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篱姐,你怎么了?”

    楚恬感觉温篱表情有些不太对,不禁关切地问到。

    温篱微微扯出一个笑来,安抚道:“没事。”

    她向来不肯将丝毫的心事流露于他人,楚恬不好再问,只好满是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温篱被她的模样逗笑,说:“准备准备吧,估计顾客快要来了。”

    楚恬没再继续贫嘴,见她笑了,也就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呐。”

    森屿的康养项目非常广泛,包含禅修、森林五感、山地酒店、草坪露营、亲子运动、文化娱乐等等。

    温篱所在的香室就设立在茶室附近,主要是为了让顾客体验香道文化,感受香品的魅力,偶尔也会开展一些香文化讲座,或是活动,也偶尔会上门为顾客点香,很受一些香道爱好者的喜欢。

    又因为比较治愈有趣,吸引了不少人来打卡。

    温篱来了之后,更是多了一批醉温之意不在酒者,人流量激增。

    于是香室便采用了预约机制,且每次的营业时间并不算长。

    今天迎来的第一批顾客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楚恬简单地做了香室介绍后,其中一个女生提出:“我想体验一下制香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楚恬给出回答。

    这在香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请求了,温篱和楚恬配合得十分默契。她负责来做演示,楚恬则在一旁边讲解流程,边指导她们动手操作。

    “谢谢姐姐。”提出体验想法的那个女生看着温篱,嘴甜地说,“我在网上刷到过你!你真人比上镜更好看我天!那个……我们能跟你拍张合照嘛?”

    温篱浅浅扬了扬唇,看出她的好意,不想扫兴,于是点了点头。

    女生欣喜地咧开嘴角,拉着好友一起凑到她的身旁,点开手机的前置镜头,高高举起,对准她们的方向,接连拍了好多张。

    楚恬佯装不满意:“怎么我是完全不配出镜吗?”

    那女生也是个比较开得起玩笑的性格,伸手就将她也揽了过来:“怎么会呢,这不是打算一个一个来嘛。”

    拍完照后,楚恬凑过去跟她们一起看成品。

    温篱不爱凑热闹,不动声色地同她们的交流圈稍微拉远了些位置。

    静静地指导其他人的操作。

    只不过室内环境算得上安静,她还是能清楚的听到她们交谈的声音。

    “哎呀,还苦大仇深呢你。”

    “我要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都躺在他怀里了,他竟然能忍住不碰我?!是我魅力不够大吗???!”

    “也可能……是他定力比较好?”

    “他要个毛线定力啊,我又不是没同意。不行我跟你说,我觉得事情非常严重!”

    “怎么严重?你说?”

    “本人信奉:男朋友不碰你,要么特别珍惜你,要么就是对你没兴趣了,你猜他是哪一种?”

    ……

    温篱手中的动作一顿。

    望了望正说得头头是道的女生。

    “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楚恬在这时窜了回来,一脸八卦地问温篱。

    旋即又打趣说:“我就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你又不会经历。”

    温篱没作声,随意牵牵唇角。

    若有所思。

    -

    下午下班,和楚恬一起把香室打理了一遍,温篱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温婧珠拉着温润坐在客厅里和几个音乐圈的朋友在聊天。

    温篱清楚,这些朋友就是温婧珠口中为她找的老师。

    果不其然,下一秒,看到她,温婧珠道:“既然你不想让你妹妹陪你练,那就跟专业的老师一起。”

    也不问她这两天去了哪里。

    温篱跟那些阿姨们打过招呼。

    “静珠,说你是咱们圈出了名的女魔头你还真就一点不含糊,温篱如果不舒服,好好休息一下也就是了,音乐本就是让人愉悦的东西呀,不能强行去跟它建立关系。”

    “而且温篱的水平放在那里,你不要把弦绷得太紧,明明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嘛,你也该给她点自由的空间,别逼太紧。”

    这些人劝导温婧珠。

    “自由?我给她的还不够多吗?”温婧珠说,“我又没把她锁在屋子里,甚至都没阻拦她点那个什么香,结果呢?她可倒好,半年了还没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走出去。”

    “唉,心理阴影这事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你总要让孩子慢慢消化。”

    “这种情况强求只怕是只会起反效果。”

