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七月脚步一顿,和红叶相视一眼,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飞奔。

    花园占地面积颇大,一眼望去,除了高低错落,姿态各异的奇花异草,还有一处可供游玩的活水湖。

    湖中央游荡着一艘乌篷船,船上的丫鬟跪坐在地,伸着船桨奋力的朝着水中不断扑腾的女子伸过去,可惜女子似乎没了力气,朝着船桨的方向挥了两下,整个人便沉入了湖底。

    楼七月见此,一个猛子扎入湖中,摆动着灵活的双腿朝着落水之人的方向游去。

    平静无波的湖水里黑沉沉一片,只余不远处一点荧光照在李姑娘的脸上,莫名带着几分熟悉。

    楼七月右胳膊圈住李姑娘的脖颈,带着她游到岸边。

    在红叶的帮助下,将李姑娘拉上岸,楼七月见李姑娘陷入昏迷,双手按压她的腹部。

    “咳咳......”

    李画屏咳嗽了几声,将肚里的污水吐出,她艰难的睁开眼,右手抓住楼七月的裙摆,抬手间露出芙蕖花的一角。

    楼七月一怔,轻轻拨开她的衣襟,一朵紫色芙蕖完整的出现在眼前。

    李家,竟也是前朝皇室吗?

    楼七月心中诧异,手上动作却不停,将李画屏凌乱的衣裳整理好。

    不远处,一群人打着灯笼浩浩荡荡的涌过来。

    走在前面的李鹤神色焦急,步伐凌乱,向来最注重仪表的人,连袖口沾上的墨渍都没注意到,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画画,你没事吧?”

    李鹤焦急的看向李画屏:“还不快将大小姐送回房,去请王大夫来。”

    吩咐完要紧的事,李鹤这才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楼七月,双手作揖:“多谢楼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必当厚报。”

    楼七月侧身躲开李鹤行礼:“李公子客气了,若不是李公子好心收留我们姐妹,我也没机会搭手。”

    “楼姑娘此言差矣,留宿不过小事,岂能与救命之恩相提并论。”

    李鹤摇头苦笑,见楼七月形容狼狈,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楼姑娘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感谢姑娘,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红叶。”

    转头,李鹤又朝红叶嘱咐:“好好伺候姑娘,万不可怠慢。”

    “是,公子。”

    楼七月和红叶回到院子,付小白揉着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好吵......”

    话落,她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眼尾还带着湿润。

    楼七月:“没什么,你先去睡吧。”

    此时,天色已然黑透,廊檐下点了两盏灯笼,楼七月站在暗处,付小白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狼狈,见楼七月没有交代,再次打了个哈欠,游魂般飘回房间。

    一刻钟后,红叶去而复返:“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楼七月点点头,朝着浴室走去。

    待到整个身体浸泡在装着花瓣的浴桶里时,楼七月闭着眼睛,手无意识的撩动木桶里的花瓣。

    李家大小姐是前朝皇室中人,那李家也是吗?

    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无数疑问萦绕脑海,楼七月轻叹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云朝,京城,穆府。

    校场上,穆清风无比郑重的耍着穆家枪,点,挑,刺,削。

    看得出来,他基本功比较扎实,穆家枪的一招一式没有半点错漏,看着赏心悦目。

    不错,一套上阵杀敌,威武霸气的穆家枪,被他耍出了枪舞的架势,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堂堂的穆家枪该不会就此断了传承吧!公子明明就没有天赋,为啥一天到晚勤练不辍,之前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蹲在一边的应二心中腹诽,转头看向应达:“公子还要练多久?”

    应达:“还有半个时辰。”

    穆清风自从回了京城,将自己在房里关了三天,再次走出房门后,他便又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穆彦了。

    他重新回到京城的繁华之地,走亲访友,加官进爵,好像祁县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位。

    只是,新晋的刑部侍郎穆彦,又重新捡起了自己不擅长的武艺,穆家校场每日傍晚都能看见他耍.枪.的身影,杀伤力不强,但风姿绰约。

    穆昱看了一眼“花拳绣腿”的穆彦,对着应达和应二咳嗽了两声:“你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应二惊闻人声,吓得蹦起三丈高:“啊!”

    一旁的应达躬身行礼,不理会一惊一乍的弟弟。

    “啊什么啊,”穆昱又瞄了一眼穆彦,赶紧收回目光,真是辣眼睛!

    他踢了应二一脚,问道:“你家公子还在练枪呢,去劝劝,让他别练了,再练下去,我穆家几代的威名都得扫地。”

    应二挨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的,心中抱怨:我没劝过吗,我口水都说干了,公子不听呐,我能咋办。

    想着想着,应二突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公子,我有要事汇报!”

