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和达芙妮很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帮助一个拉文克劳。

    我早就猜到她们一定会问,我连该怎么说都提前想了个清楚,因此我很麻利地回答了她们的问题:“我不知道,当时我在愣神,也没有多想。如果能再多给我哪怕两秒钟时间思考,我肯定不会傻到那么做。”

    哈利他们向马尔福“凭空编造”出一套谎话,说有一条火龙,把马尔福从床上骗出去害他倒霉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斯莱特林。在经过记录学院杯比分的巨大沙漏时,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斯莱特林比昨天少了五十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带来太大的轰动,因为格兰芬多扣掉了一百五十分——丢了五十分的悲伤哪里抵得上这个令人快活的消息,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嘲笑起哈利·波特和他那两个好伙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要害马尔福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些。我想到了一个拿回《时间状态论》的主意。

    所有同学都低着头奋笔疾书记录复杂的魔药配方时,我直着身子坐在座位上,手握着羽毛笔胡乱在笔记本上方比划着。

    我的动作引起了诺特的注意,他的目光在我悬空的笔尖上停留了几秒,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你在记些空气吗?”

    “那么你带墨水了吗?”我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没有。”

    “那就好。”

    “柯伊·金。”斯内普的声音从我正前方传来,“你在记些空气吗?”

    “我的笔没有墨水了,教授。”

    他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在表述他的不满:“回答问题:第二步需要什么材料?”

    我假装没有听见身后的提醒,翻阅书本寻找答案未果:“巨怪的指甲。”

    “我看你是巨怪的脑子。”斯内普面色一沉,把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搁,打断了课堂上稀稀落落的笑声,“下课来我的办公室。”

    斯内普在让我把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抄写二十遍后没多久就匆忙离开了办公室,我可算是找到机会从他的办公桌上面翻到了《时间状态论》。我知道直接拿走它不是办法,很快我便萌生了一个荒谬但似乎可行的念头——把书上的文字转移到我的笔记本上去。

    我不能确定移动物体的招数对书籍上的文字是否同样管用,但我还是这么尝试了,尝试的结果则是——我竟然成功了。我翻到书的最后一页,拿出魔杖,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从纸上脱离出来,漂浮在空中,然而它们很快就变得杂乱无章,像是许多黑色的扭曲的线缠绕成一团。它们没有跑到我的笔记本上,而是被挂在我颈间的钥匙尽数吸了进去。

    我震惊地呆愣在原地,看了一眼空白的最后一页纸,又把钥匙从衣领里面拿出来,它依旧没有变样,恍若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一个多小时后,斯内普猛地推开门,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好的,让我看看——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你只写了三遍。请问你在做什么呢,金小姐?睡了一个小时三十分钟的觉吗?”

    “我下午再来写吧,教授。”我商量着说,“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

    “写五十遍——”斯内普冷冰冰地剜了我一眼,“午饭过后。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回去——如果宵禁前还不能写完,那就明天也来写,如果明天也写不完,那就一百遍,恭喜你,你不会有空闲时间了。同时我还会告知你的父母你在学校糟糕的表现。”

    “好的,教授。”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都趁着斯内普离开的工夫把《时间状态论》的文字从最后一页开始一点一点移走,直到整本书都变成空白的那一天下午,斯内普终于在随手翻开第一页时发现了这件事。

    他一早就警惕着我偷偷带走这本书,所以每次一回到办公室就会瞥一眼看看它还在不在,而如今……

    斯内普的脸色铁青,快速地翻动了几次,这才相信了每一页的每一个字都消失了的事实。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几乎肯定是我使了什么花招把书不动声色地掉了包。

    “我发誓我没有换这本书。”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您可以翻看我的背包,里面只有我的课本和笔记。”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交叉在身前,“有些书是有魔法的,这很正常,对吧?”

    “你的意思是文字自己消失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放在这里,太久没有人翻阅了。”我面不改色,并娴熟地避开了斯内普凌厉的目光,“教授,我差二十七遍没有写完,我明天还来吗?”

