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常年得不到关注和爱的少女，对待父母的时候，张想楠极近讨好之本能。
照顾弟弟们，拼命学习，做到了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夸她一句懂事的地步。
可是，还是没有用……
到了选择的时候，她依旧被抛弃了。
“为什么啊？”
张想楠不明白，“我明明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为什么不带我走？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吗？”
范惜沉默了，叹了口气，心道，是的，没有错，重男轻女是这样的。
不过这话现在说了，就是在往少女的伤口上撒盐。
范惜没办法这样直白的说出口。
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女，范惜斟酌着开口了，“没事的，我们现在也就是年纪小，觉得父母的关注和爱很重要，其实啊，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你说的轻巧。”
范惜道：“是啊，你看我，我养父母，亲生父母都不要我，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被双方嫌弃，原主是真的觉得太都塌了，失去理智，做了很多错事。
张想楠愣住了，溢满泪水的眼睛中多了些许心疼。
“你别难过……”
她干巴巴的安慰，觉得言语的力量十分匮乏。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难过都有些矫情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比自己惨多了。
“为什么呢？”她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吧。”
因为是个女孩，所以张利看到孩子之后，觉得无力抚养，将她跟范真交换。若是个男孩的话，张利就没有这么多丢弃孩子的借口了。
“女孩怎么了？”张想楠哭得更伤心了，“老师说，男女平等。”
“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师吧。”
范惜的话好像并没有成功安慰到张想楠，她现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无穷无尽一般。
“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
这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张想楠轻声的抽泣着，“姐姐，你也别难过。”
“不难过，”范惜看向虚空，瞳孔无法聚焦。
她只是有些想家了，穿越一遭才意识到，爱情不是什么生活的必需品。她有一双爱自己的父母，多么幸运。
人是要学会成长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就算成长的过程很痛苦也没关系，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张想楠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抽噎，“我很快就会好的，我其实不是爱哭的小孩。”
“没事，小孩爱哭也没关系。”
张想楠有些发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以前，她受了委屈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母亲会说：“女孩子就是爱哭，爱哭鬼。”
父亲会说：“女孩子本来就不坚强，哭就哭呗，总比以后到婆家一直哭要强。”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对待她，一直像对待别人家的人一样。就好像，她从生下来就没有自己的家，是借住在这里，然后等着以后再住到夫家去。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现在心里没有答案。
她还是难过的，只是当厨房的灯灭了之后，情绪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不敢哭了，用力擦掉眼泪，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笑容十分勉强，但走进来的李婷没有在意。
“你爸去洗澡了，你们也回屋睡觉吧。”
张想楠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生怕哭过的嗓音会暴露。
“你叫什么？”
“范惜惜。”
“你跟小楠住，行吗？”
范惜道：“都行。”
睡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今晚她是睡不着了。
“小楠，你觉得呢？”
张想楠没有说话，就算李婷再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了。
她随手搬了个板凳坐在了张想楠的对面，“你都听说了？”
说的什么，不言而喻。
见张想楠点头，李婷又道：“没办法，把你弟弟们放在家里，他们就完了。现在无法无天的，也不喜欢学习，得要有人管着。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省心，我们在外面也就放心了。”
就因为张想楠省心，就要把她留在这里吗？
若是没有人干预，张想楠会不会觉得只要自己成绩不好，父母就会将自己带走？结果，父母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范惜知道，李婷这个态度，不是为了张想楠好，只是暂时敷衍一下而已。
“也不能让他们做留守儿童啊，这年头，留守儿童多难过啊，你懂事的吧？”
虽然有了预感，但是听到母亲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懵，“那我呢？”
声音微微哽咽，眼眶的红肿还没消除，又开始泛泪花了。
李婷道：“你现在是大小孩了，你不是已经习惯住宿了吗？之后就继续住宿，周末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在学校住，钱我会按时打给你大伯，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
按时打钱？
张想楠的心都凉了，两个弟弟在的时候，都没有按时打过，现在说什么按时打钱？
骗人的。
“真的会按时吗？”
“当然了，妈妈说话，难道还能骗你？只是给你打钱了，也不要乱花钱，你看看今天你还买什么汉堡。”
“大龙大虎要吃的，”张想楠轻声道。
“他们要就给啊，你不能纵容他们。”
张想楠沉默了，不买的话，两人肯定会跟爸妈告状的，被骂的还是她，他们一直都是偏心的。
“行了，就这么说吧。”
范惜看着她，“阿姨，你是不是该给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
“小孩子懂什么，”李婷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县里，你们要是起不来，那就留在家里吧。”
范惜：……
张想楠已经站了起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我们走吧。”
见两人走出去，李婷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道：“还玩到一起去了。”
简单的洗漱后，范惜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好在，虽然物资简陋，但被褥都是干净的，上面只有一些洗衣粉的味道。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看着黑黢黢的房顶，听着外面李婷和张利说话的声音，她没有一丝睡意。
失眠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的第一次失眠。
范惜叹了口气，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姐姐，你睡不着吗？”
