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再加上云却的行为举止都与当时有所不同,既然此事是他师尊派遣的,那谢苓首要怀疑的目标自然就是凌霄宗主。

    但有些事又不好解释,云却既然不记得,那光靠自己说想必他也不会信,但是今生没有云却,那还会有张却李却,她不怕对方露不出马脚。

    想着遥遥无期的万剑大会,此事急也没用,他们与凌霄宗相距甚远,与其千里迢迢过去人家的地盘,还不如等着万剑大会重开,行事要方便得多。

    见谢苓久久没下文,云却心里百爪挠心,看她确实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清楚自己问不出来什么只能把疑问压下去藏在心里。

    看着谢苓吃的差不多了,云却一把抄起书就往外走。

    “诶?”谢苓还准备商量一下明天拜师的事,云却一步不停,眨了个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应当是在耍脾气,谢苓没往心去,囫囵着把东西都吃完,草草地刷了碗,回屋的路上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屋子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本来她是自己住在南院,现在楚天笑来了,他们干脆就搬去了北院南侧的屋子,反正在哪儿挤不是挤,也没人有意见。

    谢苓今日忙叨了一整日,屋子也没收拾,打算像之前一样简单铺点东西凑合一下算了,一推门进去,发现床单被子都被打理好了,只剩下衣服的包裹放在桌上,看着没被动过。

    “田螺姑娘”又显灵了。

    一想到他刚收拾完东西就被自己气得睡不着觉,谢苓就想笑。

    谢苓是真的很累,但也是真的睡不着觉,心里很多事想不明白,她就会一晚上一晚上地失眠,像这种时候她就会带上酒杯去院子独自赏月,即使还是想不明白,至少能平和许多,毕竟一夜不睡还是太累了。

    可着院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人,她今日也不好出去赏什么月,又静不下心来修炼,修炼悠悠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虚度光阴。

    “当啷!”

    随着谢苓脱衣服的动作,一个布包猛地被甩在地上,传来清脆的撞击声。

    谢苓怔愣在原地,她都记不得自己拿过这个东西,直到看到上面红褐色的血迹,才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静静地与之对视片刻,谢苓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活动,炼丹时控火可比炼个首饰难多了,也就几个时辰的事儿,干到早上刚刚好。

    但她没做过这些,前世甚至都没有戴过几件首饰,只能自己猜着慢慢修补,唯一庆幸的是她真的见过凤凰。

    小心地沿着凤凰的羽毛一点点融化,去掉上面的血迹和杂质,把大工程都做完谢苓才敢长舒一口气,这可比她炼丹要细致多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做了。

    唉声叹气地继续给凤钗翻新,后面流苏的地方她实在不会弄,越心焦越出错,额头上滴下的汗滴进了眼里,谢苓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这才反映过来外面已经天亮了。

    放下手里的凤钗,谢苓本想起身去找水洗一下眼睛,一站起来就看到云却趴在窗边,见她看过了还泰然自若地打了个招呼。

    谢苓:“......你是不是有病?”

    他头上面的发丝都泛着湿意,都是露水的痕迹,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一点声音都不出,就这么悄咪咪地看着她干活。

    云却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你自己没关窗,我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瞅一眼。”眼神移到桌上静静躺着的凤钗,云却眸子按了一瞬:“修好了吗?”

    “没有。”谢苓没好气地应了一句,看到已经烧光的油灯更是生气,自顾自地打湿帕子擦眼。

    觉得翻窗的形象不太好,云却多走几步打开门进来,坐到桌前拿起凤钗细细观摩,大体都已经被修补好了,只是连接流苏的地方显得十分杂乱,似乎制作者用了很多种错误的方式,最后把自己做生气了一样。

    很是谢苓的作风。

    云却将手移到流苏上,沿着连接缺口处将流苏取下来,仔细地调整位置,感觉到一侧多了个人,云却顺手将凤钗递过去,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痕迹:“这里、这里、这里,都直接融在一起就好,然后把这里封口。”

