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请安实在耗尽心神,苏若兰饿得紧,赶忙招呼红菱去小厨房弄点吃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更何况今天有她最爱的龙井虾仁!

    虽然味道同在家里一样,但离家第二天,好想阿娘!苏若兰化悲伤为食欲,今天多吃了整整两碗饭。

    晚间特意命人备了红豆冰沙,她靠在窗前,小口小口吃着。

    白日里的燥意顿时散了,整个人舒适至极。

    小厨房备的多,宫里伺候的人全得了份,一个个吃的满意,干活更加卖力,只是宫里的奴才全是皇上亲自挑的人,这让苏若兰非常不爽。

    住的近就罢了,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随时都有可能传到楚南萧耳朵里,苏若兰就浑身不爽 。

    她爹又不能起兵造反,盯着她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皇上的眼线总比其他人的眼线强,不要她费心去分辨是哪宫安插的。

    苏若兰又美美的吃了一口红豆冰沙。

    听说楚南萧整日忙得很,已有一个月没进后宫,满宫的女人都快成望夫石了。

    她的到来也算让皇上重新踏入后宫,虽没去别的宫里,可后宫嫔妃总算有了机会见皇上不是。

    因而纵然有人不满,也没刚进宫就给她使绊子。

    皇帝越是加班加点批奏折,她心里便越是畅快,估摸着今日皇上不会再来,苏若兰很是惬意地缩在宫里边,是不是让人搬几盆花摆在殿内。

    这么一点缀,让人心情都愉悦不少。

    嘴角正上扬着,苏若兰忽的听到圣驾到了门口。

    冰碗还端在手里来不及放下,苏若兰呆呆的向皇帝行礼。

    楚南萧俯身扶住她的手,瞧了眼碗里未化的冰,“夏日莫要贪凉,当心身子。”

    “臣妾记下了。”话音刚落,刘公公接过冰碗,退至一旁。

    ???

    这就不给吃了???狗皇帝,霸占她的钱不说,还要霸占她的红豆冰沙!那可是她调了好几次比列才研究出来的,口味最好的红豆冰沙!

    苏若兰委屈的瘪了瘪嘴,不情不愿跟在楚南萧身后进了殿内。

    这是皇上,她能说什么,她敢说什么。

    不仅如此还要好生迎合伺候着。

    “您怎么也不让人提前通传一声,臣妾什么都没准备。”苏若兰被楚南萧拉着,顺从地坐在他身旁。

    “临时起意,故未让人来。”楚南萧嗓音冷淡,叫人瞧不出情绪,只此一句,随后就没了话。

    往日里都是妃嫔围着他转,可苏若兰终归与旁人不同,楚南萧默了默,头一回开始思索要与妃嫔聊什么话题。

    苏若兰捏紧了帕子,瞧不出楚南萧是个什么意思,可对着冷冰冰的人,她实在演不出若水柔情,只干巴巴问道:“皇上用膳没有,可要再吃些。”

    “未曾。”他本想去淑妃宫里看看,听闻今早的事,又改了主意。前朝无人可用,他选了一个又一个妃,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前朝后宫勾连,臣子拉帮结派。

    更何况,他们想拉拢的,还是他的人。

    楚南萧不想赌人的衷心,他只会自己扼杀那些人的念头。

    但看见眼前女子,他再强硬的态度也不得不缓和下来。

    总不好一来就欺负人家女儿。楚南萧握住女子的手,“这冰沙是小厨房做的?明日叫人给朕也送一份尝尝。”

    苏若兰应了声好,乖顺的像只猫。

    昨夜与这女子初次见面,两人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记得朦胧间,女子在他掌间化作一滩水,叫人沉溺。

    楚南萧视线在女子腰间停留半响,忽的松开她的手,转而揽住纤细柔软的腰肢,“陪朕用膳。”

    不出半刻,便有宫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皆是咸福宫小厨房做出来的饭食。

    楚南萧向来心细,一眼就瞧出菜色不同于往日。

    原来连一日三餐都出自小厨房。

    饭后亦是无言,楚南萧是个沉得住的,但苏若兰再不讲话,可真要憋死了。

    苏若兰莹莹的目光看向男人:“皇上可要尝尝臣妾宫里的果酒。”

    “美酒配美人,想来朕今日有口福。”楚南萧向来懒得应付后宫妃嫔,却认真回应苏若兰的话。

    如今的酿酒技术并不发达,世人多喝烈酒,她凭着记忆酿出的这些果酒,在民间甚得姑娘家喜爱。

    既有酒的味道,又不会轻易醉人。

    见楚南萧喜欢,苏若兰可算找到话题,细细介绍起这酒的酿造方法。

    说到高兴处,苏若兰命人新开了一罐山楂酒,“皇上您尝尝,这个味道是臣妾最喜欢的。”

    楚南萧看着她却答非所问:“淑妃性子烈,你往后,避着她些。”

    苏若兰一愣,然而不待她想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双冰冷的唇,覆了上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

    唇瓣捻转间,抽离走空气,亦抽走女子脑中思绪。

    楚南萧大手钳住她的腰,答了她方才的话,“山楂酒,味道极好。”

