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相国府门口，站着整齐的人马，只见马打了个响鼻，背上的高官左手勒了一下马缰绳，右手轻抬。
金吾卫往前一站，重甲抖动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只见这些金吾卫动作一致，手中火把一掷，顷刻间火把像一只只抖动的红色火鸟飞进院墙内。
不一会儿相国府内，浓烟渐起，晚间风吹，烟雾袅袅，火势渐大，整个相国府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空气中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腐臭弥漫，巨大的火舌上下跳蹿，滚滚艳红犹如人间炼狱。
城内的百姓，也渐渐围观了过来，自从相国府出事，这里几乎一片冷落。
店家看着人渐多起来，即便对面火势如何的滔天，也难掩他此刻眼冒精光，他主动吆喝，“外头几位客官要不要坐下喝碗茶。”
几人爽快答应，叫了壶茶和一碟花生，围着一张空桌坐下，看着相国府火光冲天，议论纷纷。
阿灼的眼里映着冲天火光，在围观的人群中，似乎有一道沉默凝重的目光盯着她，她似有所感转头望去，除了观望的百姓并没有人在盯她。
这错觉有些诡异。隐约的，她好像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背影微微一转，便被人挡住了，不知去向。
她未放在心上，喝完最后一口茶，继续去看相国府的那场大火，寻思着脱身之计。
矗立了十年的相国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也把阿灼烧的心思难耐，她决定今夜无论如何都要逃上一逃了。
杀神早晚都会取她小命，不如逃一逃来得侥幸，万一她就……对吧，她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暗暗观察淮宴的动作。
铺子里涌进了的人越来越多，淮宴结了帐便自相国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意外的是，淮宴竟然什么也没问，只是步行至一家客栈。
伙计问道：“两位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淮宴声音沉冽：“一间。”
“等等。”阿灼突然出声，“可是只有一张床！”
淮宴眉梢轻挑：“所以呢？”
阿灼泄了气：“一间就一间，我睡地上。”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她能时刻关注淮宴的动作。
上好的客房很宽敞，尤其那张梨花木床很是大。
小厮提着几桶热水绕到了屏风后，屏风上画着青色的山山水水，正和人间三月春色相映，屏风后点着一盏烛灯，黑色的人影映在屏风上，将浅淡的青色渲染成暗色。
屏风上黑影动作，阿灼瞄了一眼，里头一片白雾，淮宴正在脱外衣。
小厮关门退了出去，阿灼看见那侧影脱了外衣搭在木托上，她何德何能竟然在一旁欣赏天界仙君洗澡，只见屏风上映出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手指解开腰间系带，贴身的衣物一散，那手指正要将里衣勾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阿灼的耳膜。
“再看就把你眼睛剜了。”
盯着仙君脱衣服，阿灼本来有些失神，心跳渐渐加快，这一语出，她吓得虎躯一震，胸膛里的心砰砰乱跳。
她脚步微乱转过身，做贼心虚地辩解道：“都是黑影子，看也不看不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不成想屏风后的人笑了一声：“你看到了也不能做什么。”
阿灼瞪大眼睛：“……”
淮宴又接着道：“况且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
阿灼：“……”您是仙君，您是杀神，您说的什么都对。刀架脖子，忍一时八方有路，生机无限。
阿灼不语，转身走到窗边，她推开窗子，一股轻柔的微风迎面吹来，只觉得心中那股没名由的燥热顿时散去。
她伸手将浮在面颊上搔痒的碎发别在耳后，看向远处窗外，竟别有一番景致。
这是客栈的后窗，所见并非大门的繁华街道，与之相反是静谧安逸的人家，屋舍高低分布，此时家家都亮着一盏灯。
阿灼双手趴在窗沿上，看着绵延远处的万里灯火，星星点点，共同铸就了这京城繁华。
她看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品尝糕点，有老人有小孩，说的什么听不清，但能看见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温暖的、慈祥的、明媚的，两个孩童从院子里跑来跑去，小身子扭得灵动又可爱。
情不自禁，阿灼的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容。
