然是你？”人群中央，许春梅突然出声，“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她声音颤抖，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啊，是许姜姜？乡亲们面面相觑，怪不得不吭声呢，许姜姜是哑巴啊。
许有粮两口子呢，咋还没到？
家里孩子们除了五岁的三丫都要上学，三丫被姥姥接走住几天。
苗艳红可高兴了，难得跟闺女有长时间独处的机会。
娘俩整天黏糊在一起。
苗艳红不闲着，一天到晚给闺女做好吃的。
不过鹅公井大队穷，许家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除了炒把豆子，炖个鸡蛋羹，炸个知了，也弄不出多少花样来。
就这样，许姜姜也开心的很。
许春梅看的刺眼，一个傻子，至于疼成这样？没见二婶对哪个儿子这般上心过。
把傻闺女捧手心里，她是能给你养老还是能给你送终？
二婶也是糊涂。
又过了三天，苗艳红终于复工了，许春梅才抓到单独跟许姜姜说话的机会。
她必须解除跟江家的婚事，才能去追求真爱。
“堂姐，小舟哥哥知道你从山上滚下来，特别担心。他想见见你，看看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见她？前几天不是在河边见过了，没看出他担心啊。再说，她伤都好了。
老王头爷爷说明天就可以洗脸了呢。
“他约你明天上午11点在麦场老槐树下的草垛那里见面，小舟哥哥还给你准备了大白兔奶糖哦。”
许春梅低声诱哄道。
呵呵，奶奶给她买了红糖，妈妈又给她买了白糖，她才不稀罕什么大白兔奶糖。
见堂姐没反应，许春梅声音更温柔了，“你最喜欢小舟哥哥了，你一定会去见他的，对不对？”
许姜姜无语。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江小舟啊，她真没多喜欢他。
当然也不讨厌，小舟哥哥偶尔给她带好吃的。
每次江小舟来她都很欢喜，是因为—
许姜姜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许春梅却以为她答应了，并且很开心。
堂姐傻乎乎，家里人说东她不敢往西。
尤其最听她的话。
许春梅冷哼一声，傻子就是好糊弄。
*
大清早，许家人早早便吃过了饭，许姜姜又是满满一碗鸡蛋羹。
“姜姜，我跟你爸还有你哥嫂要去上工了，你出门玩记得背上包。”
苗艳红指指挂在石榴树上的藏蓝色斜挎包，包里有水有炒花生。
许姜姜笑眯眯点头。
“不许去山上，不许去河边，不许爬树。”苗艳红不放心。
家里大孩子要上学，只有5岁的三丫在家。
“姜姜，无聊了去队部找奶奶玩。”李素芬今天照旧要去队部缝补面袋子。
麦收在即，他们这帮老太太也不得闲。
多挣几个工分也好，攒着给孙女看病。
嗯嗯，许姜姜对奶奶笑笑，目送她离开。
“我会看好小姑，不让她乱跑的。”三丫举起手。
“乖孙，回头麦子下来，奶奶给你包饺子。”苗艳红立即道。
只要对她闺女好，就是她的好大孙。
饺子？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长寿大丫一窝蜂围过来，“奶奶，我们也要吃饺子。”
“吃个屁，赶紧去上学，回头考不好，等着吃棒槌。”苗艳红立刻翻脸。
奶奶好凶啊，孩子们一溜烟跑了。
“妈，赶紧的，不早了。”老二媳妇罗兰香催促。
“闺女，出门带上草帽，外面晒。”许有粮把自己的草帽也挂到了石榴树上。
闺女额头不能晒。
“姜姜，听你爸的，出门带草帽啊，妈中午回来给你烙馅饼。”苗艳红一步三回头。
嗯嗯，许姜姜笑眯眯点头。
老三媳妇马桂英趁婆婆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十八相送呢。
大人都走了，只剩下三丫和许姜姜。
三丫皱起可爱的小眉头。
小姑伤还没好利落呢，最好不要出门，可是也不能在院里干坐着啊。
玩点儿啥好呢。
“小姑，咱们跳房子吧。”三丫提议。
跳房子？好啊好啊，许姜姜乐呵呵。
三丫找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线，别看她人小，线条画的那叫一个横平竖直。
许姜姜看的都呆了。
不一会儿，格子画好了。
“小姑，你先来。”三丫豪气道，她得让着小姑。
好啊好啊，许姜姜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正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家里人处处让着她。如今恢复神智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傻子，别人说啥都点头。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冬梅不屑的撇撇嘴。
“咦，冬梅堂姑，你怎么回来了？”三丫问。
冬梅摘下书包，随手扔到凳子上，“我拉肚子，就回来了呗，不行啊。”
二叔二婶奶奶不在，她也懒得装相。
“你不上课，回头考不好我奶奶会打你的。”
米寿哥哥上次考了倒数第三，奶奶就狠狠揍了他一顿。
奶奶说，读书学费可贵了，谁学不回本就回家种地。
冬梅翻个白眼，“你奶奶才不敢打我。”她死去的爸不会放过她，乡亲们也不会放过她。
她爸可是为了队里死的。
娘说了，谁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就去跟大队长告状。
许姜姜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她嗓子好的七七八八了，最近在偷偷练习说话，准备找机会给她妈一个惊喜。
不一定非等到她妈生日，她妈生日要下个月呢。
憋不住了啊。
冬梅回来，也加入了跳房子的游戏，许姜姜无所谓。
三个人一直玩到10点多，热的满头大汗才停下。
冬梅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给三丫，“给，去代销点买三根冰棍回来。”
哇，冬梅堂姑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三丫接过，开开心心的准备出门，不忘嘱咐，“小姑，我快去快回，你乖乖等我回来。”
她答应了奶奶要照顾小姑的。
许姜姜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出不出门，恐怕由不得她。
