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围在Vivian身边的一大票年轻男女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四周就是闹市，被围在人群中Vivian气质出挑，她今天并没有穿太惹眼的衣服，只一身得体休闲的薄荷绿卫衣短裙，明媚可人。
Vivian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没听清那人说的话，笑容就这么保持着，说了声非常标准的；“Hello！”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按辈分来说，或许还要叫Vivian一声‘师姐’。
有夏也温和地打了招呼，接着问起Vivian的情况，没想到Vivian露出个羞涩的表情，“我们走错道了。”
有夏会意，在娱乐圈待久了，即便是不熟的人也能搭起话，偶尔接不上，身后那人就会过来接一句。
Vivian看着美得很有高冷感，说起话却意外地平和，偶尔还会流露出憨憨的一面，让人觉得单纯可爱。
这原创者和抄袭狗相谈甚欢的画面有点诡异。
说话之余，有夏分神瞟一眼旁人看不见的弹幕，奇怪的是，弹幕的反响平平，和刚才在车上的反应差不多。
“那有机会一起吃饭。”Vivian的司机和经纪人已经处理好了事情，戴上墨镜对着二人一笑：“我知道公司附近有一家泰国菜，超好吃。”
“不行！”那个喊话的绿毛男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他们的新专抄了你的歌，就俩MV都是抄的，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对！”
周围的人群很快声援起来，这些人倒是非常符合NPC的单一属性，喊得热血沸腾。
Vivian终于有点吃惊了，一个黑长直女孩趁机递过自己的手机，有夏头皮发麻，徐佳澍上来几步站在偏前的位置。
是要就地道歉吗？
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只要不是什么有辱人格的事，譬如下跪扇巴掌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弹幕的反应还是平平无奇，甚至已经没人发言，有夏迟疑须臾，老老实实地上前道歉。
态度端正，措辞有礼，她又看一眼弹幕，已经完全没了水花，下一秒，原本只有五个人的直播间变成了三个人。
？？？
不就是这样吗？
Vivian的脸色一言难尽，周围的粉丝们最先急了眼，说着上来拉住有夏的胳膊，也有去扯徐佳澍的，说什么都要看到诚意。
推推搡搡乱成一团，二人勉强站定，又被人一指头差点戳到鼻子。
【果然啊果然，一届不如一届】
孤单的弹幕飘过，徐佳澍显然也看到了，伸了一下手，有夏站稳，这时丘若雁也来了，带着二人上了车。
来到公司，丘若雁貌似不是完全为了抄袭那事来的，装修极简的小会议室里，她拿来两份文件。
原来是一个出道综艺的合同。
“好不容易在音乐节上有了点起色，这节目你们必须去。”丘若雁自顾喝起水，一眼看出二人的困惑：“黑红也是红，最好别再搞出什么让人揭穿的把戏。”
她指的是抄袭。
有夏大概看了一遍，这个综艺之前办过一期，反响不错，很多像二人一样不温不火的糊糊去了之后大放异彩，运气好一点的还多了不少广告代言。
运气再好点的话，或许还能被邀请去唱电视剧的OST，或者上几个小有名气的综艺。
总之是个很适合糊咖的节目，即便事后提升不了太多，但露脸总没有坏处。
他们的公司名叫跃星传媒，非常有野心，想来也是想借着‘抄袭’的热度让二人黑红一把。
丘若雁让二人自己准备上台的节目，临走之前，颇不放心地回过头，眼神凌厉，意思是再把你那抄袭的东西放上去就死定了。
工作人员安排了练功室，也有音响设备，偌大的练功室内只有二人，有夏抬头看了一眼，弹幕屏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现在这个世界只是剧本，发送弹幕的才是真正的世界，有夏觉得有些苦恼，要怪就怪白西装老头没说清楚，惹得她好几次都险些把两个世界搞混。
一个是一潭死水的23世纪，一个是与穿来前差别不大的剧本。
就是这样。
电脑的显示屏一亮，徐佳澍已经坐下了，问：“选哪首歌？”
