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的香味还在齿间萦绕，顾明瑛大力肯定他的厨艺，“何止，简直跟米其林大厨做的一模一样。清筠是不是在厨艺这方面很有天分啊？”
白清筠不好意思地垂眸，“其实也……学很久了，感觉家里大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一顿饭吃得两厢尽欢。
浪漫的周末总是很短暂，顾明瑛也不例外。
从月初连轴转到月末，终于迎来最后的谈判日。
地脉矿能是国际知名的矿产集团，此次的并购对象是非洲本土的一家美资企业，还要在并购完成后借机融资，开辟稀有矿产业。
如此庞大的项目量，地脉最初的报价几乎踩在铭越的底线上。
顾明瑛费尽心思拉着谈判组反复跟对方拉锯，甚至搬出了将死的鸿宇举例，言外之意鸿宇的死跟他们不无关系。
很显然，地脉的高管们都联想到了被罢免的前同事，立场开始动摇。
紧接着，他们就拜服顾明瑛周全体贴的周末各地游攻势下。
有了额外的诸多铺垫，最终谈判日，顾明瑛顺利以铭越的第三轮预期报价拿下意向合约。
皆大欢喜地送走客户，策行上下如愿迎来带薪小长假。
顾明瑛飞快预订了两天后从天泉市经过挪威奥斯陆，最终转飞朗伊尔城的往返机票。
当然，白清筠非要同行。
她拉着行李踏上机场的那一刻，雀跃的心几乎要提前飞走。
这两天去朗伊尔，刚好能赶上极昼的最后几天，还能跟当地居民共同见证极昼结束，夜晚来临的时刻。
顾明瑛为此早早办好了多次往返的申根签证，轻便御寒的装备买了一堆，甚至联络好了当地导游。
飞机起飞前一个小时，顾明瑛忽然收到了十几通的电话，几乎都是提前预订了策行团体管家服务的客户。
大多数是拐弯抹角的表示，公司暂时没有团体服务的需求了，询问能不能取消合作。
顾明瑛含糊拖延过去，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直感不妙，不情不愿退了机票住宿导游，立刻回公司。
公司只留着几位提前休过假的值班员工，包括小夏伍总等在内的主力都休假了。
她前脚刚迈进公司，夏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明瑛一边示意白清筠先去查消息来源，一边接电话，“顾总，有几个客户联系我，拐着弯问咱们出什么事了，那么缺人怎么还敢接单。”
顾明瑛用力按着太阳穴，直奔冰箱拿了瓶冰水放在额头滚动，“缺人？你那边的客户是这么说的？”
夏瑶说：“是的，有几个比较婉转，问咱们培训进度是不是跟没上。其余的都直接问，咱们的员工怎么忽然大规模离职，是不是出事了。”
冰水的温度让她的思绪降下温来。
能让客户信以为真，十有八九是行业相关的人透露的，起码是在客户心里很有信誉的传谣对象。
是鸿宇那帮不死心的无业游民，还是上个月新入场的几家对手？
夏瑶听了半天，对面都没动静，忍不住问，“顾总，需要我立刻回公司吗？”
顾明瑛回过神来，“不用，我和清筠先调查，你们好好休息。回来又是一场硬仗。”
她很快召集值班主管员工到会议室，神色冷冽。
白清筠汇报他查到的情况，谣言是从一个网红主播的视频评论传出来的。
那段视频是在推介天泉的古城隍庙景点，团体报名给了五折优惠。
底下有个评论被主播挑出来回复了好几层。
有网友评论：【最近那个小有名气的策行乐章，跟你们一样也是做团体旅游的吧？主播没跟他们合作？】
似乎是很明显的引导评论。
主播的回复跟评论只隔了几分钟。
【策行乐章不是做旅游业的哦，想报团可以看我小黄车，我们的团体游性价比非常高哦，导游和团体导游的经验非常丰富！】
网友继续回复：【可我看他们成立时间比你们久诶，而且我看他们官网说没有隐形购物，还有什么谈判策略的辅导。】
主播：【我们公司是背靠大型旅游集团的，经营模式非常成熟。不过我听说他们很多员工离职了诶。】
那位留评论的网友没再回复，IP显示在土耳其。
白清筠查到这个IP经过了虚拟□□的加密，中间又转了多层代理服务器。
真实IP已无从查起，但奇怪的多层隐藏，足以说明问题。
值班主管立刻会意，“是新开的那几家公司吧？顾总出差前那段时间就有风声了，市场上多了四五家跟咱们业务相同的公司。我底下员工愤愤不平了好久，说他们抄袭。”
顾明瑛扬眉，耐心解释道，“这项业务虽然是我拎出来创业的，却不是我独创，独创的只有咱们申请专利的那个名称。”
她记起来了，确实有过这么一阵风声，但当时忙着首单客户，就没往心里去。
