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得是真话,你的那些转发并不是因为我,我的影响力哪有那么大。你的画风目前我没看到过有类似的,所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当时,也是从发自己的作品开始的,后来参加了些绘画比赛,慢慢地累积了很多奖项。”

    “对了,你可以上www.xxx.com网站,上面有各类比赛的时间节点,获奖之后,你得更新你在招聘网站的简历,会有游戏或者动漫相关公司的hr主动联系你的。”

    下午的工作内容不是很饱和,苏芷清便继续和王垚聊了许多,不仅知道了如何定价,也听说了一些业内消息。

    聊完关于绘画的内容,苏芷清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功利,便问王垚——

    “你现在还在打羽毛球吗?”

    王垚——

    “嗯,每周还是会抽出一两天时间去体育馆打球的。”

    苏芷清回了个“哦”后,不知该如何开启另一个话题,以使得这段对话的结束没那么草率。

    对方此时又发来消息——

    “我可能明年结婚。”

    苏芷清——

    “啊?”

    不过很快,苏芷清就表示理解。

    因为在这座小城,很多人都是毕业后就结婚,结婚后就生子,民风如此。

    不怎么发达地方的年轻人们,在这个年代,总是会率先步入人生喜事。

    苏芷清立刻回道——

    “恭喜。就是有点快,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王垚回道——

    “高中班里好几个都结婚了。”

    苏芷清——

    “每个人成长过程不一样,我理解。”

    这时,她想起一本漫画——王垚失去的那本《城市猎人》。

    便打开了淘宝,在往下拨动了一小段之后,苏芷清看到了那一个版本。

    她把它加入了购物车,想等一个时机,送给他。

    但就在放入购物车后的第一秒,她又把它移除了。

    基于同学关系,送得这份礼,未免太厚重了,或许还会让他想起往事,自己反而好心办坏事。

    况且,他只不过告诉自己要结婚了,并没有加一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俩人之间的客套关系,让对话终止在旁观者都能看清的边界线上。

    ***

    下班后,苏芷清去楼下打印店拿了喷绘好的横幅,和母亲说加班后,便去出租屋找林崖。

    “来找你朋友啊?”房东正在室外自己砌得水池里淘米,见到苏芷清问。

    林崖的电动三轮停在院里正在充电。

    “嗯。”苏芷清点点头,便上楼了,走至一半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进屋后,味道更甚,林崖在用电磁炉制作炒面。

    苏芷清见电饭锅、炒锅还有一些碗筷都是全新的,问道:“这些……你买的?”

    林崖点头:“我办了张信用卡,还送了个行李箱,在客厅里。你手里是?”

    苏芷清半展开喷绘给他看:“昨天想好的标语,今天做好了。待会儿咱俩去贴车身上。”

    “感觉很不错,画得很好啊。”

    “那当然”,苏芷清满脸愉悦:“本人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客厅桌上有炒饭,我加了点花生米,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林崖边将一份制好的炒面从锅里出炉边说。

    苏芷清捧着白瓷碗,靠在厨房门口——也就是将之与客厅隔开的移门处,用勺子舀了一口:“嗯~加了花生米之后,它的香脆口感和米饭的软糯进行了中和,更能让人食欲大开啊。”

    “是吗?”林崖浅笑:“怎么感觉你总在夸我。”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可以夸我的”,说完苏芷清觉得有些厚脸皮,便补充说:“开玩笑的,开玩笑。”

    林崖关了电磁炉,说:“你改变了不少,你是越变越好……我……”

    “你也是”,苏芷清阻止他的消极想法出现:“你欠债买房又不和其他人一样为了炒,而是为了完成自己许下的愿望,这不是很好吗?有多少人成年后还记得当初的心愿?”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愿望?”林崖有些惊讶。

    “嗯……你应该说过只是自己不记得了…”苏芷清支吾道。

    “是嘛。”林崖也没再纠结,拿起了另一份炒饭。

    “对了”,苏芷清坐在灰色沙发上说:“要不要给孙老师送一份?”

    “孙老师?”林崖坐在了她旁边:“为什么?”

    苏芷清放下勺子,问道:“如果时光重来,你还会在换掉他的联名信上签名吗?”

    “我没有签名,你签了?”

    “啊?”苏芷清以为纸上是全班的名字:“你没有签名吗?”