可骤然，她脑子猛地一疼，眼前黑白闪过，她手捂太阳穴，一个相似的画面模糊快速的闪过，也是两个孩子欢笑的场景，但只有背影还是短暂的片刻。
待头痛飞速退下后，阿灼有些懵，这是……怎么了？
目光随意一扫，阿灼突然注意到那家院外的桃树下，隐隐约约立着一个白影，树缀繁花，那人上半身皆隐在一片黑暗中。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等她再去看，的的确确，那树下是站着一个人。
挺奇怪……还有些诡异。
屋内可以听见浅浅的水声，有脚轻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只是阿灼都没有注意，她专注盯着窗外，看见那家男主人要出院子，院门推开，只见男主人径直从桃花树走过，直接穿过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不是人！
“你在看什么？”
声音从身后极近的地方传来，阿灼本就因刚才所见诡异的一幕，浑身正起鸡皮疙瘩，又碰上这一道突然幽幽响起的声音，魂魄差点吓出九天之外。
阿灼靠着窗，手捂着胸口，反应极大地看着他，一时脱口而出：“你干嘛！”
淮宴刚沐浴完，身上有股隐藏不住的清香，他头发湿垂在肩上，衣领微敞，由于距离拉近，阿灼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很少与他面对面，更何况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看着她。
这人在人群里的背影实在太好认了，但是正面吧，阿灼看见他五官有致，棱角分明，他的脖子长而直，头发上的水落在脖子上，顺势又滑落衣襟里，那里男人的锁骨隐约可见。
淮宴的视线滑过她，瞥向窗外，“看什么呢？”
他刚出浴发觉外面太过于寂静，从屏风绕出一看，窗边托着一个女子的身形，那人全身贯注，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阿灼反应过来，手往窗外一指，急道：“那儿有个不是人的人。”
淮宴看去：“不是人的人？哪儿？”
阿灼：“那儿！”
淮宴：“无人。”
阿灼：“明明在那一个……”她转头望去，呃，桃花树下毛儿个白影啊，空空无人。
“我刚刚看见那棵树下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看着是人，但是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他。”
“那就是鬼了，不是鬼就是妖了。”
听他的语调，阿灼总感觉淮宴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都有可能，我真的看见了。”
淮宴点了下头也不说话，只是道：“天已晚，先休息。”
阿灼也不知道他相信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对那白影也只有一时的好奇，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命啊。
她看着淮宴走向那张大梨花木床，屁颠屁颠跟去了，淮宴躺在床上，看见小狐妖一脸谄媚地站在床边。
“说了，床是我的，地上是你的。”他甩了甩衣袖，一副就要就寝的样子。
阿灼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我当然知道，我是来替仙君放下床帏的，仙君奔波数日，需好好休息。虽然相国李暮已死，线索中断，但好在她有个女儿正在通缉，也算是还有一线线索。”
淮宴看着她正要去放下床头的床帏，突然发问：“你妖力如此浅薄，为何不好好修行。”
阿灼一滞，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天界的仙君竟然劝她一只妖好好修行。
“我不能修太厉害，越厉害敌人就多，人人都想取代我成为胜者强者，再说哪有人能一直居胜，我风光一时，若是跌入谷底，便要遭人一辈子耻笑议论。”
“这就是你不修炼的理由？”
“这是其中之一。”
淮宴：“之一？”
阿灼诚挚地点点头：“我这妖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运行，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阻力，修炼总是比其他妖类要慢上几倍；还有平沙并不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山中只有小妖小怪，这样一来我修炼就更加费劲了；还有我修炼的术法，试过很多，没有一个是适合我修炼的，还有还有……”
她滔滔不绝一口气将诸多理由摆了出来，淮宴朝她看了一眼，大概是相处有几日，阿灼竟然能从那眼神里读出七分不屑三分无语。
“修炼确实不如此刻上下牙齿碰碰便过。”
果然，这人绝对说不出好话。
阿灼皮笑肉不笑：“仙君所言极是。”
