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府的正院，有一间小佛堂，萧氏每日早晚都要在里头诵经祈福，许多年也未曾间断。
说来，萧氏年轻的时候也不信这些，但好似年岁越长便越相信神佛之事。
诵经完毕，董媪上前扶起蒲团上的萧氏，萧氏虔诚地燃了一炷香敬在佛前，深深地拜了一拜。
董媪一边扶着萧氏往外走，一边惋惜地与她说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打发了潘妪去庄子上。她平日也不是莽撞的人，前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二少夫人面前失了分寸，惊扰了郭小姐。”
她觉得潘妪之所以失态皆是因为赵婉叙，她不喜欢赵婉叙，整个国公府也没几个人看得上这位二少夫人。
萧氏不在意潘妪，只是同董媪道：“做错了事总是要罚的。若如你所言，等过些日子就让她回来吧！”
董媪含笑点了点头：“夫人仁善，我替潘妪谢过夫人。”
正是骤雨将歇时，两人缓步走出佛堂，院中雨打芭蕉。
萧氏轻叹道：“如今，我只盼渊儿和郭小姐的婚事能早早定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董媪忙宽慰：“夫人就放宽心吧~没了拦路虎，小公爷和郭小姐的婚事定然是一路坦途、一帆风顺！”
拦路虎指谁不言而喻，萧氏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反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董媪嘀咕了声“那农女来得不是时候，病得更不是时候”，一下说中了萧氏的心声。
新妇加进来还没两天，人差点病没了。这谁不在背后揣测，是她容不下出身农家的新妇，把人给磋磨没了？萧氏又不是没脑子，她就是有心让赵婉叙“病逝”了，也不会选一个这么不利于她自己的时机。
萧氏忍不住道：“所幸赵氏平安得活。否则将来，君舅必定责怪于我。”想到在城郊修养的老国公，至今不知道赵婉叙嫁给了卢杼，而不是卢渊，萧氏便愁了起来。
董媪莞尔道：“瞧夫人这话说的，老国公难不成还会为了个没有血缘的故人之子，责难执掌中馈的儿媳？”
萧氏摇了摇头，当年福王叛乱被镇压后，老国公便急流勇退，请旨将爵位传给儿子后，云游四方，常年不在长安。故而董媪不知道，老国公是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若是他知道了她这些日子搞得小动作……
董媪连声劝慰：“夫人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吓唬自己，如今夫人最该想的呀，就是小公爷和郭小姐的婚事要如何操办。”
说起卢渊的婚事，萧氏面色缓和：“你所言有理。前几日我与郭夫人喝茶时，便说起了两个小的，我与郭夫人请明德寺的高僧看过了，这月里便有个定亲的好日子。”
董媪惊喜道：“如此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萧氏矜持地点点头：“郭家门第虽不能与卢家相较，但也是世家名门，郭侍郎入阁拜相，身居高位，有这样的岳家，渊儿往后才能更上一层楼。”
董媪莞尔笑道：“可不是嘛~老国公当日许是一时糊涂，才会让小公爷娶一个毫无助益的新妇……”
“董媪，往后这话不要再说。”萧氏面色浅淡，“让府上的下人也注意着点。”她忧心这话传到郭家人耳中，郭家人会心存芥蒂。她的心可在经不起一点波折。
董媪“欸”了一声，之后夸赞道：“相府千金德容皆是上佳，又为圣人所看重，定然能做好小公爷的贤内助。”
萧氏“嗯”了声：“难得她不介意自己的妯娌出身卑微，还愿以礼相待，可见是大善之人，把渊儿交给这样的新妇，我也能放心了。”
她没有苛待过赵婉叙，只是因为她不屑于那么做，但不意味着她看得上赵婉叙。
-
偏离正院的西北角小院中，赵婉叙抱着大猫，躺在檐下听风看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rua~大猫厚厚的毛，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快活了。
灵芝坐在她旁边做女红，看着眼前这幕满含笑意。
