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回国」
「我现在在S县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待会儿结束我马上回来好吗」
小小的微信聊天框，弹出了上面两句话，最顶上的备注是“老婆”二字。
不过这两个字，应奕铭很少当面叫，每当看着程湘云好看清冷的脸时，他总是有点羞于这么称呼她，总感觉自己似乎不配。
是的，不配。
尽管已经结婚1年了，但是他们两个人似乎都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平时客气得仿佛是刚认识的同事。所谓“相敬如宾”，不过如此。
其实算起来，他和程湘云已经认识10年了。10年前，他们曾经短暂地当过一年同学，后面高二分班后，他们没分在一个班，就再无什么交集。
后来，她是全校闻名的逆袭黑马，他是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哪怕是名字都在学校公告栏上出现，也是一个出现在光荣榜一个出现在耻辱榜上。
高中毕业后，她去了著名的F大，他则被爸妈发配去了澳洲，两个人甚至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谁知道后面阴差阳错，程湘云成了妹妹的补课老师，老妈对这位优秀的名师“一见钟情”，在得知程老师和自己儿子竟然是高中同学后，更是积极撮合二人。
也许是双方家里的催婚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两个未婚青年稀里糊涂地就凑合在了一起，重逢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闪婚了。
当时官宣的时候，也算是震惊了不少高中的老师同学。
同学！想到这，应奕铭点进了程湘云的朋友圈，里面果然发了一张合照。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位置的程湘云，而且还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一个熟面孔——汪家景。
汪家景和程湘云既是高中同学，也是小学同学。他俩貌似大学还异地恋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了。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应奕铭没有去问过程湘云本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毕竟程湘云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之前的恋爱情况。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也许也不是善解人意，只是不在乎罢了。
因为没有爱，所以不在乎。
也许是在黑暗中盯着屏幕看了太久，应奕铭眼睛有点发酸，他快速地回了微信：
「不用了，这都快9点了，太不安全。你先回你家住一晚，明天再回来吧。」
发完这句，也许是害怕收到对方的回复，他关了手机，然后默默把自己定的蛋糕打开。
是的，今天是他26岁的生日，他原本是在美国出差，但是老妈说婚后的第一次生日，怎么也该跟老婆过，所以他还是紧赶慢赶地回了H市。
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对方直接给自己一个惊吓——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应奕铭潦草地在蛋糕上插了几根蜡烛，然后慢慢对着摇曳的烛光开始喝闷酒。
“如果、如果重来一次……我希望……我和程湘云都能跟初恋终成眷属！”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后，应奕铭醉眼朦胧地对着蜡烛喊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吹灭了蜡烛……
*
再次醒来，竟然是在车上！
怎么回事？老婆大人发现自己一个人偷偷喝酒，终于怒从心起，打算开车把他带去海边抛尸 ？！
应奕铭飞快地坐直身体，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到了副驾驶座上明显年轻了很多的老妈和司机老李。怎么回事，老李不是退休了吗？
“你醒了？”老妈的语气里带着很久没出现的怒意，她严厉地叮嘱道，“正好也快到S县一中了。你闹也闹过了，去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如果还跟初中一样，看你爸不扒了你的皮！”
S县一中？
应奕铭一脸懵逼。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竟然真的是高中的校服！
他再看两边的风景，确实是很熟悉，高中三年以及和程湘云结婚后，他都经常往返于H市和S县之间，这路边的景物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
怎么回事？我还在做梦？
“听见了没有？！”看儿子半天不搭腔，赵玉英怒气上涨十个点，高声问。
“听见了，听见了！”血脉压制，即便是在梦中，应奕铭也立刻求饶，“好妈妈，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完他的保证，赵玉英才平缓了语气：“你也别怪爸爸妈妈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到S县。你在H市是没有什么好学校读了。S县一中虽然不如咱们的前三所高中，但是实力也很强。过去二十年出了好几个省状元。”
“最重要的是，他们校长愿意给所有学生一个机会，不管是考上去的还是我们这种……都能分在一个班里。如果学的好，还能进尖子班。妈倒是也不求你考尖子班，你就给我在这老老实实读三年，将来出国……”
出现了！
老妈的絮絮叨叨！
自从他结婚后，老妈就很少唠叨了，总是说有媳妇管着，不用她操心。没想到，在梦里他却逃不掉，应奕铭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妈，要不你掐我一把吧……”
“什么？”赵玉英皱眉看了他一眼。
“把我掐醒，做梦梦到这个破高中也太惨了！”他哀嚎道。
对应奕铭来说，在所有梦里，梦到高中是最差的一种。