二人出道十一年，专辑和单曲加起来不少，那首《藤蔓》是不能唱了，有夏试着搜索了一下，结果有点意外，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第一张专辑，还是让组合正式打出名气的专辑，都已经是别人的作品，就连没被收入到专辑里的两首电影插曲也被占用。
像是最后的挣扎一般，有夏搜了搜几首较为冷门的歌，结果依然让人冒火。
甚至还要SVIP才能收听。
身旁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窃你还能笑？”有夏靠在椅子里，又拿起丘若雁给的那份合同，录制时间是十月二十四号，离今天不到一月。
现实中的综艺录制当然不会这么赶，全都是节目组为了炒起热度搞的鬼。
徐佳澍打开笔记本，熟练得一如当年在狭小的工作室里：“再写就是。”
背后就是窗户，午后的暖阳透过铁窗晒进来，还有微风，带着点初秋的凉意。有夏姑且没管，他又说：“该不会带年轻人带多了，连曲都不会编了吧？”
轻飘飘的挑衅最让人恼火，有夏拿起头戴式耳机的手顿住，轻笑反讽：“你也不赖，三天两头往影视圈挤。”
他说她在音综上指导即将出道的练习生，她也笑他往挤不进的圈子里凑。
有夏擅长的是编曲，徐佳澍则擅长演唱，以往的专辑中，都是她包揽作曲编曲较多，他则是负责作词。
组合上一次出专辑已经是三年前，最后一首单曲也是两年前，他们已经有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写歌。
勉强停火，徐佳澍搜出了节目的往期视频。这是个培训类综艺，有五位前辈导师来指导学员唱歌，学员们需要自己准备原创歌曲，再由专业导师进行点评。
往期的反响都不错，有学员之间令人感动的友情，也有搞笑的毒舌导师语录合集。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好笑吧？】
一条弹幕飘过，热度依然低迷，有夏重新戴上耳机：“写什么？”
灵感并不是说来就来，徐佳澍却没动静。她就自顾尝试着写了一段曲子，这其实是她在家时写着玩的，一直想找机会发，本来打算在领奖过后再找人填词。
低头半晌，再抬起脖子的时候有点酸痛，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眼睛也酸。徐佳澍听过：“不是说不再写R&B了吗？”
“现在要参赛。”有夏揉了揉后颈，喝下半杯水：“有什么办法？”
窗外日暮西斜，残阳洒入，把室内染得通红；等他一点一点写完词的草稿，又删删减减，天已经全黑。
中间有夏好几次提出先走，都被他以‘快了’婉拒；他作词时很吃状态，一直没变，有夏只能等着。
出了公司，悬浮的蓝色屏幕再次出现，二十二名玩家的排名浮现，第一名的是一位富豪，第二名是个男爱豆，第三名看着很眼熟，是个捧红过很多一线明星的导演。
名字旁边还有获得弹幕的数量，三人收获的弹幕数量都在99条以上，人气甚高。
而二人的排名，是二十一名，倒数第二。
前三名是做了什么？在这样一个世界还能引发这么多讨论度。
每个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他们从顶流成了糊糊，其他人也是从妇孺皆知的知名人物成了自己所在领域内的底层人，没有特权。
有夏还在疑惑，徐佳澍碰她一下：“先回去。”
经费不太足，回到住所附近，勉强找到一家消费得起的小店，装修得怪文艺，二人各自点了东西，等餐时一阵无言，店里的电视上在播放着一部电影。
90年代的片子，是岩井俊二的《情书》，影片在国内首映的时候二人就看过，只不过那时太年轻，爱情电影又催情，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和他在空空的老影院里啃啊啃。
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有夏的脸一沉，老板端上云吞面，热气腾腾，这时电影里播放到男主角姗姗来迟，女藤井树嗔怪着问他怎么才来。
画面一转，漆黑的单车棚下，女藤井树卖力地摇着车轮，车轮上的灯泡以此发光，男主角蹲在一旁，二人因为姓名相同导致试卷发错，女藤井树正是来等他交换卷子。
可男主角居然就地对起了答案，女生无奈地摇着车轮取亮，男主角最后还故作认真地说：“原来brake的过去式是broken。”
店里还有一对很年轻的情侣，大学生模样，女孩子看不懂，一个劲朝男友抱怨男主角不解风情。