然而看着岁月静好的赵婉叙，这会儿正在心里骂街：
『老天奶，郭势至做错了什么？要收卢渊这种有害垃圾？郭势至哪哪儿都好，不代表她要和你那个看着人五人六，实际不三不四的龟儿子作配……』
她怀中的大猫似乎感受到了她激情输出的内心，舔了舔赵婉叙的掌心，像在安慰她。
系统听了很久，直到赵婉叙骂累了：【宿主，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
它虽然绑定在赵婉叙身上，但它没有读取宿主心声的权限，它能听到的都是赵婉叙想让她听到的。
赵婉叙否认：『你想多了。骂人一定要有听众才过瘾，你是我的独家听众！』
【哇哦——好感动。】系统语调毫无感情，透着一股平静地疯感，【宿主，你又欠分了。】
就是一大早，赵婉叙领取每日礼包开出了个“收音机（一次性）”，使用后可以收听吃瓜进度相关“实时报道”，只不过使用需要付分，赵婉叙一看只要0.1，想也没想就支付了，之后就听到了萧氏和董媪的对话。
赵婉叙回怼：『你有会员专属广告，我有吃瓜花呗。』
系统愣了一下，分析出她在内涵它过度收费，有些中气不足地转移话题：【萧氏和郭夫人已经在看卢渊和郭小姐定亲的日子。萧氏为了卢渊的前程聘郭小姐为新妇，但郭家与卢家结亲可不是为了郭小姐的幸福。】
赵婉叙揉了揉怀里大猫像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什么样的利益能让他们愿意卖女儿？』
系统道：【是卖了女儿他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赵婉叙rua猫的手顿住了，同一句话反过来说，饱含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她问：『郭势至家里人早就知道卢渊做的事？』
系统趁机道：【相府千金嫁公府世子，两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能不查清楚嘛！所以你还是别管这事儿了！安心吃瓜拿积分，现在还来得及。】
“喵！——”大猫忽然叫了一声。
灵芝被吓了一跳，针差点扎手指上了：“它这是怎么了，叫得这么凶？”
赵婉叙笑了：“小猫咪大概想捕猎了。”她在心里嫌弃道，『噫~这话你下次别说了。猫听后都要生气了！』
-
郭侍郎府上，郭小姐的房门紧闭，外头守着她信任的老妪。
屋里头，郭势至恍恍惚惚坐在窗前矮榻上——
花魁娘子、跳舞胡姬、富商千金、沽酒娘子、起居郎妹……还有萧家表妹。这便是她阿爹阿娘口中品貌双全的良人。
大福满眼担忧：“小姐，没事儿的。只要咱们将小公爷做的事儿告诉老爷夫人，他们定然会替你做主的。”
郭势至呆呆地望着窗上的画——
[元娘，你放心，我与你阿爹都叫人打探过了，小公爷是个难得洁身自好的年轻人，房里头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哈。这就是洁身自好啊。
郭势至像是丢了魂，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福急得掉眼泪：“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她明明记得，她家小姐本来就没多喜欢这个小公爷。
郭势至缓缓转过脸，她忽声问到：“大福。这些事好查吗？”
大福一愣，点了点头：“卢小公爷身边四个得力小厮，他的书信往来都是这四人负责，跟着他们，很容易便找到了。而且小公爷做的也不隐蔽，不少人看在眼里，心里门清儿。”
郭势至脸上仅剩的血色消失殆尽。大福看着她颓然灰败的脸，不敢再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阵喧闹，守门的老妪禀告道：“大小姐，夫人那边请您过去。”
郭势至恍然回神：“我这便过去。”
-
屋中郭夫人见到郭势至便苦口婆心劝说，只要她点了头，这月末梢的黄道吉日就是她和楚国公府小公爷的定亲吉日。
大福深吸了一口冷气，卢渊就是个火坑啊！
郭势至温声拒绝了：“阿娘，我想在考虑考虑。”大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然而——
郭夫人急恼地说：“考虑什么？你还要考虑多久？你已经二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可你却连亲事都还没定下，你是要急死阿娘吗？！”
