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槲叶闲坐着无事，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坐着同晨霜彩云闲聊。
彩云正在窗边缝制衣物，晨霜打了盆水打扫房间，三人正说这话呢，晨霜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出去。
彩云放下衣物，站起身问：“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罗槲叶也起身跟出去，没走两步，仿佛画卷滴落了水珠经人擦拭，模糊的世界重新清晰，从常晔的眉眼，一点一点晕开。
纵使恢复视物，罗槲叶的目光也未能离开。
常晔转头看见她愣在门口，上前道：“你，无事了？”
罗槲叶收回目光，点点头，问起张主簿一案如何了。
“凶手聂良义已经下狱，蔡县令无罪释放，跟着我来驿站，明日他便会回济县官复原职。”说罢，常晔侧身。
罗槲叶看见晨霜正在和蔡严说些什么，便拉着常晔避开。
晨霜心里牵挂着蔡严，可是罗槲叶身体不适，她也不方便单独跟着去府衙。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蔡严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竟真的看见蔡严跟在常少卿身后。
像梦里梦见的一样。
“小霜，我回来了。”
“你……你身体如何？在牢里吃不好住不好吧，你等着，我去街上买点好酒好菜。”话音刚落，晨霜便要离去。
“小霜，无事，我有话要同你说。”蔡严拦住晨霜。
晨霜拉着蔡严去了个安静的地方，问他：“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明日便要回济县继续做县令，彦州危险，小霜你不如同我一起去济县吧？”
晨霜听了这话，立刻甩开蔡严的手，站起身严肃说道：“危险又如何？你济县就不危险吗？堂堂一个县令竟遭人陷害在牢里住了一月，到头来说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婢女会陷入危险，要同你一起去闯那龙潭虎穴。”
蔡严没料到晨霜会有如此反应，忙起身道歉：“是我思虑不周，可……可我会担心你啊。”
“那你便担心着吧，这么多年，你读书时我也在努力习武，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亲自来彦州吗？此前你让我来济县躲在后院，我已经拒绝过了，你还没能想清楚吗？”
“是，我不懂你为何总是拒绝我，或许，你能同我说说吗。”
晨霜平复心绪，坐下说道：“因为我要亲自看见仇人恶有恶报，依靠你或是其他人，非我所愿。这彦州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定要亲自来。可我同你不一样，你能科举，能被朝廷派来彦州，而我不能。禾熙朝十八年来，从未有女人科举，想要接触朝廷只能走锦衣卫的门路，像谭千户、罗总旗那般。”
齐国允许女性科举，可有女人考取功名为官做宰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上一次出现女进士都已经是二十六年前，昭景十二年，先帝并不给她赐官职，反而是有些折辱地当场赐婚，让她嫁入东宫。
昭景二十年太子被废，她带着孩子被困在宫中，昭景二十一年废太子携母族高氏谋反，至今她已做了十七年的皇后。
最后的这位女进士，是晋国公的亲妹妹常盈，困在深宫二十六年，没人知道她曾经日夜苦读是为了什么。
蔡严不太明白晨霜心底的执着，他只知道他是劝不动晨霜的，晨霜注定要独自解决仇家，他只是喜欢晨霜而已，做不出那等折人羽翼的事。
“那我明儿便走了，你跟在罗总旗身边，保重。”
晨霜不忍看向蔡严的眼睛，侧头说道：“你也保重，不要再让自己深陷囹圄了。”
“既然聂良义入狱，那冀同知之死呢？齐儒寅可会让聂良义一并认下？”罗槲叶问道。