有夏喝完最后一口云吞汤，这个画面也是她一直以来没看懂的，尤其是男主那句“原来break的过去式是broken”。
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英语学渣，明明是拿回卷子就能走的事情，却偏要女孩子和他一起对完答案。
看着看着，有夏注意到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沾到了汤汁，回头拿纸巾，徐佳澍却还剩大半碗面，看他一眼，还是品茗似的不紧不慢。
吃完离开，两旁的路灯闪烁得比昨夜更厉害，乍一看以为有闪电，光线明灭，巷角跃出一只大白猫，喵呜一声。
回音响荡，大猫在地上翻滚几圈，下一刻，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从巷子里跑出，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叫声。
“林导？”
眼前的男人正是刚才在排名榜上位居第三名的导演林俞。
林俞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圈子里好几名影帝影后都是他一手捧红的，很受尊敬，前年还邀请二人为新电影写过片尾曲，徐佳澍扶住人，林俞的双眼睁得快要爆出。
“啊——啊啊————”
林俞张大嘴，鲜血直流，舌头被割了。
林俞挣扎着，从音节上来听，他似乎是提醒二人赶紧走。
巷子里有什么东西？那边连他们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吗？
本来一片空白的弹幕框飘出几句话：
【这么快就死了？上一届死的那个还活了一个星期吧】
【怎么又是这种戏码，真的好无聊啊，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
【嫉妒心真可怕，为了个名次就杀人】
没出一会，林俞渐渐发不出声音了，前方昏暗的夜色被一道光亮划破，警笛嘶鸣随之响起。
几名警察下车，示意二人走一趟。
林俞在车上就断了气，不止舌头，他的胸前和心腔乃至腹部都有刀伤，刀刀致命。
那条弹幕说，林俞是死于嫉妒心，是他们中有人为了名次杀人。想到林俞在人气榜上的好成绩，又想到当初那些不苟言笑的同行者，有夏心底阵阵发凉。
林俞死前被割掉了舌头，而那个人却像定时炸弹一样潜伏在他们之中。
悬屏上的人气榜中，林俞的名字飞快地消失了，第四名飞速顶替上来，就是当时和西装老者问话的中年企业家，名叫沈问洲。
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相反，他们是一个大的集体，一个人死去，就意味着剩下的人要做更多的任务来弥补积分，少一个人对谁都没好处。
极力平复好心情，有夏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恐惧。
会没事的。
这里的警察不似现实中的严谨，问了几句做笔录，有夏反问：“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头发扎得整齐的女警察停笔，抬头：“不就是那个才上了热搜的导演？居然敢在片场指导079演戏，效果还出奇的好。”说完继续下笔：“可惜啊。”
079，是第七十九位被打造出来的智能人导演的代称。
回到住所打开电脑，079的资料很快出现，就是一个机器人的形象，打开一部影片，粗制滥造和油腻华丽的感觉扑面而来。
粗制滥造和华丽本不该放在一起，可就是这种诡异的感觉，居然真的在同一部影片里出现了。
服化道华丽，演员的脸没有辨识度，不时夹杂着几句黄色玩笑的台词，猝不及防放大的女人胸部，最后是经典的慢动作流眼泪大团圆一条龙。
一部充满了刻板印象和猥琐气质的片子，搞不清在讲什么。
打开评分榜一看，清一色的五星好评，评论区还有不少人专门写了小作文影评。
在茫茫好评中滑动鼠标，终于找到一条较为犀利的评论：不怎么样，不过既然是生成的片子，捏着鼻子看了。
点进个人主页一看，079导演的专业性是满分。
换句话说，这种放在现实中都不一定有人愿意骂的片子，已经是这个时代行业的最高水平，
再换句话说，这里的人吃得太差了。
就连掏钱看的东西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怪不得观影途中，她都有一种看到了好几十部影片的影子的恍惚感。
