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避开人的李温琼坐在屋子里面,桌子上面是她拿过来的药膏。

    刚刚躲开虞寄书攻击时跌落在台子上面导致的擦伤,随着胳膊用力挥舞伤口越来越大。

    如今血和布料之间交缠在一起,混合在一起,成为了难以轻易解开的结。

    如果想要解开,只能够用最为痛苦的方法,李温琼手中握着剪刀,刀尖之上锋锐无比,但终归只是一个小物件,远远没有兵器来的冷。

    虞寄书这时候敲门进来。

    他手中拿着药瓶,看着李温琼的动作,声音突然拔高:“殿下,您想要做什么?”

    “剪开衣服。”李温琼抬眼,一脸无辜,心生疑窦,虞寄书这时候不应该更加兴奋地和祖父讨论比武当中得到的启发。

    他以前一贯是这样,才悄悄溜过来。

    虞寄书心中一紧,看着伤口的位置,就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殿下,这东西尖锐,还是我来吧。”

    李温琼的手蓦然一空,虞寄书放下手中的药膏,从她手中握住刀尖拿走。随后,人蹲下来,一只手臂抬起,小心地剪开周围的布料。

    即便离得这么近,李温琼也没有感受到虞寄书呼出来的热气。

    “你很紧张吗?”李温琼问道。

    虞寄书没有说话,他仍在盯着那个伤口,即便他再怎么小心,也还是那面拉扯了一些。

    李温琼的胳膊感受到疼痛,本能地颤动,虞寄书的速度更快,还没什么感觉,疤痕被揭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她本想让他快一点离开,另一只手已经打开药盒,手指抹了一把,准备往胳膊上敷上一层。

    “殿下是什么时候学会刀法的?”虞寄书问道。

    他这个时候看到了李温琼的动作,她手指沾了一些黑色的药,显然是准备自己动手。

    虞寄书从没想过李温琼会经历这些事情。

    “殿下,我可以继续帮您吗?”他开口道。

    闻言,李温琼睁大眼睛,虞寄书长臂一揽,就将药膏带过来,手指顺势划过李温琼手上的药。

    然后轻声说道:“殿下你还没有将伤口洗干净。”

    李温琼有些发笑,这点小伤以往祖父都不在意,而且虞寄书本人更是多重的伤都要在第二日准时练武:“这是轻伤,用不着。”

    “都是因为我。”他先是用手帕的一点擦了药,将用桌子上的茶水沾了沾怀中的手帕。

    然后轻轻擦过李温琼胳膊上的伤口。手帕材质软厚,正适合做这些。

    李温琼见他对自己关怀备至,已经知道他的来意:“即便你对我这样,我也不会帮你救王沛恒的。”

    “啊?”

    虞寄书已经擦干伤口,抬头,手中的动作停住,但离开了李温琼的伤口。

    “你不是过来讨好我,帮你的忙吗?”李温琼问道。

    “叶国公府好像挺大的。”虞寄书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小时候经常在哪里玩。”

    “虞寄书,你知道么,你这样对人会让人误会的。”李温琼伸手打开了虞寄书的胳膊。

    “当初在皇后宴会上,赵国夫人说你心有所属,若是你这样做,可真叫人怀疑你的心。”

    “我,”虞寄书睁大眼睛,面前十六岁的娘子眉宇之间已经有些模样出现。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多年后。久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场。

    只是皱着眉无奈地看着他。

    “祖母和你说这件事情了?”虞寄书有些不好意思,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真真切切不是那个人。

    “是,这是她当初和我道歉用过的话。”李温琼继续说,“如果你说你没有,那就是在骗人,你是在欺骗找过夫人吗?”

    “我没有。”虞寄书看她一脸不知道的目光,心情突然低沉,为什么当的李温琼没有回来。

    他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属下有心仪的人,这并不是欺骗。”

    “那你现在这样的动作又是在做什么?”李温琼说道,“无缘无故闯入娘子的房间,现在还要上手。”

    “你懂的什么是男女大防吗?”李温琼此时此地说道,一句话说的虞寄书就一点礼教都不懂。

    虞寄书手中的帕子还攥在自己的手中,他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哑然。

    “我,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将军说李温琼这个时候一定在房间里面独自疗伤,若是他想要帮忙的话,可以过来。

    “叶将军让我过来帮忙的。”虞寄书最后讪讪说道。

    “你说是祖父让你过来的?”李温琼神色微动。

    “他不知道,我们两个关系并不好?”李温琼看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伤,“而且,你之前受伤会对自己这样做吗?”

    “我以为你会和祖父一样对自己的伤一点都不在意。”李温琼的声音低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练了刀法。”她突然回答了虞寄书的问题。

    她的反应太大了,不应该的,李温琼心里想到。

    “殿下很早就开始练武了?”虞寄书顺着顺下来。

    “一进来叶国公就开始,之前阿娘也会教我一点。”李温琼自顾自的从虞寄书手中拿的药盒里面粘了一点药膏。

    “那您似乎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是今天我根本就不知道您还会刀法。”

    “是吗,人总是要给自己留下一点神秘感,如果什么都说了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李温琼看向虞寄书说道,“虞郎中,有没有什么秘密?”