常晔：“齐儒寅哪怕是想把全部推到聂良义身上，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罗槲叶挑眉，常晔接受了她的讯息却不直说：“我自有办法为难他。”
“那田栋呢，让他去搜查穆同知，结果如何？”
常晔沉默些许，叹气说道：“也是奇怪，穆同知的书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便，一无所获。”
罗槲叶拧眉质问：“你是说，你们什么都不清楚，便先去明目张胆去翻穆同知的书房？”
常晔倒是听疑惑了：“那，不然还有旁的办法？”
罗槲叶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等天黑了，再悄悄闯进去。”
已经打草惊蛇，罗槲叶再恼怒也无法，几人只能坐下来商讨，穆同知会将东西放在何处。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而后愈来愈大，不过申时初便已天黑，阴沉沉的仿若要砸下来。
雨势太大，路上也没了行人，一个怀着身孕浑身是伤的年轻妇人带着婢女从府衙后院的侧门上马车，迎着风雨驶去忠勇伯府。
“爹爹！娘亲！救救女儿吧……”
雨水与泪水混合，顺着淋湿的衣摆混入泥泞，黎叶澜一手护着怀里的胎儿，一手敲响忠勇伯府的大门。
好一会，鲁嬷嬷才和冯财赶来，让门房开门。
他们看见黎叶澜的狼狈模样，大吃一惊，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避而不问。
鲁嬷嬷扶黎叶澜进门，先是呵斥了跟随的婢女没有照顾好她，又责骂门房躲懒开门不及时，最后才怜惜地对黎叶澜说道：“姑娘快去换身衣裳吧，别染了风寒。”
鲁嬷嬷领着黎叶澜回她原先的院子去换衣裳，冯财悄悄退下去，回到正厅。
“老爷。”
黎靖浩后背血肉模糊，依旧撑着跪在下首，黎文慎没好气地甩袖，瞪了眼黎靖浩，问冯财：“怎么了？”
“是二姑娘回来了。”
低头攥着帕子的沈蘋仙猛然抬头，问他：“澜儿？澜儿怎么了！”
“二姑娘受了风寒去换衣裳了，夫人放心，有鲁氏在。”
黎文慎看了一眼黎靖浩，挥挥手让人把黎靖浩服下去疗伤。
黎叶澜很快过来，她默默垂泪，悲伤到难以自抑，哭着道：“女儿在那齐家实在过不下去了。”
沈蘋仙心疼她，问怎么回事。
黎叶澜挽起衣袖，瘦弱的胳膊遍布伤痕，沈蘋仙回头看向鲁嬷嬷，鲁嬷嬷小声在她耳边道：“老奴陪着姑娘去换衣裳，莫说胳膊了，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沈蘋仙站起身，握着黎叶澜的手，问道：“姑爷又打你了？他不是去景山求学了吗？”
“不知夫君他为何突然从书院归家，这几日他新得了个相好的，夜里他在醉春楼厮混，白日归家时见了我非打即骂。”说到这，黎叶澜忍不住放声哭倒在沈蘋仙怀里。
沈蘋仙听了这话，不免回头看向丈夫黎文慎。
齐公子脾气暴躁，新婚不久黎叶澜便被打得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好皮肤，之后几次有孕更是因此而流产，所谓去山上保胎不过是避开齐公子。
黎叶澜知道自己待会还是要被送回齐家，前几次黎家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她受了委屈无处可去，只能回家哭一会。
黎文慎今日却劝她和离。
黎叶澜停止啜泣，怔怔地抬头，听黎文慎说让她回齐府将平日的首饰衣裳、嫁妆都搬回来，好同齐家和离。
黎叶澜受够了这种生活，点点头准备回齐家拿东西去。
她有些奇怪，问丫鬟们怎么这么多家丁跟来。
“姑娘，老爷不放心，让他们跟着有什么事好照看姑娘。”
里头沈蘋仙也问黎文慎：“真让澜儿和离？”
黎文慎见黎叶澜赶回齐府拿首饰嫁妆去了，才呼出一口浊气坐下：“和离的事，再说吧，先让澜儿拿嫁妆回来救急。”
“你疯啦！”沈蘋仙急得在屋里转悠，“澜儿再怎么说也是知州的儿媳，这不是上赶着把把柄给过去吗？”