有夏忽然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四周就是闹市，被围在人群中Vivian气质出挑，她今天并没有穿太惹眼的衣服，只一身得体休闲的薄荷绿卫衣短裙，明媚可人。
Vivian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没听清那人说的话，笑容就这么保持着，说了声非常标准的；“Hello！”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按辈分来说，或许还要叫Vivian一声‘师姐’。
有夏也温和地打了招呼，接着问起Vivian的情况，没想到Vivian露出个羞涩的表情，“我们走错道了。”
有夏会意，在娱乐圈待久了，即便是不熟的人也能搭起话，偶尔接不上，身后那人就会过来接一句。
Vivian看着美得很有高冷感，说起话却意外地平和，偶尔还会流露出憨憨的一面，让人觉得单纯可爱。
这原创者和抄袭狗相谈甚欢的画面有点诡异。
说话之余，有夏分神瞟一眼旁人看不见的弹幕，奇怪的是，弹幕的反响平平，和刚才在车上的反应差不多。
“那有机会一起吃饭。”Vivian的司机和经纪人已经处理好了事情，戴上墨镜对着二人一笑：“我知道公司附近有一家泰国菜，超好吃。”
“不行！”那个喊话的绿毛男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他们的新专抄了你的歌，就俩MV都是抄的，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对！”
周围的人群很快声援起来，这些人倒是非常符合NPC的单一属性，喊得热血沸腾。
Vivian终于有点吃惊了，一个黑长直女孩趁机递过自己的手机，有夏头皮发麻，徐佳澍上来几步站在偏前的位置。
是要就地道歉吗？
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只要不是什么有辱人格的事，譬如下跪扇巴掌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弹幕的反应还是平平无奇，甚至已经没人发言，有夏迟疑须臾，老老实实地上前道歉。
态度端正，措辞有礼，她又看一眼弹幕，已经完全没了水花，下一秒，原本只有五个人的直播间变成了三个人。
？？？
不就是这样吗？
Vivian的脸色一言难尽，周围的粉丝们最先急了眼，说着上来拉住有夏的胳膊，也有去扯徐佳澍的，说什么都要看到诚意。
推推搡搡乱成一团，二人勉强站定，又被人一指头差点戳到鼻子。
【果然啊果然，一届不如一届】
孤单的弹幕飘过，徐佳澍显然也看到了，伸了一下手，有夏站稳，这时丘若雁也来了，带着二人上了车。
来到公司，丘若雁貌似不是完全为了抄袭那事来的，装修极简的小会议室里，她拿来两份文件。
原来是一个出道综艺的合同。
“好不容易在音乐节上有了点起色，这节目你们必须去。”丘若雁自顾喝起水，一眼看出二人的困惑：“黑红也是红，最好别再搞出什么让人揭穿的把戏。”
她指的是抄袭。
有夏大概看了一遍，这个综艺之前办过一期，反响不错，很多像二人一样不温不火的糊糊去了之后大放异彩，运气好一点的还多了不少广告代言。
运气再好点的话，或许还能被邀请去唱电视剧的OST，或者上几个小有名气的综艺。
总之是个很适合糊咖的节目，即便事后提升不了太多，但露脸总没有坏处。
他们的公司名叫跃星传媒，非常有野心，想来也是想借着‘抄袭’的热度让二人黑红一把。
丘若雁让二人自己准备上台的节目，临走之前，颇不放心地回过头，眼神凌厉，意思是再把你那抄袭的东西放上去就死定了。
工作人员安排了练功室，也有音响设备，偌大的练功室内只有二人，有夏抬头看了一眼，弹幕屏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现在这个世界只是剧本，发送弹幕的才是真正的世界，有夏觉得有些苦恼，要怪就怪白西装老头没说清楚，惹得她好几次都险些把两个世界搞混。
一个是一潭死水的23世纪，一个是与穿来前差别不大的剧本。
就是这样。
电脑的显示屏一亮，徐佳澍已经坐下了，问：“选哪首歌？”
二人出道十一年，专辑和单曲加起来不少，那首《藤蔓》是不能唱了，有夏试着搜索了一下，结果有点意外，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第一张专辑，还是让组合正式打出名气的专辑，都已经是别人的作品，就连没被收入到专辑里的两首电影插曲也被占用。
