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尉朝雨来到城外郊区，来回间走过云山雾绕的竹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府邸，威严不失庄重，此时府前灯火俱灭，唯留一盏闪着萤萤微光。
尉朝雨一脚点地，轻声飞向院中，刚走两步，便瞧见一道修长身影立于身前。
那人黑发玄衣，面容清疏，气质清冷。眉眼中的柔和同一身凛冽的气场却不大相符，让人心生敬畏又生怜悯。他舒展衣袖,立在光影间，竟让人生出风华绝代的错觉。
尉朝雨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在此，一时间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
尉朝雨的惊讶与无措楚昀尽收眼底，见其手上空空，心中难免苦涩，多年未见，她脸上的稚嫩没有了，平添了许多历经风霜的冷厉，这些年来想必是吃了许多苦。
“下次从正门进来。”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楚昀，他一手负于身后，向屋内走去。
尉朝雨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他的双腿，眼中尽是不解。
如若谈及惋惜，世人皆会想起的人。
便是眼前这位，如今的卫安王，彼时的太子殿下，只是明如今珠已碎，韶华不复。
先帝在位时，帝后情深，然先皇后多年无所出，先帝遍寻名医，老来得子，且为唯一的嫡子，取名为昀。
昀八岁能诗，十岁尚武，十六岁披甲上阵，二十岁身受重伤，一腿残疾，先帝哀惋，辍朝三日，先帝驾崩后，先皇后也随着去了，成王楚临继位，改年号为原丰，楚昀自请别居岐山。
只是如今，尉朝雨上下打量着楚昀，忍住想上手的冲动。楚昀似是了然，看着尉朝雨的眼神微动，缓缓开口道：“如假包换，若是不信，尽可查验。”
话音刚落，尉朝雨闪身上前，伸手在其耳后一阵摸索，见是楚昀本人，心中疑惑更甚。
楚昀知晓尉朝雨一向大胆，只是不曾想她却如此不拘，显然也被她的举动愣了一瞬。
“许你有良将，不许我有贵人？”楚昀说得戏谑，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一侧，向尉朝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此尉朝雨也未做他想，随即坐下，冷声开口道“殿下好手段，既已痊愈，为何隐瞒。”尉朝雨眼神冰冷，死死盯着楚昀，“如今乾坤已定，您这搬做派，不由让人怀疑。”
楚昀喝了一口茶，并未回答，只是缓声问道“伤可否好些了？”
见他避而不谈，尉朝雨心下一冷。
楚昀似是看出尉朝雨的想法一般，“我所求非你所想，如今隐而不报，不过是求一遇安生，你放心，你若不喜，明日我便上书陛下，脱了这张残废的皮。”
自见到楚昀之时尉朝雨便明白，这位并非想瞒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生活，她远在关山都尚且知道宫中的凶险，当今天子多疑，但凡不威胁江山社稷，他要装便装罢了。
“倒也不必。”尉朝雨说得很淡，楚昀眼神幽暗，“我今日来并非试探你，只是想问问殿下，为何派人半道截杀？想来我尉朝雨并未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闻言楚昀悠悠道：“你是否对不起我尚可再论，但是半道截杀这事并非我所为。”
不知为何，尉朝雨似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完全忽略了某一问题，“既不是你，为何你会恰好出现在栖霞观，为何我又恰好同你一同坠入悬崖？”
“若我说我是去救你的，你可信？”楚昀看着尉朝雨，问得诚恳。
尉朝雨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这些年与她打交道的人中，就数此人最为难缠，那句为何信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见尉朝雨神似发呆，楚昀笑意浮于眉眼，“自你接旨那刻起，黎都之中想要你命的便不只一两人，你见过真刀真枪，可是暗箭最是难防，我不是去栖霞观，我自潼州便一直跟着你。”
闻言尉朝雨心中震惊不止，若是如此，她一路上竟然毫无察觉，可见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尉朝雨认识的那样。
“殿下这般相护，所求为何？”尉朝雨问得轻易。
楚昀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不由一叹，“当年我北上遇难，是你不远千里，冒雪相救，救命之恩，我当然要涌泉相报。”
