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百花馆办了几桌酒菜,宴请了严庭明还有一众仙吏等人,与上一次客套多余真情实感不同,这一次熊半山几人颇有几分发自内心的热情,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其间,聊起了经天台。

    熊小林说,“经天台是什么地方?”

    杨景说,“经天台是大庸朝皇帝设的专门用来对付以非凡人之身扰乱民生的一处部所。”,熊小林想了想,道,“那就是用来对付妖魔鬼怪的?”

    严庭明说,“准确的说是对付专门生事作乱的妖魔鬼怪。”

    王虎听了不满,“那我们也没作乱啊,就好好的开门做生意,哪里有个水灾旱灾的我们还出钱出粮出力呢!”

    牛禾的关注点和王虎不同,他说,“我记得六千年前历代朝廷就再没有这样的地方了,什么时候又开始了?”

    严庭明说,“不止如此,听说经天台的人如今都还在招揽收拢身怀异能神通的凡人和妖怪,就有好些地方的城隍都在他们的招笼范围之内。”

    虞商听完皱起眉头,“笼络城隍?”

    这事就有些荒谬了,她也不是没见过利用人界帝王身份命令控制城隍甚至恐吓的,若是笃信鬼神之事偏听偏信和尚道士也正常,但挖墙脚挖到天帝头上,她还是头一次见。

    李珂感慨道,“这皇帝志向挺高!”

    在散席之际,严庭明悄悄叫住了虞商,递给了她一本名册,“将军公务繁重,而原先福灵观的属官也不知何时回来,不如再招几名属官?”

    然后继续道,“将军对底下的妖怪信任这我知道,只是,”严庭明说着语气顿了顿,继续道,“将军勿要觉得小仙说话不中听,苏衿毕竟跟在将军身边不久,也不知底细,所以小仙在苍林挑了个几个人,功德品行颇佳,想出离俗世但又因果未清又无人指点。

    将军不如在这几人中招选一选,一来是分担了每日繁重公务,二来是随了他们所求之愿,三来他们如若不能胜任此事,便是缘分未到也好让他们莫再好高骛远,早早收起离世之心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有劳严城隍费心!”,虞商接过他递过来的折本,看了下,从上面看到了李阿秀的名字。

    按照折本上所记录的,他们若只是寻常过日子下半辈子会万事顺遂,但如果真像严庭明所说直接任职仙吏,他们功德虽够但也只是止步于此,后面若想再晋升会比较困难,真想走修行路不如实实在在的修行个几十年然后飞升来的快。

    于是虞商晚上去了这些人的梦中,把这些事告诉了他们。他们在听了虞商的话果然都选择了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等下一世再修行,唯独李阿秀说要再考虑考虑。

    如今天庭里乌烟瘴气,上行下效,确实有不少妖怪会投靠到某个神仙的门下,做一些神仙不便做且见不得人的事,虞商知道他是谨慎,这件事严庭明是好意。

    百花馆再次开业,生意依旧红火,只是以往隔三岔五便来的林阳却再也没再踏足百花馆。

    虞商在偏殿里坐的腰酸背痛,想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喝口酒水,却突然发现手边空空如也,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前几天,苏衿说他的朋友来看他所以请了几天假。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突然,脑中一阵叮铃铃的铜铃声,是唐安郡的城隍谢如安,他说天庭女娲宫巡查来巡查了。

    女娲宫,是三十二重天,也就是天庭,掌管天界神仙功德功绩评考的仙府。

    天界每过三年,人界每过一百年,女娲宫就会对在人界的神仙进行考评,说是考评但其实是抽查,抽多少在何地抽查都是临时而定,而抽查的内容无非就是曾经报上天庭的申报的那些功德之事,有没有弄虚作假。

    虞商问他是怎么回事,谢如安说,是他下辖的莫县一个叫崔生宗的县城隍,三百年前,莫县出现了出现了僵尸害人,后来被收服。

    当时处理这件事的不是催生宗,是一只桃花妖,但催生宗离再晋升一个品阶就差一点,而把僵尸收服后的功德刚好够他晋升,而且那只桃花妖修为深厚也已经在飞升之际,所以就把功德让了出来,于是就记到了催生宗的头上。

    所以莫县的功德簿上写的是催生宗,但土地的功德簿上记录的确实另有其人,所以那些女娲宫的神仙揪住这个不放了,任他们怎解释都不听,就是要严惩催生宗。

    因为县城隍和各个土地所管辖的地方也大多重叠,抽查便是要抽查有没有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德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天庭也会有人来检查,若是有人独揽不属于自己的功德会被处罚。

    催生宗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是其他妖怪主动赠与的,要扣的话,把桃花妖赠送的功德扣了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严庭明说,“座上的那位仙君说要扣掉催生宗三万功德,小仙扣一万。”

    虞商问,“那次僵尸一事催生宗得了多少功德?”