像是最后的挣扎一般，有夏搜了搜几首较为冷门的歌，结果依然让人冒火。
甚至还要SVIP才能收听。
身旁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窃你还能笑？”有夏靠在椅子里，又拿起丘若雁给的那份合同，录制时间是十月二十四号，离今天不到一月。
现实中的综艺录制当然不会这么赶，全都是节目组为了炒起热度搞的鬼。
徐佳澍打开笔记本，熟练得一如当年在狭小的工作室里：“再写就是。”
背后就是窗户，午后的暖阳透过铁窗晒进来，还有微风，带着点初秋的凉意。有夏姑且没管，他又说：“该不会带年轻人带多了，连曲都不会编了吧？”
轻飘飘的挑衅最让人恼火，有夏拿起头戴式耳机的手顿住，轻笑反讽：“你也不赖，三天两头往影视圈挤。”
他说她在音综上指导即将出道的练习生，她也笑他往挤不进的圈子里凑。
有夏擅长的是编曲，徐佳澍则擅长演唱，以往的专辑中，都是她包揽作曲编曲较多，他则是负责作词。
组合上一次出专辑已经是三年前，最后一首单曲也是两年前，他们已经有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写歌。
勉强停火，徐佳澍搜出了节目的往期视频。这是个培训类综艺，有五位前辈导师来指导学员唱歌，学员们需要自己准备原创歌曲，再由专业导师进行点评。
往期的反响都不错，有学员之间令人感动的友情，也有搞笑的毒舌导师语录合集。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好笑吧？】
一条弹幕飘过，热度依然低迷，有夏重新戴上耳机：“写什么？”
灵感并不是说来就来，徐佳澍却没动静。她就自顾尝试着写了一段曲子，这其实是她在家时写着玩的，一直想找机会发，本来打算在领奖过后再找人填词。
低头半晌，再抬起脖子的时候有点酸痛，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眼睛也酸。徐佳澍听过：“不是说不再写R&B了吗？”
“现在要参赛。”有夏揉了揉后颈，喝下半杯水：“有什么办法？”
窗外日暮西斜，残阳洒入，把室内染得通红；等他一点一点写完词的草稿，又删删减减，天已经全黑。
中间有夏好几次提出先走，都被他以‘快了’婉拒；他作词时很吃状态，一直没变，有夏只能等着。
出了公司，悬浮的蓝色屏幕再次出现，二十二名玩家的排名浮现，第一名的是一位富豪，第二名是个男爱豆，第三名看着很眼熟，是个捧红过很多一线明星的导演。
名字旁边还有获得弹幕的数量，三人收获的弹幕数量都在99条以上，人气甚高。
而二人的排名，是二十一名，倒数第二。
前三名是做了什么？在这样一个世界还能引发这么多讨论度。
每个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他们从顶流成了糊糊，其他人也是从妇孺皆知的知名人物成了自己所在领域内的底层人，没有特权。
有夏还在疑惑，徐佳澍碰她一下：“先回去。”
经费不太足，回到住所附近，勉强找到一家消费得起的小店，装修得怪文艺，二人各自点了东西，等餐时一阵无言，店里的电视上在播放着一部电影。
90年代的片子，是岩井俊二的《情书》，影片在国内首映的时候二人就看过，只不过那时太年轻，爱情电影又催情，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和他在空空的老影院里啃啊啃。
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有夏的脸一沉，老板端上云吞面，热气腾腾，这时电影里播放到男主角姗姗来迟，女藤井树嗔怪着问他怎么才来。
画面一转，漆黑的单车棚下，女藤井树卖力地摇着车轮，车轮上的灯泡以此发光，男主角蹲在一旁，二人因为姓名相同导致试卷发错，女藤井树正是来等他交换卷子。
可男主角居然就地对起了答案，女生无奈地摇着车轮取亮，男主角最后还故作认真地说：“原来brake的过去式是broken。”
店里还有一对很年轻的情侣，大学生模样，女孩子看不懂，一个劲朝男友抱怨男主角不解风情。
有夏喝完最后一口云吞汤，这个画面也是她一直以来没看懂的，尤其是男主那句“原来break的过去式是broken”。
