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漓只身出阵,驱使剑光斩断眼前一切妖魔阻碍。

    剑光挥向不净地魔主夜星尘,利刃破开浓黑魔气。

    一剑破空,云退雾散,天际被硬生生撕开了道口子。

    散逸剑气在夜星尘身后回拢,荡碎了雨水,一时间水汽自净空蒸腾而起,途中千百妖魔应击殒命。

    他的面纱却未动分毫。

    秋清漓强忍内心恨意,持剑同他对峙,剑尖隔着数十尺之遥直指眉心:“你伤我门人,打算怎么赔。”

    不净地的新任魔主在她面前倏尔放声轻狂而笑,清澈声嗓带着直入骨髓的邪魅癫疯,叫秋清漓不寒而栗,原主旧时对阵被俘的情景又浮现眼前。

    那日夜星尘在万军之间袭入一众修士阵中,伸手揽住了女主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浓眉长睫映衬下,一双秋水深含朱红琉璃般的眸子越过了遮盖半张脸的面具望向她,上挑眼尾处还带着一抹红晕,似赤色朝霞出了天际,斜斜挂在覆雪苍山。

    想来却是极为优异的容貌,较男主还要漂亮几分。此刻秋清漓见了那双眸子却觉大脑发麻。

    哪里有人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难道方才被她击杀的一众妖魔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只如蝼蚁……

    人便是人,魔便是魔,她不该奢求非人之物带了人类的情感。

    “你笑什么?”

    “我笑你恢复了修为同自由。”夜星尘止住了笑意,声嗓一时间严肃起来,“如今他为了他的门派和狗屁荣耀让你来见我,连你的面子同清白都可以不要,你到底还在他身上盼些什么?”

    “我盼他死。”

    “……”

    “现在,立马,离开清虚天。”秋清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否则你也得死。”

    她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纵然有系统傍身能避三次死劫,她也没这资本能力在男二面前叫嚣大话。

    男二对她有执念爱意不错,但到底黑化值拉满,死在他手上的修真者不计其数,还曾在对阵中俘虏女主,企图日久生情。

    秋清漓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只想撤回清虚天大阵。

    反正她已出尽了风头,也算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她一面悄悄用余光估算同大阵结界间的距离,一面持剑欲要跑路。

    没想夜星尘只不言不语抬手下令,一众妖魔喽啰霎时间便随着浓黑魔气的散去没了踪影。

    天际大开,只剩雨云高悬。

    “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夜星尘话音娓娓,似清风拂山岗,末了竟似乎带了一丝哽咽。

    秋清漓还未缓过神来就被近身捏住了下巴,夜星尘的白色发丝在风中微动,掠过她的脸颊,冰凉而又无比真实。

    此刻,分明无一滴雨水能越过汹涌魔气淋在她身上,秋清漓却触到了刺骨的寒。

    不净地的血腥气同夜星尘身上的冷冽雪松气味交织在一起,近距离涌入她的鼻腔,她惊恐见着夜星尘缓缓低下了头侧过脸——欲要隔着面纱印下一个亲吻……

    秋清漓心脏狂跳不已,只敢闭上了眼,面上极力抗拒。

    好在那个冰冷的亲吻并没有落下。

    魔头松开了手,在她怀中塞进一包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分量惊人,连带着她粗麻破布的袍子都要坠得破烂。

    “照顾好自己。”

    秋清漓不明所以:“……啊?”

    黑莲花男二的温柔话语同无情道男主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前者是脉脉含情,只对一人展露的柔软,而后者则是一视同仁的冰冷无情,三冬霜雪也不及。

    秋清漓料想到了千百种可能发生的局面,甚至做好了被男二搂过腰肢掳进魔界的最坏打算,却没想到男二秋毫未犯,竟少见的有了克制。

    他没再做出任何举动,只默默凝视着她的眼,飘身向后没入了虚空中凭空出现的一道由魔气构成的门。

    一双凤眼不肯离开她半寸,好似生离死别,无声而又悲壮地在她面前坠入了漆黑的深渊,被黑暗吞噬。

    秋清漓一时间竟情绪震颤,想要冲上前拉住他的手。

    可理智告诉她,男人不值得心疼,特别是害她穿越后“坐牢”三年,害她重获自由后仍要面临一地鸡毛的男人。

    见男二遁没在虚空间没了半分踪迹,秋清漓这才取出布袋查看。

    里头竟是满满的一袋金瓜子,九州大地通用的货币,足有七八斤,换算一下大抵一百两。

    她不愿拿了男二的好意,特别是当着清虚天一众修士的面,只得悄悄唤出系统将黄金收入了储物空间,这才从容转过身飞入了清虚天大阵。

    少了魔族大军同夜星尘的威压,阵中一众弟子同长老尽数松了口气,经此一番看她的眼神早已变换。

    纵然不净地的魔主率兵压阵为的是见秋清漓无忧,但她挥剑破敌的英姿还是印在了众人心中。

    如此一来,不是倾慕于她的新任魔尊逼迫仙门还她自由,而是她凭借自身实力逼退了魔族大军。

    她按部就班来到大师兄身前,低声念出了一早思虑好的台词:“解除婚约吧,谢听寒。”

    “……”大师兄抬眉,像是几分诧异,神情却无变化,“你可想好?”