郭势至张了张嘴，她想问：因为母亲早早嫁人生子，她便也要如此吗？可是她不敢，她是阿娘第一个孩子，阿娘生她时受了不少罪。她若这么问，阿娘会伤心。
她试探地问：“阿娘，我能不能先随侍圣人身边，等日后在成婚吗？”
这话像是火星子点燃了炮仗，郭夫人扬声力斥：“我只是让你嫁人成婚，我是在害你吗？你想如族中兄弟那样入学堂念书，我让你去了。你不喜女红不读女戒，我也允了。你想入宫侍奉在圣人身边，我也同意了，只是想让你成了亲再去，我错了吗？我千挑万选，给你选了楚国公府这样的高门，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我做这些难道不都是为你好吗？”
声声质问砸在郭势至心上，甚至有一瞬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可是，心中有另一道声音否定了，这不是贪心，她只是，想要替自己做主啊……
“人家小公爷，出身尊贵，品格高洁，前途无限又得太子器重，说起来都是你高攀了人家，你到底有何不满？”
郭势至忍不住问：“小公爷当真是有母亲说的那么好？母亲当真觉得是我配不上他？”
大福都能轻易查到的事情，她阿爹阿娘当真没有查到吗？
郭夫人望着目光倔强的女儿，抬手扇在了郭势至光洁的面颊上。
屋中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噤了声。
“我生你出来就是让你质疑我的吗？！滚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郭势至红着眼眶，定定看向郭夫人，郭夫人心虚地别开脸，郭势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正院。
她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进屋中，大福和老妪担忧地守在外边。
许久，郭势至打开门——
“大福，你去替我查一查，是谁调换了这封信。”
她手上的赫然是卢渊写给萧瑞章的绵绵情书。
说来，萧氏年轻的时候也不信这些，但好似年岁越长便越相信神佛之事。
诵经完毕，董媪上前扶起蒲团上的萧氏，萧氏虔诚地燃了一炷香敬在佛前，深深地拜了一拜。
董媪一边扶着萧氏往外走，一边惋惜地与她说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打发了潘妪去庄子上。她平日也不是莽撞的人，前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二少夫人面前失了分寸，惊扰了郭小姐。”
她觉得潘妪之所以失态皆是因为赵婉叙，她不喜欢赵婉叙，整个国公府也没几个人看得上这位二少夫人。
萧氏不在意潘妪，只是同董媪道：“做错了事总是要罚的。若如你所言，等过些日子就让她回来吧！”
董媪含笑点了点头：“夫人仁善，我替潘妪谢过夫人。”
正是骤雨将歇时，两人缓步走出佛堂，院中雨打芭蕉。
萧氏轻叹道：“如今，我只盼渊儿和郭小姐的婚事能早早定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董媪忙宽慰：“夫人就放宽心吧~没了拦路虎，小公爷和郭小姐的婚事定然是一路坦途、一帆风顺！”
拦路虎指谁不言而喻，萧氏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反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董媪嘀咕了声“那农女来得不是时候，病得更不是时候”，一下说中了萧氏的心声。
新妇加进来还没两天，人差点病没了。这谁不在背后揣测，是她容不下出身农家的新妇，把人给磋磨没了？萧氏又不是没脑子，她就是有心让赵婉叙“病逝”了，也不会选一个这么不利于她自己的时机。
萧氏忍不住道：“所幸赵氏平安得活。否则将来，君舅必定责怪于我。”想到在城郊修养的老国公，至今不知道赵婉叙嫁给了卢杼，而不是卢渊，萧氏便愁了起来。
董媪莞尔道：“瞧夫人这话说的，老国公难不成还会为了个没有血缘的故人之子，责难执掌中馈的儿媳？”
