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完毕。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眼里发光轮流摸着荷包。

    其中一个肌肉异常发达的壮汉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不枉俺们等这几天。总算把他们逮到个正着,偷渡多少回了,还什么商船,我呸,连规矩都不守,做个屁生意。”

    “把钱给老四。”李乘风侧躺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语带困意道:“对对数目,记账上。”

    旁边稍微身材单薄一些的老二拍了拍负责记账的老四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四,你别又像上次少算了两个铜板,上次可被那王卖鱼的念叨多久。”

    正在专心数铜板的老四动作被扰乱急了,回怼道:“你行你来啊,这些账目又琐碎又繁杂,偶尔算错也是人之常情。”

    “偶尔?十次你能算错六次,少了能给人家补上,多了人家都不还给咱,幸亏咱们办事牢靠,不给直接把东西收了才要回来。”

    老四手握拳用力砸向桌板,瞪着老二,“本来算账就烦,你别惹我啊!”

    老二举起双手,连连后退,“得得得……说也说不得,你这暴脾气。”

    躺在椅子上的李乘风脑袋里顿时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头痛不已,“行了行了。”

    李乘风先是给老二送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离开,又朝着气得一次拿起两个铜板在数的老四竖起大拇指,“老四,你是咱们的顶梁柱,咱们队里没了你不行,这记账大任自然也是只有你能胜任。”

    等老四面色缓和,船舱内也跟着安静下来,只剩下细碎银钱碰撞声。

    李乘风听着这天籁之音,安心地躺了回去。

    荷包里掺着零碎的银子和一时间数不完的铜钱,老四吃力地反反复复核对了几遍,确保无误后晃醒李乘风,“多了一贯,说是请咱们喝酒。”

    “扔回去。”

    老四得令,“好嘞。”

    噼里啪啦的铜板被直接扔回商船,没等他们叫嚣,只见铁箭再次瞄准他们的船底。

    商船上的人立马噤声,铁箭依旧没有移开,驱逐着他们按照正常的道路返回。

    依水县靠近江边,这里的人们靠水吃水,也是货船交通的主要通道之一。

    偏偏有许多人投机取巧,瞒天过海走渔民捕鱼的道。

    一是为了躲交通费,二是偷运超了数额的货物。

    不仅省了钱,东西还带的多。

    货船过道,鱼类受到惊吓便少,扰的附近的渔民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

    官府没法直接出面,也捉不到行动灵活的商船,只好请李乘风几人帮忙。

    李乘风一行人,是远近闻名的四人保卫队。

    早年自行组成,后期与官府合作。

    名字好听,说白了就是拿钱办事,只要给钱,就能为你做事,还能帮忙驱逐惹事的一伙人。

    俗称——收保护费的。

    其特色便是队伍中每个人都彪悍无比,唯一例外是个略显瘦弱的笑面虎,善用毒物,又及其好色,一言不合就背地使暗器捉弄人到鼻青眼肿,没有十天半个月无法正常做工。

    听闻每个壮汉都有七八个老婆,但都逃不过笑面虎的手心。

    夜夜都见笑面虎房中不同女子进出,有时,甚至还有男子。

    十里八乡见其出现都得将自家闺女藏好,以免被看中掳去。

    一行人出现立马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县衙中,县令许清明亲自接待着李乘风等人。

    许清明亲自给他们四人斟茶,嘴上也不闲着,“群英保卫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出马,麻烦立马就解决了。”

    群英护卫队,由李乘风四个无业游民组成。

    官府主要安排的工作就是协助缺少人手的官府巡逻居民区、集市、河岸、观察是否有异样,采取必要手段解决。

    李乘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县老爷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场面话少说,莫要耽误时间,把工钱结了便是,咱们还有下家活要干。”

    “得嘞。”

    刚走出县衙的大门。

    就见路过的人们偷偷摸摸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嘴里还说着‘强盗’‘流氓’‘地头蛇’‘县令大人都拿他们没办法’之类的话。

    “看什么看!”

    最壮的汉子老五眼睛一瞪,路人立刻吓得作飞鸟状散开。

    老五不服气道:“当官的果然会装,自己不能出面,让咱们当坏人。好一个他们唱白脸,让咱们唱红脸,事情解决了,钱还拿不到几个。”

    老二道:“老五,你这话说的,唱红脸有唱红脸的好处,比如没人敢欺负咱们。”

    老五:“说的也是。”

    李乘风:“走,今天发工资,咱们去搓顿好的。”

    酒楼之下。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红纸飞扬,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一户人家门前观望。

    暗红色的旧嫁衣松垮垮地套在昏迷的女孩身上。

    “唔……!”

    嘴里满满当当的塞着破布条,发不出声。

    女孩环顾周围,感受着四周颠簸。

    眼中泪水决堤。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

    “谁家新娘子出嫁了!”