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英语学渣，明明是拿回卷子就能走的事情，却偏要女孩子和他一起对完答案。
看着看着，有夏注意到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沾到了汤汁，回头拿纸巾，徐佳澍却还剩大半碗面，看他一眼，还是品茗似的不紧不慢。
吃完离开，两旁的路灯闪烁得比昨夜更厉害，乍一看以为有闪电，光线明灭，巷角跃出一只大白猫，喵呜一声。
回音响荡，大猫在地上翻滚几圈，下一刻，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从巷子里跑出，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叫声。
“林导？”
眼前的男人正是刚才在排名榜上位居第三名的导演林俞。
林俞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圈子里好几名影帝影后都是他一手捧红的，很受尊敬，前年还邀请二人为新电影写过片尾曲，徐佳澍扶住人，林俞的双眼睁得快要爆出。
“啊——啊啊————”
林俞张大嘴，鲜血直流，舌头被割了。
林俞挣扎着，从音节上来听，他似乎是提醒二人赶紧走。
巷子里有什么东西？那边连他们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吗？
本来一片空白的弹幕框飘出几句话：
【这么快就死了？上一届死的那个还活了一个星期吧】
【怎么又是这种戏码，真的好无聊啊，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
【嫉妒心真可怕，为了个名次就杀人】
没出一会，林俞渐渐发不出声音了，前方昏暗的夜色被一道光亮划破，警笛嘶鸣随之响起。
几名警察下车，示意二人走一趟。
林俞在车上就断了气，不止舌头，他的胸前和心腔乃至腹部都有刀伤，刀刀致命。
那条弹幕说，林俞是死于嫉妒心，是他们中有人为了名次杀人。想到林俞在人气榜上的好成绩，又想到当初那些不苟言笑的同行者，有夏心底阵阵发凉。
林俞死前被割掉了舌头，而那个人却像定时炸弹一样潜伏在他们之中。
悬屏上的人气榜中，林俞的名字飞快地消失了，第四名飞速顶替上来，就是当时和西装老者问话的中年企业家，名叫沈问洲。
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相反，他们是一个大的集体，一个人死去，就意味着剩下的人要做更多的任务来弥补积分，少一个人对谁都没好处。
极力平复好心情，有夏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恐惧。
会没事的。
这里的警察不似现实中的严谨，问了几句做笔录，有夏反问：“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头发扎得整齐的女警察停笔，抬头：“不就是那个才上了热搜的导演？居然敢在片场指导079演戏，效果还出奇的好。”说完继续下笔：“可惜啊。”
079，是第七十九位被打造出来的智能人导演的代称。
回到住所打开电脑，079的资料很快出现，就是一个机器人的形象，打开一部影片，粗制滥造和油腻华丽的感觉扑面而来。
粗制滥造和华丽本不该放在一起，可就是这种诡异的感觉，居然真的在同一部影片里出现了。
服化道华丽，演员的脸没有辨识度，不时夹杂着几句黄色玩笑的台词，猝不及防放大的女人胸部，最后是经典的慢动作流眼泪大团圆一条龙。
一部充满了刻板印象和猥琐气质的片子，搞不清在讲什么。
打开评分榜一看，清一色的五星好评，评论区还有不少人专门写了小作文影评。
在茫茫好评中滑动鼠标，终于找到一条较为犀利的评论：不怎么样，不过既然是生成的片子，捏着鼻子看了。
点进个人主页一看，079导演的专业性是满分。
换句话说，这种放在现实中都不一定有人愿意骂的片子，已经是这个时代行业的最高水平，
再换句话说，这里的人吃得太差了。
就连掏钱看的东西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怪不得观影途中，她都有一种看到了好几十部影片的影子的恍惚感。
有夏忽然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