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使请留步。”神辇还未起飞，钟杳杳突然撩起轿帘，冲着坐在轿外的两位使者甜甜一笑。
她本是粉雕玉砌的一个小团子，奈何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一直板着一张脸。此时一笑，正如雪后初霁，冰消雪融，让那两个使者也心中一怔。
因而使者在回话时语气也软和了许多：“还有什么事？”
钟杳杳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我知两位仙使都是神仙人物，这叶家对我有大恩，能否借我点仙宝赠送给他们，等回了仙都，我一定加倍偿还。”
虞洲之物，随便拿一件出来对凡人来说都是宝物，足以护叶家一时。
上一世离开时她还是真真切切的八岁稚童，从头到尾懵懵懂懂，哪想得到这许多。这一次，总要及时向叶家表达谢意，以免为时过晚。
回话的那位使者想了想，这个请求也不难，于是直接从袍子上拽下一枚玉扣，往空中随手一抛，那玉扣竟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叶府中飞去。
玉扣沾染了虞洲灵气，能护凡人平安，但在凡间又不算至宝，不足以挑起凡人争斗抢夺，实在再合适不过。
钟杳杳笑得眉眼弯弯，灿如星辰：“多谢仙使，仙使果真厉害。”
许是因为多了这样一个小插曲，这一世回虞洲途中，使者的态度相比上一世也有了些许改变。
长路漫漫，钟杳杳也从使者口中知道了一些过往。
十多年前，虞洲爆发了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仙魔战役—灭魔大战。
钟杳杳的父母，和如今遣使者来接她的未来师尊—清衍仙君，都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
而钟杳杳，便是出生在这战场之上。
她出生后不久，战争来到了尾声，却也到了最险峻的时刻。
最后一仗中，清衍仙君无疑是最出众最耀眼的那一个，而钟杳杳的父母，却为了救下清衍仙君身陨。
钟杳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父母临终托付给了清衍仙君。
可惜在从战场回玉京十二仙阁的途中，尚还年幼的钟杳杳却走失了，直到如今才被寻回。
这些过往，在上一世时钟杳杳都是不知的。
那时回玉京途中，她只粗略知道父母早年把她托付给了师尊，此后师尊又遍寻世间寻回了流落人间的她。所以上一世那一百八十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性命都是师尊给的。
怪不得上一世因她的执拗，师尊偶尔被气到怒极时，会斥她“挟恩图报”。
呵，好一个挟恩图报。
飞马日行千里，夜幕降临时，神辇已行至东海极域。
凡间传说中，说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这说法对，也不对。
这儿是凡界边境，但却是修仙界的入口。
星河璀璨，瀚海翻腾。
在那水天交接处，星海与大海，似乎汇入同一个地方。
神辇，便在飞马奔驰之中，一往无前地冲向那交接之处。
即便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钟杳杳还是忍不住感叹:
好美，好神奇。
她仿佛被神辇带着驶入了星河之中，只要将手伸出轿外，便可摘下这近在咫尺的星辰。
穿过星河，便是真正到达了虞洲地界。
虞洲有九城，钟杳杳这次的目的地，是被称为仙都的玉京城，也是十二仙阁的所在地。
天上白玉京。
玉京城在修仙界依然能有仙都的美称，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此时虞洲也是夜里。
玉京城正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时刻。雕梁画栋、高楼林立，每一处建筑，都雕着精致的图，刻着艳丽的画。
有造型别致的仙灯悬在空中；有潇洒不羁的仙人飞翔在楼宇间，广袖飘飘；还有容颜绝世的仙子翩翩起舞，在水面，在云端，甚至似要如那传说中的嫦娥一般，奔向月间。
上一世，钟杳杳看到这样的情形，惊讶得嘴都没合拢过。
而如今，看到玉京城还如记忆中那般热闹，繁华，美好，她竟差点热泪盈眶。
看到钟杳杳呆呆地趴在窗子上望着外面，久久不动，使者还以为她是被这仙都震撼住了，于是特意驱使飞马放满了速度，让她能看得更仔细些。
钟杳杳感受到了这一丝善意，一直紧紧抿住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些弧度。
然而，对玉京城的居民们来说，这十二仙阁的神辇，才是能引起轰动的东西。
“快看，是神驹，十二仙阁的神驹，多神气呐！”
这样背生双翼的飞马，在虞洲也是少见的稀罕物。
“是十二仙阁的神辇，是仙阁的仙君下山了吗？”
“不知是哪位仙君夜游，如此阔气的神辇，就是在仙阁肯定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吧？”
很快神辇附近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居民，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些甚至能清晰传进钟杳杳的耳中。
更有些大胆的，故意在飞翔的过程中贴近神辇，只为了能近距离看一眼。
“看清了吗看清了吗？是哪位仙君的神辇？我只顾着瞧那小娃娃，长的可真漂亮啊！”