果然—
三丫走了没一会儿，冬梅便开口，“对了，堂姐，小舟哥哥是不是今天约了你在麦场见面？”
许姜姜点点头。
“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大姐说小舟哥哥从供销社带了奶糖回来，我也想尝尝。”
许姜姜指指门口，三丫呢。
冬梅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先去麦场，我去代销点接上三丫，再去找你。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边吃奶糖，一边吃冰棍。”
脑子转的真快呀，才12岁就这般，长大还了得。
许姜姜起身摘下石榴树上的藏蓝色斜挎包背身上，戴上草帽，示意冬梅可以走了。
不是她鲁莽，明显看出不对劲还硬去。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
她要去看看大房姊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病好了，但没人知道，还只当她是原来的小傻子，觉得她好糊弄。
算不算，敌在明她在暗？
姐妹俩很快出门，在岔口路分道扬镳。
“堂姐，我很快去找你。”冬梅摆摆手，往代销点的方向走去。
许姜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麦场走去。
冬梅等她走远，立马调转方向跟了上来。怕被发现，不敢跟太近。
大姐说了，她都安排好了。
只要堂姐走到麦场老槐树下的草垛，只要看到江小舟抱住堂姐，便立刻马上去地里报信。
声音一定要大，嗓门一定要亮。
小舟哥不是大姐的未婚夫吗？他怎么能抱堂姐这个傻子，大姐还怎么嫁给他？
冬梅想不明白，却不敢违抗大姐的命令。
她妈身体不好，性格又懦弱，她们大房全靠大姐撑着呢。
大姐又是高中毕业，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许姜姜走的不快，冬梅无聊的坠在后头。等许姜姜走入麦场，冬梅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时，果然看到麦场西北角老槐树下的草垛旁，小舟哥哥怀里正抱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背抵在草垛上，看不清正面，但身上的藏蓝色包很显然。
不是堂姐还能有谁？只有她自己进入了麦场，别人都在地里干活呢。
就她一个吃白饭的。
臭不要脸。
冬梅虽然才12岁，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也知道只有夫妻才可以搂搂抱抱。
她转身往外跑去。
山脚下的农田里，鹅公井大队的社员正给庄稼除草。小麦下个月就要开割了，最近可马虎不得。
社员们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来了。属山脚下这块土地肥沃，全年的收成就指着这里呢。
“二婶，二婶，不好了。”冬梅突然出现在地头，大声喊道。
正在弯腰拔草的苗艳红，身躯猛然一震，她家姜姜是不是又出事了？
乡亲们也纷纷抬起头，咋了咋了。
苗艳红扔下手里的镰刀急忙往地头跑，许有粮也急忙跟上。
“小梅子，发生什么事了。”许有粮腿长，第一个跑到地头，不少乡亲也跟了上来。
冬梅摇了摇头，看了众人一眼，不肯吭声。
“你说话啊，二叔问你话呢。”春梅推了她一把。
苗艳红呼吸急促，“是不是你堂姐出事了，她在哪儿？”
冬梅小声道，“在麦场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跟我来吧。”
“走，带路啊。”臭丫头，卖什么关子。她家姜姜要有个三长两短，看回头怎么收拾她。
不要以为隔房，她就不敢动她。
“小梅子，听二婶的，赶紧的。”
许冬梅点点头，示意众人跟她来。
春梅上学时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一马当先随着妹妹快速奔跑起来。
她心里十分激动，过了今天她就是自由身了。
才11点，不过今天日头大，早点下工也没啥吧？
大队长和副队长都去公社开会了。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不是想去看热闹，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是吧？
事件的当事人，许家两口子却被人群推壤着挤到了后边。
*
山脚到麦场并不远，众人很快赶到。
麦子还没收割，整个麦场空荡荡的，只有西北角的老槐树下有一排草垛。
平时队员们交上来的猪草都在这里。
啊—
草垛上那俩人是谁啊？光天化日怎么能这样，伤风败俗啊。
年轻的小媳妇迅速扭过头，抢着往后躲。
辣眼睛。
上了年纪的大妈却兴奋的两眼发光，使劲往前挤，生怕露看了。
草垛旁的老槐树上还坐着一只大马猴，嘴巴含着手指头，好奇的盯着树下。
仿佛能看懂似的。
不过没人在意它，一只畜生罢了。
“是小舟吧，江家那小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身上那衣裳不正是供销社的制服？队里只有他在供销社上班。
“小舟，你干啥呢？快停下。”
江小舟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挺身耸动。
这孩子疯了？他身下的人是谁啊，也跟着一起疯。
“别看热闹了，赶紧上前把俩人拉开啊。”拉开不就知道了。
“你咋不去？”
没看正在兴头上啊。
这时候能拽开吗？拽得开吗？回头那玩意不能用了，咋跟江家交代。
江家两口子就这一根独苗。
“他这是明显被人下药了啊。”
“闻着味道像给公猪用的。”
艹，好狠的心。
乡亲们更不敢上前了，伤了命根子不是开玩笑的事。
他身下的人也被下药了吗？咋就不吱声呢。
“堂姐，竟然是你？”人群中央，许春梅突然出声，“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她声音颤抖，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啊，是许姜姜？乡亲们面面相觑，怪不得不吭声呢，许姜姜是哑巴啊。
许有粮两口子呢，咋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