萧氏摇了摇头，当年福王叛乱被镇压后，老国公便急流勇退，请旨将爵位传给儿子后，云游四方，常年不在长安。故而董媪不知道，老国公是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若是他知道了她这些日子搞得小动作……
董媪连声劝慰：“夫人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吓唬自己，如今夫人最该想的呀，就是小公爷和郭小姐的婚事要如何操办。”
说起卢渊的婚事，萧氏面色缓和：“你所言有理。前几日我与郭夫人喝茶时，便说起了两个小的，我与郭夫人请明德寺的高僧看过了，这月里便有个定亲的好日子。”
董媪惊喜道：“如此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萧氏矜持地点点头：“郭家门第虽不能与卢家相较，但也是世家名门，郭侍郎入阁拜相，身居高位，有这样的岳家，渊儿往后才能更上一层楼。”
董媪莞尔笑道：“可不是嘛~老国公当日许是一时糊涂，才会让小公爷娶一个毫无助益的新妇……”
“董媪，往后这话不要再说。”萧氏面色浅淡，“让府上的下人也注意着点。”她忧心这话传到郭家人耳中，郭家人会心存芥蒂。她的心可在经不起一点波折。
董媪“欸”了一声，之后夸赞道：“相府千金德容皆是上佳，又为圣人所看重，定然能做好小公爷的贤内助。”
萧氏“嗯”了声：“难得她不介意自己的妯娌出身卑微，还愿以礼相待，可见是大善之人，把渊儿交给这样的新妇，我也能放心了。”
她没有苛待过赵婉叙，只是因为她不屑于那么做，但不意味着她看得上赵婉叙。
-
偏离正院的西北角小院中，赵婉叙抱着大猫，躺在檐下听风看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rua~大猫厚厚的毛，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快活了。
灵芝坐在她旁边做女红，看着眼前这幕满含笑意。
然而看着岁月静好的赵婉叙，这会儿正在心里骂街：
『老天奶，郭势至做错了什么？要收卢渊这种有害垃圾？郭势至哪哪儿都好，不代表她要和你那个看着人五人六，实际不三不四的龟儿子作配……』
她怀中的大猫似乎感受到了她激情输出的内心，舔了舔赵婉叙的掌心，像在安慰她。
系统听了很久，直到赵婉叙骂累了：【宿主，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
它虽然绑定在赵婉叙身上，但它没有读取宿主心声的权限，它能听到的都是赵婉叙想让她听到的。
赵婉叙否认：『你想多了。骂人一定要有听众才过瘾，你是我的独家听众！』
【哇哦——好感动。】系统语调毫无感情，透着一股平静地疯感，【宿主，你又欠分了。】
就是一大早，赵婉叙领取每日礼包开出了个“收音机（一次性）”，使用后可以收听吃瓜进度相关“实时报道”，只不过使用需要付分，赵婉叙一看只要0.1，想也没想就支付了，之后就听到了萧氏和董媪的对话。
赵婉叙回怼：『你有会员专属广告，我有吃瓜花呗。』
系统愣了一下，分析出她在内涵它过度收费，有些中气不足地转移话题：【萧氏和郭夫人已经在看卢渊和郭小姐定亲的日子。萧氏为了卢渊的前程聘郭小姐为新妇，但郭家与卢家结亲可不是为了郭小姐的幸福。】
赵婉叙揉了揉怀里大猫像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什么样的利益能让他们愿意卖女儿？』
系统道：【是卖了女儿他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赵婉叙rua猫的手顿住了，同一句话反过来说，饱含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她问：『郭势至家里人早就知道卢渊做的事？』
系统趁机道：【相府千金嫁公府世子，两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能不查清楚嘛！所以你还是别管这事儿了！安心吃瓜拿积分，现在还来得及。】
“喵！——”大猫忽然叫了一声。
灵芝被吓了一跳，针差点扎手指上了：“它这是怎么了，叫得这么凶？”
赵婉叙笑了：“小猫咪大概想捕猎了。”她在心里嫌弃道，『噫~这话你下次别说了。猫听后都要生气了！』
-