    “哟,看样子是吴家!”

    “吴家闺女倒是远远看过,才刚及笄,生得一副好样貌,不知倒是便宜了谁家!”

    吴家外一群人敲锣打鼓吹喇叭,看热闹的人群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队伍之前一个嘴歪眼斜,嘴边流口水的男人同穿一身红衣,原本绿豆大小的眼笑成一道缝。

    走路一瘸一拐高低起伏,佝偻着身体朝着花桥走去。

    “竟是马跛子!”

    “娘子,我来了……啊!!”

    惊呼声从人群中传出,围观的人群散开。

    “杀人啦!杀人啦!”

    原本在花轿中的新娘此时满手是血,粗糙的妆容早已哭花,眼中恨意喷涌。

    她手持轿子中稳固平衡的铁块指着马跛子,手腕上尽是被粗绳勒出来发紫的痕迹,所暴露的肌肤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爹,娘!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好亲事!我说了,我不嫁!”

    李乘风一行人在吃酒,就被围观的人们匆匆喊去。

    “李老板!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马跛子早已被吓尿,双腿直哆嗦,就差下地求饶,“女侠,饶命啊,这婚俺不结,俺不结成了吧!”

    女孩父亲挤开人群,指着女孩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要做什么!!”

    女孩不住冷笑,“我要他的命!”

    身边送亲的女孩父亲抄起木棍就往女孩身上砸去。

    女孩睁大眼睛,手中的铁块不稳,马跛子抓住机会一溜烟跑得没影。

    咻——

    吵闹的人群中,破空而出的飞镖柄准确击中女孩父亲手上的麻穴。

    “哟,小娘子生得倒是水灵。”

    调笑的声音传入耳中,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女孩刚欲转头看向来人是谁。

    飞扬起来的红盖头就将她的全部面容掩盖主。

    随即感觉到几个高大的阴影将她包围起来。

    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李乘风提着酒壶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把玩着冒着寒光的飞镖,“大喜日子,打人多伤和气。”

    “啊——你!你是什么东西!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用得着你管吗?!”

    旁观围观群众交头接耳,“光天化日,这混混难不成是来抢亲了不成?这姑娘看样子也不是个自愿的,谁知道私下里没有来往。”

    马跛子躲在房门后,“姓吴的!当初说好是个黄花大闺女,老实听话,今天是什么意思!还没进门就这样对老子,进门之后老子睡觉岂不是还得睁眼站岗防着她不成!”

    他哪里知道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吃错药一样。

    前一晚还没动静,今天倒是闹了个大的,手脚捆上了都不老实。

    名声坏了,恐怕再无人敢上门提亲,这么多年养她的钱哪里还能回本?

    面前就有个冤大头。

    女孩父亲眼珠一转,把旁边自己的婆娘推了出去。

    自家婆娘立刻发挥了自己的耍赖本事,“你今日一闹,我家闺女怎么嫁人?今日你若是走了,俺便要告到官府去,你也别想脱身!”

    “不管你是谁,总之你今日若不把她买了,老娘就撞死你家门前!”

    “呵,威胁我啊?”李乘风依旧不为所动,“我看你也活到头了,老而不死是为贼,去吧,好走不送。”

    说完,李乘风抬起手指挥着身后的几人就要将花桥抬起往县衙去。

    县衙门口,许清明刚出来就看到被围得水泄不通,在七嘴八舌中也拼凑出来了个大概。

    他有些头痛。

    靠在石狮子旁的李乘风见他走过来,朝他挥挥手,“大人,劳烦你加个班。”

    许清明头痛无比,“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

    “什么狗屁说法,”李乘风‘哼’了一声,“涉及到人命,强娶强嫁,没有顾忌当事人的感受,不是家长里短,是买卖人口。”

    女孩母亲看到县令出来顿时停住脚步,直接张开大腿当场坐了下去,嚎得哭天抢地,“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这是什么世道啊!尽是逮着老百姓欺负,孩子不懂事,竟勾引外人当街抢亲!俺怎得生的这种孩子啊!不如死了算了!”

    女孩父亲站出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好不容易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她今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马跛子连忙从人群里跑出来躲到一群捕快身后,站到安全的地方,举起手中的纸朝着李乘风骂道:“你今日当真要强抢民女不成!她的卖身契还在老子手中,惹老子不高兴,老子一转身就把她卖到青楼里,合法合理!谁也拦不了我!”

    “呸,贱人,破鞋,你跑啊!跑了一辈子都是贱籍,生来就是万人骑的命!”他朝着花桥继续骂道:“乖乖滚回来,老子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路人的话风立刻一转。

    “卖身契……这吴家还真的是卖女儿啊,居然还签了卖身契。”

    “我看吴家这一举动还真有缘故,要不然这街头混混怎么上赶着救人?我看就是早勾搭上了,真是水性杨花,奸夫淫夫,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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