“仙君听累了吧，我这就熄灯休息。”她这次利索地放下床帏，赶紧吹灭了屋内的灯。
室内一片寂静，阿灼站在窗边，不远处庭院外的那棵桃花树下，依旧没有白影。
子时一过，黑暗中倏然睁开一双眼。
阿灼悄悄摸了起来，室内窗户大开，她一跃而下，掌握好力度，落地的声音不算太大。
京城的街道正是宵禁时刻，路上空无一人，虽有巡逻官兵，但都问题不大。
眼见城门就在前方，只需一个隐身穿墙而过，她有些激动，既紧张又兴奋。
眼见胜利就在前方，黑魆魆的悬门里，一个白影若隐若现，暗色将那身影衬托着诡异莫测。
一个刹腿，阿灼停在十尺远的地方。
“前方何人？”阿灼看了眼城楼上正在换班的守卫，用传音问道。
来人答：“不知。”
“我与你相识？”
“不识。”
“为何要拦我去路”
“有事相求。”
“我现在办不了事，况且你能不能先从那阴暗的地方出来。”真是有点吓人。
“好。”那人答。
一片黑魆中，白影脚步蹒跚走出，身形渐渐清晰。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白衣竟然是一身破烂的囚服。
阿灼若有所思，迟疑道：“你不知道你是谁？真的假的。”
男人看了看自己，眼露困惑：“我醒来时便是这副样子，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也忘了。”
阿灼盯着他看，不像是装的，“我现在有点赶时间，来不及和你多聊。”她刚往前抬脚，对面的男人张开双臂作阻拦架势。
阿灼眯了眯眼睛，这怎么还被缠上了。
男人似若急切，好像快要疯掉：“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们能看见我，我想恳求你们帮帮我。”
这个“你们”指的就是她和淮宴，如此看来眼前这个不是人，也非仙非妖，阿灼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说说，你所求何事？”
“我想找一个人，李吉祥，可是我不知道这是谁，但我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个名字，请你帮我找找这个人。”
阿灼沉默了一阵，而后眼观鼻鼻观心道：“要不这样，我告诉你你是谁，你放我过去好不好？”
“不好。”
空气陷入久滞的沉静。
阿灼咬了咬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她说跑就跑，身影倏地不见了踪迹。
男人并没有立刻追上，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阿灼逃离的方向。
金吾卫往前一站，重甲抖动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只见这些金吾卫动作一致，手中火把一掷，顷刻间火把像一只只抖动的红色火鸟飞进院墙内。
不一会儿相国府内，浓烟渐起，晚间风吹，烟雾袅袅，火势渐大，整个相国府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空气中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腐臭弥漫，巨大的火舌上下跳蹿，滚滚艳红犹如人间炼狱。
城内的百姓，也渐渐围观了过来，自从相国府出事，这里几乎一片冷落。
店家看着人渐多起来，即便对面火势如何的滔天，也难掩他此刻眼冒精光，他主动吆喝，“外头几位客官要不要坐下喝碗茶。”
几人爽快答应，叫了壶茶和一碟花生，围着一张空桌坐下，看着相国府火光冲天，议论纷纷。
阿灼的眼里映着冲天火光，在围观的人群中，似乎有一道沉默凝重的目光盯着她，她似有所感转头望去，除了观望的百姓并没有人在盯她。
这错觉有些诡异。隐约的，她好像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背影微微一转，便被人挡住了，不知去向。
她未放在心上，喝完最后一口茶，继续去看相国府的那场大火，寻思着脱身之计。
矗立了十年的相国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也把阿灼烧的心思难耐，她决定今夜无论如何都要逃上一逃了。
杀神早晚都会取她小命，不如逃一逃来得侥幸，万一她就……对吧，她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暗暗观察淮宴的动作。
铺子里涌进了的人越来越多，淮宴结了帐便自相国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意外的是，淮宴竟然什么也没问，只是步行至一家客栈。
伙计问道：“两位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淮宴声音沉冽：“一间。”
“等等。”阿灼突然出声，“可是只有一张床！”
淮宴眉梢轻挑：“所以呢？”
阿灼泄了气：“一间就一间，我睡地上。”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她能时刻关注淮宴的动作。