“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睡不着，”张想楠轻声道：“我能求爸妈带我走吗？”
范惜沉默了，“试试也行。”
张想楠也知道没什么希望，笑了一声，“我开玩笑了。”
声音已经带了点抽泣。
范惜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晚上不适合想事情，可能明天就变了呢。”
事实上，一晚过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张利和李婷早就商量好了，这件事也不是心血来潮，已经考虑了很久。
他们第二天的去县里，就是为了办手续的，转学的手续还有体检。
这下张想楠彻底绝望了，两眼睛肿的不行，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张龙张虎知道今天要去县城，开心得不得了，一大早上就吵吵闹闹的。
还对着张想楠喊道：“哈哈哈哈，俺爸俺妈不要你喽~”
“我们去享福啦！”
“你就跟这个便宜姐姐一起待在家吧！”
绝了，范惜本来就没睡着，脑瓜子嗡嗡的，听到两人的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闭嘴。”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范惜有些诧异，自己说话有这么好使？
一看过去，原来是张想楠拿着笤帚开始打人了。
早上的鸡飞狗跳以大人带着两个小孩离开家做结束。
情绪不佳的张想楠被留了下来，范惜留下来陪她，现在这个贫穷的家里只有两个女孩在了。
看着丧气的张想楠，范惜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去镇里的？”
“坐公交。”
“好，”范惜道：“去镇里玩吧，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张想楠摇了摇头，“不了，钱不好挣，我们要学会攒钱。”
“攒这三瓜两枣没必要，”范惜强势起来，“出发。”
两人坐上了公交，听说从镇上到县城只需要四十分钟之后，范惜干脆一不做直接带着她去了县城。
县城虽然比不上市里繁华，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张想楠不是第一次进城，却是第一次如此随心所欲的逛街，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还吃了肯德基，里面的汉堡比镇上的好吃很多倍，炸鸡也香。
张想楠拉着姐姐的手，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下午的时候，两人准备返程了，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
范惜腿都快断了，完全放空了自己，没一会，觉察到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那是已经完全信任她的张想楠。
缺爱的女孩得到一点点的关注，就以为那是爱。
“姐姐，我看到爸妈他们了。”
“看见就看见呗。”
“不行，”张想楠有些慌，“会被骂的。”
“好吧，我们先躲起来，”两人走远了一点，躲到了小巷里。
张想楠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一点笑容。
只是，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了，两人听到了张利和李婷的吵架声。
声音很大，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李婷哭着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真是造孽啊！”
“为什么是我？！”
“孩子们还这么小？！我还想看他们长大成人。”
“别说了，回去再说。”张利呵斥了一声，之后两人只能听见李婷哭泣的声音了。
再看张想楠，脸色已经完全白了，“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句话，充满了不详的味道。
照顾弟弟们，拼命学习，做到了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夸她一句懂事的地步。
可是，还是没有用……
到了选择的时候，她依旧被抛弃了。
“为什么啊？”
张想楠不明白，“我明明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为什么不带我走？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吗？”
范惜沉默了，叹了口气，心道，是的，没有错，重男轻女是这样的。
不过这话现在说了，就是在往少女的伤口上撒盐。
范惜没办法这样直白的说出口。
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女，范惜斟酌着开口了，“没事的，我们现在也就是年纪小，觉得父母的关注和爱很重要，其实啊，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你说的轻巧。”
范惜道：“是啊，你看我，我养父母，亲生父母都不要我，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被双方嫌弃，原主是真的觉得太都塌了，失去理智，做了很多错事。
张想楠愣住了，溢满泪水的眼睛中多了些许心疼。
“你别难过……”
她干巴巴的安慰，觉得言语的力量十分匮乏。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难过都有些矫情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比自己惨多了。
“为什么呢？”她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吧。”
因为是个女孩，所以张利看到孩子之后，觉得无力抚养，将她跟范真交换。若是个男孩的话，张利就没有这么多丢弃孩子的借口了。
“女孩怎么了？”张想楠哭得更伤心了，“老师说，男女平等。”
“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师吧。”
范惜的话好像并没有成功安慰到张想楠，她现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无穷无尽一般。
“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
这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张想楠轻声的抽泣着，“姐姐，你也别难过。”
“不难过，”范惜看向虚空，瞳孔无法聚焦。
她只是有些想家了，穿越一遭才意识到，爱情不是什么生活的必需品。她有一双爱自己的父母，多么幸运。
人是要学会成长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就算成长的过程很痛苦也没关系，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张想楠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抽噎，“我很快就会好的，我其实不是爱哭的小孩。”
“没事，小孩爱哭也没关系。”
张想楠有些发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以前，她受了委屈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母亲会说：“女孩子就是爱哭，爱哭鬼。”
父亲会说：“女孩子本来就不坚强，哭就哭呗，总比以后到婆家一直哭要强。”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对待她，一直像对待别人家的人一样。就好像，她从生下来就没有自己的家，是借住在这里，然后等着以后再住到夫家去。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现在心里没有答案。