    “有,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大的秘密。”虞寄书将自己是重生过来的事情是做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此时他轻微透露出来,“我知道很多事情会发生。”

    “那你应该去司天监,夜观星象。”李温琼随意弄了一下。

    “我还是,更愿意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护佑我想要保护的人。”虞寄书说道,“我只会看到真正发生的事情,才会选择如何去做。”

    “你看到了什么?”

    “殿下,您会同意帮助我完成水利修缮。”虞寄书又回到这个话题。

    “我是答应了你,但是你还是需要让我这样一个人有权力,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要做什么就能够成功的。”李温琼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虞寄书目光坚定:“但我会让你看到我是该如何做的。”

    “只是殿下你胳膊上的伤没有什么事情吗?”他被李温琼的几句话说得不敢再往前。

    “我还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李温琼展示给虞寄书自己的胳膊,“你看,现在已经不在流血。”

    “之后涂一些去去痕的药膏就好。”李温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今天晚上能够喝酒吗?”

    “叶将军既然如此热情招待,我想我是会的。”虞寄书回答道。

    “你有过喝醉的经历吗?”她突然问道。

    这一句话突然让虞寄书已经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的脸上爆红,抽抽噎噎。

    “这一世,还没有。”生怕李温琼问他后面的事情,虞寄书说道事情办完,他就先离开。

    另一边,叶战看护着失而复得的酒坛子,眼里都是痴迷。

    “将军,您怎么能够让虞寄书进入公主的房间。”姚军在一旁说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殿下更讨厌虞郎中。”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让二人关系好和,甚至是让殿下喜欢上他?”

    “不,绝不是这样。”叶战摸着酒坛上粗糙的纹路,“我要让酒儿对他的印象降到最低。”

    “你是知道她的,她很少会对一件事情的好恶表现的这么明显。”叶战有些沉默。

    “我总感觉酒儿对于虞寄书的好恶太过于明显,但是——”叶战回想起虞寄书所说的话。

    他为什么能够在么有预言的情况下,对于酒儿的能力深信不疑。甚至想要劝说自己过去帮助。

    “你要做什么?”

    “酒儿应该会喜欢这样的人,但我希望的是她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叶战回想起被爱迷惑了的叶敏行,手中拳头握住。

    “爱会让一个人的判断出现差错,会让一个人出现不可接受的后果。”叶战说道。

    “您是想到了二娘子?”

    “但是殿下和二娘子不同,她有自己的主见,根本不可能一些简单的小情小爱所迷惑。”

    “是这样没错,所以现在她变得没有心。”叶战叹口气,李温琼前几日的话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这样,敏娘包容一切,也对所有人都深深爱着,但是酒儿对于黎明百姓没有感情。

    “这和您让殿下厌恶虞郎中有什么关系?”

    “也许这样两个人就能做一个纯粹的君臣。”叶战想的有些天真。

    姚军观察四周说道:“将军,您这句话还是悄悄说。”

    “有什么,我们这个将军府固若金汤。”叶战说道,“不会有什么人知道的。”

    “将军?”外面的虞寄书敲了敲门,不好意思的打断两个人的谈话。

    姚军有些吃味,刚刚将军还说自己固若金汤,现在就有人听到了。

    “虞郎君,我们刚刚说的话?”姚军脑子转了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君臣,要么是虞寄书是臣,要么是殿下为臣。这两个按照常理而言可都不是一个作为君的可能性。

    “您是想要说,纯粹的君臣关系那一点吗?”虞寄书说道,“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姚军想看将军如何原这么幌子。

    “你之前同我说的还做数吗?”叶战毫不避讳,“如果你想要让酒儿帮你,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虞寄书点点头,“是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那么你先回答我你几个问题。”叶战说道。

    “首先,如果酒儿本身对于百姓不在意,你该怎么办?”叶战将自己思考的事情转而问到虞寄书。

    “这是问题吗?”虞寄书笑着说道,“殿下不会不在意。”

    “一旦让她有这个能力,她会做到最好。”

    “你说的像是了解酒儿一样,你比她自己更了解吗?”叶战发问。

    “我应该是了解,”虞寄书说道,“总之,殿下一定能够为民。”

    他补充了一句,“她最起码表面上能够做到。”

    “表面上?”

    “对,就像是君子论迹不论心一样。”

    “君子论迹不论心?”叶战想到这件事情,他突然豁然开朗,也许可以换上一种方法。

    “第二个问题,你会爱上酒儿吗?”叶战的话有些直白。

    “我。”虞寄书的这个时候卡了壳,他脑海中回想起刚刚李温琼的神情,更多的是上一世那个衣着更为华贵,最后有些什么话想要说,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酒儿究竟在想什么?

    这似乎是虞寄书长久以来最大的疑问。

    “我不会爱上。”虞寄书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也给了叶战一颗定心丸,“而且殿下也不会爱上我。”

    “既然这样,你的事情我答应了。”叶战变得开心。

    “而且晚上你还是参加吧,我酿的酒可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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