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伊洛思在思考人生。

    第一是她没想到蝙蝠侠有飞机。

    她以为蝙蝠侠只能像自己一样采用人类最原始的动力——用脚走上来。

    她错估了蝙蝠侠的财力程度。

    “难道蝙蝠侠受哥谭阔佬资助的传闻是真的???”艾伊洛思面无表情地想。

    第二是她没想到蝙蝠侠拿飞机当幌子。

    在她举枪警惕蝙蝠侠从飞机上跳下来时,他实际上是从她上来的楼梯上闪现出来,并且一个照面就用一个黑色流体状飞镖打飞了她的枪。

    第三是蝙蝠侠一点儿都不尊老爱幼,对于她这个疑似不法分子出击了正义的铁拳!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哥谭会有人信誓旦旦地认为蝙蝠侠根本不是人。

    在她的视角下。

    一道柔软的影子,一个只有眼白的、缥缈的黑色鬼魅猛地从天而降,出拳用力打中了她的腹部!

    尽管已经把疼痛值调到了0%,艾伊洛思感官上感觉不到痛,身体实际上遭受的生理性剧痛还是迫使她弯下腰,但脸上表情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从容。

    她努力让自己不当场倒地,咽下喉咙涌来的辛甜液体。

    【伤害反馈系统】比她想象得智能多了。

    还有蝙蝠侠不应该叫蝙蝠侠,应该叫“强打侠”*。

    这老身板经不起蝙蝠侠正义的铁拳。

    “炸弹在哪里?”一道嘶哑嘲哳的声音出现。

    艾伊洛思感觉自己脚在缓缓离地。

    这不是错觉。

    因为艾伊洛思被蝙蝠侠拎着领子吊在楼边,下面是万丈深渊。

    摔死的恐惧足以让任何人开口说真话,但艾伊洛思是测试员。

    这只是一个游戏。

    游戏里死亡对她来说并不是终结。

    保持脸上镇静的表情不变。

    甚至她还有余力观察蝙蝠侠裸露在外,看似无任何防护的光洁下巴。

    “……别紧张……把我放下来……我没有恶意……我也跑不掉……”

    蝙蝠侠拎着她的衣领,喉咙的轻微压迫感让她难以说话。

    蝙蝠侠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分辨她说的是不是真话。过了5秒钟,蝙蝠侠把她放在了地上。

    活过来了!

    几乎在重获自由的一瞬间,她就缓缓举起双手,试图展露笑容,以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

    “在33层中间那根承重柱上。”

    蝙蝠侠没有回答她,低沉地说了一句:

    “Robin(罗宾),33层,中间承重柱。”

    艾伊洛思猜测蝙蝠侠有类似于隐形耳机之类的东西。

    罗宾是谁?是他那个失踪已久的小搭档吗?

    在之前收集的蝙蝠侠新闻中,艾伊洛思知道蝙蝠侠之前有一个搭档,至少有一年时间没有踪迹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出现了。

    艾伊洛思暂时没想着跑,起码不是现在。

    虽然蝙蝠侠由于她的配合态度暂时没有采取措施强行控制她,但并不意味她安全了。

    今天她冒险得来的蝙蝠侠数据,已经完全够她写“测试日志”了。

    这只是个游戏,没必要太拼!

    该摆烂就摆烂,这是她的人生格言。

    她的计谋虽然吓人,但是实际伤害约等于0。

    她以最少的成本、最经济的方式成功见到了蝙蝠侠,收集到了珍贵的数据,这很符合她的任务美学。

    至于罗宾的数据,留给未来的她烦恼吧!

    蝙蝠侠:“你的伤口在流血,你还好吗?”

    艾伊洛思愣了一下,然后向下瞥——自己穿的白衬衫在腹部那儿几乎已经被染红了一片了。

    之前的伤口崩裂了……

    她这才回忆起自己测试第2天的不愉快经历——

    从小过惯和平生活的她领教了一番哥谭的险恶,一道雪亮的刀光在她的肚子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她去了教会医院才缝好。作为代价,她也当场让对方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

    讲个笑话,如果艾伊洛思等待哥谭当地的公立医院治疗,那她现在可以参加自己马甲的葬礼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艾伊洛思意识到,时时刻刻开着痛觉屏蔽是有必要的。

    回忆完毕,她甚至觉得蝙蝠侠对自己这个犯罪未遂分子态度还不错,没有传闻说得那么严苛。

    我以后就要在蝙蝠侠粉丝论坛里说他故意打断罪犯骨头、精通严刑逼供的传闻是假的!明明是一个很有人文关怀的人。

    明明顶着一张酷哥的脸,艾伊洛思却嬉皮笑脸,颇为轻佻地说:

    “蝙蝠老爷,我不好,请帮助我。”

    这点小伤非常需要蝙蝠侠的帮助!

    要不是怕崩人设,她还想恬着脸找蝙蝠侠再要点吃饭钱。

    尽管测试员每一个马甲拥有一次全身治疗(物理)的机会,而且她作为公司员工,还可以向公司申请更多的治疗额度。

    但是。

    但是的但是。

    谁不爱白嫖啊?

    回去等医院不知道排到半夜有没有位置。

    何况那可是蝙蝠侠啊!

