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馀凉不知道昨晚姬花青出了客栈,第二日他见姬花青似有心事,而雨馀凉自己也想着手调查身世的线索,便向姬花青提议去临蓟街上转转。

    姬花青内心郁结,想着去散散心也好。反正之后要怎么拿到金玉霜这个问题也可以边逛街边想,便与雨馀凉结伴出了客栈。

    雨馀凉从小长大的谷州府便已经很繁华,临蓟城的繁华程度却还远在谷州府之上,这日天气又极好,白云悠悠飘过一碧如洗的蓝天,阳光明媚,街上的人相较于其他时候更多了。

    雨馀凉与姬花青在街上随便逛着,只见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放着各种东西,五光十色花花绿绿,直迷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走着走着,忽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嚷嘈杂之声,只见前方路口围着一大群人,人群闹闹哄哄,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唿哨的声音,又听得乒乒砰砰拳脚相碰声不绝。

    雨馀凉看向姬花青,姬花青道:“是擂台吧?”

    两人并肩朝人群的方向走去,离得近了些,果见一旁柱子上挂着一面红招子,上面“比武招亲”四个大黑字随着招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又见台上的木架上挂着大红色的绸花,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原来是个比武招亲的擂台。

    雨馀凉和姬花青继续向前走去,忽然前方的人群传来一阵惊嚷,紧接着人群朝两边分开,就在雨馀凉和姬花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团硕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眼看着就要砸中姬雨二人。

    雨馀凉和姬花青同时矮身闪避,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姬雨二人头顶掠过,哗啦啦摔进了二人后方的杂物堆中。

    雨馀凉和姬花青回头看去,只见杂物堆中躺着一个极肥壮的大汉。想是身上的肉太厚,那大汉被这么摔了一下,也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只见他从被压碎的木桶上站起,又拍拍身上的灰,对着擂台的方向嘟哝了一句什么,随后离去。

    雨馀凉和姬花青又将头转回擂台,只见分开的人群形成一条通路,沿着那条通路一直往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干练少年站在擂台上的身影。

    只见那高马尾少年一会将头转向左,一会转向右,头顶的马尾便随着他脑袋的动作甩来甩去,高马尾少年满脸灿烂笑容兴奋道:“还有谁还有谁?”

    台下另一个人龇牙咧嘴看着台上少年低声吼道:“算我求你,别在这引人注目了,停手吧!”

    姬花青一脸糟心的表情——

    怎么又是他们???

    台上的高马尾少年,正是覃七霄,而台下一脸老妈子样的年轻人,不是尹敕又是谁?

    覃七霄站在台上,对台下的景象一览无余,一眼就看见了姬花青和雨馀凉,当即现出一个更灿烂明净的笑容,挥手道:“花青姐——好巧啊!又见面啦!”

    擂台四周看热闹人群的焦点本来在覃七霄身上,他这么一呼喝,无数道目光便齐刷刷地射向了姬花青和雨馀凉。

    姬花青被看得不自在,心想,好巧啊,可不是嘛,巧得让人想扇老天爷一巴掌。

    她服了,看个热闹也能遇上。

    并且吊诡的是,覃七霄怎么会出现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

    姬花青清了清嗓子,向着擂台的方向走近了些,来到尹敕身旁。

    姬花青的靠近让尹敕有些不自然,但眼下他满心想着要让覃七霄离开这该死的擂台,于是只顾仰头对着覃七霄道:“快下来!”

    覃七霄向四周张望,期待着下一位挑战者,同时道:“再等等,尹兄弟,我还没打过瘾呢。”

    尹敕这下似乎是真急了,跺脚道:“你再不下来,我就……我就告诉甯元元!”

    雨馀凉在心中重复:“甯元元?”他方才听尹敕说出“告诉”两字,还以为尹敕接下来是要说“告诉教主”。

    “甯元元”三个字一出,覃七霄身形一僵,他看了尹敕一眼,又环视了一圈周围,最终极不情愿地从擂台上跳下来,对尹敕道:“好兄弟,你真狠。”

    雨馀凉心想,甯元元是谁?这个名字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姬花青微笑道:“七霄,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和元元的关系还是那么好。”

    覃七霄身子向后一仰,眼神嫌弃道:“花青姐,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那个女人……简直可恶!一旦我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她就会立即到……”覃七霄压低了声音,“到教主面前去告状!你说告状就告状,她还添油加醋地告,偏偏每回教主都相信她!啊啊啊……”说到这里,覃七霄双手快速挠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怀疑那个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整治我的,跟我犯冲!”