想来真应该派人关注一下新对手的动向，现在就不至于接招接得如此狼狈，直接从机场被叫回来。
也许，是故意挑这个时机的。
顾明瑛看了一眼白清筠，食指轻敲两下，示意他继续汇报。
白清筠点头，翻出报告继续汇报。
“新开的五家公司，四家被旅游业的三大龙头资本交错把控。剩下那家，公开信息上。交错分布着从香港、到欧洲，最后落在了一家注册地是开曼群岛的公司。”
“中间那些弯弯绕的公司，我查到其实是秦家和路家联合开的，可能有杨家的资金，具体是什么比例陈信还没回我。”
又是路家，又是秦家。
窗外明艳的光线落在顾明瑛眼里，倒显得令人厌倦。
她不耐地皱眉，修长的手指勾过遥控拉上窗帘。
窗帘并不完全遮光，依旧有三分阳光孜孜不倦穿透窗帘，照亮了对面的墙壁，连带着照亮了顾明瑛愈发冷冽的脸。
一眼望去都没什么血色。
贺文轩当年造的孽还在延续，这些家族没点正经行当的生意做了吗？天天盯着顾家的一盘散沙也不嫌烦。
“陈信，还没回你。”
顾明瑛挥手让众人散了会，忽然重复了一遍白清筠最后那句话，“我要给陈信单独发一份工资了。”
白清筠听着她毫无波澜的冷调声线，紧张地站了起来，“不用，顾总！我、我已经严令他们保密了，这次情况紧急我、我只是想多帮你一下。”
她脸上没有笑意，只觉得前所未有地疲惫，关门离开前忍不住问他，“你们集团收购鸿宇，也算帮忙吧。”
顾明瑛的声音透着兔死狐悲的悲凉，砸在他上，一字一句都让人听得肝颤心慌。
值班主管被顾总安排运营一直懈怠的官方账号，还收到一笔巨款让他们做抽奖。
值班主管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巨款全拿去买了米面油洗衣液抽纸，搞得官方账号涨粉速度之快都上了热搜榜。
当然，排在末尾。
策行账号的热度很快出圈，几乎哪个平台都在推送他们接地气的抽奖活动。
另外三家不甘示弱有样学样，搞起了奖品叠加。
顾明瑛不甚在意，趁着热度高升发布了辟谣公告。
小长假最后一天，策行陆续复工，二十五楼逐渐热闹起来。
顾明瑛抓住培训部主管问，焦急但强行耐下性子，“新人怎么样了，能开工吗？这次三个客户前后脚开工，不行就带着他们实地学习去。”
培训主管吓了一跳，连声点头，“第一批和第二批是有相关经验的，之前跟过铭越那边，已经能出两个初级团队了，顾顾总放心。”
她知道这些事急不得，除非能有一个现成的团队。
转身走回办公室门口，白清筠一脸苦相站在那，逆着光，情绪恍若被黑暗染了色。
顾明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下似乎有些乌青，往办公室里面走，“有事？”
白清筠一条腿迈了进去，如此冷淡的两个字，又逼得他把腿收了回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递出怀里一摞资料。
“顾总，这是我让他们签的保密协议，以及曾涉及到关于策行的所有保密信息和延伸资料汇总。请您过目。”
“放桌上。”顾明瑛忙着回邮件，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跳跃。
回完邮件她也没听到门口有脚步声，顺手端起手边的水杯，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白清筠还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资料，活像一个等身人形立牌，还是欢迎入职的内容。
顾明瑛心里觉得好笑，但应付了一天各种客户的登门关切，脸上的肌肉实在不想工作。
只是叹息一声，说道，“站那干什么，进来啊。我办公室不缺门神，缺个花瓶。”
好端端一句话，说者无意，落到听者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白清筠惨白着脸点头，一步一挪走了过来，不知道是站久了腿麻，还是心里难过，颇有点两分沉痛的味道。
他情绪不高，声音也跟着不再清亮悦耳，“顾总，入职以来所有参与过策行任何事情的白石员工，我都让他们签了，我也签了。”
顾明瑛拿起最上面那份翻看，落款名字写得十分规整，全然没有平时批危机小组报告那般龙飞凤舞。
逐个看过去，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得很规整。
顾明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念头闪过，脱口问他，“你要辞职？”