毕竟S县一中是著名的“半军事化管理”，与著名的衡中可以碰一碰。要不然在生源明显不如H市前三所的情况下，它为什么能造就那么多传奇？
为此，H市的很多土豪家长都瞄准了它，经常让孩子组团来这边读书。放假的时候，家长们还会包一辆大巴车，把孩子们集体拉回家。
想到这，应奕铭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了：“你快掐死我吧！”
“你这臭小子，老实不了三分钟！”赵玉英以为他又开始叛逆了，真的上手掐了他一把。
“嗷！痛痛痛，别掐了别掐了！”应奕铭哀嚎着求饶，眼角泛着泪花，委屈地想，怎么回事！这么痛都让他脱离梦境吗！
“做梦！我看你这初中三年都在做梦，你给我醒醒吧大少爷！”老妈没好气地骂道。
“妈，这真的不是梦吗，今年是几几年？”应奕铭哆哆嗦嗦地问。
“你真是睡糊涂了，还几几年，快给我下车吧！”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校门口，老妈率先踩着高跟鞋下去了。
“少爷，记得带好书包，行李在后备箱。”司机老李温声提醒。
“李叔，今年是几几年？”应奕铭顶着车窗外老妈的死亡凝视，小声问。
老李叔叔叹了口气，同样小声回复：“今年是201X年呀，少爷你睡蒙了吗，快下车吧。”
*
接下来，应奕铭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老妈去了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办公室和班主任办公室。
开学第一天，老妈免不了要为他打点一番。这套流程和说的话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李叔也为他布置好了寝室，两个人高效地完成了他的开学报道事宜。
在学校的要求下，家长们没有在学校逗留，老妈毫不留恋地对他挥了挥手，把他交给了班主任魏桐。
他又浑浑噩噩地跟着班主任到了教室，直到走到教室门口，看到了靠窗边正在整理书籍的程湘云，他才猛地挺直了背，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看着她与10年后相比明显稚嫩朴素的脸，应奕铭沉声说：“程湘云，你掐我一把。”
“啊？”程湘云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陌生同学，吓了一跳，在对方的目光凝视下，默默把小学和初中认识的同学都筛了一遍，却一无所获，迟疑地问，“同学，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所有同学，找好位置赶紧坐下，我们马上开始本学期第一堂班会。”讲台上的魏老师已经开始敲黑板。
应奕铭感受着周边既嘈杂又真实的环境，闭了闭眼，算了，是不是梦，坚持下去就知道了。
他总不可能真的是回到了自己的16岁吧？
难道妹妹之前和程湘云讨论得津津有味的“重生”竟然是真的？但是自己啥也没干，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重生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认错了。”应奕铭飞快地道了歉，看她后面的座位还空着，直接把书包扔桌子上，坐了下来。
“冷静，应奕铭。”他暗暗在心中叮嘱自己。
「我现在在S县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待会儿结束我马上回来好吗」
小小的微信聊天框，弹出了上面两句话，最顶上的备注是“老婆”二字。
不过这两个字，应奕铭很少当面叫，每当看着程湘云好看清冷的脸时，他总是有点羞于这么称呼她，总感觉自己似乎不配。
是的，不配。
尽管已经结婚1年了，但是他们两个人似乎都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平时客气得仿佛是刚认识的同事。所谓“相敬如宾”，不过如此。
其实算起来，他和程湘云已经认识10年了。10年前，他们曾经短暂地当过一年同学，后面高二分班后，他们没分在一个班，就再无什么交集。
后来，她是全校闻名的逆袭黑马，他是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哪怕是名字都在学校公告栏上出现，也是一个出现在光荣榜一个出现在耻辱榜上。
高中毕业后，她去了著名的F大，他则被爸妈发配去了澳洲，两个人甚至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谁知道后面阴差阳错，程湘云成了妹妹的补课老师，老妈对这位优秀的名师“一见钟情”，在得知程老师和自己儿子竟然是高中同学后，更是积极撮合二人。
也许是双方家里的催婚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两个未婚青年稀里糊涂地就凑合在了一起，重逢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闪婚了。
当时官宣的时候，也算是震惊了不少高中的老师同学。
同学！想到这，应奕铭点进了程湘云的朋友圈，里面果然发了一张合照。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位置的程湘云，而且还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一个熟面孔——汪家景。
汪家景和程湘云既是高中同学，也是小学同学。他俩貌似大学还异地恋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了。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应奕铭没有去问过程湘云本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毕竟程湘云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之前的恋爱情况。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也许也不是善解人意，只是不在乎罢了。
因为没有爱，所以不在乎。
也许是在黑暗中盯着屏幕看了太久，应奕铭眼睛有点发酸，他快速地回了微信：
「不用了，这都快9点了，太不安全。你先回你家住一晚，明天再回来吧。」
发完这句，也许是害怕收到对方的回复，他关了手机，然后默默把自己定的蛋糕打开。
是的，今天是他26岁的生日，他原本是在美国出差，但是老妈说婚后的第一次生日，怎么也该跟老婆过，所以他还是紧赶慢赶地回了H市。