    “嗯。大家都针对他,可我觉得他又没做错什么,教学刻板,并没有影响他给出知识点。我英语不好,是我不想学,与老师无关。”

    两段记忆在苏芷清脑海中交叠,撕碎联名信的林崖与没有签名的林崖,此时都坐在她面前。

    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怎么了?”看到苏芷清一脸佩服的表情,林崖问。

    “佩服你啊!我当时是从众心理,看到大家都签了,如果自己不签感觉会被排挤,所以就…但后来想想,我这种行为不就是冤枉了一个好人吗?正如你说的,孙老师只是教学方式有问题”,苏芷清转向林崖:“所以,我们去看他吧?虽然毕业后我去找过他一次,但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难忘,我感觉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现在这个点”,林崖看了看时间:“不知道他有没有走了。”

    “昨天他出校门挺晚的,现在或许还没走。”

    “不过,你应该可以进,还是个学生模样,但我这样…”

    “不是有何骁吗?让他带咱俩进去。”

    ***

    林崖联系了何骁,幸好后者还在学校改卷子,便把他俩带到了孙老师目前的高二年级英语组办公室,因月考试卷着急批改,所以他就离开了。

    “孙老师”,苏芷清走到孙老师身旁打招呼说。

    办公室里的老师寥寥无几,大概都去吃饭了。

    “你是…”,正在整理桌子的孙老师看到苏芷清:“苏芷清是吧?”

    “孙老师,您还记得我?”苏芷清有点受宠若惊。

    “都记得,你是林崖吧,你俩一个班的”,孙老师给他们从办公室饮水机初接了两杯水:“你们现在还好吧?工作顺利吗?坐。”他从旁边挪了两把椅子。

    “孙老师,这个给你,是林崖做的,可香了。我们现在,晚上会在校门口出摊,赚点零花钱。”苏芷清把手里的炒饭放在办公桌上。

    “今天就在吗?”

    “对,昨天就来了。想着学生夜自习下课肚子饿,所以就来摆摊了,他做菜好吃,有好手艺。”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我来尝尝。”孙老师拿起笔筒里的一双一次性筷子。

    .“孙老师,你现在还是从高一带到高三吗?”苏芷清问。

    “是啊,这几届的小孩没你们那时候好带了,自己的想法太多,难管。”

    “我们那时候……也没多好……”苏芷清的音量低了下去,一方面想要道歉,另一方面又不敢解开陈年旧疤。

    “叛逆期,我理解。”

    这时,有老师从外面进来,见孙老师还没走,说:“老孙,还没回家呢?哟,又有学生回校看你了?真羡慕啊!桃李满天下。”

    孙老师客气地笑了笑:“一样,一样。”

    “老师”,有学生走到苏芷清身旁,举了举手中的试卷,大概是觉得有客人在不便打扰,就示意自己有手里想要问问题。

    于是,苏芷清起身和林崖同孙老师道别。

    离开办公室时,她回头,灯光下授业解惑的画面让她那句未来得及、也不敢说出口的话,氤氲在室内的温热光线中。

    ***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签名吗?”往出租屋走的路上,林崖主动提起这件事。

    傍晚时分的光线橙黄,不远处的绿地也因此罩上一层薄纱,变得温婉柔情。

    “你说过,你觉得孙老师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林崖摇了摇头:“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我当时没签名,纯粹是觉所有人都在欺负他,大家都充满了恶意,我看不惯。或者说,是有点叛逆吧,不想从众。”

    “充满恶意”这四个字,穿越世界里的他也说过。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变,苏芷清想,只是在他的时光里,少了一个人带他走出心里的阴霾,那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愿意和他分享岁月的任何人。

    林崖指了指左臂伤疤的位置,说:“这条疤痕的来历,我对外都说是打篮球受伤的,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说得多了,大家自然而然都相信了,包括何骁。但是,这是我初中时候,被人故意伤害造成的,所以,你们看到的永远都是踽踽独行的我。而面对那份联名信,让我想起来自己的遭遇,你可以认为我是觉得孙老师可怜,所以才没有签字的。”

    “校园暴力,不仅仅是学生之间,学生对老师的不敬也是其中之一。你说得没有错,被我们无端欺负的孙老师是可怜的。就算现在我们看见他和学生相处融洽、工作顺利,但当时我们的举动难道没有成为刻在他心底的阴影吗?”苏芷清说着说着慷慨激昂起来,她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还有那些阴阳怪气的论调,看似没有造成任何肉·体伤害,实则早已将被害者的内心戳得千疮百孔。”

    林崖察觉苏芷清忽然的变化,看见她握紧了手,问道:“你……怎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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