白清筠不好意思地垂眸，“其实也……学很久了，感觉家里大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一顿饭吃得两厢尽欢。
浪漫的周末总是很短暂，顾明瑛也不例外。
从月初连轴转到月末，终于迎来最后的谈判日。
地脉矿能是国际知名的矿产集团，此次的并购对象是非洲本土的一家美资企业，还要在并购完成后借机融资，开辟稀有矿产业。
如此庞大的项目量，地脉最初的报价几乎踩在铭越的底线上。
顾明瑛费尽心思拉着谈判组反复跟对方拉锯，甚至搬出了将死的鸿宇举例，言外之意鸿宇的死跟他们不无关系。
很显然，地脉的高管们都联想到了被罢免的前同事，立场开始动摇。
紧接着，他们就拜服顾明瑛周全体贴的周末各地游攻势下。
有了额外的诸多铺垫，最终谈判日，顾明瑛顺利以铭越的第三轮预期报价拿下意向合约。
皆大欢喜地送走客户，策行上下如愿迎来带薪小长假。
顾明瑛飞快预订了两天后从天泉市经过挪威奥斯陆，最终转飞朗伊尔城的往返机票。
当然，白清筠非要同行。
她拉着行李踏上机场的那一刻，雀跃的心几乎要提前飞走。
这两天去朗伊尔，刚好能赶上极昼的最后几天，还能跟当地居民共同见证极昼结束，夜晚来临的时刻。
顾明瑛为此早早办好了多次往返的申根签证，轻便御寒的装备买了一堆，甚至联络好了当地导游。
飞机起飞前一个小时，顾明瑛忽然收到了十几通的电话，几乎都是提前预订了策行团体管家服务的客户。
大多数是拐弯抹角的表示，公司暂时没有团体服务的需求了，询问能不能取消合作。
顾明瑛含糊拖延过去，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直感不妙，不情不愿退了机票住宿导游，立刻回公司。
公司只留着几位提前休过假的值班员工，包括小夏伍总等在内的主力都休假了。
她前脚刚迈进公司，夏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明瑛一边示意白清筠先去查消息来源，一边接电话，“顾总，有几个客户联系我，拐着弯问咱们出什么事了，那么缺人怎么还敢接单。”
顾明瑛用力按着太阳穴，直奔冰箱拿了瓶冰水放在额头滚动，“缺人？你那边的客户是这么说的？”
夏瑶说：“是的，有几个比较婉转，问咱们培训进度是不是跟没上。其余的都直接问，咱们的员工怎么忽然大规模离职，是不是出事了。”
冰水的温度让她的思绪降下温来。
能让客户信以为真，十有八九是行业相关的人透露的，起码是在客户心里很有信誉的传谣对象。
是鸿宇那帮不死心的无业游民，还是上个月新入场的几家对手？
夏瑶听了半天，对面都没动静，忍不住问，“顾总，需要我立刻回公司吗？”
顾明瑛回过神来，“不用，我和清筠先调查，你们好好休息。回来又是一场硬仗。”
她很快召集值班主管员工到会议室，神色冷冽。
白清筠汇报他查到的情况，谣言是从一个网红主播的视频评论传出来的。
那段视频是在推介天泉的古城隍庙景点，团体报名给了五折优惠。
底下有个评论被主播挑出来回复了好几层。
有网友评论：【最近那个小有名气的策行乐章，跟你们一样也是做团体旅游的吧？主播没跟他们合作？】
似乎是很明显的引导评论。
主播的回复跟评论只隔了几分钟。
【策行乐章不是做旅游业的哦，想报团可以看我小黄车，我们的团体游性价比非常高哦，导游和团体导游的经验非常丰富！】
网友继续回复：【可我看他们成立时间比你们久诶，而且我看他们官网说没有隐形购物，还有什么谈判策略的辅导。】
主播：【我们公司是背靠大型旅游集团的，经营模式非常成熟。不过我听说他们很多员工离职了诶。】
那位留评论的网友没再回复，IP显示在土耳其。
白清筠查到这个IP经过了虚拟□□的加密，中间又转了多层代理服务器。
真实IP已无从查起，但奇怪的多层隐藏，足以说明问题。
值班主管立刻会意，“是新开的那几家公司吧？顾总出差前那段时间就有风声了，市场上多了四五家跟咱们业务相同的公司。我底下员工愤愤不平了好久，说他们抄袭。”
顾明瑛扬眉，耐心解释道，“这项业务虽然是我拎出来创业的，却不是我独创，独创的只有咱们申请专利的那个名称。”
她记起来了，确实有过这么一阵风声，但当时忙着首单客户，就没往心里去。
想来真应该派人关注一下新对手的动向，现在就不至于接招接得如此狼狈，直接从机场被叫回来。
也许，是故意挑这个时机的。
顾明瑛看了一眼白清筠，食指轻敲两下，示意他继续汇报。
