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唤出口后君思义便后悔了,自己这一次是重生而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可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不认识的普通人。

    这一声,当真是唐突了。

    可看见她听见后回避的样子,心中不免又生出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自己既然可以重生,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或许她也是重生的呢?

    还不待君思义想好是否要试探一二身边便传来了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开来今天收获不错啊,有条大鱼。”

    那自称乐风神君的人说完后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便映入了眼帘,少年身形单薄,虽穿着粗布麻衣却十分干净。

    【我刚刚掐指一算,这少年是个可信之人,必要时你可以请他帮帮忙。】

    掐指?温雨霰还未继续多腹诽那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我能听见!】

    那声音暴躁到好像下一刻就要骂人了,温雨霰只好收敛思绪思考逃跑方法。

    庙外,惊雷滚滚劲风猛烈的摇晃着树木,鸟叫和虫鸣都消失在急雨之中,惟剩花草无助的起伏摇摆。灰白苍穹下,无数乌云四处汇集,宛若饕餮张开巨口露出獠牙与野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庙内,周围人不断低声交谈,余光却都时不时的看向温雨霰等人,温雨霰感觉到周围的人在不断的向他们靠近,他们活动的空间在不断的变小。

    庙内奇怪的氛围连白鹃都感觉到了,她害怕的叫了一声小姐。

    【她们一定有很多钱...】

    【...那俩长得可真不错...】

    【...蠢货,真碍事...杀...】

    【...她还记得吗?】

    潮湿闷热的寺庙内,温雨霰感觉耳边好像有好多人在讲话,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别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了?】突然被吼,乐风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身酸臭味的乞丐不断向温雨霰等人靠近,护送的侍卫被熏得有些忍不住开口吼道:“挤什么!庙里地方这么大,都挤什么!”

    听见声音,君思义暗道一声蠢货,便顺应人群向温雨霰等人靠近。

    那一声过后便有人反驳道:“庙里就这么大地方,你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东西,一共占了多大的地看不到吗,还挤什么,瞎啊!”

    这一声仿佛一个信号,周围人都开始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就是,这地本来就小,你们这么多人还带这么多东西哪够啊!”

    “就是,你们这群人懂不懂先来后到啊!”庙外一声惊雷过后,那帮人说着便动起手来。

    “喂,你干什么!别拽我!放手!”

    “别碰我们东西!滚开!你这乞丐!”

    “你这走狗!放手!”

    人群混乱后乐风叫道【蠢货!还不快偷摸往外溜?!】

    于是温雨霰趁乱拉上白鹃猫着腰往外跑,可一片混乱之中,她感觉到不断有人在摸自己,吓得一声尖叫就要出口。

    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拉到了一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道压低了也依旧清越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别出声,我是来帮你的。”

    温雨霰现下早已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见来人并无恶意,只好点了点头。

    君思义见怀中人并没有挣扎便打算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可怀里的少女扯了扯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丫鬟,意思是想救她。

    前世在那村子里,唯有她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白鹃从未抛下她,如今她又怎能抛下白鹃。

    只是君思义看着少女的举动和意思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凉,前世,她可不是会如此在意他人生死的人。

    可他还是将他们主仆二人一起带了出来,并嘱咐道:“快跑,庙里不仅有乞丐和流民还有倭寇,你们带的那帮人大概率是活不成了,你们先去山上,山腰背面有一颗大菩提树,树后有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有个小洞口,里面是一个山洞,你们先去那避避,待我去找你们再出来。”

    庙内吵闹声逐渐变为喊杀声,又渐渐变弱,里面那帮倭寇只怕等不及动了手,现下快完事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快,按我说的快走,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君思义催促完她们后便又回了庙里。

    “小姐,快,我们快些走吧。”

    温雨霰出来的途中扭伤了脚,但在此地多呆一刻便是多要命一分,主仆二人急忙在大雨中搀扶着离去,走进雨幕中看不清的前路。

    大雨掩盖了她们的足迹,也掩盖了未曾进庙的人的踪迹。

    君思义悄无声息地回到庙内,看见的便是一地的断肢残骸,还有无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一个瘦小的男人打开了温雨霰她们的行李,一眼便看见了放银子的匣子,邀功似的跑去了一个独眼男人面前:“二当家,您瞧,咱们这次出来收获还真不少呢!”

    那独眼男人只撇了一眼便将那匣子连同瘦小男人一同打翻了:“蠢货,大鱼都跑了,拿着些破特产还搁哪了呢!没眼力见的东西!”