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对方直接给自己一个惊吓——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应奕铭潦草地在蛋糕上插了几根蜡烛，然后慢慢对着摇曳的烛光开始喝闷酒。
“如果、如果重来一次……我希望……我和程湘云都能跟初恋终成眷属！”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后，应奕铭醉眼朦胧地对着蜡烛喊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吹灭了蜡烛……
*
再次醒来，竟然是在车上！
怎么回事？老婆大人发现自己一个人偷偷喝酒，终于怒从心起，打算开车把他带去海边抛尸 ？！
应奕铭飞快地坐直身体，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到了副驾驶座上明显年轻了很多的老妈和司机老李。怎么回事，老李不是退休了吗？
“你醒了？”老妈的语气里带着很久没出现的怒意，她严厉地叮嘱道，“正好也快到S县一中了。你闹也闹过了，去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如果还跟初中一样，看你爸不扒了你的皮！”
S县一中？
应奕铭一脸懵逼。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竟然真的是高中的校服！
他再看两边的风景，确实是很熟悉，高中三年以及和程湘云结婚后，他都经常往返于H市和S县之间，这路边的景物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
怎么回事？我还在做梦？
“听见了没有？！”看儿子半天不搭腔，赵玉英怒气上涨十个点，高声问。
“听见了，听见了！”血脉压制，即便是在梦中，应奕铭也立刻求饶，“好妈妈，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完他的保证，赵玉英才平缓了语气：“你也别怪爸爸妈妈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到S县。你在H市是没有什么好学校读了。S县一中虽然不如咱们的前三所高中，但是实力也很强。过去二十年出了好几个省状元。”
“最重要的是，他们校长愿意给所有学生一个机会，不管是考上去的还是我们这种……都能分在一个班里。如果学的好，还能进尖子班。妈倒是也不求你考尖子班，你就给我在这老老实实读三年，将来出国……”
出现了！
老妈的絮絮叨叨！
自从他结婚后，老妈就很少唠叨了，总是说有媳妇管着，不用她操心。没想到，在梦里他却逃不掉，应奕铭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妈，要不你掐我一把吧……”
“什么？”赵玉英皱眉看了他一眼。
“把我掐醒，做梦梦到这个破高中也太惨了！”他哀嚎道。
对应奕铭来说，在所有梦里，梦到高中是最差的一种。
毕竟S县一中是著名的“半军事化管理”，与著名的衡中可以碰一碰。要不然在生源明显不如H市前三所的情况下，它为什么能造就那么多传奇？
为此，H市的很多土豪家长都瞄准了它，经常让孩子组团来这边读书。放假的时候，家长们还会包一辆大巴车，把孩子们集体拉回家。
想到这，应奕铭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了：“你快掐死我吧！”
“你这臭小子，老实不了三分钟！”赵玉英以为他又开始叛逆了，真的上手掐了他一把。
“嗷！痛痛痛，别掐了别掐了！”应奕铭哀嚎着求饶，眼角泛着泪花，委屈地想，怎么回事！这么痛都让他脱离梦境吗！
“做梦！我看你这初中三年都在做梦，你给我醒醒吧大少爷！”老妈没好气地骂道。
“妈，这真的不是梦吗，今年是几几年？”应奕铭哆哆嗦嗦地问。
“你真是睡糊涂了，还几几年，快给我下车吧！”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校门口，老妈率先踩着高跟鞋下去了。
“少爷，记得带好书包，行李在后备箱。”司机老李温声提醒。
“李叔，今年是几几年？”应奕铭顶着车窗外老妈的死亡凝视，小声问。
老李叔叔叹了口气，同样小声回复：“今年是201X年呀，少爷你睡蒙了吗，快下车吧。”
*
接下来，应奕铭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老妈去了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办公室和班主任办公室。
开学第一天，老妈免不了要为他打点一番。这套流程和说的话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李叔也为他布置好了寝室，两个人高效地完成了他的开学报道事宜。
在学校的要求下，家长们没有在学校逗留，老妈毫不留恋地对他挥了挥手，把他交给了班主任魏桐。
他又浑浑噩噩地跟着班主任到了教室，直到走到教室门口，看到了靠窗边正在整理书籍的程湘云，他才猛地挺直了背，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看着她与10年后相比明显稚嫩朴素的脸，应奕铭沉声说：“程湘云，你掐我一把。”
“啊？”程湘云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陌生同学，吓了一跳，在对方的目光凝视下，默默把小学和初中认识的同学都筛了一遍，却一无所获，迟疑地问，“同学，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所有同学，找好位置赶紧坐下，我们马上开始本学期第一堂班会。”讲台上的魏老师已经开始敲黑板。
应奕铭感受着周边既嘈杂又真实的环境，闭了闭眼，算了，是不是梦，坚持下去就知道了。
他总不可能真的是回到了自己的16岁吧？
难道妹妹之前和程湘云讨论得津津有味的“重生”竟然是真的？但是自己啥也没干，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重生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认错了。”应奕铭飞快地道了歉，看她后面的座位还空着，直接把书包扔桌子上，坐了下来。
“冷静，应奕铭。”他暗暗在心中叮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