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等些时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龙女再次见到了她的“段公子”,也就是列车上她座位旁边的老段。相比初次见面的小段同学,他长大了不少,跟记忆中过去的“段公子”长得一样,只是有了点胡茬,痞帅痞帅的。过去的段公子只是二十四五的年纪,老段却已经三十来岁了,难免显老了些,但不影响小兆对他的喜爱和崇拜。

    她像漫画里那种见到恋人就星星眼的小女孩一样,双手捧着脸蛋笑眯眯地观摩着老段,想将他打量个遍,越看越忍不住心里欣喜。老段却在昏睡的梦境中感到一股恶寒,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身子翻了个侧身,无意识中避开了小兆热烈的眼神。小兆看他突然翻身,沉浸在喜悦里的她还有点措手不及。

    列车在午夜中平稳地行驶着,它已经冲破了大雨的包围,车窗上只沾了些许雨水的痕迹,雷鸣和雨水的冲刷声已经不复存在了。

    车厢内静得出奇,老段迷迷糊糊地再次醒了过来,此时的他仿佛刚从长眠中苏醒,脑袋里涨涨的,感觉宛如过去了一个世纪。他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梦,见周围的人也都还安静地沉睡着,而车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此时,他望向身侧,身旁的女孩,他记得她是在上一程站台上进来的,现在她也靠着椅背安静地熟睡着,昏黄幽若的灯光下,她那弯弯长长像两把小刷子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投射出了两道阴影,鼻子小巧玲珑却蛮笔挺的,鼻头的影子尖尖的,嘴唇红润饱满,好像只涂了层润唇膏,晶莹粉嫩,脸蛋也是小小的,脸颊在密闭的车厢里“蒸”出了粉红,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老段瞧着瞧着,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望着这女孩儿自己也有点失神了……突然,昏黄的灯光闪了一下,老段觉得后背有点毛骨悚然,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不对,好像有点“问题”。

    到底什么问题,老段也说不清,就是感觉这夜有点“长”,长得出奇。依稀之间,他感觉自己应该睡了很久,可是见窗外的景色,却仍旧漆黑一片。而最奇怪的,是这列车上的人们......

    难道不奇怪吗?所有的人都在睡觉,没有人醒过来,我们坐高铁或者火车的时候,不说一个车厢,就是老段这种靠盥洗室和装水处的地段,不也是经常人来人往?即使夜里也有人不间断上上下下吗?可现如今,这地方却没有人,连声音都没有……老段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起身想去看看乘务员在哪儿。可这时,他碰倒了前面桌上的水杯,水杯一下子栽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却没有任何声音。

    这下可把老段惊到了,他愣了一下,拿起水杯看了看,是塑料的没错,这列车服务不错,给的一次性塑料水杯都很厚实,防烫手。可这么厚实的水杯砸在地上,却像跌进了棉花似的,没有任何响动。这可突破了老段的常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用水杯敲了敲地板,可是一点声儿也没有,老段重复试了几遍,用手弹水杯,拍地板,到最后敲桌子,都没有声音。

    这下他双眼瞪得直直的,手心冒汗,手还有些发抖。现在是秋季了,北方的天气很凉爽,室内温度也不高,老段脱了外套穿着件薄T恤,后背却冒着冷汗。难道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了?老段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忍不住喊出了“啊——”这一句呼声,可嘴型是动了,老段也感觉到了嗓子里声带的振动,但他双耳却仍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下老段急了。他拍拍对面座位上的男士,又侧着身子去拍前面椅子上的人,但大家都像睡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就在这时,老段肚子一侧被人戳了戳,他赶忙转过身子,是身边的少女醒了。只见小兆皱着眉毛对他摇摇头,又指了指他周围的那些人,表示:没用的,你叫不醒他们的。

    老段不明所以,不等他想表达什么,小兆就去翻了翻老段身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纸笔,写道:“我们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了,大家都没睡醒,而且像被困住了一样,你看窗外的景色,里面没有东西,只有一片黑暗。”

    老段看完小兆写的话,赶紧往她指着的窗外凑近了再细看……的确,除了黑暗,没有任何东西,老段这下真的鸡皮疙瘩起了全身,他呆呆地看了一眼小兆,对方对她摆个手势,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老段于是着急忙慌地拿过小兆手上的笔,大力地写道:“怎么回事?!”写完又划掉再写:“怎么你……”他没写清楚后面要问的话,因为一时之间他有太多的疑问和震惊了,他完全消化不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因为他感觉小兆好像知道什么,却没有跟他说。

    最后,老段重新划掉先前写的字,只用笔重重写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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