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晚衣道:“这个‘地脉’跟风水中所说的地脉不同,这个所谓的地脉,也如蛊鼎一般,是一种神器。我曾经只知道地脉可以用来改变某个地域的季节,在地脉发挥作用的地方,季节的流转可以与外界完全不同,并且不同的地脉产生的作用也不一样,有的地脉会让四季以与春夏秋冬相反的顺序轮转,有的地脉则会让它所发挥作用的地方永远是一个季节。”她顿了顿,看向四周,道:“我是真没想到,还有可以改变日月交替的地脉,并且以前也从不知道,若是进入了地脉发挥作用的范围,会再难从里面出去。”

    邢勘对左如意道:“那地脉在哪里?”

    左如意有气无力道:“那个盒子里就是了。”

    姬花青小心谨慎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手指粗细的铜棍,棍身上分布着不规则的凸起。

    姬花青对鱼晚衣道:“鱼姑娘,地脉是长这个样子么?”

    鱼晚衣道:“我也不知,地脉似乎会以任何形状出现。”

    邢勘又踢了一脚左如意,道:“然后呢,现在有了地脉,接着要做什么我们才能出去?”

    左如意趴在地上的身子不断起伏着,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兽类,他道:“然后你们将地脉插进‘锁’里,结界就解除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邢勘道:“锁是什么东西?在哪?”

    左如意道:“锁是与地脉配套的神器,二者配合使用便能展开或解除结界,就在你们先开始出来的那大宅里。”

    邢勘听了,抬头看向姬花青等人,道:“怎么说?咱们留两个人守在这,再有两个人回大宅去解除结界?”

    姬花青道:“或许四个人一起去?”说着看向左如意,“把他也带上,还能帮我们指路,找到‘锁’具体的位置。”

    鱼晚衣道:“邢大哥,姬姑娘说得有道理,这种情形下,我几个人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邢勘道:“那就这样……”话还没说完,左如意又道:“将地脉插进锁里还不够,地脉放好后,还需要我施术,结界才能解除。”

    邢勘神色阴沉,低头俯视左如意,道:“可你刚才明明说只要将地脉放进锁里,结界就可以解除。”

    左如意看了邢勘一眼,似是觉得后者的表情太过可怕,忙偏过了头,道:“我……我刚刚没说完……”

    雨馀凉道:“那就把他一道带过去,把地脉放进锁里后,立即让他施术不久可以了?”

    左如意看向雨馀凉,道:“可我的能量来自于这座院子,我必须在这座院子里才能成功施术。”

    雨馀凉明白他的意思了,眼下的情形是四个人必须分开行动,一部分人去大宅,一部分人留在这里看住此人。

    姬花青上前两步,刀刃贴在左如意耳根,语气冰冷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锁’究竟在哪?要解除结界,你究竟需不需要施术?若还敢接着耍花招,就将你耳朵割下来!”适才姬花青在旁边听着左如意与其他人的一问一答,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左如意似乎想要刻意要将他们几人分散开。

    左如意被姬花青如此威胁,本就怯懦羸弱的内心骤然剧烈动摇,突然有剧痛从耳根处传来,他大叫一声,原来是姬花青的刀刃已经往下割了半寸,他又感到有液体从耳边流到脸颊,意识到是自己的血,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忙道:“锁就在这院子里,锁就在这院子里!”

    邢勘闻言,一拳揍在他脸上,有两颗牙从左如意嘴里飞出,他表情痛苦,粘稠的血水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滴下。邢勘喝道:“敢骗我们?锁到底在哪?快说!”

