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正对付那抡斧的壮汉,头顶斜上方三个方位又各落下一人,各展兵刃向木姜攻去。

    木姜啧了一声,心道:“跟个鬼一样。”他先逼退使斧的壮汉,又挺刀分别拆解了之后的三人各自的招式。

    当当当数声响后,四人落在地上,将木姜团团围住。

    木姜抬眼看那四人,除使斧壮汉外,一人是个手握双刀的年轻汉子,眉宇间颇有英气;一人是个年轻妩媚女子,右手拉着一根绸带,绸带的另一头系在左手手腕上;还有一名男子是却是书生打扮,腻白如玉的手握一柄折扇,正姿态闲雅地一扇一扇。

    木姜眼光在几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道:“几位何事?”

    那使斧壮汉兰锋倒是直接,瞪着眼道:“把……把……长命……命锁……交……交出来!”

    木姜双眼微眯。

    见木姜没有动作,亦不答话,兰锋道:“不……不交……交……是吧?那……就……就……就别……他……他娘……娘的……怪我……我们……”

    他还没说完,手握折扇的书生刘居琛便打断他:“行了兰兄弟,你交流起来这么费劲就别硬去干这种活了。”刘居琛啪的一声收拢扇子,看向木姜,一拱手道:“这位先生,我们是要借一借那两样宝物。”

    木姜淡淡道:“借了,会还么?”

    刘居琛用扇子在头上挠了挠,笑道:“这……大约不会吧。”他继续笑眯眯道:“不同意的话,我们就直接拿了,可能会有点痛。”

    忽听得有人道:“几位朋友来得好早哇。”

    众人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人背着手从山石后走出,那人体型单薄,从侧面看更是薄如纸张。双颊凹陷下去,眼睛半阖,神色萎靡,却是之前跟范舟诚和花蕊凤一行的舒玮。

    昨日在酒家的群豪,大部分都丧了命,或是被木姜所杀,或是相互残杀而亡。少数几个见势头不对,逃了出去,当时场面混乱,木姜也没能一一灭口。

    现在看来,昨日趁机溜走的人中就有舒玮,而他又纠集了另一拨人前来抢夺长命锁。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似乎都是昨日没见到过的面孔。

    木姜心想,那连江和万克礼还没到,被他们放出的消息吸引来的人就已经先一步到了,当真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烦躁。这之后,麻烦怕是真的会源源而至。

    刘居琛道:“枯阎王,你也是来夺宝贝的吗?”

    舒玮道:“那么依仁兄之见,在下是来做什么的呢?”

    刘居琛道:“如今玉钥匙和人皮图现世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听到这里,雨馀凉心中一沉,刘居琛冷笑,“阎王爷来这里不是为了夺宝,难道是来看风景的吗?”

    舒玮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不满诸位说,诸位能知道这件事,还得感谢我,因为是我将这消息,放到江湖中去的。”

    昨日一番拼斗之后,舒玮一看木姜施展开招式,便知他们这些人不是其对手。

    其他人以为蜂拥而上就能有胜算,但舒玮凭借自己的经验和鸡贼,判断出即使这样,要解决木姜也悬。

    于是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再上,而是隐在一旁的树丛中观察情况。哪怕是之后连万二人将木姜拖住,舒玮也没有轻易现身,他要等到大局基本定下时再决定是否行动。

    之后舒玮见只剩下连江、万克礼、木姜、雨馀凉、鱼晚衣这几人,已知今日捞不了便宜,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他想要宝物,可无论是连万二人还是木姜他都对付不了,于是舒玮用了和万克礼一样的办法,将玉钥匙和人皮图出现的消息,以及雨馀凉一行人的特征皆散布于江湖之中,引得众人前来抢夺,自己再趁乱行事。

    听他这么说,兰锋和谢居琛相互看了一眼,年轻英气汉子与年轻妩媚女子也对视了一眼。

    过了一会,那年轻妩媚女子李芙蕖道:“是你放出的又怎样?玉钥匙和人皮图难道是你舒家的东西?”

    年轻英气汉子季凌沧道:“蕖妹说得是极,都是来抢宝物的,谁又比谁更有资格了?”