    她作为犯罪未遂分子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白嫖(误)蝙蝠侠,放在游戏里也是难得的成就了。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又从疑似腰带的位置拿出一小支注射剂,简明扼要:

    “用于镇痛。”

    艾伊洛思伸手一捞,眯眼一看,发现针剂上有一个迷你黑蝙蝠标志。

    艾伊洛思:……

    大哥你原来是蝙蝠爱好者,什么都要整蝙蝠形状的。

    【蝙蝠侠的镇痛针剂(小)】:蝙蝠家族最常见的一种镇痛剂型号,由于体积小巧、携带方便、生效快、无副作用广受蝙蝠家族好评。上面标识着蝙蝠侠的独特标记,以便于回收与表明身份。

    【使用说明】:找到血管,然后注射。非医护人员不要轻易尝试注射。

    【补充说明】:老爷(master),善于忍耐疼痛并不是一种美德。

    蝙蝠家族?

    蝙蝠侠已婚,还是他有孩子?

    主人又是在叫谁?

    艾伊洛思发现了一条走捷径的办法——原来不需要非要冒生命危险接近测试人物,想方设法让任务人物送自己礼物,也会暴露部分剧情。

    有捷径偷懒了!

    “主人,罗宾估计10秒后到达33层。”

    在小v 一百米的扫描范围内,罗宾身穿经典红绿配色制服,利用钩爪枪快速爬楼。

    嗖——

    他轻巧地翻进楼内。

    在昏暗的夜里,

    看清楚炸弹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缩小。

    艾伊洛思一个翻滚躲过了蝙蝠侠的重拳。

    太突然了。

    发生了什么?

    她在现实中只是一个普通人,本来没有能力迎战蝙蝠侠。

    在蝙蝠侠准备发动攻击的前三秒,小v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她购买了系统商城的【丧钟的格斗精通】(限时版)。

    【丧钟的格斗精通】(限时版):丧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雇佣兵,足够的金钱可以雇佣他为自己干事,被蝙蝠侠认为是可怕的对手。

    【使用说明】:穿戴后拥有堪比丧钟的格斗能力,持续时间一分钟。

    【补充说明】:丧钟为谁而鸣?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时间招架着蝙蝠侠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而且明显感觉到大脑思维速度比之前快不少。

    艾伊洛思抢在蝙蝠侠之前成功回收了自己被挑落的枪。

    感官能力似乎也增强了。

    艾伊洛思清楚地听到了绳子破空的声音。

    她意识到是罗宾来了。

    出于未知原因,罗宾决定爬上来支援蝙蝠侠?

    还有10秒。

    她冷静地想。

    艾伊洛思初见时总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子倏地深沉。

    “蝙蝠侠,停止,要不我就打爆这小子的脑袋。”

    艾伊洛思举枪稳稳对着看似无一个人的角落。

    她知道罗宾就在那儿。

    “或者我们可以比一比蝙蝠镖与子弹谁更快。”

    血液回流。

    艾伊洛思意识到技能结束了。

    说实话,她觉得有点腿软。

    不能怕。

    表情不能放松。

    冷静。

    冷静下来。

    能做到。

    就像以前一样。

    出于某些经历的缘故,快速冷静和控制心跳是她为数不多精通的技能之一。

    在不断地心理暗示下,艾伊洛思持枪的手臂没有一丝颤动,仿佛她胜券在握。

    “爱德华·辛普森,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道破对手真名,是一种有效的心理施压方式。

    艾伊洛思马甲在游戏的真实姓名确实是【爱德华·辛普森】。

    这恰好说明蝙蝠侠相当在乎罗宾。

    在乎到了采用这种警告的语气让爱德华投鼠忌器,想想自己亲朋好友,不要伤害罗宾。

    是什么激怒了蝙蝠侠?

    是什么让蝙蝠侠突然转变了态度?

    艾伊洛思认为蝙蝠侠之前对待自己态度虽然不是甜如蜜,但是,也算得上是比较友好了。

    她知道自己有疑点,而且是解释不通的疑点,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小v发给戈登警长的信息。

    这是超越世界的技术,蝙蝠侠是盒子内的人,小v在盒子之外,无论蝙蝠侠多么心思缜密,或者掌握的科技多么高超,也调查不出小v的来历的。

    这种疑点是她自信能把蝙蝠侠引出来的依据之一。无论蝙蝠侠是传统侦探推理派,还是科技派,这都是他目前暂时解决不了的难题。

    像猫爱玩线团一样,这种掌控不了的焦虑或者是某种意义上好奇心,再加上她宣称自己在哥谭各处安装炸弹,并邀请他来一个废弃大楼,焦虑和维护公众安全的责任心足以让蝙蝠侠来看一眼了。

    艾伊洛思并不想成为蝙蝠侠的敌人,只是想引出蝙蝠侠。

    所以她特意来到了50栋高楼的楼顶。空间宽阔、几乎没有藏身处、位于高处,特别方便蝙蝠侠来打她。

    再加上普普通通帮派分子,第一个照面就被蝙蝠侠缴了武器并且打倒,暴露自己的弱点,老实交代炸弹位置,并且实际上没有杀伤任何一条人命。这些应该足以降低蝙蝠侠可能具有的防备心。

    并且让蝙蝠侠倾向于认为她是被利用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她也在赌蝙蝠侠没有像传闻中毒打罪犯的爱好,拥有保护无辜的正义之心。

    万幸的是,蝙蝠侠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艾伊洛思冷静地盘了一遍,原来问题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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