“瞧你这出息！据我所知，这仙阁里如今可没这个年纪的女娃娃，长得还如此漂亮可爱，断然不会是仙君夜游。漂亮，可真漂亮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也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可看清了，这可是那位清衍仙君的神辇，绝不会错！”
“听说清衍仙君要从人界接回来一个徒弟，定然就是这女娃娃了！”
就这样，十二仙阁清衍仙君从人界收了个徒弟的消息，顷刻间就由这些飞翔的仙人传遍了玉京城。
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虞洲各地。
两名使者也没想到钟杳杳入玉京竟然会引起这样的骚动，眼看神辇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赶紧驭使神驹加速。
神驹昂首嘶鸣一声，踏空而起，若一道流星穿越玉京大街，驶入远处那云端中的仙阁。
十二仙阁门口。
早有三人等候许久。
钟杳杳走下神辇，站到那白衣仙君面前：“见过各位仙人。”
这三人她都很熟，上一世也是他们在门口迎接的她。
为首那位年轻仙君笑得十分和善：“我是天枢阁主，你可以称我为清慈师叔，今夜我先带你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师父清衍仙君便会让你行拜师仪式，到时你就正式成为十二仙阁弟子了。”
钟杳杳于是恭敬行礼：“清慈师叔。”
当年在十二仙阁的那些日子，钟杳杳对清慈师叔十分有好感，他行事周到，又能与这些小辈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喜欢他。
只是后来下场太过悲惨。
接着，清慈仙君又扯过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少年：“来，这两个是你的师兄，温俭行和陆昊良，你先认识一下。”
温俭行和陆昊良是这些年清衍仙君收的两名弟子，今年分别十一岁和十岁，比钟杳杳还大一些。
上一世正式拜师之后，师尊却说，钟杳杳虽然如今刚接回来，但论理八年前就已经拜入他门下，所以当是大师姐。
清冷淡漠的仙君面无表情对八岁稚童说：“以后，要当好这个师姐。”
于是，她便铭记在心。
虽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好师姐，但她记得叶小公子是如何做的。
那时，鼻涕泡都擦不干净的小男孩，傻笑着对她说：“我是当哥哥的，当然该我罩着你，以后任何事都有我顶前面！”
所以，叶小公子变成了她短短生涯里的唯一参考。
她对师弟们时时照拂，处处维护，闯了祸永远是她一人顶罪，好机缘总是师弟们先挑选，就像叶小公子曾经待她的那样。
尽管，她彼时才刚到修仙界。尽管，她比他们还要年幼几岁。
直到后来，师尊带回小师妹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总是闯祸，总是跟她顶罪的师弟们，也会那般地讨好照顾一个人。
不过此时，钟杳杳并没有纠正清慈仙君，只是疏离地同两个小少年打了声招呼：“两位师兄好。”
陆昊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仿佛冰雪团成的女娃娃，然后憨笑着要去牵她的手：“你叫钟杳杳吗？放心，以后在十二仙阁，有我和温师兄罩着你！”
钟杳杳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对他说出来的话有些惊疑。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是了，当年初见时，他也曾说过这话。只因他这个笑太像叶小公子，才让她此后那么多年，将对叶小公子的遗憾投射在了两位师弟身上。
刚入师门时，两位师弟确实依他所言对自己多有照拂，只是时间过得太快，而人心，变得更快。
因为钟杳杳这一躲，让现场气氛有了几分尴尬。
但尴尬转眼间就被打破了。
“师父，师父，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要叫我起床的吗？你怎么一个人来接漂亮姐姐了！”
随着这声音一起的，是从山门之上一路滚下来的小团子。
说是“滚”，实在是因为这小团子太矮，跑过来的速度又很快，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滚动的球。
小团子很快就跑了过来，钟杳杳一看，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看起来才不过五六岁模样。
清慈仙君装了许久的稳重模样瞬间破功，一把揪住小团子，捂住他的嘴，尴尬一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师侄莫怪，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正闹觉呢。”
徒弟？钟杳杳愣住了，上一世她并不记得清慈师叔有过徒弟啊。直到身陨，他都没有一个传人，当初还是自己千里迢迢给他收的尸呢。
而这时，小团子已经挣脱了清慈仙君的钳制，跑到钟杳杳身边，牵着她往山上走去。
边走嘴里还边不停：“漂亮姐姐，你就是钟杳杳吗？你长的真好看，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姐姐，你可以叫我十一，千万不要忘记哦。”
“我本来说好了要跟师父一起来接你的，结果这个小老头不讲义气，一个人偷偷跑来了，你可别怪他。”
因为十一的絮絮叨叨，钟杳杳直到躺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都还没缓过神来。