    左如意一张口,又有两颗牙齿从嘴里落出,他显得痛苦至极,道:“锁……在……在……主屋台阶……旁边的土里……埋着……”他每说出一两个字,都有血沫从嘴里冒出,说完后,又朝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水。

    邢勘伸出食指在左如意面前比划,道:“我现在就去看,如果你还是在说谎,我就把你小腿肚上的肉整块撕下来,我说到做到。”说完大步流星走到主屋的两级台阶旁,开始着手挖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邢勘果然挖出了一个同样是手掌大小的方块,他将那方块拿在手中端详,只见其中一面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空洞,似乎与那铜棍上的凸起能够契合。

    看来这次左如意没再说谎,这方块应该就是所谓的“锁”。

    邢勘拿着锁回到姬花青等人所在之处,拿过铜棍在空洞前一比,果然相合。邢勘看向左如意,先举了举右手的地脉,道:“把这个,”说着又举了举左手的锁,“放进这个里面,就能解除结界了,是不是这样?”

    左如意面色死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邢勘又道:“你肯定没有说错吗?要不要再确认一次,毕竟关乎你小腿肚上整块的肉。”

    左如意道:“没有,没有错。”他声音生涩干瘪,似乎已经极不情愿说话,却又不得不开口。

    邢勘看向姬花青等人,四人相互|点点头,邢勘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地脉,直接向空洞中插了进去。

    就在地脉完全插入锁中时,四人都感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微弱的声音响了一瞬,那声音极飘忽,似乎并不存在,十分难以形容,就好像远处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姬花青仰头望了望天,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仍是黑夜,但天色似乎比先前澄澈了一些。

    邢勘见天还黑着,怀疑左如意还是在骗他们,正准备过去再揍一顿左如意,左如意见邢勘气势汹汹朝自己挥舞拳头,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来挡,然而他右手被钢叉钉住,左手被姬花青踩住,根本扯不出来,忙道:“饶命,饶命!我知道的都说了!”

    邢勘恶狠狠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天还是黑的?”

    左如意道:“地脉的结界已经解除了,现在外面应该本来就是晚上,所以天还是黑的。一会天亮了,或者你们现在就往镇子外面走,等你们发现已经能走出镇子,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邢勘道:“行吧,那么在我们走之前,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镇子里?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个镇子?”

    鱼晚衣心想,这岂止一个问题。

    不过,邢勘所问,也正是姬花青从方才听到“卫不疑”这三个字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左如意似乎也不反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道:“在下不过是百年前的一缕游魂。”

    邢勘又踢了左如意一脚,左如意痛呼出声,邢勘道:“忽悠谁呢,说重点。整那些文绉绉的,你以为你是诗人?”

    左如意看向邢勘的眼神里怨毒之色一闪而过,道:“我哪里还敢欺瞒各位老爷、姑奶奶,在下保证,接下来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这镇子本名叫做梨昌镇,我就是梨昌镇人。”

    四人心中都是一凛,先前姬花青和雨馀凉听阿翠所说,鱼晚衣和邢勘听村民所说,都提到永夜镇原本是叫做梨昌镇。

    左如意接着道:“我少年时便离开家乡,一心想去外面闯荡,可我后来发觉,外面的世界是真没意思,于是我又回来,想在从小生活的镇子里度过余生。可在我回来的几天前,镇上的人刚合伙杀死了一名恶匪。”

    雨馀凉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恶匪可是血手寨的?是血手寨的一名当家?”

    左如意看了雨馀凉一眼,道:“你知道啊?其实,方才攻击你们的其中一个蛊毒傀儡,就是那家伙了,他半边身子都腐烂了,你们应该有印象的。”左如意接着道:“我没想到,当初我经过他埋尸之处时,无意间洒下了一点蛊毒,就是那一点蛊毒,渗透土壤接触到了他的尸体,便让他变成了蛊毒傀儡,接着又将整个镇子的人都变成了毒僵尸。”

    鱼晚衣声音有些发颤,道:“所以……整个镇子变成这样,都是你一人所为?”

    左如意沉默一阵,道:“是。”

    鱼晚衣道:“可他们为什么不会攻击你?”

    左如意道:“那蛊毒是我带来的,我自然有驭使这种蛊毒的方法。”

    雨馀凉头皮背脊通通发麻,道:“可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一百多年前吗?”他说到最后几个字,身体不禁狠狠打了个寒战。

    左如意叹道:“所以我才说我是百年前的游魂,我没有骗你们啊!”