    舒玮只呵呵一笑,并不答话。

    刘居琛道:“闲话少说,上!”一滑步已绕到木姜身后,举扇就往后者头顶砸下,与此同时兰锋、李芙蕖、季凌沧三人也纵身上前。

    舒玮见这四人只顾去打木姜,有些感到疑惑,但见雨馀凉那边只有他一个人,顶多加上一个鱼晚衣,当下也不多想,嘿的笑了一声,就提气朝雨馀凉跃去。

    雨馀凉和鱼晚衣见舒玮冲他们过来,雨馀凉抽出长刀,鱼晚衣手掌一翻,已握住了三棱钢刺,二人联手对敌。

    过了一会,舒玮就觉得自己似乎碰上了个之前没注意的钉子。

    他先前还以为唯有木姜值得忌惮,结果跟雨鱼二人动上手,才发觉就算有人把木姜拖住,要拿宝物也比自己想象的吃力得多。

    舒玮回头对自己带来的八个人道:“你们快来,大家伙一同对付这两个人!”八人闻言,一齐上前,拳脚兵刃都往雨鱼二人身上招呼过去。

    这招果然奏效,鱼晚衣同时对付五人,虽然不至于落在下风,但已无暇去留心雨馀凉。雨馀凉同时对上三人,便有些手忙脚乱,心中渐渐慌了,心里一慌,使出来的招式便越发不成章法。

    昨日听那万克礼所说,宝物应当在雨馀凉身上。舒玮瞅准时机,一掌拍中雨馀凉胸口,雨馀凉身子被这股掌力击飞,摔出丈许之外。

    舒玮本不知道玉钥匙和人皮图被雨馀凉藏在身上哪个地方,只是随意拍出一掌。不想手掌触到雨馀凉胸口时,似乎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心中一动,顺手将掌力往上一带,那长命锁便从雨馀凉胸口竖直向上飞了出去。雨馀凉身子摔落在地时,长命锁仍往上升了两三尺,这才又笔直地落下。

    舒玮定睛瞧那物,发现只是一把发黑的长命银锁,既不是玉,也不是图,心中大是失望。但雨馀凉见长命锁掉出,连起身都来不及,忙不迭地就朝那长命锁连跑带爬地扑去,另一头木姜刚将四人中的三人打伤在地,见到这一幕,也是微露惊愕之色,一脚将最后还站着的刘居琛踹倒,忙向这边过来。

    舒玮眼见二人神色反应,再看地上的那把长命锁,忽然嘴角一勾,也朝那把长命锁而去。

    刘居琛单脚跪地支撑着身子爬起,见木姜、雨馀凉、舒玮似乎都要去拿那长命锁,忽然转头对兰锋等人道:“宝物究竟是在谁的身上?”

    李芙蕖和季凌沧看向兰锋,他们最开始都是跟着兰锋打的木姜。

    兰锋一脸懵的表情,之前的他们得到的消息,带着玉钥匙和人皮图的是一行三人,两男一女云云,但宝物究竟在这三人中哪一个的身上,消息并没有提到。

    而对兰锋而言,三个人中,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木姜,就认定木姜是长命锁的所有者。虽然很奇怪,但他就是这样就认为了,二话不说对着木姜一个人就是一通猛烈的出招,其余三人在不知不觉中也就被带歪了。

    现在刘居琛突然意识到,好像从一开始就有哪里没弄对。他头略微一低,道:“是那长命锁!”

    木姜、雨馀凉、舒玮三人中,舒玮离长命锁最近,他几步上前,弯腰就要将那长命锁捡起,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木姜已先他一步将长命锁捞起,舒玮怎肯善罢甘休,伸手就向木姜的手抓来。木姜匆忙之中捞起长命锁,眼见舒玮来抓,忙抬手避开,舒玮虽没能抓回,但他的手还是碰到了长命锁,木姜一个没拿稳,长命锁在二人的共同作用下又飞起了数尺,二人还待要抢时,一根绸带飞来,将长命锁拨了开去。

    木姜和舒玮同时朝绸带飞来的方向看去,见李芙蕖等四人快速朝这边奔来,心下明了方才正是李芙蕖用绸带将长命锁打开。二人又快速回头,同时朝着长命锁而去。

    那长命锁被绸带弹开了老远,木姜和舒玮几乎同时来到长命锁旁边,二人又着急要拿到长命锁又要防止对方抢到,情况便演变成了每当其中一人伸手时,另一人便出招攻其破绽,后者便不得不回手拆解或封挡,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二人谁都没拿到长命锁,而李芙蕖、刘居琛等人也已经赶到。