闻言，尉朝雨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连说话的声音都带有几分忐忑“那时救您乃是军令，殿下不必时刻记于心中。”
“既如此，那便告辞了。”说着尉朝雨起身向门外走去。
楚昀抬眸便对上那双凌冽的双眼。
尉朝雨转头看着楚昀，“江山社稷于皇室是荣华富贵，于百姓是一世安稳。若你有伤社稷安慰，我不介意送你回北地。”
尉朝雨刚走，黎九君便从暗格里出来，看着楚昀戏谑道：“你这一往情深，人家并不领情啊。”
楚昀并未搭话，眉心微皱，随即吐出一口黑血。
“南桑！”黎九君语气急促，闪身扶住楚昀，面色凝重。
南桑给楚昀扎了几针，对黎九君说“大人不必担心，这蛊寻到了熟悉的气息，王爷休息几日便可。”
“你说他……”黎九君欲说什么，转念一想，说也白说，随即拂袖而去。
尉朝雨在府外转了一圈，见无陷阱，随即翻墙而入，正当她放下悬着的心时，转角便遇见忠叔，看样子是特意等着她。
尉朝雨暗自扶额，看来下次还是听一听何央的话，出门看看黄历。
“忠叔。”尉朝雨向忠叔施了一礼，笑到“我还以为今日未被忠叔瞧见。”
池忠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苦涩蔓延，原本她也可以同黎都的千万女子一般，承欢膝下，在父母的怀里尽情撒泼，不必这般英勇，奈何……
尉朝雨看着忠叔面露难色，想来是关于母亲，母亲曾说过，忠叔于他而言，亦师亦父，随即开口问道“可是关于母亲？”
“正是。”忠叔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尉朝雨道“自王爷走后，王妃她整日郁郁寡欢，你回来之前，一直用汤药吊着，骤然听闻你要回来，方才有所好转。”
顿了顿，忠叔又开口道“依我对她的了解，怕是她早存了同王爷赴死的心，如今这般撑着，一是为着你，二是王爷如今只得一个衣冠冢，王妃心里还存了一丝希望。但总是这样熬着也不是事。”
尉朝雨的心似是被什么揪着一样的疼，她一向知道父母情深，只是不曾想情深至此，这么些年，她独自一人是如何熬过来的，多少个提心吊胆的日夜，她是不是也是夜不能眠。
“我明白了忠叔，谢谢您”尉朝雨说完便飞快回到自己院子，不一会儿换了身衣服，抱着被子往别处去了。
池浅落一直没有睡着，尉朝雨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为了避免被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盘问，她索性装睡。
尉朝雨把被子，轻轻放在一旁，侧身躺了上去，伸手抱着池浅落，池浅落心下一愣，她与她多久未曾这般亲昵了？
“我知道娘您没睡着，刚回来睡不习惯。”尉朝雨说着往池浅落蹭了蹭。
感受着尉朝雨的体温，池浅落泪水在眼角滑落，终是未曾开口。
卯时初，尉朝雨便蹑手蹑脚的起床，回到自己院中时，便瞧见暮云早已穿戴整齐等着她。
暮云正疑惑尉朝雨是不是彻夜未归，便瞧见她抱着被子回来，一时间吓得自己不知所措。
尉朝雨并未理她，径直向屋内走去。暮云紧随其后，“王爷，你这是？”
“昨晚宿在浅月阁。”闻言暮云未做他言。
大殿之上，楚临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尉朝雨，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自带威严之气，楚临眉头微蹙，启州守备之事来得太蹊跷，是否与之有关？若是有关，她意欲何为？若是无关……
“陛下，臣有事启奏？”见诸事已禀，尉朝雨跨步而上，朗声道。
楚临皱眉沉思，并未听见尉朝雨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陛下这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
“陛下，臣有事启奏？”尉朝雨此话中气十足，大殿之上异常安静，楚临闻言也垂眸看向尉朝雨。
“何事？”楚临问得淡然，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微臣父亲在时，曾收扶威将军暮云为义女，而今臣父虽亡，臣代父请旨，将其记入族谱，承袭王位。”尉朝雨声音铿锵有力，言毕静做一堂。
众人呆若木鸡，半晌未做声响。待反应过来，乱做一团，众说纷纭。
“此事荒谬！”
“万万不可！”
“使不得，使不得！”
尉朝雨不为所动，目光盯着楚临，似是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楚临握了握拳，柔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容……”