而身后那两位未来师弟，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她本是粉雕玉砌的一个小团子，奈何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一直板着一张脸。此时一笑，正如雪后初霁，冰消雪融，让那两个使者也心中一怔。
因而使者在回话时语气也软和了许多：“还有什么事？”
钟杳杳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我知两位仙使都是神仙人物，这叶家对我有大恩，能否借我点仙宝赠送给他们，等回了仙都，我一定加倍偿还。”
虞洲之物，随便拿一件出来对凡人来说都是宝物，足以护叶家一时。
上一世离开时她还是真真切切的八岁稚童，从头到尾懵懵懂懂，哪想得到这许多。这一次，总要及时向叶家表达谢意，以免为时过晚。
回话的那位使者想了想，这个请求也不难，于是直接从袍子上拽下一枚玉扣，往空中随手一抛，那玉扣竟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叶府中飞去。
玉扣沾染了虞洲灵气，能护凡人平安，但在凡间又不算至宝，不足以挑起凡人争斗抢夺，实在再合适不过。
钟杳杳笑得眉眼弯弯，灿如星辰：“多谢仙使，仙使果真厉害。”
许是因为多了这样一个小插曲，这一世回虞洲途中，使者的态度相比上一世也有了些许改变。
长路漫漫，钟杳杳也从使者口中知道了一些过往。
十多年前，虞洲爆发了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仙魔战役—灭魔大战。
钟杳杳的父母，和如今遣使者来接她的未来师尊—清衍仙君，都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
而钟杳杳，便是出生在这战场之上。
她出生后不久，战争来到了尾声，却也到了最险峻的时刻。
最后一仗中，清衍仙君无疑是最出众最耀眼的那一个，而钟杳杳的父母，却为了救下清衍仙君身陨。
钟杳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父母临终托付给了清衍仙君。
可惜在从战场回玉京十二仙阁的途中，尚还年幼的钟杳杳却走失了，直到如今才被寻回。
这些过往，在上一世时钟杳杳都是不知的。
那时回玉京途中，她只粗略知道父母早年把她托付给了师尊，此后师尊又遍寻世间寻回了流落人间的她。所以上一世那一百八十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性命都是师尊给的。
怪不得上一世因她的执拗，师尊偶尔被气到怒极时，会斥她“挟恩图报”。
呵，好一个挟恩图报。
飞马日行千里，夜幕降临时，神辇已行至东海极域。
凡间传说中，说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这说法对，也不对。
这儿是凡界边境，但却是修仙界的入口。
星河璀璨，瀚海翻腾。
在那水天交接处，星海与大海，似乎汇入同一个地方。
神辇，便在飞马奔驰之中，一往无前地冲向那交接之处。
即便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钟杳杳还是忍不住感叹:
好美，好神奇。
她仿佛被神辇带着驶入了星河之中，只要将手伸出轿外，便可摘下这近在咫尺的星辰。
穿过星河，便是真正到达了虞洲地界。
虞洲有九城，钟杳杳这次的目的地，是被称为仙都的玉京城，也是十二仙阁的所在地。
天上白玉京。
玉京城在修仙界依然能有仙都的美称，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此时虞洲也是夜里。
玉京城正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时刻。雕梁画栋、高楼林立，每一处建筑，都雕着精致的图，刻着艳丽的画。
有造型别致的仙灯悬在空中；有潇洒不羁的仙人飞翔在楼宇间，广袖飘飘；还有容颜绝世的仙子翩翩起舞，在水面，在云端，甚至似要如那传说中的嫦娥一般，奔向月间。
上一世，钟杳杳看到这样的情形，惊讶得嘴都没合拢过。
而如今，看到玉京城还如记忆中那般热闹，繁华，美好，她竟差点热泪盈眶。
看到钟杳杳呆呆地趴在窗子上望着外面，久久不动，使者还以为她是被这仙都震撼住了，于是特意驱使飞马放满了速度，让她能看得更仔细些。
钟杳杳感受到了这一丝善意，一直紧紧抿住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些弧度。
然而，对玉京城的居民们来说，这十二仙阁的神辇，才是能引起轰动的东西。
“快看，是神驹，十二仙阁的神驹，多神气呐！”
这样背生双翼的飞马，在虞洲也是少见的稀罕物。
“是十二仙阁的神辇，是仙阁的仙君下山了吗？”
“不知是哪位仙君夜游，如此阔气的神辇，就是在仙阁肯定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吧？”
很快神辇附近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居民，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些甚至能清晰传进钟杳杳的耳中。
更有些大胆的，故意在飞翔的过程中贴近神辇，只为了能近距离看一眼。
“看清了吗看清了吗？是哪位仙君的神辇？我只顾着瞧那小娃娃，长的可真漂亮啊！”
“瞧你这出息！据我所知，这仙阁里如今可没这个年纪的女娃娃，长得还如此漂亮可爱，断然不会是仙君夜游。漂亮，可真漂亮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也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可看清了，这可是那位清衍仙君的神辇，绝不会错！”