    谢如安说,“三百。”

    虞商说,“总共就三百?”,谢如安说是。

    三万功德,这是一个凡人能够什么都不做死后便能成仙的功德数量。虽然谎报功德得受罚,但也得分情况,这种的属于自愿赠予,真要罚最多也就是把赠的那些功德扣掉就可以,如今却要扣三万功德,这三万功德一扣下来,且不说品阶降不降,谢如安或许还好,催生宗怕是得重入轮回。

    “你跟他们解释了吗?”虞商问道,谢如安说,“解释了,他们说催生宗有以自身仙职气压众生的嫌疑,而且那只桃花妖如今已经位列仙班,催生宗此举有结党的嫌疑,得加倍处罚!”

    结党?寻衅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女娲宫的也好意思说旁人结党!

    虞商放下手头的事立即赶了过去,但在前往唐安郡的路上却意外碰见了苏衿,他躺在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一身白袍早已被鲜血洇透,跟第一次想比差别就只在于这次他是人身。

    苏衿不是说来见朋友吗?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虞商上前查验了一番苏衿的伤情,不轻,但现在唐安郡那边又着急,于是只好先给他喂一颗补元气护心脉的百花丹以防万一,然后把苏衿变成一只狐狸继续赶路。

    一到唐安郡城隍庙的大殿,虞商就看见一个趾高气昂的神仙坐在原本是谢如安坐的座位上,神色倨傲,手里还拿着功德簿有意无意地翻着,就连虞商进来他都没有抬头,身边还围着几个同样趾高气昂的仙君,而谢如安还有催生宗并城隍庙的一众仙吏站在座位的下首,几个小仙吏都一脸的不忿。

    虞商进来后没理会座位上的那几个女娲宫的神仙,直接走向谢如安,“谢城隍,帮我做事的伙计受了伤,能不能让他在偏殿休息一下。”

    谢如安道了声好,直接帮虞商带路。上头几个小仙君见虞商一进来理都没理他们,自觉受到了轻视,十分不满,对着虞商大声喊道,“站住!”

    谢如安脚步略微慢了慢,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虞商——依旧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对那些仙君的话置若罔闻。

    上级如此,他自然也不能窝囊!

    见两人的态度如此,后面的那几个小仙君直气得连说了好几个岂有此理。

    把苏衿放在偏殿,衣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迹,虞商一边清理着衣衫,一边问道“往日来抽查的也是穿黑衣服的那个?”虞商问道,谢如安说,“小仙当上郡城隍统共也就六百多年,这是头一次碰上抽查,小仙也不知道。”

    “我有事要先回一趟天庭,大概差不多要两三日左右,”虞商见谢如安顿时有些焦急,安慰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走吧!”

    回到大殿,坐着的那个仙君依旧翻阅着功德簿,但明显神色较之之前难看了许多,但虞商就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笑得一副很欠揍的样子,道,“方才着急,没注意到几位,失敬失敬!”

    有小仙君沉不住气,“岂有此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虞商哎了一声,连忙道,“仙君可不敢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如此失礼,对了,说起来我跟女娲宫的玄阳真君还是老相识,他最是知道我,我失不失礼的他最清楚,我觉得不如把他叫来也好分辨分辨!”

    一听虞商说道玄阳真君,几个小仙君包括在椅子上坐的那个都觉得虞商胡说八道还说虞商侮辱蘼修,也就是玄阳真君。

    说她胡说八道正常,但这个侮辱是什么意思,她跟蘼修相识就是她侮辱蘼修?这是什么道理!

    虞商也不恼,慢悠悠地说,“几位说功德簿上记得是错的,那这功德簿可否能给我看一下?”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直接走上前,把坐着的那个人的手里的功德簿直接拿了过来。

    “仙君如何称呼?”虞商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罗暮。”

    “罗幕仙君,这里有几处我看不大明白,”,虞商指着几处,把功德簿放低往前凑,罗暮刚看过来接过虞商直接一把把功德簿又拿了回去,“算了,我还是去问玄阳真君吧,”说完把三本功德簿往怀里一揣,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劳烦几位仙君等上几日,本将军很快就回来!”

    几个小仙君被虞商弄得一愣,等他们反应过来虞商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还把功德簿带走了,也就是说,不管如何他们如何处理这件事,都必须得等到虞商回来才行。

    这百花仙子,简直是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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