    雨馀凉听了覃七霄所说,心想,告诉那个叫甯元元的女孩子,似乎确实比直接告诉玄同教主后果要严重。想到玄同教教主,雨馀凉又回忆起之前在瑚庄,姬花青与寇传维交涉时,说过自己是玄同教主的徒弟。

    如果姬花青是玄同教主的徒弟,那他雨馀凉岂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玄同教主的徒孙?但姬花青已然叛出了玄同教,那么她跟玄同教主的师徒关系也应该断绝了,如果是这样,那玄同教主算不算是他的师祖呢……雨馀凉开始神游起来。

    覃七霄下了擂台后,擂台主人视覃七霄为弃权,又重新向台下四周吆喝,招呼新的挑战者上台。摆下这个比武招亲擂台的是对父女,父亲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而那姑娘一身红衣,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比武招亲,便是这位父亲替女儿选婿。当那中年汉子站在台上主持吆喝时,那姑娘便文文静静地站在擂台旁。

    而覃七霄的弃权,让这个姑娘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失落。

    雨馀凉见那姑娘并不上擂台,道:“我还以为比武招亲是招婿的姑娘亲自上场与人比武。”

    姬花青道:“那也是比武招亲形式的一种,另一种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挑战者之间相互比武,最终胜出者抱得美人归。”

    覃七霄听姬花青和雨馀凉一问一答,虽然他之前就在瑚庄见过雨馀凉,还将令牌扔给后者让其去庄外求援,但一直不清楚雨馀凉和姬花青的关系,遂道:“花青姐,这位雨兄弟是你什么人?难道是路上新收的小厮?”

    覃七霄心直口快,说话前不会想那么多却也没什么恶意,可他方才这话在雨馀凉听来却有些刺耳了。

    姬花青道:“说什么呢,这是我……”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徒儿”两字,却突然想起自己和雨馀凉并非师徒关系,道:“我跟他一同赶路,顺便教他武功。”

    覃七霄哦了一声,道:“那就是徒弟嘛。”

    姬花青解释道:“不,不是徒弟,我只是教他武功而已。”

    虽然姬花青早就跟雨馀凉明确过,她不会将雨馀凉当做自己的徒弟,但此时雨馀凉听到姬花青亲口对别人这么说,内心还是有些难过。

    尹敕对覃七霄道:“喂,刚刚再发展下去,你就真要娶到新娘子了,难道你还当真看上了人家姑娘不成?”

    覃七霄竖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指,道:“娶不娶得到新娘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的名头在水南打响!”

    尹敕道:“护法大人,请你低调,我们接到的任务是秘密来此办事。”

    覃七霄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啦,我也就说说,反正现在没事做,上面也没来新的命令,好不容易有架打,就让我活动活动筋骨解解馋罢。”

    姬花青听着覃尹二人对话,心想,是了,她都忘了,覃七霄对打架的喜爱程度只能用狂热来形容,从他以前在玄同教还是个小孩时就是如此,不管打不打得过,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覃七霄也能从中得到无尽的乐趣,并乐此不疲地迎接下一次鼻青脸肿。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雨馀凉,心道:“你们俩真是两个极端。”

    覃七霄又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就算你不提甯元元那个女人的名字来压我,我也会在之后挑个相貌英俊的,故意输给他,让这姑娘和大叔得一佳婿。有些上台来的人又老又油腻又猥琐,我一个男的看了都倒胃口,我也是替人家姑娘把把关。嗯,我的计划完美无缺,原本那姑娘和她爹还得感谢我呢。”

    尹敕调侃道:“我看哪,就算之后来个英俊的郎君,那姑娘也不会有多高兴了。刚刚你在台上时,那姑娘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双妙目全在你的举手投足、眼角眉梢之间呢。”

    覃七霄转头看向尹敕,道:“尹兄弟,我发现你也蛮有写话本的天赋,待在我教,真是屈才了。”

    尹敕笑着拱手道:“哪里哪里,护法大人过奖。”

    此时新上场的两位挑战者正在擂台上比试,台下人群的一角突然一阵骚动,一道声音传来:“哟,比武招亲?好玩,我也要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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