上好的客房很宽敞，尤其那张梨花木床很是大。
小厮提着几桶热水绕到了屏风后，屏风上画着青色的山山水水，正和人间三月春色相映，屏风后点着一盏烛灯，黑色的人影映在屏风上，将浅淡的青色渲染成暗色。
屏风上黑影动作，阿灼瞄了一眼，里头一片白雾，淮宴正在脱外衣。
小厮关门退了出去，阿灼看见那侧影脱了外衣搭在木托上，她何德何能竟然在一旁欣赏天界仙君洗澡，只见屏风上映出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手指解开腰间系带，贴身的衣物一散，那手指正要将里衣勾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阿灼的耳膜。
“再看就把你眼睛剜了。”
盯着仙君脱衣服，阿灼本来有些失神，心跳渐渐加快，这一语出，她吓得虎躯一震，胸膛里的心砰砰乱跳。
她脚步微乱转过身，做贼心虚地辩解道：“都是黑影子，看也不看不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不成想屏风后的人笑了一声：“你看到了也不能做什么。”
阿灼瞪大眼睛：“……”
淮宴又接着道：“况且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
阿灼：“……”您是仙君，您是杀神，您说的什么都对。刀架脖子，忍一时八方有路，生机无限。
阿灼不语，转身走到窗边，她推开窗子，一股轻柔的微风迎面吹来，只觉得心中那股没名由的燥热顿时散去。
她伸手将浮在面颊上搔痒的碎发别在耳后，看向远处窗外，竟别有一番景致。
这是客栈的后窗，所见并非大门的繁华街道，与之相反是静谧安逸的人家，屋舍高低分布，此时家家都亮着一盏灯。
阿灼双手趴在窗沿上，看着绵延远处的万里灯火，星星点点，共同铸就了这京城繁华。
她看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品尝糕点，有老人有小孩，说的什么听不清，但能看见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温暖的、慈祥的、明媚的，两个孩童从院子里跑来跑去，小身子扭得灵动又可爱。
情不自禁，阿灼的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容。
可骤然，她脑子猛地一疼，眼前黑白闪过，她手捂太阳穴，一个相似的画面模糊快速的闪过，也是两个孩子欢笑的场景，但只有背影还是短暂的片刻。
待头痛飞速退下后，阿灼有些懵，这是……怎么了？
目光随意一扫，阿灼突然注意到那家院外的桃树下，隐隐约约立着一个白影，树缀繁花，那人上半身皆隐在一片黑暗中。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等她再去看，的的确确，那树下是站着一个人。
挺奇怪……还有些诡异。
屋内可以听见浅浅的水声，有脚轻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只是阿灼都没有注意，她专注盯着窗外，看见那家男主人要出院子，院门推开，只见男主人径直从桃花树走过，直接穿过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不是人！
“你在看什么？”
声音从身后极近的地方传来，阿灼本就因刚才所见诡异的一幕，浑身正起鸡皮疙瘩，又碰上这一道突然幽幽响起的声音，魂魄差点吓出九天之外。
阿灼靠着窗，手捂着胸口，反应极大地看着他，一时脱口而出：“你干嘛！”
淮宴刚沐浴完，身上有股隐藏不住的清香，他头发湿垂在肩上，衣领微敞，由于距离拉近，阿灼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很少与他面对面，更何况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看着她。
这人在人群里的背影实在太好认了，但是正面吧，阿灼看见他五官有致，棱角分明，他的脖子长而直，头发上的水落在脖子上，顺势又滑落衣襟里，那里男人的锁骨隐约可见。
淮宴的视线滑过她，瞥向窗外，“看什么呢？”
他刚出浴发觉外面太过于寂静，从屏风绕出一看，窗边托着一个女子的身形，那人全身贯注，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阿灼反应过来，手往窗外一指，急道：“那儿有个不是人的人。”
淮宴看去：“不是人的人？哪儿？”
阿灼：“那儿！”
淮宴：“无人。”
阿灼：“明明在那一个……”她转头望去，呃，桃花树下毛儿个白影啊，空空无人。
“我刚刚看见那棵树下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看着是人，但是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他。”
“那就是鬼了，不是鬼就是妖了。”