黎文慎没好气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你养的好儿子！在外头赌博欠了那么多银子，去哪给他补上这个窟窿！”
沈蘋仙想到血肉模糊的儿子，巨额的欠款，咬咬牙狠心默认了黎文慎对黎叶澜的欺骗。
暴雨雷鸣中，马车缓缓行驶，伴随着骤然明亮的闪电，雷鸣炸响在耳侧。
黎叶澜的手深深抓住座椅上的锦缎，事出反常必有妖，父亲若真要她和离，此时她应当在家中，嫁妆那些等和离之后再拿着嫁妆单子去取。
外头这么大的风雨，父亲却要她赶回齐府，到底是为何？
“停车！”黎叶澜拉开车帘大喊道，冰冷的雨水砸向车内。
“姑娘，怎么了？”
“停车！”黎叶澜看见马车前方的驿站，说道，“我想起来有事要与大姐姐说，快在前方驿站停下！”
“下这么大雨，何人在外吵闹？姑娘，我出去瞧瞧。”彩云觉着有点奇怪，告了罗槲叶一声，撑了伞躲在墙边，看见黎叶澜下了马车不管不顾闯进驿站。
“姑娘……二姑娘！二姑娘您怎的来了？”
彩云笑着迎上去，用自己的伞给黎叶澜遮雨。
“大姐姐可在？我找她有要紧事。”
“我们姑娘在里头呢，您身上都湿透了，不如在这歇会，我去通报大姑娘。”
彩云说完小跑着去找罗槲叶，迎面撞见晨霜，晨霜拦下她问：“着急忙慌的，怎么了？”
“晨霜姐姐，是忠勇伯府的二姑娘来了，说找姑娘有要紧事。”
晨霜点点头，让彩云去寻罗槲叶，自个拿了暖炉去见黎叶澜。
晨霜看见黎叶澜的几个丫鬟正围着给黎叶澜擦拭头发，拉了个眼熟的小丫鬟，小声说道：“天气寒冷，外头又下了这么大雨，姐姐真是辛苦了，我给二姑娘拿了个暖炉来，快让二姑娘暖暖身子吧。”
黎叶澜冰冷的手覆在暖炉上，才感觉自己回到人世间，她还在想拿罗槲叶当借口不回齐府，待罗槲叶来了，她又该说些什么。
晨霜领着小丫鬟去一旁烧热茶，晨霜装作随口打探道：“二姑娘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小丫鬟也不了解具体的，说是刚从伯府出来，准备回齐府去，路上经过驿站，二姑娘便闹着要下来有急事。
晨霜心里明白情况，给黎叶澜上了热茶便退出去，碰巧遇见罗槲叶过来。
彩云正在窗边缝制衣物，晨霜打了盆水打扫房间，三人正说这话呢，晨霜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出去。
彩云放下衣物，站起身问：“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罗槲叶也起身跟出去，没走两步，仿佛画卷滴落了水珠经人擦拭，模糊的世界重新清晰，从常晔的眉眼，一点一点晕开。
纵使恢复视物，罗槲叶的目光也未能离开。
常晔转头看见她愣在门口，上前道：“你，无事了？”
罗槲叶收回目光，点点头，问起张主簿一案如何了。
“凶手聂良义已经下狱，蔡县令无罪释放，跟着我来驿站，明日他便会回济县官复原职。”说罢，常晔侧身。
罗槲叶看见晨霜正在和蔡严说些什么，便拉着常晔避开。
晨霜心里牵挂着蔡严，可是罗槲叶身体不适，她也不方便单独跟着去府衙。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蔡严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竟真的看见蔡严跟在常少卿身后。
像梦里梦见的一样。
“小霜，我回来了。”
“你……你身体如何？在牢里吃不好住不好吧，你等着，我去街上买点好酒好菜。”话音刚落，晨霜便要离去。
“小霜，无事，我有话要同你说。”蔡严拦住晨霜。
晨霜拉着蔡严去了个安静的地方，问他：“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明日便要回济县继续做县令，彦州危险，小霜你不如同我一起去济县吧？”
晨霜听了这话，立刻甩开蔡严的手，站起身严肃说道：“危险又如何？你济县就不危险吗？堂堂一个县令竟遭人陷害在牢里住了一月，到头来说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婢女会陷入危险，要同你一起去闯那龙潭虎穴。”