“听说清衍仙君要从人界接回来一个徒弟，定然就是这女娃娃了！”
就这样，十二仙阁清衍仙君从人界收了个徒弟的消息，顷刻间就由这些飞翔的仙人传遍了玉京城。
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虞洲各地。
两名使者也没想到钟杳杳入玉京竟然会引起这样的骚动，眼看神辇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赶紧驭使神驹加速。
神驹昂首嘶鸣一声，踏空而起，若一道流星穿越玉京大街，驶入远处那云端中的仙阁。
十二仙阁门口。
早有三人等候许久。
钟杳杳走下神辇，站到那白衣仙君面前：“见过各位仙人。”
这三人她都很熟，上一世也是他们在门口迎接的她。
为首那位年轻仙君笑得十分和善：“我是天枢阁主，你可以称我为清慈师叔，今夜我先带你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师父清衍仙君便会让你行拜师仪式，到时你就正式成为十二仙阁弟子了。”
钟杳杳于是恭敬行礼：“清慈师叔。”
当年在十二仙阁的那些日子，钟杳杳对清慈师叔十分有好感，他行事周到，又能与这些小辈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喜欢他。
只是后来下场太过悲惨。
接着，清慈仙君又扯过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少年：“来，这两个是你的师兄，温俭行和陆昊良，你先认识一下。”
温俭行和陆昊良是这些年清衍仙君收的两名弟子，今年分别十一岁和十岁，比钟杳杳还大一些。
上一世正式拜师之后，师尊却说，钟杳杳虽然如今刚接回来，但论理八年前就已经拜入他门下，所以当是大师姐。
清冷淡漠的仙君面无表情对八岁稚童说：“以后，要当好这个师姐。”
于是，她便铭记在心。
虽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好师姐，但她记得叶小公子是如何做的。
那时，鼻涕泡都擦不干净的小男孩，傻笑着对她说：“我是当哥哥的，当然该我罩着你，以后任何事都有我顶前面！”
所以，叶小公子变成了她短短生涯里的唯一参考。
她对师弟们时时照拂，处处维护，闯了祸永远是她一人顶罪，好机缘总是师弟们先挑选，就像叶小公子曾经待她的那样。
尽管，她彼时才刚到修仙界。尽管，她比他们还要年幼几岁。
直到后来，师尊带回小师妹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总是闯祸，总是跟她顶罪的师弟们，也会那般地讨好照顾一个人。
不过此时，钟杳杳并没有纠正清慈仙君，只是疏离地同两个小少年打了声招呼：“两位师兄好。”
陆昊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仿佛冰雪团成的女娃娃，然后憨笑着要去牵她的手：“你叫钟杳杳吗？放心，以后在十二仙阁，有我和温师兄罩着你！”
钟杳杳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对他说出来的话有些惊疑。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是了，当年初见时，他也曾说过这话。只因他这个笑太像叶小公子，才让她此后那么多年，将对叶小公子的遗憾投射在了两位师弟身上。
刚入师门时，两位师弟确实依他所言对自己多有照拂，只是时间过得太快，而人心，变得更快。
因为钟杳杳这一躲，让现场气氛有了几分尴尬。
但尴尬转眼间就被打破了。
“师父，师父，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要叫我起床的吗？你怎么一个人来接漂亮姐姐了！”
随着这声音一起的，是从山门之上一路滚下来的小团子。
说是“滚”，实在是因为这小团子太矮，跑过来的速度又很快，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滚动的球。
小团子很快就跑了过来，钟杳杳一看，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看起来才不过五六岁模样。
清慈仙君装了许久的稳重模样瞬间破功，一把揪住小团子，捂住他的嘴，尴尬一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师侄莫怪，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正闹觉呢。”
徒弟？钟杳杳愣住了，上一世她并不记得清慈师叔有过徒弟啊。直到身陨，他都没有一个传人，当初还是自己千里迢迢给他收的尸呢。
而这时，小团子已经挣脱了清慈仙君的钳制，跑到钟杳杳身边，牵着她往山上走去。
边走嘴里还边不停：“漂亮姐姐，你就是钟杳杳吗？你长的真好看，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姐姐，你可以叫我十一，千万不要忘记哦。”
“我本来说好了要跟师父一起来接你的，结果这个小老头不讲义气，一个人偷偷跑来了，你可别怪他。”
因为十一的絮絮叨叨，钟杳杳直到躺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都还没缓过神来。
而身后那两位未来师弟，早已被她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