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尽头,柳凌等来了柳如颜。

    “黎王妃,别来无恙,想不到你一个庶女进门,还能被抬升为王妃,还真是小看你了。”

    柳凌阴阳怪气,见不得妹妹比她过得好。

    柳如颜哼道:“想不到姐也是做了太子侧妃,只是不知,皇太子对姐姐如何?”

    柳凌脸色微怒:“皇太子对我如何?用得着向你交代吗?”

    柳凌被皇太子冷落,自然不愿意被提及此事。

    “柳如颜,你最好离皇太子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那就请嫡姐看好皇太子,不要再来烦我。”

    “你可别太得意,如今皇太子宠幸我,不如就是太子妃,到时候我定要你好看。”

    柳如颜咧嘴,“那就等你做了太子妃,再来我面前显摆吧!”

    柳凌愣在原地,痴痴发愣,她能管得住皇太子吗?

    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他早就将她送回柳家。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几分相似柳如颜,今日根本不会让她进宫。

    为什么?她是京城名媛,为何敌不过出身厨房的烧火丫头。

    宫宴处。

    黎王将柳如颜拽上酒桌,对众人说道:“这是我的王妃,柳尚书府嫡女,正值新婚燕尔。”

    众臣前来庆贺,黎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死命拽住柳如颜,怕她逃走。

    皇太子坐在首位沉默不语,柳凌坐在侧边。

    她拉住皇太子的衣袖,言下之意:王爷娶女人,群臣庆贺,娶个女人,为何没人庆贺?

    皇太子不予理会,他一双眼珠盯着柳如颜。

    她的侧颜太像楚云了,如果云儿还在,他就不用装作不近女色了。

    天不遂人愿,楚云为了救他,香消玉殒。

    黎王越过众人,拖着柳如颜走向皇太子。

    挑眉笑道:“恭喜皇兄,喜获佳人,侧妃貌美惊人,配极了皇兄。”

    皇太子直直目视柳如颜,温柔道:“颜儿,五弟对你好吗?他若负你,就回到本宫身边,太子妃的位置给你留着。”

    黎王听皇太子如此说,脸色阴沉,紧紧握住柳如颜的玉手,恨不得揉碎。

    柳如颜低头不敢直视,只觉手疼得紧,下意识甩甩手,没想到却被捏得更紧。

    柳凌更是咬紧牙,恨不得庶妹就此消失,皇太子只属于她。

    未了,黎王开口:“颜儿嫁给臣弟很幸福,此生断不会离开臣弟的,皇兄还是另觅太子妃吧!”

    皇太子不骄不躁,柔和笑道:“五弟先别急着下定论,未来之事不可知,难说!”

    宫宴结束后,柳如颜拖着黎王离开了宴会。

    上了马车,黎王问道:“你私会皇兄?所为何事?”

    柳如颜憋了一肚子气,怒道:“你去问皇太子!问我做什么?”

    黎王面色不悦:“身为黎王妃,不能私见外男,今日之事,本王不再过问,下次不可再犯,还请王妃谨记。”

    马车行驶到花满楼,一个婢女拦住马车,跪拜下来。

    “王爷,请救救我家姑娘,外头那几位大爷,点名要姑娘作陪,姑娘可是王爷的人,她是断断不能。”花影的婢女春梅急匆匆说道。

    柳如颜横眉怒目,花影一贯做戏,身边丫鬟戏演得逼真。

    黎王偷偷瞄瞄面色微怒的王妃,不敢去下车去花满楼。

    “春梅,去告诉花妈妈,她自有办法救姑娘。”

    春梅愣了一下,往日王爷听说她家姑娘身体不适,恨不得飞奔过来,怎么今日竟如此冷淡?

    春梅欲哭泣,却被前头侍卫拦住:“姑娘,您还是回去吧,王爷和王妃新婚燕尔,自不会管你这等闲事。”

    此时透过窗外,阁楼上的花影紧皱眉头。

    上次丫鬟被打了出来,今日王爷路过此地,她装病求王爷相见,还是未能相见。

    难道新来的王妃很有魅力,王爷怕她不成?

    不管怎样,她必须入王府做宠妾,不辱使命,她必须入府,只有靠近黎王,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回到汐颜阁,柳如颜关紧房门,黎王在门外喊道:“颜儿,乖,不要生气,本王对花影只是逢场做戏,不会动心,本王向你保证,此生此世只爱颜儿。”

    柳如颜丢出去一本书,恰好打在黎王胸前。他佯装疼痛,哎呀直叫唤。

    柳如颜探出房门,哼笑道:“别装了,堂堂男子汉,哪有被书砸伤的。”

    黎王趁势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道:“阿汐,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阿汐,我是你的阿离。”

    此时,柳如颜只觉心里很暖和,前世再怎么恨他,也曾经是爱过他的,心底深埋的爱,却是不容易忘掉的。

    只要他还是曾经的阿离,那她就是昔日的阿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柳尚书府。

    柳老爷回府后,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今日在宫宴上大出风头的不是黎王和皇太子,而是他这位尚书大人。