她还是难过的，只是当厨房的灯灭了之后，情绪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不敢哭了，用力擦掉眼泪，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笑容十分勉强，但走进来的李婷没有在意。
“你爸去洗澡了，你们也回屋睡觉吧。”
张想楠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生怕哭过的嗓音会暴露。
“你叫什么？”
“范惜惜。”
“你跟小楠住，行吗？”
范惜道：“都行。”
睡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今晚她是睡不着了。
“小楠，你觉得呢？”
张想楠没有说话，就算李婷再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了。
她随手搬了个板凳坐在了张想楠的对面，“你都听说了？”
说的什么，不言而喻。
见张想楠点头，李婷又道：“没办法，把你弟弟们放在家里，他们就完了。现在无法无天的，也不喜欢学习，得要有人管着。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省心，我们在外面也就放心了。”
就因为张想楠省心，就要把她留在这里吗？
若是没有人干预，张想楠会不会觉得只要自己成绩不好，父母就会将自己带走？结果，父母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范惜知道，李婷这个态度，不是为了张想楠好，只是暂时敷衍一下而已。
“也不能让他们做留守儿童啊，这年头，留守儿童多难过啊，你懂事的吧？”
虽然有了预感，但是听到母亲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懵，“那我呢？”
声音微微哽咽，眼眶的红肿还没消除，又开始泛泪花了。
李婷道：“你现在是大小孩了，你不是已经习惯住宿了吗？之后就继续住宿，周末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在学校住，钱我会按时打给你大伯，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
按时打钱？
张想楠的心都凉了，两个弟弟在的时候，都没有按时打过，现在说什么按时打钱？
骗人的。
“真的会按时吗？”
“当然了，妈妈说话，难道还能骗你？只是给你打钱了，也不要乱花钱，你看看今天你还买什么汉堡。”
“大龙大虎要吃的，”张想楠轻声道。
“他们要就给啊，你不能纵容他们。”
张想楠沉默了，不买的话，两人肯定会跟爸妈告状的，被骂的还是她，他们一直都是偏心的。
“行了，就这么说吧。”
范惜看着她，“阿姨，你是不是该给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
“小孩子懂什么，”李婷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县里，你们要是起不来，那就留在家里吧。”
范惜：……
张想楠已经站了起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我们走吧。”
见两人走出去，李婷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道：“还玩到一起去了。”
简单的洗漱后，范惜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好在，虽然物资简陋，但被褥都是干净的，上面只有一些洗衣粉的味道。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看着黑黢黢的房顶，听着外面李婷和张利说话的声音，她没有一丝睡意。
失眠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的第一次失眠。
范惜叹了口气，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姐姐，你睡不着吗？”
“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睡不着，”张想楠轻声道：“我能求爸妈带我走吗？”
范惜沉默了，“试试也行。”
张想楠也知道没什么希望，笑了一声，“我开玩笑了。”
声音已经带了点抽泣。
范惜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晚上不适合想事情，可能明天就变了呢。”
事实上，一晚过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张利和李婷早就商量好了，这件事也不是心血来潮，已经考虑了很久。
他们第二天的去县里，就是为了办手续的，转学的手续还有体检。
这下张想楠彻底绝望了，两眼睛肿的不行，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张龙张虎知道今天要去县城，开心得不得了，一大早上就吵吵闹闹的。
还对着张想楠喊道：“哈哈哈哈，俺爸俺妈不要你喽~”
“我们去享福啦！”
“你就跟这个便宜姐姐一起待在家吧！”
绝了，范惜本来就没睡着，脑瓜子嗡嗡的，听到两人的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闭嘴。”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范惜有些诧异，自己说话有这么好使？
一看过去，原来是张想楠拿着笤帚开始打人了。
早上的鸡飞狗跳以大人带着两个小孩离开家做结束。
情绪不佳的张想楠被留了下来，范惜留下来陪她，现在这个贫穷的家里只有两个女孩在了。
看着丧气的张想楠，范惜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去镇里的？”
“坐公交。”
“好，”范惜道：“去镇里玩吧，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张想楠摇了摇头，“不了，钱不好挣，我们要学会攒钱。”
“攒这三瓜两枣没必要，”范惜强势起来，“出发。”
两人坐上了公交，听说从镇上到县城只需要四十分钟之后，范惜干脆一不做直接带着她去了县城。
县城虽然比不上市里繁华，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张想楠不是第一次进城，却是第一次如此随心所欲的逛街，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还吃了肯德基，里面的汉堡比镇上的好吃很多倍，炸鸡也香。
张想楠拉着姐姐的手，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下午的时候，两人准备返程了，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
范惜腿都快断了，完全放空了自己，没一会，觉察到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那是已经完全信任她的张想楠。
缺爱的女孩得到一点点的关注，就以为那是爱。
“姐姐，我看到爸妈他们了。”
“看见就看见呗。”
“不行，”张想楠有些慌，“会被骂的。”
“好吧，我们先躲起来，”两人走远了一点，躲到了小巷里。
张想楠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一点笑容。
只是，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了，两人听到了张利和李婷的吵架声。
声音很大，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李婷哭着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真是造孽啊！”
“为什么是我？！”
“孩子们还这么小？！我还想看他们长大成人。”
“别说了，回去再说。”张利呵斥了一声，之后两人只能听见李婷哭泣的声音了。
再看张想楠，脸色已经完全白了，“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句话，充满了不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