    穆彦枪身一转,朝着应二刺来,应二朝左一转,轻松捏住.枪.头:“嘿嘿,公子要不先歇歇?”

    穆彦看了一眼角落,冷声道:“不用了!”

    应二急了:“公子,是关于夫人的事,您也不听?”

    穆彦身子一颤,持.枪.的右手一松,木.枪.落入应二手中。

    应二看着手中的木.枪,对于自家老爷的抠门无语,总不能公子没有练武的天份,就连杆铁.枪.都舍不得给吧,这玩意,可是他们小时候学习.枪.法才用到的。

    应二摇摇头,随手将木.枪. 一扔,只听“哐当”一声,木. 枪. 稳稳的插入侧边的武器架上了。

    穆彦快行几步,对着穆昱拱手行礼:“父亲。”

    穆昱看着儿子点点头:“嗯,注意休息,别练......太久了。”

    穆昱仿佛是从嘴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木着一张脸,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穆彦斜睨了应二一眼:“说!”

    说什么?应二摸了摸头,在穆彦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恍然大悟:“哦,对了,之前门房传来消息,说是有个叫顾明月的姑娘想要见公子。”

    “顾明月?”穆彦疑惑。

    “就是李三花身边的丫鬟,叫二丫的。”应二忙解释道。

    听到祁县旧人的消息,穆彦心无波动:“不见。”

    穆彦一口拒绝,接过应达递过来的汗巾子,擦拭手中的汗渍。

    “好咧,我这就回消息。”应二眯着眼,转身就要离开。

    穆彦不知想到了什么,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他双眼微眯:“等等!”

    应二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穆昱。

    “让她等着。”

    另一边,穆昱心情复杂的回了主院,看到妻子李媛郡主时,更是唉声叹气道:“你快管管你儿子!”

    李媛看着铜镜里的美人眼角新增了一尾细纹,眉头微蹙,继而又想到什么,忙将眉心抚平,见一旁的丈夫还在那长吁短叹,烦人的紧。

    她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你儿子?再说了,我这个内宅妇人只管他饿不死就行了,其他的不在本郡主的管辖范围内。”

    穆昱被妻子的话噎住,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想到儿子的变化,他又急了:“那找媳妇儿,你总得管吧。”

    李媛翻了个白眼:“我管了呀,以前让儿子去相看姑娘,不是你左一个不行,右一个待看给拒绝的,现在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再说了,你儿子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他说已经娶了媳妇儿,你还敢逼他再娶。”

    穆昱呐呐道:“他现在不是成鳏夫了么......”

    李媛:“那不是还要守孝三年么。”

    穆昱:......

    他爹娘还健在呢,守屁的孝,就没听过丈夫要给妻子守三年孝的,这可真是个大孝子!

    穆昱瞅了一眼对着铜镜敷粉的媳妇儿,冷哼一声,甩袖上榻,吵不过,睡觉!

    李媛余光见穆昱还未沐浴就爬上榻,顿时大惊失色,脸上的珍珠粉都镇不住她的咆哮:“穆昱,你给老娘滚下来!”

    已经成功上榻的穆昱,身子一翻,秒睡: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见李媛发火,屋内服侍的几个丫鬟很有眼色的默默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接着是女子的惊呼声,以及男子低声的诱哄。

    走廊下挂着的红灯笼,

    一荡一荡的,左摇右晃,

    那烛火也羞羞答答的企图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可惜还是被无情的夜风捉住,

    只听得“啪嗒”一声,屋内传来一声娇吟,

    那烛火似再也抵抗不了了,抽抽噎噎着吐出最后一滴烛,落在了烛台边缘,

    累积的泪烛一层叠着一层,晶莹剔透,恍若冰花。

    屋外守夜的丫鬟,听着屋内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忙吩咐人准备热水。

    夜色已深,主院的灯笼已一一熄灭,整个穆府渐渐陷入沉睡,

    而鸣鹤院一如往常的亮如白昼。

    书房里,应达抱剑而立,穆彦一袭青衣坐在书案后,他拨弄着桌边的烛台,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人心中压力骤增,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顾明月刚踏进书房,房门便被关上,那“啪嗒”的关门声,吓得顾明月心中一抖。

    她低垂着头,因为害怕,肩膀隐隐发抖,她强撑着让自己挪到书案前跪下,可是颤抖的身体却泄露了她心中的惶恐。

    书房里寂静一片,顾明月跪在地上,眼睛盯着膝盖前的地砖,不停的深呼吸。

    可顾家没出事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守备,如今借着一点便利见到了如今炽手可热的刑部侍郎,顾明月心中忐忑不已。

    她揪着衣角不敢抬头,也就没发现这风闻京城的刑部侍郎穆彦,便是山海寨少主楼七月的赘婿穆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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