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k16到达大门时,看见阿法顶着一头蓬松棕色卷毛蹲在大门下方一处缝隙前,一声不吭,好似并未感受到k16的到来。从远处看像是一只不讨喜的破旧布娃娃,缩成一团,等待着坏角色前来掠夺。

    k16扯了扯嘴角,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面前这聚精会神的小家伙。

    “特灵长什么样来着?”少女清冷地声线响起。

    k16顿感无趣,将齐腰直发重新挽起:

    “说是长得像......”

    “大蛾子?”

    k16一怔,快步走去,蹲在阿法一旁,紧皱着眉头看向缝隙处挣扎着的、酷似大蛾子的奇怪生物:

    那是大门与土壤的接缝处,非常狭窄的空间,然而缝隙之中露出了两支细长的灰色触须,不停蠕动着,告知面前两人这东西是活物。并且还在不停地向外使劲,想要出来。

    “确实跟大蛾子长得没两样,触须倒是更长一些。”

    阿法站起身,并不在意地活动着肩膀,“谁知道呢,或许就只是一直变异蛾子罢了,特灵预言从未被证实或是高层公布过。”

    k16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知道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以及镊子,随后卡片自动折叠成了一个翻盖小盒子。阿法斜眼看着,心里门清,那并不是安保组能有的科技,最少在z区绝不会存在的。

    k16放置在那只怪异大蛾的跟前,轻轻地用镊子夹起蛾子身体,放进小盒子之中。

    这蛾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约莫5cm大小的身长,灰色翅膀微微翕张。夺人眼球的是,两侧翅膀都分别有着规矩的黑色圆球,好似后天染上去的一般扎眼。

    阿法斜眼瞥向目不转睛的k16,心中哑然。沉默片刻,翻身跨上摩托车甩下一句:

    “我先去巡逻最后一扇,已经工作十小时,不想再跟你耗在这种无趣的事情上。”

    k16的眼神终于从蛾子身上挪开,轻笑道:“小组长注意安全,我这几天可能暂时不会回宿舍......”k16从身上掏出自己最爱的游戏机,递给阿法,“这个老古董需要充电,那就麻烦小组长帮我充一下,其他都不用怎么管,这个版本没有死亡机制。”

    阿法接过游戏机,随手揣进兜里,并未多说,便开启引擎冲了出去。

    并未有沟壑的公路轮胎与干裂地面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待引擎声渐渐消散于风中,k16带上头盔,纯黑的瞳仁泛出淡蓝色的光,凝视着市中心那艘遥远的巨船。

    挺拔的身子立在荒废的棕色大陆,背后的大门隔绝着外界所有干扰。祖尔1城此时寂静得像是熟睡的婴儿,天色从未有过变幻,但此时好似能够感受出凌厉的风与遮盖住整个星球的云,正暗潮涌动着。

    阿法回到宿舍已然是凌晨,在褐色浓雾之中那纯白色的天空变得格外刺眼。疲惫不堪的阿法拖着酸痛的身子进了卧室,将骑行服褪去,竹剑放入剑筐之中,与其他残缺的竹剑碰撞,发出让人难受的脆响。

    阿法站立在全身镜面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白皙且赤裸的少女皮肤在幽暗的黄色灯光下显得更为动人,往下看去,黝黑的机械左腿彰显着力量,左脚脚踝更粗于右侧的,反倒是变得可憎起来。

    这时,阿法脑子里闪现出长毛怪临走前的嘱咐。双手摸着挂起来的骑行服,从右侧口袋里拿出微微磨损的游戏机,可见这东西的主人总是时不时拿出来把玩。

    轻拧着眉头看着只有巴掌大的小游戏机,停顿片刻,想到了什么似的,随即嗔怒地攥在手里,走出卧室,将游戏机放置在了客厅桌上的充电板。

    随手抓了件搭在沙发上的t恤,胡乱地套在身上,直奔冰箱觅食。

    充电板上,游戏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泛着些许蓝光。

    一只名为阿法的像素小狗正打着滚,对话栏显示:

    “主人,该喂饭啦(o^^o)”

    奇妙的是,没过一会儿,游戏机好似正自动操作着,将游戏背包里的狗粮点开,点击喂食。

    小狗开心地转起了圈,对话栏弹出:

    “谢谢主人(∩_∩)”

    而阿法这时正在从冰箱里拿出冰好的扎啤杯以及一罐啤酒。纤细的食指扣着拉环,一使劲,扑哧一声,泡沫声像是缩小音量的爆竹一般,呼噜呼噜响起。紧接着将冰冻的啤酒倒入扎啤杯,酒液的咕咚声,让一切事情好像都变得简单起来。少女将易拉罐扔去垃圾桶,双手抱着扎啤杯喝了起来,酣畅淋漓。

    阿法没有别的兴趣爱好,除了喝酒,好像当开始有模糊记忆之时便开始对啤酒万般着迷——当然不会是从小酗酒,因为阿法丧失了一段记忆。当回过神来的某一天,也是记忆的开始,她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个子在这十年间没长过,脸也依旧是带着些许婴儿肥,左腿也是漆黑且沉重的。

    那时候阿法还在祖尔1城的孤独集中营里。集中营按照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生活区以及学习区,高层创办的福利机构,收容这些街头巷尾的独身者们。里面有孤苦伶仃的老人,举目无亲的少年少女,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婴儿......但对于寡言的阿法来说那段时间却显得过于晦暗,没有人主动提及阿法是怎么来的,阿法也从不主动询问。

    阿法刚开始去适应集体生活与适应这条奇怪的左腿是一样的,是花了不少时间,从一开始的反感,走路一瘸一拐被人嘲笑,即使后续成了她练习剑道的最强bug,但阿法成了集中营最微弱的存在,这一过程经历了最少五年的时间。

    长到她快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三年前被选拔进安保组,混了一口饭吃,由于太过特立独行的行动以及收不住手的性格,被分到了最偏远的z区,独自管辖这个范围。对阿法来说,这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赛尔大楼,凌晨五点,顶层。

    天空映射这片区域像是手术台一般,整个空间是由玻璃所隔出来的,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两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单人沙发,正中间竖着透明亚克力架子,隔绝成两个区域。

    俊美的男人落座在其中一侧,背靠着柔软。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出星点蓝色,仔细看去,里面赫然映射着一张皎洁无瑕的少女面庞,女孩娥眉微蹙,光滑纤长的脖颈以及富有骨干的肩膀都无一不在提示着此时的小组长好似正在换衣服的途中。随即一只小手遮住了视线,不出一会儿,视野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天花板。

    男人慵懒地靠着单人沙发,墨色的长发随着沙发靠背倾泻而下。

    k16闭上双眼,不禁轻笑出声:

    “我家小组长好像长大了一些......”

    空旷的房间传来脚步声,清脆、恼人。

    “给你的这双眼睛,是这么用的?”男人冷漠的语气正告知自己的不满。

    蓝光散去,k16站直了身,毫不理会,随手将手里的小盒子放置在沙发扶手上:“东西给先生放这儿,安保组出了点事情,我得先回去。”

    “你最好在这周内滚回来,时间快来不及,得决定怎么处理。”

    “先生,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眼睛对于人类来说,是情绪的宣泄口,我只是更具象了些。”

    k16朝敞开的电梯门径直走去,随后转身面对眼前金发碧眼的男人,继续说道:

    “第二个问题,覆水难收,结局其实早有了定论,不是么?”k16将挽发的棕色皮筋摘下,套在手腕上,“不过我还是会配合你走走最后的面子功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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