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交代过萧妲若要见他,便带她来。

    岚听说萧妲要见世子,便先去询问管事,世子所在之处。

    当管事告诉她,世子在云苑之时,岚顿时惊诧不已。

    云苑可是雲姬的院子,在那里她亲眼见过世子与雲姬蜜里调油的恩爱场景,那时她都要以为世子是动了真情的,但转眼他却安排了雲姬去楚国刺杀芈宿。外人不知,身为世子的亲信,岚却知道,此去楚国的一行人是半个都不会活着回来了! 同为世子亲信的雲姬不可能不知道,但她竟然为了玄世子毅然赴死!

    而今,世子竟去了无人的云苑,除了计划成功,他或在缅怀故人,岚再想不出世子还有什么理由去那。

    因为摸不准世子此刻是否会见萧妲,为保险起见,岚托管事先去问话。

    不得不说,岚不愧跟了玄世子八年,管中窥豹的本事是学到了家,将事情猜得相差无几。

    就在今晨,细作带回楚国的消息,半个月前芈宿在府上宴客遇刺。细作事无巨细讲了雲刺杀芈宿的全盘经过,包括所用匕首涂了剧毒,芈宿被深深地刺进了心窝等等。

    虽无法当场确认芈宿是否死亡,但以那伤口及毒物之剧而言,应是必死无疑。只是他的门客为了稳住人心,只传出身体有恙的消息出来。

    芈宿作为楚国第一重臣,久不露脸已引起楚王怀疑,可惜芈府家主遇刺后守卫防得如若铁桶,芈宿的生死尚不能一探究竟。但相信过不了多久应会有他的死讯传来。

    细作向玄世子汇报这一消息之时,聃墨就在旁边听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见自家世子听完汇报,没有丝毫松懈之色,只道,“在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不可掉以轻心”。随后却又问了句,“她怎么样了?”

    聃墨的笑容顿住,他当然知道世子口中的‘她‘指谁,世子足智多谋,处事果断,就是在情感方面尚有软弱之处,容易对忠心于他的人上心。

    聃墨肃容劝道,“恕某多言,世子不是早料定她会有的下场了?不过一女子,世子可勿要儿女情长,误了大事才好,当务之急要防着芈氏族人反扑才是。”

    是啊,早料定了,他在期待什么,便是不当场毙命,他的人也会杀了她灭口,如此才不会让人能查到蛛丝马迹。

    这是注定的结果,世子弯了弯嘴角,自嘲一笑,淡淡地吩咐道,“给她立个塚。”

    聃墨实在见不得世子有一丝心软,又搬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大道理,让世子勿要沉迷于儿女情长。

    玄世子静静地听着他的规劝,最后神色淡漠地请他放心,屈辱仇恨未洗,他定不会辜负那些将身家性命都押上来追随他的人的。

    两人接着策划了一些事......

    等聃墨走后,玄世子便来到云苑。

    萧妲见到玄世子之时,他正独坐在云苑主屋的案席上独饮,屋内连下人都没留一个,一人一壶酒的画面有些寂寥。

    往日所见的世子向来是一副风清月明的形象,瞧着他失魂落寞的另一面,萧妲心中一堵,本想就此离开,不打扰他。

    岂知世子已看见了她,招手让她进去。

    萧妲脚步轻轻地入内施礼,见世子心境不佳,她自然不打算再拿侍疾的小事来增加他的烦恼。

    玄世子似已醉酒,眯着眼,笑了笑,“妲来了,来...过来...陪吾饮一杯......”