    鱼晚衣道:“你……你跟那么多活死人在这个永远都是黑夜的镇子里共同生活了一百多年……”

    左如意道:“你认为我该感到害怕,是不是?”他又叹了一声,“这些都是我认识的邻居家爷爷婆婆,伯伯姑姑,还有巷子口杂货铺的老板娘,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跟他们在一起,我怎会感到害怕呢。外面的世界,不知比这里面可怕多少,这里是替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听他语气,似乎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将镇民们变成蛊毒傀儡而感到愧悔。

    鱼晚衣道:“这一百年来误入镇子的人……”

    左如意道:“都被我的这些婆婆爷爷,伯伯姑姑变成蛊毒傀儡了。”他道:“我的这些婆婆爷爷,伯伯姑姑变成蛊毒傀儡后,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天。人越长大就越不快乐,随着年岁的增长,很多从前以为可以永远存在的东西都终有一天会消失。他们在镇子里保护我,有过路人误入镇子里,他们将路人变成傀儡后,又有更多的人保护我,可惜,这一切本可以持续到永远,持续到所有一切的尽头,或者根本就没有尽头。”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皮看了看被砍成两半的蛊鼎。

    饶是邢勘也有些心惊,道:“我还是不相信你活了一百年,一百年过去,你丝毫未见衰老,这不就是……永生?所谓的永生,与天方夜谭又有何异?”

    左如意道:“你们不相信有人可以活这么久,不仅如此,还能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是不是?可我要告诉你们,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

    邢勘冷笑道:“莫想糊弄我们,你其实是蛊毒傀儡,只不过你身上的蛊比较特殊,所以能保有自己的意识,还能说人话,其实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将你身上的蛊虫抽出去,你立即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左如意道:“毒蛊傀儡么?这种永生之法,过程中的确要用到蛊,你这种说法,其实也没有错,只是与一般的蛊毒傀儡不同的是,永生之人身上无蛊可抽,更不用说离开了蛊就无法行动。蛊毒傀儡是尸体,永生之人却是活生生的人。”

    姬花青突然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永生之法?”

    左如意道:“这个你们也要知道么?在江湖上行走,知道的秘密还是少一点为好。知道太多,当心卷入是非,招来杀身之祸。”

    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何况姬花青等人也确实只想从这里出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江湖上的事千奇百怪,险象丛生,有很多事,的确知道得越少越好。

    姬花青心里想道:“原来他也是百年前的永生之人,怪不得会在刚才提到卫不疑。可他为什么会大声叫出卫不疑,难道……不好!”

    姬花青对左如意道:“你刚才为何提到卫不疑?难道说卫不疑也……也跟你一样?”

    左如意忽然望向姬花青背后,道:“不疑公子,你终于来了!”

    姬花青一惊,心想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忙回头看去,然而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本来左如意使的是江湖上极常见的欺骗伎俩,但姬花青满脑子都想着卫不疑难道真的也还活着,若是那个人来了,自己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本自有些慌张,左如意这么一提卫不疑的名字,刚好证实了她的想法,当即上当。

    左如意趁这个机会,立即从口中吐出一枚细针朝姬花青射去,姬花青站得本就离左如意极近,此刻还来不及回头,眼看那针就要射进姬花青的脖颈,电光石火之间,雨馀凉立刻举刀挡在姬花青之前,啪的一声,针尖插入了雨馀凉的刀鞘。

    左如意又转头向雨馀凉面部吐出一根针,雨馀凉立即缩臂回挡,又用刀鞘将第二根针弹飞。

    邢勘一脚踩在左如意后颈上,让他再也无法抬头。左如意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到现在也没见卫不疑回来,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邢勘皱眉道:“笑什么?信不信……”

    邢勘话还没说完,左如意就大叫道:“你要杀了你妻子,我也帮你!”

