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宋疏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么会这样巧?她刚刚提升修为,就被指出杀了人。

    她还没想出对策,便感觉手腕一轻,转头一看,是林积思。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我现在就测一测小师妹的修为,让你这魔物口出……”

    林积思的话断在了半途,因为他竟然发现宋疏意体内有一股很强的灵力。

    完了。

    宋疏意在心里骂道。

    果然,林积思这样的反应让众人俱是一惊。

    特别是袁谙,他一看林积思的表情,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于是宋疏意根本没有任何时间为自己辩解,便被一道极重的威压压倒在地。

    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角滴落。

    宋疏意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不是我!”

    袁谙肉眼可见地暴怒起来,指着她便是一句怒喝:“孽徒!休要狡辩,来人,把她关进水牢!”

    什么?水牢!

    宋疏意这下是真慌了,连忙呼唤系统:“你不是说这不是我干的吗?怎么成我干的了?我看那记忆我差点就要信了!”

    系统的语气很严肃:“剧情被篡改了,宿主,是江慎衍。”

    听见这句话,宋疏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

    是江慎衍有意无意触碰她手腕,或者旁敲侧击问她修行的事情。

    她只觉得被人迎面重重一击,脑子里嗡嗡的。

    “原来是这样。”

    她喃喃道,猛地抬头望向江慎衍的方向,正好看见他眼睛里显露出的几分怜悯。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满耳都是玻璃破碎的刺耳噪音。

    “不是我!你们……有什么理由……抓我?”

    她几乎是硬扛着袁谙施加的威压,抬起头质问他。

    那双眼睛里满是不服,还有倔强。

    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小女孩脏兮兮的,神情里毫无对修仙的敬畏,反而很是狂妄地反问了一句:“修仙有用吗?”

    那时她的眼神也如现在这般,无畏。

    袁谙冷笑一声,完全无视了她的话,摆摆手示意弟子将她拉下去。

    没想到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宋疏意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冲破袁谙设下的威压,硬是把那两个弟子掀翻了。

    这瞬间的爆发力几乎一下便耗空了她的全部灵力,鲜血飘洒在空中,宋疏意眼前天旋地转,但她握紧了腰间的本命剑,就想跑。

    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这次跑不掉,永远就跑不掉了。

    所有人都被这场闹剧惊呆了,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要去拦宋疏意。

    正当她要跨出高台的范围时,一道熟悉的灵力将她狠狠钉在了原地。

    眼前旋转着的世界突然静止,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江慎衍手里握着无悔剑,冰冷的剑尖抵在她的腰部,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宋疏意闭了闭眼,嗤笑一声,她此刻便如那误入深水中的鱼儿,痛苦万分,却又怎么都逃不掉。

    绝望像波浪,将她一寸一寸淹没,最终在压强的作用下,把她变为一具干瘪的尸体。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

    而她这次被强制封上了修为,再也不能反抗了。

    被押走前,宋疏意突然看了一眼依旧神色淡淡的江慎衍,露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

    江慎衍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握,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激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可他却觉得好难忍受,像是有人拿刀重重砍了一下他的手。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一闪而过的悲伤,还有怨恨,还有好多……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亮晶晶的,但又被主人强制忍住了,最后闭上了,再也看不见了。

    江慎衍恍惚着,再度回过神时,只看见宋疏意的背影。

    *

    水牢顾名思义,修建在水底,就在轩邈池湖底,这里很阴湿,每个牢房各自独立,里面都填满了一种绿色的液体。

    听这里的弟子说,这是分解灵力的药水,任何修行者或者魔物被扔进这里,都无法通过经脉使用灵力,而且会一直承受蚀骨之痛。

    宋疏意被领头弟子像扔垃圾一样扔入了池子。

    “宋师姐,真是没想到啊,您这样一个嚣张的人,也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弟子讥笑道。

    宋疏意浑身湿透地摔在池子里,默不作声。

    “我早就看你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不顺眼了,一个废物,失去了修行能力,还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还起了贼心去偷洗髓丹,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洗髓丹被你吃了吧?宋师姐你不是天赋异禀吗?为什么还是这样废物啊?怎么没有逃走啊?”

    宋疏意像是被人一拳一拳细细打碎了,疼地要命。

    弟子的话在耳边,像是最恶毒的诅咒。

    “你看,你引以为傲的天资,还不是被我轻轻松松毁了?”

    “宋疏意,你拿什么和我争?”

    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宋疏意想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

    原来,你耳边听到一直都是这样的声音吗?

    她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道。

    “喂,喂,宿主,你怎么了?”