“陛下，婚期既然已定，琐事繁多，臣请待嫁闺中。”未等楚临说完，尉朝雨便出言阻止，她深知天子之威不可冒犯，只是此事若等到“日后再议”便再无可能。
暮云离尉朝雨尚远，尉朝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惊起惊涛骇浪，她随即明白尉朝雨这是在为她谋后路。她心中感动却大于担忧，见尉朝雨不顾皇帝之威，步步紧逼，她正欲说什么，便被旁边不认识的同僚拉住，小声说道“你可摸拆王爷的台，欺君乃是死罪。”
暮云疑惑看着眼前之人，此人与自己相识？
楚临目光深邃，盯着尉朝雨看了许久，“既如此，中书省草拟，册封扶威将军暮云为乐云郡主，至于承袭之事事关重大，容朕思索，尉卿觉得尚可？”
此话一出，又是一堂鸦雀无声，尉朝雨深知此事皇帝心中甚是不爽，依旧俯首谢恩“臣谢陛下。”
“臣谢陛下隆恩。”暮云也随即附和道。
回府的路上，暮云与尉朝雨端坐马背，并排而行，见暮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尉朝雨率先开口：“以你的能力，往后封王拜将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今劳你在这深闺里做一个养尊处优的黎都郡主，你可会怪我？”
暮云心中本就忐忑，闻言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淡然开口道：“王爷，一开始不曾与我商量，就是打定主意不让我陪你进宫？”
尉朝雨听出暮云心中的委屈，坦然道：“是！”说完转头看着暮云，见暮云失落之色愈盛，随即又开口道：“如今你为郡主，他日我为皇后，若我想见你，或者你想见我，有何见不得，何苦跟着我去宫里入那一世难以翻身的奴籍。”
暮云正欲辩解，又听尉朝雨说:“何况，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
“自父王走后，母亲心中郁郁寡欢，哀思成疾，我怕我进宫以后她一个人太过孤苦，只好不经过你的同意，让你替我承欢膝下。”
暮云知道这是尉朝雨心中真实的想法，也明白尉朝雨也是真的想要保全自己。
她总是想着保全别人，却从未替自己谋过后路，从前是，现在也是，暮云看着她，多希望你能自私一点，替自己多想一想。
尉朝雨一脚点地，轻声飞向院中，刚走两步，便瞧见一道修长身影立于身前。
那人黑发玄衣，面容清疏，气质清冷。眉眼中的柔和同一身凛冽的气场却不大相符，让人心生敬畏又生怜悯。他舒展衣袖,立在光影间，竟让人生出风华绝代的错觉。
尉朝雨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在此，一时间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
尉朝雨的惊讶与无措楚昀尽收眼底，见其手上空空，心中难免苦涩，多年未见，她脸上的稚嫩没有了，平添了许多历经风霜的冷厉，这些年来想必是吃了许多苦。
“下次从正门进来。”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楚昀，他一手负于身后，向屋内走去。
尉朝雨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他的双腿，眼中尽是不解。
如若谈及惋惜，世人皆会想起的人。
便是眼前这位，如今的卫安王，彼时的太子殿下，只是明如今珠已碎，韶华不复。
先帝在位时，帝后情深，然先皇后多年无所出，先帝遍寻名医，老来得子，且为唯一的嫡子，取名为昀。
昀八岁能诗，十岁尚武，十六岁披甲上阵，二十岁身受重伤，一腿残疾，先帝哀惋，辍朝三日，先帝驾崩后，先皇后也随着去了，成王楚临继位，改年号为原丰，楚昀自请别居岐山。
只是如今，尉朝雨上下打量着楚昀，忍住想上手的冲动。楚昀似是了然，看着尉朝雨的眼神微动，缓缓开口道：“如假包换，若是不信，尽可查验。”
话音刚落，尉朝雨闪身上前，伸手在其耳后一阵摸索，见是楚昀本人，心中疑惑更甚。
楚昀知晓尉朝雨一向大胆，只是不曾想她却如此不拘，显然也被她的举动愣了一瞬。
“许你有良将，不许我有贵人？”楚昀说得戏谑，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一侧，向尉朝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此尉朝雨也未做他想，随即坐下，冷声开口道“殿下好手段，既已痊愈，为何隐瞒。”尉朝雨眼神冰冷，死死盯着楚昀，“如今乾坤已定，您这搬做派，不由让人怀疑。”
楚昀喝了一口茶，并未回答，只是缓声问道“伤可否好些了？”
见他避而不谈，尉朝雨心下一冷。
楚昀似是看出尉朝雨的想法一般，“我所求非你所想，如今隐而不报，不过是求一遇安生，你放心，你若不喜，明日我便上书陛下，脱了这张残废的皮。”