    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是黎王妃,女儿高嫁,羡煞众人。

    王氏看到他得意样,啐道:“便宜那丫头了,白白得了王妃身份。”

    柳老爷一介书生,能将女儿嫁入王府,已是祖坟冒青烟,如今被王氏一盆凉水泼下来,顿时不乐意了。

    “夫人,颜儿出嫁时,你趁她昏迷塞进花轿,如今做了王妃,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再有,她的嫁妆你给备齐没?可不能失了体面”

    王氏撇撇嘴,“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嫁妆?还要什么体面?近来家里拮据,没钱凑嫁妆。”

    柳老爷脾气上来,怒道:“颜儿生下来养在老太太房中,老太太十分疼爱,临终时拨了一份嫁妆给她,莫不是你贪了去?”

    王氏心虚,她嘴上厉害,内心还是怕自家男人的,嘴里嘟嘟囔囔道:“就那几个钱,谁稀罕?你等着。”

    她进里屋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两件分量最足的金钗。

    再将匣子锁好交给丫鬟春花,让她送到黎王府。

    柳老爷看到王氏此举,叹口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两支金钗她都稀罕。

    柳老爷只觉心中愧对女儿,柳如颜身世可怜,跟她这个父亲的脱不了干系。

    当初他看中王氏陪嫁丫鬟宋颖,欲纳她为姨娘,王氏死活不答应。

    这事就这么拖着,直到宋姨娘怀孕,王氏得知后,狠狠闹了一场,欲回娘家找人说理,柳老爷用仕途发誓,娶了宋姨娘,只是为柳家开枝散叶,待王氏同往日一样好。

    王氏见好就收,有了台阶自然没有大吵大闹,不过却提出宋姨娘必须落胎,送入庄子做苦力,无任何商量余地。

    柳老爷难上加难,舍不得肤白貌美的小妾,也不敢得罪娘家有权有势的王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可巧柳老太太病重,京城名医未能治愈,柳老爷请客道士来做法驱病魔,法术完毕,神仙老道留下一句话:老太太这病恐怕只有冲喜才能治愈,别无他法。

    于是在柳老太太病榻前,柳老爷逼着柳夫人点头,纳了宋姨娘。

    宋姨娘进门后,柳老太太病情好转。在柳如颜出生之后,柳老太太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女婴,爱不释手。

    柳老爷看到母亲如此高兴,遂将柳如颜养在老太太房中。

    柳如颜十二岁,柳老太太过世,她又回到宋姨娘房中。只是待遇远不如以前了。

    嫡姐柳凌,以前惧怕老太太,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庶妹。

    自她到宋姨娘处,隔壁院子,一天能去三个来回,不是揪耳朵,就是扯头发。

    宋姨娘惧怕王氏,不敢带着女儿找柳老爷告状,只能将眼泪和委屈咽进肚子。

    柳如颜唯唯诺诺,柳凌更加肆无忌惮。

    有一日,柳凌将小厮灌醉,扔进柳如颜房中,睡眼蒙眬的柳如颜看到房中多了一名男子,吓得花容失色。

    当王氏赶到时,小厮已醒,跪在地上双腿颤抖。

    宋姨娘跪在地上又哭又求,丫鬟咬死颜姑娘寂寞难耐,找小厮相陪。

    当场,王氏以不懂管教女儿为由,将宋姨娘送到城外庄子里,又将小厮发配至外地庄园做苦力。

    最后罚柳如颜到厨房烧火做饭。

    入了厨房,柳如颜就没了姑娘样,完全就是做饭丫鬟。

    众人亦将她当作烧火丫鬟,不再将姑娘看待,更有放肆的丫鬟,在她身上使坏。

    落魄后,柳如颜命运悲惨,吃不完的苦,做不完的饭,烧不完的火。

    汐颜阁。

    柳如颜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茱心在她耳旁说道:“王妃,春花姐姐求见,带了一盒首饰,说是老太太给您留的嫁妆。”

    柳如颜夹杂一丝焦急,说道:“让她进来!”

    春花进来以后,呈上木匣。

    柳如颜打开以后,发现少了两件金钗,那可是柳老太太特意留给她的首饰。

    面色不悦问道:“春花,回去问问夫人,为何少了两支金钗,那可是祖母指名道姓留给我的,莫不是她贪了去?”

    春花面色尴尬,颜姑娘已经是王府最受宠的王妃,怎么夫人还把她当烧火丫鬟糊弄?

    春花点头回应,表示将此话传达给王氏。

    柳如颜稍微迟疑一下,问道:“我阿娘近来可好?可有人为难她?”

    春花笑道:“托姑娘的福,宋姨娘还好,只是姨娘年龄渐长,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柳如颜双目聚满泪水,自阿娘被她连累送到庄子上后,日日做苦力,好好的身子硬是熬坏了。

    柳如颜擦掉眼泪说道:“告诉夫人,姨娘身体不好,须回府休养。”停顿之后郑重说道:“只要姨娘一切都好,柳府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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