    邢勘一愣。

    “你要杀了你大舅子,我也帮你。”

    “你要杀了你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子你妻子,要杀了你妻子的全家,我都帮你了,岑微明!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你就这样待我!我就是这样的下场!你个杀千刀的混账!!!”

    由于他的脸一直被邢勘踩着脖子面朝地上,所以说些话时的声音闷闷地传上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突然间,左如意就一动不动了。

    邢勘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踩太重将他闷死了,但移开脚后将他的脸踢侧过来一看,只见黑血从他鼻腔、嘴角流出,是中毒的症状。

    众人连忙将叉子拔开,邢勘先是把了把他的脉搏,随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终说道:“确是死了。”

    鱼晚衣道:“是服毒死的?”

    邢勘道:“应该吧。”

    鱼晚衣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尽?”

    邢勘道:“老巢被我们抄了,蛊毒傀儡被我们一锅端了,活着对他来说应该也没有意思了。何况方才他还试图以暗器杀我们的人,害怕接下来被我们报复折磨,所以选择了自我了断吧。而且他死前看上去不是那么痛苦,应该是早就备好了让人没有痛苦地死去的毒药,就是为了在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时自尽的,哼,的确符合懦夫的做法。”

    雨馀凉道:“可他的双手一直被我们制住,怎么有机会服毒?”

    姬花青道:“还记得他方才从嘴里吐出的针么?江湖上的确有人在喉咙里藏东西的,暗器,或是自尽的毒药。”

    雨馀凉奇道:“喉咙里?那要怎么藏?”

    姬花青道:“这些人自有秘法。”

    雨馀凉听姬花青说着,忽然瞥见主屋的土墙上映照着黄光,眼睛骤然睁大,忙回头望去,只见天边曙光微现。

    天就要亮了。

    左如意死前说的那些话,鱼晚衣和邢勘只当是疯话,过了一会也就不在意了,再次见到太阳升起,只觉得左如意这个人和永夜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般,不是存在于现实当中的。

    尽管如此,邢勘还是道:“不过那个卫不疑,似乎是百年前卫氏的公子?是现在咱们水西那位武林盟主的祖宗。”

    鱼晚衣道:“不是直系,卫不疑没有后人。”

    姬花青道:“真可惜,本来还有更多话想要问他,他说百年前他携着蛊毒回到这座镇子,他身上的蛊毒从哪来?蛊鼎这种神器,又是他从哪里得来的?还有,他是谁?”直到左如意死,姬花青等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邢勘道:“别想那么多了,都是陈年旧事了,重要的是,我们能从这出去了。”

    不一会,朝阳的万丈金光就铺满了这个百年来都没再被太阳照射过的镇子,金色的光芒越是强盛,就越显得四周的房屋阴影处十分阴冷幽暗。

    姬花青对邢勘和鱼晚衣道:“邢先生,鱼姑娘,既然结界已除,我们也要接着赶路了,就此别过吧。”

    邢勘道:“难道我和小鱼还想在这久留不成?大家都是要赶路的人,你们走,我们也是要走的。只是从这到山阴东路的路只有一条,我们是还得同行一截了。”

    于是四人一同走出镇子,谁也没注意到,一座房屋的土墙后面,一道人影正望着他们,随即也纵跃而起,消失在树林之后。

    四人出了镇子后,仍结伴行了一段路,直到翻过阿翠所说的那座山头,到了山阴东路境内,雨馀凉、姬花青,以及鱼晚衣、邢勘才作别。

    临别前,邢勘半开玩笑道:“姬姑娘,我们以后不会以敌人的身份相见吧?”他现在都不清楚姬花青的身份,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出现在自己对面。

    姬花青道:“不会,从很久以前开始,江湖上的任何事都跟我再无干系。”

    邢勘和鱼晚衣对视一眼,同时与姬雨二人拱手作别。

    两方人马分别后,邢勘侧头看着旁边鱼晚衣的头顶,道:“长命锁还给那位雨少侠了么?”