蔡严没料到晨霜会有如此反应，忙起身道歉：“是我思虑不周，可……可我会担心你啊。”
“那你便担心着吧，这么多年，你读书时我也在努力习武，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亲自来彦州吗？此前你让我来济县躲在后院，我已经拒绝过了，你还没能想清楚吗？”
“是，我不懂你为何总是拒绝我，或许，你能同我说说吗。”
晨霜平复心绪，坐下说道：“因为我要亲自看见仇人恶有恶报，依靠你或是其他人，非我所愿。这彦州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定要亲自来。可我同你不一样，你能科举，能被朝廷派来彦州，而我不能。禾熙朝十八年来，从未有女人科举，想要接触朝廷只能走锦衣卫的门路，像谭千户、罗总旗那般。”
齐国允许女性科举，可有女人考取功名为官做宰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上一次出现女进士都已经是二十六年前，昭景十二年，先帝并不给她赐官职，反而是有些折辱地当场赐婚，让她嫁入东宫。
昭景二十年太子被废，她带着孩子被困在宫中，昭景二十一年废太子携母族高氏谋反，至今她已做了十七年的皇后。
最后的这位女进士，是晋国公的亲妹妹常盈，困在深宫二十六年，没人知道她曾经日夜苦读是为了什么。
蔡严不太明白晨霜心底的执着，他只知道他是劝不动晨霜的，晨霜注定要独自解决仇家，他只是喜欢晨霜而已，做不出那等折人羽翼的事。
“那我明儿便走了，你跟在罗总旗身边，保重。”
晨霜不忍看向蔡严的眼睛，侧头说道：“你也保重，不要再让自己深陷囹圄了。”
“既然聂良义入狱，那冀同知之死呢？齐儒寅可会让聂良义一并认下？”罗槲叶问道。
常晔：“齐儒寅哪怕是想把全部推到聂良义身上，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罗槲叶挑眉，常晔接受了她的讯息却不直说：“我自有办法为难他。”
“那田栋呢，让他去搜查穆同知，结果如何？”
常晔沉默些许，叹气说道：“也是奇怪，穆同知的书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便，一无所获。”
罗槲叶拧眉质问：“你是说，你们什么都不清楚，便先去明目张胆去翻穆同知的书房？”
常晔倒是听疑惑了：“那，不然还有旁的办法？”
罗槲叶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等天黑了，再悄悄闯进去。”
已经打草惊蛇，罗槲叶再恼怒也无法，几人只能坐下来商讨，穆同知会将东西放在何处。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而后愈来愈大，不过申时初便已天黑，阴沉沉的仿若要砸下来。
雨势太大，路上也没了行人，一个怀着身孕浑身是伤的年轻妇人带着婢女从府衙后院的侧门上马车，迎着风雨驶去忠勇伯府。
“爹爹！娘亲！救救女儿吧……”
雨水与泪水混合，顺着淋湿的衣摆混入泥泞，黎叶澜一手护着怀里的胎儿，一手敲响忠勇伯府的大门。
好一会，鲁嬷嬷才和冯财赶来，让门房开门。
他们看见黎叶澜的狼狈模样，大吃一惊，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避而不问。
鲁嬷嬷扶黎叶澜进门，先是呵斥了跟随的婢女没有照顾好她，又责骂门房躲懒开门不及时，最后才怜惜地对黎叶澜说道：“姑娘快去换身衣裳吧，别染了风寒。”
鲁嬷嬷领着黎叶澜回她原先的院子去换衣裳，冯财悄悄退下去，回到正厅。
“老爷。”
黎靖浩后背血肉模糊，依旧撑着跪在下首，黎文慎没好气地甩袖，瞪了眼黎靖浩，问冯财：“怎么了？”
“是二姑娘回来了。”
低头攥着帕子的沈蘋仙猛然抬头，问他：“澜儿？澜儿怎么了！”
“二姑娘受了风寒去换衣裳了，夫人放心，有鲁氏在。”
黎文慎看了一眼黎靖浩，挥挥手让人把黎靖浩服下去疗伤。