    谢苓伸手过去按着他指过的地方逐步修补,融完最后一块地方,流苏连接处形成了一个很奇特的纹路,看起来牢固许多也更好看。

    接过凤钗平放在桌面上,谢苓快跑几步到床上的角落里搜刮什么东西,云却托腮等着她:“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谢苓手上不停,翻出一颗十分亮眼的小红宝石,又快步跑到桌旁仔细调整位置,小心翼翼调动多余的金子将红宝石包进去:“就在杂物堆里,可能闻幼以为是我的东西,就放到我常用的那一堆里面了。”

    云却点点头,没再打扰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把红宝石放好。

    红宝石不难放置,只是实在太小需要多费些功夫,谢苓将宝石贴进去,十分得意地抬起来云却面前晃了晃,不能说与之前完全一样,但至少七八分相似,云却接过凤钗反复摩挲,时隔多年再看到这根熠熠生辉的凤钗,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谢苓还在一旁洋洋得意自己的手艺,第一次修理发钗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谁看了不得称一句后生可畏。

    看看自己的双手,谢苓得意地哼了两下;“简直是天才,我这双手,以后就是谢大师的手......”

    话音未落,谢苓感到头上多了什么东西,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转头疑惑地看向云却,他还维持着抬手的动作,见谢苓看来,也疑惑地看了回来:“怎么了?”

    看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谢苓抬手摸摸头上的物件,果不其然是他方才拿着看的凤钗,谢苓忍了又忍,顿了又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莫名其妙把钗子插自己头上干什么?

    云却没回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钗子是宫中名匠所作,你拿去戴吧,别总跟以前一样穿的又白又素,跟披麻戴孝似的。”

    谢苓以前的宗门从上到下都是一身白衣,也从不带什么复杂的饰品,宗门里规矩多,谢苓觉得多说多错,干脆就少言语多微笑,久而久之便有人传她是什么大家闺秀,淑女典范。

    至于为什么少言寡语就是淑女典范,谢苓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这个事,她还被云却嘲讽过,说她画虎不成反类犬,云却好歹是个世子,就算是不受宠也确实见过许多名门闺秀,这话由他说出来,谢苓还真信了几分。

    但她不改。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做什么淑女。

    但时隔多年想起这事还是有几分生气,于是谢苓冷笑一声摘下头上的凤钗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句:“你自己拿着戴去吧。”便出门去前厅准备拜师仪式,临走前还不忘把自己的茶壶带走。

    云却抿了口茶水,斜睨了一眼闪着金光的凤钗,心绪比预想的要平静许多。

    这是她娘的遗物,不过并不是留下了做念想的,是当初她病逝时,成王府嫌她晦气,才没有将这个钗子收走。

    他的母亲被赐婚给成王,是有容色艳丽的原因,偏偏这样的容色也遗传给了他,因此他年幼之时常被父王指责小家子气,说他妖艳有余,正气不足,根本担不起王府继承人的重任,与京中公子哥圈养的小童无异。

    因此云却自幼便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但谢苓不同,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容貌足够大气灵动,尤其那双杏眼,让人毫无旖旎心思,只要她看着你,世界就都是明亮的。

    衣饰越是华丽,谢苓就越是好看。

    云却摩挲着手上的金钗,还是觉得最适合它的人就是谢苓。

    他见过谢苓凤冠霞帔的模样,震撼人心,以至于每每看到这种繁琐富贵的首饰,自己脑海中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那样的谢苓。

    摩挲的动作猛地顿住,云却无语地摇了摇头,怎么总是想到这些事。

    起身走到谢苓梳妆台前,随手抽开显眼处的八宝盒,看到里面静躺着的绿色鼻烟壶顿了一下,将凤钗好好地放在鼻烟壶旁边,关上八宝盒,云却心里百抓挠心,站在原地片刻,还是决定让谢苓帮自己修理一下原来的鼻烟壶。

    “......去看看你天杀的二师兄在磨蹭什么,误了吉时就让他提头来谢罪!”

    耳边忽地想起谢苓的骂声,云却忍不住一震,四处看看才发现声音是从胸口处传出来的,在怀里掏出一张传音符,原来是闻幼在用这个给他传消息。

    谢苓方才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紧赶慢赶把东西都备好,马上准备开始了才发现云却还没过来,就遣闻幼过来催一催。

    但闻幼不敢走,于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师姐暴怒,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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