白清筠点头，翻出报告继续汇报。
“新开的五家公司，四家被旅游业的三大龙头资本交错把控。剩下那家，公开信息上。交错分布着从香港、到欧洲，最后落在了一家注册地是开曼群岛的公司。”
“中间那些弯弯绕的公司，我查到其实是秦家和路家联合开的，可能有杨家的资金，具体是什么比例陈信还没回我。”
又是路家，又是秦家。
窗外明艳的光线落在顾明瑛眼里，倒显得令人厌倦。
她不耐地皱眉，修长的手指勾过遥控拉上窗帘。
窗帘并不完全遮光，依旧有三分阳光孜孜不倦穿透窗帘，照亮了对面的墙壁，连带着照亮了顾明瑛愈发冷冽的脸。
一眼望去都没什么血色。
贺文轩当年造的孽还在延续，这些家族没点正经行当的生意做了吗？天天盯着顾家的一盘散沙也不嫌烦。
“陈信，还没回你。”
顾明瑛挥手让众人散了会，忽然重复了一遍白清筠最后那句话，“我要给陈信单独发一份工资了。”
白清筠听着她毫无波澜的冷调声线，紧张地站了起来，“不用，顾总！我、我已经严令他们保密了，这次情况紧急我、我只是想多帮你一下。”
她脸上没有笑意，只觉得前所未有地疲惫，关门离开前忍不住问他，“你们集团收购鸿宇，也算帮忙吧。”
顾明瑛的声音透着兔死狐悲的悲凉，砸在他上，一字一句都让人听得肝颤心慌。
值班主管被顾总安排运营一直懈怠的官方账号，还收到一笔巨款让他们做抽奖。
值班主管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巨款全拿去买了米面油洗衣液抽纸，搞得官方账号涨粉速度之快都上了热搜榜。
当然，排在末尾。
策行账号的热度很快出圈，几乎哪个平台都在推送他们接地气的抽奖活动。
另外三家不甘示弱有样学样，搞起了奖品叠加。
顾明瑛不甚在意，趁着热度高升发布了辟谣公告。
小长假最后一天，策行陆续复工，二十五楼逐渐热闹起来。
顾明瑛抓住培训部主管问，焦急但强行耐下性子，“新人怎么样了，能开工吗？这次三个客户前后脚开工，不行就带着他们实地学习去。”
培训主管吓了一跳，连声点头，“第一批和第二批是有相关经验的，之前跟过铭越那边，已经能出两个初级团队了，顾顾总放心。”
她知道这些事急不得，除非能有一个现成的团队。
转身走回办公室门口，白清筠一脸苦相站在那，逆着光，情绪恍若被黑暗染了色。
顾明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下似乎有些乌青，往办公室里面走，“有事？”
白清筠一条腿迈了进去，如此冷淡的两个字，又逼得他把腿收了回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递出怀里一摞资料。
“顾总，这是我让他们签的保密协议，以及曾涉及到关于策行的所有保密信息和延伸资料汇总。请您过目。”
“放桌上。”顾明瑛忙着回邮件，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跳跃。
回完邮件她也没听到门口有脚步声，顺手端起手边的水杯，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白清筠还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资料，活像一个等身人形立牌，还是欢迎入职的内容。
顾明瑛心里觉得好笑，但应付了一天各种客户的登门关切，脸上的肌肉实在不想工作。
只是叹息一声，说道，“站那干什么，进来啊。我办公室不缺门神，缺个花瓶。”
好端端一句话，说者无意，落到听者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白清筠惨白着脸点头，一步一挪走了过来，不知道是站久了腿麻，还是心里难过，颇有点两分沉痛的味道。
他情绪不高，声音也跟着不再清亮悦耳，“顾总，入职以来所有参与过策行任何事情的白石员工，我都让他们签了，我也签了。”
顾明瑛拿起最上面那份翻看，落款名字写得十分规整，全然没有平时批危机小组报告那般龙飞凤舞。
逐个看过去，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得很规整。
顾明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念头闪过，脱口问他，“你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