    “正合你意。”秋清漓话语冰冷强硬,“现今你已合规成了门主,绵延血脉离了我秋清漓也无关紧要,咱们也不必牵扯。”

    “面壁期满,先前诸罪不计……”

    “事到如今不用惺惺作态。”秋清漓手里仍握着剑,“诸位长老都在此处,下次你再难得把他们搜罗齐全。”

    秋清漓作为门主之女,在大姐死后,为了剑派传承必须在一众长老见证下,嫁予门中最优秀的弟子为妻,如此才能遵照规矩完成仙门传承。

    百年前,十五岁的女主跪坐大殿中央,在一众长老涛涛教诲中,偷偷看了眼大师兄,她未来的既定归宿。

    大师兄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有着剑修特有的冰冷气质,年仅二十便筑基,是修真界难得的天才。

    他像林间清风,似冬日山涧,身上总带着拂不去的清冷檀香。他平静内敛,克制而又略带孤寂,总是一人一剑不分寒暑地在那歪曲苍松下修炼。

    冬日雪下,大师兄眉目专注,一袭白衣,剑若游龙,袖舞生风。他的身后还是那棵青苍老松。一人一剑一树,青石乌瓦就那么凑成了一幅画,一幅印刻在了众多女剑修心中的画。

    大多数青春少女都会心怀春意,女主也不例外。

    为了追上大姐的脚步,得到大师兄的一丝垂青关爱,女主日夜持剑,刻苦修炼,终成了肩负门派荣光的天才小师妹。

    可她到底没能得到大师兄的半分偏爱。大师兄只愿透过她的影子,悼念亡人。

    就连如今也是这般,谢听寒透过她一剑破敌的身姿不知在回念着什么。

    秋清漓看到谢听寒此刻略带恍惚的神情觉得恶心。

    “今日我便大发慈悲,不再与你牵扯,你看上了哪个宗门的姑娘大可自由聘娶,我说的。”她贴心补充,“身家清白,情路净澈的姑娘。”

    如今整个修真界都传她与男二关系不浅,是谢听寒为了宗门颜面和大局才不愿闹大。

    原文里,黑莲花男二上门这一闹,清虚天更是成为了一众仙门眼中的耻辱,就连第一剑修门派的实力摆在面前前也于事无补。

    全门上下更是在二师姐的暗中挑拨下,将所有罪名抛给了秋清漓。

    实际上但凡谢听寒以门主及未婚夫的身份站出来说上几句话,一切误会都将不证而解,男二的所作所为也将沦为死缠烂打。

    而谢听寒只是任由舆论发酵,好似如此一来他便是纯粹无辜的受害者,是心胸旷阔,上善若水,有容乃大。

    原文女主下思过峰后竟还不清醒,巴巴盼着与大师兄的婚礼。殊不知她的“不计前嫌”在仙门众人看来却是谢听寒为了履行对前门主的承诺委屈求全。

    全门上下都巴不得她死在思过峰,好为清虚天留些颜面。

    果真谢听寒没再假惺惺说些挽留的话,他端着一门之主应有的威严,仿佛在发表什么事不关己的言论:“那便尊重你的选择。”

    再次将一切责任推向秋清漓,好似是非对错皆是她一人所决。

    秋清漓冷笑一声:“可真是多谢听寒师兄。”她拱手摆出礼貌姿态,言语阴阳怪气,余光还不忘瞥过一众长老,“如此,还望各位长老见证成全。”

    一众长老本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门派之耻,巴不得谢听寒弃了她另娶,自然不会有所阻挠,一个个皆不言默许,一个个皆是相同的回应,欲要借此脱了因果关系,保全一个仙门威严。

    修心入道为的是参悟天地,为民开智谋福,千万年来在仙门固化之下竟不约而同成为了无为无错明哲保身。

    无外乎清虚天的万年基业在日后毁于一旦。

    “你用何妖法恢复的修为?”唯有脾性算得上刚烈的仲须长老,忍不住发表了个人意见,只是经这一番已不敢再像方才一样,语气虽硬却也软了半分,“先前你可……”

    “遭人暗害筋脉俱损罢了,调理调理便是。”秋清漓直起身子,嘴角微弯,“我不仅恢复了修为,日后还要改了清虚天这不良风气。”

    “修炼之人最忌狂妄。”

    “长老教训得是,没有资本确实不能狂妄。”她眉眼一抬,“先前我修为尽失,便只能低头认些莫须有的罪名,如今恢复了法力,又有了说话的权力。”

    “你是说清虚天冤枉你不成?”

    “正,是。”秋清漓字字清晰出口,“还请门主同长老还我一个——清白,也算还清虚天一个公平公正。不然日后仙门众人怕是要苛责门主同长老处高位而不忧,以至留不住人。”

    她视线一转,撇向地面阵眼中央的二师姐,“你说呢,季师姐?”

    季浅浅一双小鹿似的大眼挂满惊恐之色,面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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