    鱼晚衣道:“还了啊。”

    邢勘道:“哟,动作还挺快,我都没看见。”

    鱼晚衣道:“谁叫人家比你先找到我呢?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聊了一大会天啦。”

    邢勘看了鱼晚衣一眼,道:“这次出来一趟水南,遇到了太多让人分心的东西,你应该没忘记家主的命令吧。”

    鱼晚衣抬头看向邢勘,正色道:“家主的大计,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她顿了顿,反问邢勘:“你呢?你把家主的宏图放在什么位置?”

    邢勘眯眼笑道:“当然是和九歌里的诸位同仁一样。”

    鱼晚衣沉默一阵,道:“你说,雨少侠和姬姑娘,是不是那种关系?”

    邢勘笑出声来,道:“这种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鱼晚衣道:“早知道不问你了,不知道是谁夸口,说什么自己这双眼睛能看穿的不止其他人的内功,我看也就那样。”

    邢勘道:“我可不是夸口,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他们两个那个样子,相互有意思的可能性占到八成。”

    鱼晚衣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道:“姬姑娘比他大那么多,怎么可能!”

    邢勘道:“你看你比我年轻,观念还这么落后,男子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怎么啦?何况那也是个美人儿。”

    鱼晚衣道:“好啊,你夸别人美人,看我回去不告诉笙姐。”

    邢勘道:“她又不会介意,我们还会一起欣赏美人。美人儿嘛,大家喜欢欣赏很正常,你也是美人儿,你笙姐就很喜欢看你。”

    鱼晚衣道:“少拍马屁!姬姑娘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会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男人的类型。”

    邢勘道:“这也能看出来?”

    鱼晚衣道:“这有什么看不出来?”

    邢勘道:“所以都说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邢勘这句话本是随口一说,奈何听的人心里有鬼。鱼晚衣听他这么说,大是难堪,急忙就要解释,邢勘却率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这几年来,银笙她们还好吗?”先前邢勘听到鱼晚衣提起妻子,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邢勘离开时,他们的女儿才刚出生,谁知这一去就是六年。

    鱼晚衣闻言,也放柔了语气,道:“一切都好,万千已经长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邢勘感念鱼晚衣看顾妻女,心想幸好还有这么一个搭档,伸出大手将鱼晚衣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鱼晚衣正抓狂时,邢勘笑道:“接下来去找驿站,然后出发去临蓟!”

    而走上另一条路的雨馀凉和姬花青却各怀心事。

    从永夜镇出来后,姬花青心中感慨,一般人在这白天永远不会到来的地方待几天都要崩溃,那个永夜之主竟能在里面待上百年之久,对别人来说避之不及的地方,对他来说却是避风的福地。

    人们都想逃离永夜镇,有人却想逃进这里。

    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己沉迷破拆武功招式,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融入自己的武功中,本来对提升武功也不是一件必要的事,自己沉迷其中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自己与他有什么两样?逃进对武功的钻研,沉浸其中,让自己忘记白天黑夜,忘记与人的联系,眼前所见,只有刀刃剑刃。

    而对雨馀凉来说,先前姬花青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十分靠得住的形象,可自从这次误入永夜镇后,雨馀凉发现了姬花青脆弱的一面,本来威严的师长在晚辈面前露出这一面,对雨馀凉来说无疑是个冲击。雨馀凉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想着要把鱼晚衣将长命锁还给他的事告诉姬花青,可姬花青一路走来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雨馀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姬花青突然抬头道:“对了馀凉,你的长命锁。”说着就停下来,一副要返回去追上鱼晚衣和邢勘的样子。

    雨馀凉忙道:“花青前辈,鱼姑娘已经把长命锁还给我了。”于是将永夜镇中,自己先出去寻找离开永夜镇的方法,却无意间碰见鱼晚衣以及这之后的事,都跟姬花青说了。

    姬花青听雨馀凉说完,道:“那就好……”

    雨馀凉道:“花青前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去临蓟吗?”

    姬花青道:“临蓟是一定要去的,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去一趟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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