    苏若兰攀着他的肩,惊呼一声,只觉天旋地转,她被人抱起来摔在棉花里,但不觉得疼。

    只是眼神迷离时,另一种痛席卷全身。

    喉间细碎的声音被尽数堵住。

    夜间下了场小雨,新开出的花随着风雨摇动,晶莹的雨滴沾湿娇嫩的花蕊。

    窗前红烛渐渐缩短,烛泪顺着红烛缓缓流下,烛光跳动,似是有风漏了进来。

    风雨渐大,园子已然一片泥泞。

    不知过了多久。

    骤雨将歇,夜色已深。

    半梦半醒之间,苏若兰只觉得有人替她盖好被子,换了干净衣物,她累得抬不起眼,沉沉睡着。

    翌日,请安。

    苏若兰早早到了凤仪宫,趁左右无人,小口小口吃着碟子里的点心,皇后宫里的糕点精致,很好入口,在这样炎热的夏季吃起来也不会有丝毫腻味。

    茶水亦是顶好的顾渚紫笋。

    苏若兰很是惬意,恨不得旁人晚来一些,还让她多吃几口。

    不多时妃嫔接二连三到来,远远瞧见一艳丽的女子款款而来,左拥右簇走在人群中间。

    待女子走近,苏若兰终于瞧见,是淑妃,较昨日她面上有些苍白,即使盖了厚厚的脂粉,仍掩不住面上那股疲惫,想来是孕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只是踏入店内的瞬间,淑妃立刻扶着宫女的手挺直了腰板,依旧是趾高气昂微抬着下巴。

    她面上有些得意,抬手轻抚了下头顶的榴开百子红玉簪子。

    果然立马有几个妃嫔围着她夸赞起来。

    “呀,这簪子可是长公主满月礼时,先皇赐予太后的那支。听闻太后娘娘最是喜爱这簪子,竟给了丽妃姐姐,可见太后疼姐姐呢。”

    “不只太后疼姐姐,皇上也心疼呢,早起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上特意讨了来,让太后忍痛割爱呢。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这上好的红玉还是二十年前孙将军从赤璃国缴获而来,先皇命人打了凤钗,剩下的打成这支簪子。”

    苏若兰抬眼瞧过去,果然精美,可她腕上带的是条红玉镯子,亦是赤璃国皇室所用的上等红玉打造而成,颜色如血般鲜艳。

    她原先有一对,十二岁那年摔碎一条。

    今日正巧拿剩下的这条来搭这身珊瑚红的宫装。

    苏若兰向来不缺好东西,见四周妃嫔围上去,只垂着眼藏在这片喧闹之后,比起那些还是糕点更吸引她,样式好看就算了,味道也是一绝。

    见时候差不多,她抿了口杯中热茶,静坐着等皇后出来。

    才放下茶盏,就有片月白的身影,倏地遮在头顶,随后在她左前方坐下。

    这人一来,淑妃周围的人瞬间噤了声,默了默才又交谈起来,声音显然比之前低了许多。

    淑妃斜着眼睛看过去毫不客气道:“本宫原想着去太后宫里谢恩,顺道看看良贵妃,没想到良贵妃今日就解了足。这么久的时日未曾出来,想来良贵妃还不知晓新来的禧昭仪吧。”

    苏若兰无端被人提及,再不想被人注意,此刻也只得向良贵妃福身行礼。

    良贵妃虽被禁足,但宫里的一草一木皆逃不过她的眼睛,宫中新进妃子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就连淑妃昨日请安意图拉拢苏若兰,她也知道。

    只笑淑妃是个蠢的,既想利用别人,又不肯放下身段。商户女又如何,能被皇上看在眼里,便注定不是凡女。

    良贵妃不喜欢苏若兰,但两相比较之下,她更讨厌淑妃。

    这女人仗着身孕摆了她一道,若非看在皇嗣的份上,皇上怎会罚她在姑母那里禁闭思过。

    果然,刚解了禁足,这个女人就忍不住到她眼前炫耀。这样的东西姑母早不知给了她多少,也就淑妃见不到宝贝似的,昨儿赏了,今天就迫不及待戴着招摇。

    良贵妃轻轻哼了一声:“你就是禧昭仪,”她打量苏若兰两眼,“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瞧见禧昭仪本宫倒想起一桩趣闻,说是某地有一富家公子,腰缠万贯家私无数,他遇见一红楼女子,一时兴起为其赎身养做外室。这公子时常拿些家中女眷不要的衣裳首饰送与这外室。外室女子未曾见过这样好的东西,便视若珍宝,日日穿戴。”

    “你猜怎么着,这事竟让那公子的小妹与夫人撞见,两人当即报了官,让人将那外室捉了去。那外室也是个刚烈的,亦是真心喜欢那公子,得知对方根本没有纳她为妾的心思,自己也只能捡人家看不上的下等货,当即离了那公子去。”

    太后是良贵妃嫡亲姑母,有好东西自然先给了良贵妃。

    至于是谁捡人家不要的东西当宝贝,不言而喻。

    淑妃笑容僵了僵:“什么外室不外室,良贵妃身为宫妃,怎能将这样的污言秽语挂在嘴边。”

    良贵妃嗤笑一声:“不过是一两桩民间故事,何必大惊小怪。本宫尚在闺中时,皇上还常为我寻话本子看呢,淑妃这样说,难道是觉得皇上也行为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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