自见到楚昀之时尉朝雨便明白，这位并非想瞒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生活，她远在关山都尚且知道宫中的凶险，当今天子多疑，但凡不威胁江山社稷，他要装便装罢了。
“倒也不必。”尉朝雨说得很淡，楚昀眼神幽暗，“我今日来并非试探你，只是想问问殿下，为何派人半道截杀？想来我尉朝雨并未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闻言楚昀悠悠道：“你是否对不起我尚可再论，但是半道截杀这事并非我所为。”
不知为何，尉朝雨似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完全忽略了某一问题，“既不是你，为何你会恰好出现在栖霞观，为何我又恰好同你一同坠入悬崖？”
“若我说我是去救你的，你可信？”楚昀看着尉朝雨，问得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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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尉朝雨神似发呆，楚昀笑意浮于眉眼，“自你接旨那刻起，黎都之中想要你命的便不只一两人，你见过真刀真枪，可是暗箭最是难防，我不是去栖霞观，我自潼州便一直跟着你。”
闻言尉朝雨心中震惊不止，若是如此，她一路上竟然毫无察觉，可见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尉朝雨认识的那样。
“殿下这般相护，所求为何？”尉朝雨问得轻易。
楚昀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不由一叹，“当年我北上遇难，是你不远千里，冒雪相救，救命之恩，我当然要涌泉相报。”
闻言，尉朝雨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连说话的声音都带有几分忐忑“那时救您乃是军令，殿下不必时刻记于心中。”
“既如此，那便告辞了。”说着尉朝雨起身向门外走去。
楚昀抬眸便对上那双凌冽的双眼。
尉朝雨转头看着楚昀，“江山社稷于皇室是荣华富贵，于百姓是一世安稳。若你有伤社稷安慰，我不介意送你回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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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桑！”黎九君语气急促，闪身扶住楚昀，面色凝重。
南桑给楚昀扎了几针，对黎九君说“大人不必担心，这蛊寻到了熟悉的气息，王爷休息几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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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朝雨在府外转了一圈，见无陷阱，随即翻墙而入，正当她放下悬着的心时，转角便遇见忠叔，看样子是特意等着她。
尉朝雨暗自扶额，看来下次还是听一听何央的话，出门看看黄历。
“忠叔。”尉朝雨向忠叔施了一礼，笑到“我还以为今日未被忠叔瞧见。”
池忠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苦涩蔓延，原本她也可以同黎都的千万女子一般，承欢膝下，在父母的怀里尽情撒泼，不必这般英勇，奈何……
尉朝雨看着忠叔面露难色，想来是关于母亲，母亲曾说过，忠叔于他而言，亦师亦父，随即开口问道“可是关于母亲？”
“正是。”忠叔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尉朝雨道“自王爷走后，王妃她整日郁郁寡欢，你回来之前，一直用汤药吊着，骤然听闻你要回来，方才有所好转。”
顿了顿，忠叔又开口道“依我对她的了解，怕是她早存了同王爷赴死的心，如今这般撑着，一是为着你，二是王爷如今只得一个衣冠冢，王妃心里还存了一丝希望。但总是这样熬着也不是事。”
尉朝雨的心似是被什么揪着一样的疼，她一向知道父母情深，只是不曾想情深至此，这么些年，她独自一人是如何熬过来的，多少个提心吊胆的日夜，她是不是也是夜不能眠。
“我明白了忠叔，谢谢您”尉朝雨说完便飞快回到自己院子，不一会儿换了身衣服，抱着被子往别处去了。