    见世子借酒消愁,萧妲心里堵得慌,乖巧地走过去坐到他旁边,这个位置若是宴客,该是世子姬妾坐的位置。

    世子将杯樽满上了酒,眯眼笑着递给萧妲。

    萧妲没有丝毫犹豫便接过来闷声饮下,世子见她一口气干了,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些。

    上一次她生辰之日,公子越敬的那杯酒是她人生中喝的第一杯酒,而这杯是她人生喝的第二杯酒,作为一个饮酒新手,在没有适应酒精辛辣呛鼻的味道之前,被呛得咳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放下酒樽后,便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小脸红扑扑地,双眼水汪汪的。

    待她回过头,却见玄世子正目不转睛看着她,以往他的眼神是温和亲切的,此时却有她从未见过的柔情、爱怜......

    玄世子其实是醉了,他看向萧妲之时,仿佛看到了雲,她也曾在他面前被酒呛到如此咳嗽......

    雲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任谁也不会相信,一国世子竟及冠之后才初尝女人之滋味,但事实就是这样。

    玄世子容貌出众,楚人虽也有容貌好看的男子,却难有比得上玄世子的。

    是以在楚国为质之时,容貌出众的玄世子不止赢得一众贵女的倾心,还惹上了一群好断袖的士卿贵族。

    楚国之所以被称作蛮夷,男女媾和的风气是其中原因之一,其开放程度令人咂舌,只要看上了,也不管是亲是疏,是贵是贱,先尝了滋味再说。

    从小受了周礼教化的玄世子自是鄙夷这些楚人,于是,便是有楚国贵女自荐枕席,他也不屑一顾。而对于那些士卿贵族暗戳戳想掳他共度良宵者,他便毫不留情地来一杀一。

    禁欲时间一长,玄世子对男女情爱便不怎么看重,直到遇见雲。

    雲是他归国后,外祖慕义氏送过来的处子,当时送过来的足有上百人,他留下了二十余人。

    在一众人中,雲的美貌最出众,于是,玄世子一眼便看中了她,机缘巧合地,两人都成为彼此的第一人。

    或是这个缘由,玄世子对雲也颇为喜爱,他也能感觉到,雲对他的爱慕远胜于他的喜欢。

    他利用她的喜欢,让她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把替他铲除芈宿的利刃......

    天真的萧妲还以为心仪之人用这样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是动了情。

    她欣喜得忘了两人的身份之别,情不自禁地抬手想抚摸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在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之时,男人反握住了她的手肘,他的眼里溢满情.欲,突地将她拉过来压在身下。

    待萧妲反应过来,他已喘着粗气要解开她的衣裳,她意识到他的意图之后,惊慌地去摸腰间随身携带了几日的药物。

    玄世子瞧着她慌乱的脸色,顿住了动作,因为动欲眼底有些发红,哑着声音问,“你不愿?”

    萧妲此时已经摸到了那刻豆粒大小的药丸,听了他的话,也不回话,只快速捂住唇将药塞入口中,吞咽。

    男人自是看到她细嫩的喉部一滚,似吞咽了一物,面上一怔,随后心思多虑的他掐着她的双颊,眼带戾色逼问,“你刚刚吞了何物?”

    萧妲措不及防被掐住双颊,对这样的世子有些害怕,却更怕他误会,她急忙解释道,“是助兴之药,我怕会扫世子的兴便吃了。”

    男人的戾气在听完这话之后并未消散,只是放下了掐着她脸蛋的手,不再说话,他虚虚跨坐在少女纤细的胸腹上,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待药效发作证实她话语的真实。

    为了让世子相信自己,萧妲也不忸怩避让地回看着他,不过才对视了一会,她便渐渐感到眼皮发重,明亮的眼眸渐渐失了聚焦,眼睛半眯半睁起来,不止眼皮,连着手脚都开始发软,脑子也变得不甚清醒。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揉了不过片刻,却觉得愈发疲软。

    她没发现,在见了她这么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男子冷硬的唇角终于浮起轻微的弧度,暗黑的眼眸冒出了深幽的光芒。

    意识残存之时,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一具比她清凉的躯体靠近,她便不管不顾的搂住那具躯体,搂住以后情况更糟糕了,有股难以言喻的火团倏地从心底升腾而起。

    她开始扭着身子,无意识地剥着自己的衣裳......