    系统见她在和空气说话,还以为她精神失常了,忙提醒道。

    “那个江慎衍他就是一个小人,你不必为他伤神,你……”

    系统绞尽脑汁在语言系统中搜索着安慰人的话,结果还没说完,就被宋疏意虚弱地打断了。

    “我还没那么脆弱,顶多就是觉得荒唐。”

    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相信了他那么久。

    弟子像是说累了,见宋疏意一直没有反应,也觉得没意思,自顾自走开了。

    此时的她眉头紧皱,泡在池子里的身体像是被电锯一块块锯开,连筋带肉的疼,就连骨头缝里都泛起绵密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

    她感觉眼前一片一片地发暗,光与暗在她眼前反复交错,像是生与死的激烈搏斗。

    一股强烈的痒意从喉咙深处传来。

    在系统的惊呼声中,宋疏意尝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血腥味,随后便眼前一黑,意识沉入了深渊。

    这是她的房间。

    宋枝望着熟悉的周围,大脑突然宕机了一下,她不是被关在水牢里了吗?怎么会回到这里。

    吱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她转过头去,看见宋疏意满身伤痕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房间?有门?

    这里是她的回忆吧。

    宋疏意走路的动作很慢,周身的灵力混乱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好不容易挪到桌边坐下,她从怀中小心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白色的丹药。

    “洗髓丹,我终于拿到你了。”

    她捏着这颗来之不易的丹药,十分激动。

    不枉她拼尽全力才打败了江慎衍,从他手上拿到了洗髓丹。

    只要把这颗丹药吃下去,她便能重新修炼,再也不用遭受同门的冷眼和嘲笑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了下去。

    没想到,变故发生了。

    经脉深处传来崩裂的剧痛,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打翻了桌子,摔倒在地。

    汩汩的黑血从她的唇间溢出,淌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的情绪响彻耳畔。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人向她奔来,像人世间唯一温暖的光。

    *

    飘渺峰

    赵聆正在聚精会神地浇花,无视着身后那两道哀怨的视线。

    “二师兄,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救小师妹?”

    许净秋拉长了声音,问道。

    “我觉得以宋疏意那个胆子,她是干不出这样的事的。”

    上官祝余也在一旁附和道。

    上次搬来的几盆兰花已经长得很好了,赵聆欣慰地摆好花盆,继续浇花。

    见赵聆不理她们,二人相视一眼,都开始假哭。

    “二师兄,小师妹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你就帮帮我们吧,除了大师兄和四师姐,你是最厉害的了。”

    许净秋哀嚎一声,就要去碰赵聆的兰花。

    这一举动可是让他浑身的警报都响了起来,他像护犊子一般把那盆兰花护在身后,瞪了许净秋一眼。

    “要哭去外面哭。”

    他警告地看了二人一眼。

    赵聆素来严谨守律法,想说服他干这事是几乎不可能的。

    “若是那些人将小师妹关入那样东西里呢?”

    上官祝余突然道。

    “那池水可是能杀人的。”

    赵聆摆弄兰花的手一顿。

    “二师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守规矩的。”

    *

    牢房里的光线很暗,置身这里,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宋疏意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上的疼痛愈演愈烈,但她像是麻木了一样,望着那个不速之客,嗤笑一声。

    “大师兄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水池中心浮上一块石台,江慎衍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上面,俯视着在池水里痛的面色扭曲的宋疏意。

    “你若主动承认,可免去皮肉之苦。”

    他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高高在上地向她发布着指令。

    宋疏意望着他,像是在看什么十分神奇的东西,半晌才咬牙说出一句话来。

    “你的面具还真是一副又一副,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江慎衍没有回答,反而弯了弯眼睛,朝她所在的地方逼近。

    纯净的灵力自他脚下生发,形成一节节透明的阶梯。

    最终,他在距离宋疏意一尺的地方停下,俯下身去直视着她的双眼。

    “你不是也陷进去了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说出的话却像是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宋疏意偏过头,不去看他。

    江慎衍直起身,拍了拍手:“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把洗髓丹交出来,否则这苦就不是只泡在池子里了。”

    宋疏意冷笑一声,还是不肯看他。

    空荡的牢房里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似乎在赞叹宋疏意的不屈。

    “只给你三天时间哦,小师妹,别让我失望。”

    他特意加重了失望这两个字,随后便笑着离开了。

    刚才宋疏意一言不发,不是因为突然不疼了,而是一直在忍着。

    她不想在讨厌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似乎正如江慎衍所言,他有无数种法子让她吃苦头,池子里的药水更加浓了。

    疼痛达到了最高阈值,宋疏意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过度的疼痛让她很快精神溃散,就那么晕在了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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