池浅落一直没有睡着，尉朝雨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为了避免被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盘问，她索性装睡。
尉朝雨把被子，轻轻放在一旁，侧身躺了上去，伸手抱着池浅落，池浅落心下一愣，她与她多久未曾这般亲昵了？
“我知道娘您没睡着，刚回来睡不习惯。”尉朝雨说着往池浅落蹭了蹭。
感受着尉朝雨的体温，池浅落泪水在眼角滑落，终是未曾开口。
卯时初，尉朝雨便蹑手蹑脚的起床，回到自己院中时，便瞧见暮云早已穿戴整齐等着她。
暮云正疑惑尉朝雨是不是彻夜未归，便瞧见她抱着被子回来，一时间吓得自己不知所措。
尉朝雨并未理她，径直向屋内走去。暮云紧随其后，“王爷，你这是？”
“昨晚宿在浅月阁。”闻言暮云未做他言。
大殿之上，楚临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尉朝雨，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自带威严之气，楚临眉头微蹙，启州守备之事来得太蹊跷，是否与之有关？若是有关，她意欲何为？若是无关……
“陛下，臣有事启奏？”见诸事已禀，尉朝雨跨步而上，朗声道。
楚临皱眉沉思，并未听见尉朝雨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陛下这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
“陛下，臣有事启奏？”尉朝雨此话中气十足，大殿之上异常安静，楚临闻言也垂眸看向尉朝雨。
“何事？”楚临问得淡然，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微臣父亲在时，曾收扶威将军暮云为义女，而今臣父虽亡，臣代父请旨，将其记入族谱，承袭王位。”尉朝雨声音铿锵有力，言毕静做一堂。
众人呆若木鸡，半晌未做声响。待反应过来，乱做一团，众说纷纭。
“此事荒谬！”
“万万不可！”
“使不得，使不得！”
尉朝雨不为所动，目光盯着楚临，似是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楚临握了握拳，柔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容……”
“陛下，婚期既然已定，琐事繁多，臣请待嫁闺中。”未等楚临说完，尉朝雨便出言阻止，她深知天子之威不可冒犯，只是此事若等到“日后再议”便再无可能。
暮云离尉朝雨尚远，尉朝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惊起惊涛骇浪，她随即明白尉朝雨这是在为她谋后路。她心中感动却大于担忧，见尉朝雨不顾皇帝之威，步步紧逼，她正欲说什么，便被旁边不认识的同僚拉住，小声说道“你可摸拆王爷的台，欺君乃是死罪。”
暮云疑惑看着眼前之人，此人与自己相识？
楚临目光深邃，盯着尉朝雨看了许久，“既如此，中书省草拟，册封扶威将军暮云为乐云郡主，至于承袭之事事关重大，容朕思索，尉卿觉得尚可？”
此话一出，又是一堂鸦雀无声，尉朝雨深知此事皇帝心中甚是不爽，依旧俯首谢恩“臣谢陛下。”
“臣谢陛下隆恩。”暮云也随即附和道。
回府的路上，暮云与尉朝雨端坐马背，并排而行，见暮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尉朝雨率先开口：“以你的能力，往后封王拜将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今劳你在这深闺里做一个养尊处优的黎都郡主，你可会怪我？”
暮云心中本就忐忑，闻言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淡然开口道：“王爷，一开始不曾与我商量，就是打定主意不让我陪你进宫？”
尉朝雨听出暮云心中的委屈，坦然道：“是！”说完转头看着暮云，见暮云失落之色愈盛，随即又开口道：“如今你为郡主，他日我为皇后，若我想见你，或者你想见我，有何见不得，何苦跟着我去宫里入那一世难以翻身的奴籍。”
暮云正欲辩解，又听尉朝雨说:“何况，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
“自父王走后，母亲心中郁郁寡欢，哀思成疾，我怕我进宫以后她一个人太过孤苦，只好不经过你的同意，让你替我承欢膝下。”
暮云知道这是尉朝雨心中真实的想法，也明白尉朝雨也是真的想要保全自己。
她总是想着保全别人，却从未替自己谋过后路，从前是，现在也是，暮云看着她，多希望你能自私一点，替自己多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