    男子察觉到她之所需,顺着她的细腰,为她宽衣,衣裳尽退之时,她舒适地娇嗔一声。

    因年纪小的缘故,她的身骨比男人之前有过的女子小太多,娇小玲珑的骨架虽不及丰韵成年女子令人血脉偾张,但玉骨冰肌另有一番滋味。

    萧妲面色绯红,不停扭动着身体,嘴里低低嘟囔着,“好难……唔……”

    ‘受’字被堵在了喉间。

    男子吻住了她微张的红唇,灵巧熟练地品尝着内里的芬芳,女子为情动欲,男人却可为欲动情。

    午后夏阳高悬,嘈杂的鸟蝉高鸣也掩不住室内男女交欢的喘息声......

    两人厮混了半天,入夜后,萧妲再睁眼时,世子早已不在榻侧。

    她服药之后,一直在迷离状态,唯一深刻的感受就是浑身像着火一样,与世子亲密接触就像是在火堆无限灼烤突然被人火堆里拉出,翱翔在漫天云海中,滚烫的躯体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让人不但没有想要抗拒的想法,甚至还希望那美妙的触感能多停留久些。

    世子体型虽远不及犬戎的苍高大强壮,但身高怎么也是中原男子中的佼佼者,虽则体格有些后世书生的瘦弱,在那方面却也有成年男子应有的勇猛。

    萧妲这样不顾一切的代价在药效退去后,便开始有所感觉了。浑身酸痛,四肢乏力还是其一,她在云苑主人卧榻上躺了一天一夜,到第三日才能忍着不适下榻。

    岚按照世子所言嘱咐她,这几天无须到公子越处侍疾,若是仍然不适,可在云苑继续休养也可回别院。

    萧妲此刻最在意世子对她的态度,却羞以启齿问出,只闷在心里,有些堵气地说自己还是回别院休养。

    萧妲的反常岚自是瞧着眼里,可世子确实没有让她入世子府后院之意,岚这次也猜不透世子究竟为何会无端宠幸了她,不过聃墨知道此事之后,昨天倒是找过她。

    想起聃墨先生的交代,岚站在萧妲身后,给她梳着一头顺直的墨发,透过明黄的铜镜看着里面的人儿,试探性问道,“妲可怪世子?”

    她所说的怪指很多方面,比如世子事后不曾来看过萧妲,也没有安排萧妲的去留......

    往常世子留宿女子后,都会做些表面功夫,不过这次倒是反常......

    世子早就告诉过萧妲,不会许诺她任何东西,是以她心里纵使是有怨气也不会说出真心话的,听得岚开口问,萧妲只盯着铜镜里有些歪扭的面孔,道,“并无。”

    岚替她拢了发尾,将一支云纹玉簪插入她浓密的发间,那支簪子是雲用过的,但她已经用不上了。

    岚望着镜子里精致的美人,神色有些恍惚,她好像突然明白世子为何会宠幸这位稚嫩的少女了。

    瞧着萧妲看了一会儿,岚弯下翘起的笑唇,语气有些沉重地告诉萧妲,“其实世子已在府中禁足了数日。”

    关心则乱,这一语激起了萧妲心中的千层波浪,她蓦地抬起头,站起身看着她面带焦色问道,“世子何以被禁足?”

    “妲可还记得你生辰那日世子与公子越因你不欢而散一事?”