听他的语调，阿灼总感觉淮宴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都有可能，我真的看见了。”
淮宴点了下头也不说话，只是道：“天已晚，先休息。”
阿灼也不知道他相信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对那白影也只有一时的好奇，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命啊。
她看着淮宴走向那张大梨花木床，屁颠屁颠跟去了，淮宴躺在床上，看见小狐妖一脸谄媚地站在床边。
“说了，床是我的，地上是你的。”他甩了甩衣袖，一副就要就寝的样子。
阿灼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我当然知道，我是来替仙君放下床帏的，仙君奔波数日，需好好休息。虽然相国李暮已死，线索中断，但好在她有个女儿正在通缉，也算是还有一线线索。”
淮宴看着她正要去放下床头的床帏，突然发问：“你妖力如此浅薄，为何不好好修行。”
阿灼一滞，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天界的仙君竟然劝她一只妖好好修行。
“我不能修太厉害，越厉害敌人就多，人人都想取代我成为胜者强者，再说哪有人能一直居胜，我风光一时，若是跌入谷底，便要遭人一辈子耻笑议论。”
“这就是你不修炼的理由？”
“这是其中之一。”
淮宴：“之一？”
阿灼诚挚地点点头：“我这妖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运行，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阻力，修炼总是比其他妖类要慢上几倍；还有平沙并不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山中只有小妖小怪，这样一来我修炼就更加费劲了；还有我修炼的术法，试过很多，没有一个是适合我修炼的，还有还有……”
她滔滔不绝一口气将诸多理由摆了出来，淮宴朝她看了一眼，大概是相处有几日，阿灼竟然能从那眼神里读出七分不屑三分无语。
“修炼确实不如此刻上下牙齿碰碰便过。”
果然，这人绝对说不出好话。
阿灼皮笑肉不笑：“仙君所言极是。”
“仙君听累了吧，我这就熄灯休息。”她这次利索地放下床帏，赶紧吹灭了屋内的灯。
室内一片寂静，阿灼站在窗边，不远处庭院外的那棵桃花树下，依旧没有白影。
子时一过，黑暗中倏然睁开一双眼。
阿灼悄悄摸了起来，室内窗户大开，她一跃而下，掌握好力度，落地的声音不算太大。
京城的街道正是宵禁时刻，路上空无一人，虽有巡逻官兵，但都问题不大。
眼见城门就在前方，只需一个隐身穿墙而过，她有些激动，既紧张又兴奋。
眼见胜利就在前方，黑魆魆的悬门里，一个白影若隐若现，暗色将那身影衬托着诡异莫测。
一个刹腿，阿灼停在十尺远的地方。
“前方何人？”阿灼看了眼城楼上正在换班的守卫，用传音问道。
来人答：“不知。”
“我与你相识？”
“不识。”
“为何要拦我去路”
“有事相求。”
“我现在办不了事，况且你能不能先从那阴暗的地方出来。”真是有点吓人。
“好。”那人答。
一片黑魆中，白影脚步蹒跚走出，身形渐渐清晰。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白衣竟然是一身破烂的囚服。
阿灼若有所思，迟疑道：“你不知道你是谁？真的假的。”
男人看了看自己，眼露困惑：“我醒来时便是这副样子，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也忘了。”
阿灼盯着他看，不像是装的，“我现在有点赶时间，来不及和你多聊。”她刚往前抬脚，对面的男人张开双臂作阻拦架势。
阿灼眯了眯眼睛，这怎么还被缠上了。
男人似若急切，好像快要疯掉：“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们能看见我，我想恳求你们帮帮我。”
这个“你们”指的就是她和淮宴，如此看来眼前这个不是人，也非仙非妖，阿灼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说说，你所求何事？”
“我想找一个人，李吉祥，可是我不知道这是谁，但我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个名字，请你帮我找找这个人。”
阿灼沉默了一阵，而后眼观鼻鼻观心道：“要不这样，我告诉你你是谁，你放我过去好不好？”
“不好。”
空气陷入久滞的沉静。
阿灼咬了咬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她说跑就跑，身影倏地不见了踪迹。
男人并没有立刻追上，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阿灼逃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