郭侍郎府上，郭小姐的房门紧闭，外头守着她信任的老妪。
屋里头，郭势至恍恍惚惚坐在窗前矮榻上——
花魁娘子、跳舞胡姬、富商千金、沽酒娘子、起居郎妹……还有萧家表妹。这便是她阿爹阿娘口中品貌双全的良人。
大福满眼担忧：“小姐，没事儿的。只要咱们将小公爷做的事儿告诉老爷夫人，他们定然会替你做主的。”
郭势至呆呆地望着窗上的画——
[元娘，你放心，我与你阿爹都叫人打探过了，小公爷是个难得洁身自好的年轻人，房里头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哈。这就是洁身自好啊。
郭势至像是丢了魂，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福急得掉眼泪：“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她明明记得，她家小姐本来就没多喜欢这个小公爷。
郭势至缓缓转过脸，她忽声问到：“大福。这些事好查吗？”
大福一愣，点了点头：“卢小公爷身边四个得力小厮，他的书信往来都是这四人负责，跟着他们，很容易便找到了。而且小公爷做的也不隐蔽，不少人看在眼里，心里门清儿。”
郭势至脸上仅剩的血色消失殆尽。大福看着她颓然灰败的脸，不敢再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阵喧闹，守门的老妪禀告道：“大小姐，夫人那边请您过去。”
郭势至恍然回神：“我这便过去。”
-
屋中郭夫人见到郭势至便苦口婆心劝说，只要她点了头，这月末梢的黄道吉日就是她和楚国公府小公爷的定亲吉日。
大福深吸了一口冷气，卢渊就是个火坑啊！
郭势至温声拒绝了：“阿娘，我想在考虑考虑。”大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然而——
郭夫人急恼地说：“考虑什么？你还要考虑多久？你已经二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可你却连亲事都还没定下，你是要急死阿娘吗？！”
郭势至张了张嘴，她想问：因为母亲早早嫁人生子，她便也要如此吗？可是她不敢，她是阿娘第一个孩子，阿娘生她时受了不少罪。她若这么问，阿娘会伤心。
她试探地问：“阿娘，我能不能先随侍圣人身边，等日后在成婚吗？”
这话像是火星子点燃了炮仗，郭夫人扬声力斥：“我只是让你嫁人成婚，我是在害你吗？你想如族中兄弟那样入学堂念书，我让你去了。你不喜女红不读女戒，我也允了。你想入宫侍奉在圣人身边，我也同意了，只是想让你成了亲再去，我错了吗？我千挑万选，给你选了楚国公府这样的高门，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我做这些难道不都是为你好吗？”
声声质问砸在郭势至心上，甚至有一瞬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可是，心中有另一道声音否定了，这不是贪心，她只是，想要替自己做主啊……
“人家小公爷，出身尊贵，品格高洁，前途无限又得太子器重，说起来都是你高攀了人家，你到底有何不满？”
郭势至忍不住问：“小公爷当真是有母亲说的那么好？母亲当真觉得是我配不上他？”
大福都能轻易查到的事情，她阿爹阿娘当真没有查到吗？
郭夫人望着目光倔强的女儿，抬手扇在了郭势至光洁的面颊上。
屋中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噤了声。
“我生你出来就是让你质疑我的吗？！滚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郭势至红着眼眶，定定看向郭夫人，郭夫人心虚地别开脸，郭势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正院。
她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进屋中，大福和老妪担忧地守在外边。
许久，郭势至打开门——
“大福，你去替我查一查，是谁调换了这封信。”
她手上的赫然是卢渊写给萧瑞章的绵绵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