    萧妲知道就是那夜公子越遇了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岚的凝视下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岚便道,“朝臣有人上报君侯,公子越遇刺之前与世子有龃龉,世子便是因此有了嫌疑被禁足。”

    得知世子受难真的与她有关,萧妲一下子失了气力,跌坐回矮几上,她心里的不安比世子宠幸后没有任何表态更甚。

    见她魂不守舍,岚继续道,“事情还在查明之中,无论是妲的身份还是世子宠幸妲之事均不能让有心人知晓,妲可勿要因此记恨于世子才好。”

    萧妲听完她的话,只觉得自己很荒谬,因为她拒绝公子越而害了世子,她还因引诱世子不得名分而耿耿于怀,误会世子。

    她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自私,不仅没有关心过世子的处境,还只想着让世子如何接受她,满脑子只渴望得到世子的喜爱,却没想过这样会害了世子。

    想到这些,她便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眼眶红红的,后面干脆捂着脸低低呜咽起来。

    见诛心之论达到目的,岚见好就收,柔声安慰道,“妲也无须自责,好在尚无铸成大错。”说着又轻叹一声,“可惜公子越不愿向君候陈明两人其中误会,不然世子也能早日洗刷冤屈。”

    萧妲听到这儿,停止呜咽,抬起头来,抬手拭去眼角泪珠,“公子越为何不愿?我可能帮忙?”

    岚唇角再次上扬到平易近人的弧度,“妲愿助世子一臂之力,再好不过,只是此事或会让妲受些委屈,如此,妲可还愿意?”

    萧妲现在满心满肺都想弥补因她而起的过错,听到有法子,自是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于是,岚便让她继续侍疾于公子越,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勿要忤逆于他。又担心萧妲多想,便宽慰道,“公子越伤势甚重,期间无须担心他会做出下流之举,妲尽管放宽心。”

    而对萧妲两日未去侍疾一事,世子早已命人传言于公子越,说是萧妲扭了腿,是以她便是再休息个几日,还在养伤的公子越也没办法冲到别院去看看她扭伤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不能来,不代表他就不会派人来。

    公子越一听说萧妲扭伤了腿,立即令寺人去请来宫里的医者。

    岚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扭伤腿的婢女,让其蒙着脸给那些人看腿,宫里来的医者无人见过萧妲,自是不知要诊治的究竟是何人,只看了符合公子越所说的病症便以为就是此人,然后回去就向公子越汇报,该女子确实须得休养数日。

    公子越见不到萧妲,心里挠心挠肺的,连静养都不安分,时不时闹着世子,世子无法只得在第三日便让萧妲过来了。

    待再次见到萧妲,世子满脸歉意,因为萧妲这两日因内疚睡不安寝也不安,世子只觉得她似乎比那日瘦了些,他温声向她致歉。

    那日之事世子其实也有些懵了,他向来不会在女色上误事,偏偏那日却像鬼迷心窍般,会对这青涩的少女动情,着实让他未曾料到,好在少女动情之时媚则媚矣,但在榻间却了无生趣,令人嚼之无味,因此并没有让他有所留恋,不过事后他却只顾着懊悔忘了安抚少女,幸好聃墨先生及时处理了,否则今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萧妲听着世子的道歉,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只觉得世子处处为人着想,真是旷世难寻的真君子。

    她当下向世子表示,定会替他稳住公子越,不给他扯后腿连累他。

    世子自是高兴,不过他现在也没将此事看得太重,因为朝堂的东风在萧越醒来后便往他这边吹了,现在他的父侯正处在水火煎熬中,因为他不想放了自己,但他的人已搜寻了许多证据证明他与刺杀萧越之事无关。

    再等两日,父侯定会扛不住压力,撤掉禁足的命令。

    不过,萧越对他来说还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将他继续留在棋盘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为了不寒少女的心,他便有必要牺牲一下自己的男色,适当地安抚一下少女。

    “妲于吾之情,待吾无后顾之忧必不相忘。”

    萧妲听了世子的承诺,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对着公子越的时候笑容也多了些。

    搞得公子越还以为美人这是被他受伤还不忘关心她,给她派去医者治腿,打动了真心,终于不再冷脸对待自己,一时暗自欢喜得很。

    在禁足的第十日,玄宫传来君侯召见世子的口谕,与世子一起被召见的还有萧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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