黎叶澜很快过来，她默默垂泪，悲伤到难以自抑，哭着道：“女儿在那齐家实在过不下去了。”
沈蘋仙心疼她，问怎么回事。
黎叶澜挽起衣袖，瘦弱的胳膊遍布伤痕，沈蘋仙回头看向鲁嬷嬷，鲁嬷嬷小声在她耳边道：“老奴陪着姑娘去换衣裳，莫说胳膊了，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沈蘋仙站起身，握着黎叶澜的手，问道：“姑爷又打你了？他不是去景山求学了吗？”
“不知夫君他为何突然从书院归家，这几日他新得了个相好的，夜里他在醉春楼厮混，白日归家时见了我非打即骂。”说到这，黎叶澜忍不住放声哭倒在沈蘋仙怀里。
沈蘋仙听了这话，不免回头看向丈夫黎文慎。
齐公子脾气暴躁，新婚不久黎叶澜便被打得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好皮肤，之后几次有孕更是因此而流产，所谓去山上保胎不过是避开齐公子。
黎叶澜知道自己待会还是要被送回齐家，前几次黎家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她受了委屈无处可去，只能回家哭一会。
黎文慎今日却劝她和离。
黎叶澜停止啜泣，怔怔地抬头，听黎文慎说让她回齐府将平日的首饰衣裳、嫁妆都搬回来，好同齐家和离。
黎叶澜受够了这种生活，点点头准备回齐家拿东西去。
她有些奇怪，问丫鬟们怎么这么多家丁跟来。
“姑娘，老爷不放心，让他们跟着有什么事好照看姑娘。”
里头沈蘋仙也问黎文慎：“真让澜儿和离？”
黎文慎见黎叶澜赶回齐府拿首饰嫁妆去了，才呼出一口浊气坐下：“和离的事，再说吧，先让澜儿拿嫁妆回来救急。”
“你疯啦！”沈蘋仙急得在屋里转悠，“澜儿再怎么说也是知州的儿媳，这不是上赶着把把柄给过去吗？”
黎文慎没好气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你养的好儿子！在外头赌博欠了那么多银子，去哪给他补上这个窟窿！”
沈蘋仙想到血肉模糊的儿子，巨额的欠款，咬咬牙狠心默认了黎文慎对黎叶澜的欺骗。
暴雨雷鸣中，马车缓缓行驶，伴随着骤然明亮的闪电，雷鸣炸响在耳侧。
黎叶澜的手深深抓住座椅上的锦缎，事出反常必有妖，父亲若真要她和离，此时她应当在家中，嫁妆那些等和离之后再拿着嫁妆单子去取。
外头这么大的风雨，父亲却要她赶回齐府，到底是为何？
“停车！”黎叶澜拉开车帘大喊道，冰冷的雨水砸向车内。
“姑娘，怎么了？”
“停车！”黎叶澜看见马车前方的驿站，说道，“我想起来有事要与大姐姐说，快在前方驿站停下！”
“下这么大雨，何人在外吵闹？姑娘，我出去瞧瞧。”彩云觉着有点奇怪，告了罗槲叶一声，撑了伞躲在墙边，看见黎叶澜下了马车不管不顾闯进驿站。
“姑娘……二姑娘！二姑娘您怎的来了？”
彩云笑着迎上去，用自己的伞给黎叶澜遮雨。
“大姐姐可在？我找她有要紧事。”
“我们姑娘在里头呢，您身上都湿透了，不如在这歇会，我去通报大姑娘。”
彩云说完小跑着去找罗槲叶，迎面撞见晨霜，晨霜拦下她问：“着急忙慌的，怎么了？”
“晨霜姐姐，是忠勇伯府的二姑娘来了，说找姑娘有要紧事。”
晨霜点点头，让彩云去寻罗槲叶，自个拿了暖炉去见黎叶澜。
晨霜看见黎叶澜的几个丫鬟正围着给黎叶澜擦拭头发，拉了个眼熟的小丫鬟，小声说道：“天气寒冷，外头又下了这么大雨，姐姐真是辛苦了，我给二姑娘拿了个暖炉来，快让二姑娘暖暖身子吧。”
黎叶澜冰冷的手覆在暖炉上，才感觉自己回到人世间，她还在想拿罗槲叶当借口不回齐府，待罗槲叶来了，她又该说些什么。
晨霜领着小丫鬟去一旁烧热茶，晨霜装作随口打探道：“二姑娘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小丫鬟也不了解具体的，说是刚从伯府出来，准备回齐府去，路上经过驿站，二姑娘便闹着要下来有急事。
晨霜心里明白情况，给黎叶澜上了热茶便退出去，碰巧遇见罗槲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