    木姜擅长拆招破招,当即集中心力观察舒玮的招式,找到破绽后刀刃一削,舒玮便受了伤。他本身武功不差,木姜一刀削来时,他虽未能躲开,但也没让这一刀削得太深。木姜无暇再补刀,见出现了这一瞬的空隙,顺势以刀尖去挑那长命锁,不想刀尖刚碰到长命锁,李芙蕖的绸带又一次将长命锁远远地拨了出去。但这一次甩得太远,长命锁飞到了山崖边上,几乎有一半露在了山崖外。

    先前雨馀凉本欲去拿长命锁,但见木姜过去了,心便放下了一半,转头看见鱼晚衣被八人围攻,便过去帮鱼晚衣。鱼晚衣见雨馀凉过来,道:“这我能应付得了,你快去把长命锁抢回来!”

    雨馀凉道:“等把这些人料理了一起去!”

    鱼晚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转身一刺刺入了一名敌人的咽喉。

    木姜那边,舒玮和刘居琛等四人不同道,而刘居琛、兰锋、李芙蕖和季凌沧也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并非完全是一条心。

    季凌沧见长命锁差点落下悬崖,便对李芙蕖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李芙蕖也怒了,迎着季凌沧也吼道:“不是还没掉下去吗?你吼什么?”

    刘居琛皱眉道:“行了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拿到东西!”

    木姜见眼下形势,心知不先把这五人打倒今天是势必没完没了了,遂首先冲向那使斧壮汉兰锋,兰锋见木姜长刀刺到,立即矮身闪避,同时巨斧上划,他虽体型巨大,手中的那把板斧也远比一般的斧子大,但他动作依然迅捷,那沉重的巨斧到了他手上竟有如无物。

    被这斧子挨到一下,身子势必当场断成两截。木姜不欲正面硬接这一斧,斜身反刺,刀锋刺入兰锋右手小臂。兰锋大叫一声,那巨斧便握不住,手一松,板斧落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木姜一招得手,并不停留,又朝崖边急赶。

    另一头,舒玮来到崖边,刚要拿长命锁,一把扇子忽挟着一阵劲风而至,舒玮忙交叉双臂于胸前格挡,那扇子撞上舒玮双臂,发出当的一声响。舒玮被撞得贴着崖边往后滑出数尺,他袖子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撕裂,小臂却并未受伤,原来他袖子下两条手臂皆戴了玄铁护腕,刀枪不入。但他小看了刘居琛附在这把扇子上的内力,手臂虽没有受伤,但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刘居琛一手接住弹回的扇子,一手就要去拿长命锁,眼角余光却瞥见刀光突至,啪的一声,折扇打开,反手就向木姜面门削去。木姜手腕一斜,刀尖径刺他小腹,刘居琛忙身子跃向半空,在空中倒转身子,折扇又往木姜后脑削落。木姜反手横刀格住这一扇,一拧身左掌倏地拍出,刚好拍在刘居琛胸口,刘居琛倒着摔了出去。

    木姜刀尖往崖边一扫,那长命锁便到了他手上,就在此时,两把刀和一根绸带便先后欺近。

    木姜把长命锁的链子往左腕上一绕,便举起长刀荡开双刀中的其中一把,就在木姜的长刀要碰上另一把刀时,那绸带在空中拐了个弯,突然绕上了木姜的手腕。李芙蕖顺势一扯,木姜握刀的那只手便被扯到了旁边,季凌沧看准机会,一刀对准木姜躯干自上而下地砍下,木姜侧身躲过,同时左手去拿右手握着的刀,刀交于左手后,刀柄往季凌沧侧脸一撞,季凌沧身子飞出,砸中了李芙蕖,二人双双倒地。

    绸带松开,木姜将右腕抽出。再看雨馀凉和鱼晚衣那边,两人也刚好解决掉舒玮带来的八人中最后一人。

    半山腰的山路上斗得热闹,路旁的树丛中,山顶上,却有两路人马同时在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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