    “不必了。”斯内普的脸比他的袍子还要黑,他的小幅度地转了转脑袋,大概是在确认他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下一节课把你写的一百遍交到我手里,如果没有完成,或者被我发现用了什么手段——”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就和那几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一起罚禁闭去吧。”

    “那就没什么必要了吧?”我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那太严重了。我今晚就能写完。”

    我逃一样在走廊里飞奔,一路上我顺着绳子把“钥匙”摸了出来,它不再是一枚漆黑的钥匙模样,它变成了一本奇小无比的“书”,我甚至能够翻开它,只不过其中都是些看不清的小黑点。我无法言说我的激动心情,甚至几乎忘记了酸痛的右手和马上要补的二十七遍火龙血的用途。

    它变形了——在我没有使用变形术的情况下,它真的变形了!

    一回到寝室我就跳上床,把帷帐一拉,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细绳,开始摆弄这本小书。

    “你怎么一回来就上床去了?”潘西的声音隔着帷帐传进我的耳朵。

    “我还要罚写二十七遍呢。”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在桌子这儿写?”

    “别管啦,潘西。”我把包里的几本书全都搬到床上,开始翻常用咒语大全,找到了让东西变大的膨胀咒,“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要考试了,你复习好了吗?达芙妮现在可是每天一空闲就往图书馆跑呢。”

    潘西哼了一声:“谁有她勤快。”

    [……意识不会死亡,意识存在于时空的拘束之外。从量子物理学角度出发,有足够证据证明人死后并未消失,死亡只是人类意识造成的幻象。人在“死亡”——即物质元素处于停顿状态时,人的意识讯息仍可运动,俗称“灵魂”。根据多重宇宙观,在一个宇宙中经历了身体死亡后,另一个宇宙会吸收其意识,从而继续存在。]

    难道是我在原先的宇宙中已经死了,所以在这个新的宇宙里重新开始了吗?

    可是我总觉得并非如此——麦娅·沙菲克送给我的关于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的书,书中的故事与我现在所经历的几乎一模一样——以及坠海之后的我回到了十岁——我的意识并没有从头开始。这一切的一切必然都是有联系的。与其说这是一个新的宇宙,我还是更倾向于时间回溯,只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分歧,与我的记忆不符罢了。

    [……时间重置理论……对历史的记忆与现实不符、对已经历的事件持有错误的印象,目前并无名词概括该效应,有心理学家认为是人在阅读一些阴谋论时捏造出来的,将错误的信息灌输给他人,而被误导者的记忆偏差导致其认为错误的信息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分明记得原本十一岁的我并没有收到来自霍格沃茨的信件,更没有在霍格沃茨学习,甚至认为魔法并不存在。就因为失足坠海,我经历了一次诡异的时间回溯,所有的事情才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了。但如果按照这套理论,我过往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变化,而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也就是说,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实际上在时间回溯之前我早已经历过一遍,只不过我完完全全忘记了,我的大脑给予了我一个错误的记忆影像。

    这太荒谬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误导我的人是谁?在我的印象里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多接触过什么人,哪里有人给我灌输过什么错误的信息呢?

    “你知道吗,柯伊,我听说德拉科和波特、韦斯莱还有格兰杰他们要一起被罚禁闭。”

    “我知道。”我随口应了句,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为什么管他叫德拉科?”

    “一说起马尔福我就会想起卢修斯·马尔福,所以干脆就这么叫了——我想到他的眼神就觉得不自在,你还记得寒假的那次聚会吧?他对我的家里人可没有对诺特、克拉布他们那些人那么客气,他笑起来可不像在笑——他看上去也没那么喜欢我爸爸送给他的礼物,德拉科比他父亲可好多了,他看到那些很高兴——而且也给了我回礼。”

    “回礼?”我回想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挠了挠发痒的头皮。

    “他可真是倒霉。”潘西咂了咂嘴,“你说费尔奇会怎么罚他们呢?还要跟波特他们一起——太惨了,柯伊。”她的语气充满了嫌恶。

    “不会太为难他们。”我满不在乎,“大概是擦擦烛台和画像什么的。”——当然是去禁林,撞见奇洛在喝独角兽的血,然后被吓得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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