    独眼男人看了剩下的人一圈,冷声道:“那两娘们穿金带银的从车上下来,一个个眼睛都瞎了看不见啊!两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溜了,还在那龇个大牙乐呢!”

    独眼男人一看刚刚龇个大牙乐,现在一训就宛如鹌鹑一动不动的手下就头疼:“肚里憋不住二两尿的玩意儿!老子刚刚叫你们动了吗!现在完事了装上木头了是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去给老子把大鱼抓回来!”

    独眼男人气急便顺脚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瘦小男人又一脚踹回了地上,见他心情不佳,众人也赶忙作鸟兽散了。

    君思义走的匆忙,不曾‘注意到背后一直有一个人盯着自己,直到自己离开寺庙。

    独眼看着一个不起眼的少年匆忙的往外走去,意味不明的撇了撇嘴,却也不曾多说什么。

    众人散开后君思义便假借抓人的名头去寻温雨霰她们主仆二人了,可到了山口处却只见到了在山洞外泥地里扭打的两人。

    此刻温雨霰正满身狼狈的和一个乞丐扭打在一起,身边并不见白鹃身影。

    君思义到时,那乞丐手拿一块利石眼看就要划到温雨霰的脸上了,他脑中好像有一根紧绷的筋断了一般,立刻冲了过去,徒手便按在了那石头上,将那乞丐连带着从温雨霰身上掀翻了下去。

    他刚制服住乞丐,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看见那少女拔下头上仅剩的簪子狠狠朝身前乞丐的胸口扎了下去,一连扎了好几十下,直到那乞丐再也没有了声息才停手。

    君思义在那乞丐身后都惊呆了,若说她还有前世的记忆,那她只需如同上一世一般,直接一击毙命即可,何须如此费力;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这么一出着实是...让人意外。

    还不待君思义移开身前的乞丐,面前的少女就握着满是鲜血的簪子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白鹃,白鹃被他,被他推到山下去了,白鹃...”

    一听这话君思义心下便明了了,只怕是她们主仆二人,这穿金带银的一路上山过于显眼,又是两个弱女子,便被这歹人盯上了。

    山间小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这大雨,塌方泥石流那更是常有的事。

    那白鹃姑娘,估计是争斗之中不慎落至这山下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白鹃姑娘只怕是凶多吉少,你,你莫要过于伤怀,现下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君思义不甚熟练的宽慰道。

    君思义上前将少女扶起,本想为少女擦去眼泪,伸出手才发现自己被那利石划伤了手,手上满是泥土和鲜血,只好又局促的放下了手,扶着少女进了山洞。

    “你稍坐片刻,我去将外面收拾一下。”

    温雨霰听闻,只是呐呐的点点头,好似被吓傻了一般。

    明明上午她还是坐在马车之中的小姐,傍晚便成了个杀了人还无依无靠的亡命之徒,温雨霰当真是有些适应不来。

    不,还有重生之事,应当是个人都会很难适应吧。

    她做了个和上辈子不同的决定,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倒是连她也不知了。

    待君思义回来时她也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她听见他说要她留在这等他回来,温雨霰恐慌的立马拉住了他的衣袖。

    “可不可以带我走,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带我走吧,别丢下我!”

    听见这话君思义一整恍惚,若是前世她也如此,如此依赖他的话...会不会他们的结果会不一样...

    看着面前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女孩,君思义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就连语气也加上了些嘲讽的意味。

    “你要跟我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要跟我走。我告诉你,我和那帮倭寇是一窝的,就这样你也要更我走?”

    温雨霰被面前少年突然变化的情绪吓了一跳,可想了想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前世算得上是奢求的事,今生如此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君思义不由得笑了一声。

    “你胆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如此意义不明的话,温雨霰有些听得云里雾里的。

    “那个,公子,我之前就有些想问了,我们之前见过吗?我见公子总有一种熟悉之感,可却记不起来,我们之前认识吗?”

    认识吗?君思义看着面前纯良的少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答。

    他自然是认识她的,可那是前世,毕竟他所认识之人与面前之人当真是相差甚远,这当真还算得上是认识吗。

    在他记忆中的她可是杀伐果决,六亲不认的变态。

    是个狠心的赌徒。

    可是面前这个...

    君思义突然笑出了声:“认识,我们当然认识,不知姑娘可否听过前世今生之说?”

    此言一出,温雨霰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他难道,也是重生?还是说,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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