    “阴影?她能有什么阴影?我看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钻牛角尖。”温婧珠完全听不进去,“这么脆弱无能怎么做我的孩子。”

    那些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无奈地看了温篱一眼。

    温婧珠固执、心硬、说难听点,身上也没什么人性,这已经是同她走的稍微近一些的人的共识。

    她鲜少有什么怜悯心,甚至一起演出的搭档犯病时也没关切多少,只是觉得对方影响了她们的合作。

    虽说她们和温婧珠名义上称是“朋友”,但也不过多是社交往来罢了,并算不上多么亲密。

    劝说了也没什么用。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愿再参与,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也先回去了,温篱如果真的需要指导的话,直接来找我们吧。”

    温篱礼貌道:“谢谢阿姨。”

    客气地送她们离开。

    温婧珠冲温篱道:“听到了,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去那个什么香室了,就给我全身心的练,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我就不信你还不能走出那什么阴影。”

    温篱看着她:“如果我再也没法拉琴了呢。”

    温婧珠:“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不能拉琴怎么做我温婧珠的女儿。”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那你呢?”温篱深深地看着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你把我当女儿吗?”

    说起来,她其实不过就是温婧珠的一件作品吧?

    ——必须完全按照的行为标准行事。

    她为她规划了什么目标,安排了哪些计划,她都必须原封不动的执行,只可超出预期而不能低于丝毫的完成。

    这件作品拿得出手了,她带出去在众人面前展示,拿不出手的时候就丢在角落不断敲打雕琢,直至能再次华丽地亮相。

    那假如,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的作品”了呢?

    温婧珠会怎么样?

    会选择接纳,还是全然放弃?

    温篱觉得大概率会是后者。

    温婧珠的女儿。

    曾经,很小的时候,温篱还以此为荣过,觉得能够继承母亲的姓氏很骄傲很自豪。

    可慢慢的,这个抬头仿佛成了一道枷锁,死死地将她束缚住。

    身为温婧珠的女儿,你必须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明月。

    身为温婧珠的女儿,你不能有丝毫的退步和失误,更不能有半点落人口舌的话柄和弱点。

    否则,你怎么能做温婧珠的女儿?

    一直被灌输着这样的思想,温篱习惯了情绪不外露,习惯了对谁都保留几分,习惯了暗自揣摩旁人的神情,习惯了将所有不如意的情形怪罪于自己,习惯了未能获得好的结果之时心生愧疚……

    温婧珠冷着脸:“少在那里搞这么些有的没的,你这么说是想干什么?”

    温篱想要开口。

    温润插在她们中间:“好了好了,都平静一下。”

    她拉着温篱的手将她拖走:“姐,我有点事想问你,我们先去你房间吧。”

    温篱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僵了僵。

    温润也是一脸不自在,刚到楼上,甚至还没走到温篱的门口,她便自动放开了手,轻咳一声。

    姐妹两个的生疏藏都藏不住。

    “我听说你和那个游家少爷……”温润想了想,说,“如果你开心的话,我祝福你。”

    温篱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道:“谢谢。”

    温润摆摆手:“谢什么呀,那我就不打扰你啦,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等情况缓一缓再下楼,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温篱没说话,看着她离开,进了自己房间。

    她今天回来主要是想搬走一些东西……到游家。

    拿出手机,她纠结了一番要不要先提前告诉游凛肃一番,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手指停留在对话框,敲敲打打了一串字,又全部删减,换成一条。

    [你什么时候回家?]

    那边回复的很快。

    [晚点。]

    [怎么?]

    [没,就问问。]

    温篱有些说不出来。

    心想还是直接过去好了。

    那样他应该自然而然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含糊地回道:[你先忙。]

    把手机放下。

    温篱在室内望了一圈,这个地方她住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舍的地方,她拿出一个行李箱,先把床头柜摆放着的相框放了进去,又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收拾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微信消息提示音忽然疯狂响动起来。

    听到声音,温篱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楚恬的头像弹跳出来。

    她发的是语音。

    温篱点击播放后。

    只听楚恬咆哮起来:“警报!警报!警报!”

    “危险!危险!危险!!!”

    “篱篱姐!在干嘛呢?快别干了,赶紧看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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