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卓大侠堵住二人的路,杀气腾腾地冷笑,“你们闹砸了生辰宴,就想这么走?”

    见尹云晖不搭理自己,卓大侠勃然大怒,提剑又要来战。杨悠雁正要出刀,却被尹云晖掩在身后,看他三下五除二地将人打翻在地。

    又有一群家仆围上来,亦被尹云晖轻飘飘地打倒。杨悠雁看得手痒,但尹云晖像怕她受伤一样护着,她看不见路,也出不了刀,只能在心里暗叫打得好。

    击退这群人后,尹云晖才轻声问:“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原来探望的人是你?”杨悠雁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伤,见他身上果然没了魔气,也十分惊喜,“你也好了?”

    她比尹云晖聪明,对讨厌的人不动声色,但面对喜欢的人做不了假。见她欣喜得不停打量自己,尹云晖唇角刚刚扬起,一侧却传来卓大侠阴狠的咳嗽声:“你们两个等着......哪怕踏出了漳南村,我也要......”

    杨悠雁不想多纠缠,摆手道:“下次记得多带点人,起码要够热场吧。”

    离开卓家后,尹云晖问:“我看你在追一个人,出什么事了?”

    两人互帮互助那么多次,也算是过命之交了。杨悠雁不提防他,将寻找晁敏和卷轴之事和盘托出,说到最后灵光一现,“对了,晁敏是你师父,你肯定认得她!你还和她有交集吗?”

    “这......入天音宗后就没联系了。只能找找看。”

    尹云晖哪敢说不认识?他庆幸村中人的功夫并不好。像卓大侠这种货色都能耀武扬威,若晁敏真的在此,定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不难被发现。

    怪他之前话说的太满,没想到会真有撞见晁敏的一日。

    但见她一脸兴高采烈,话多得停都停不住,他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在杨悠雁离开时,他曾答应过可以由她摘下面具。她既然没提起......

    希望她把这事忘了。

    *

    晁敏委托小少年来烧纸,但她本人未必在漳南村。

    两人沿着漳南村找了一整天,村里的人见他们如见瘟神,除了埋头逃命般说着“不知道”,不敢多说半句话,恐怕受了卓大侠的威胁。

    他们没问出晁敏,没见到小少年,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尹云晖给楚州分部回了信,说与杨悠雁在漳南村遇见些情况,今晚不会返程。他余了些馕饼,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剩下的留给杨悠雁狼吞虎咽。

    两人都饿了一天,杨悠雁吃得格外香。尹云晖看着她吃,也觉得手里的饼很香。

    “可惜啊,咱们还是出手太轻。”杨悠雁仰靠在一棵树上,感慨地指指点点,“要是把卓大侠绑了,打得他哭天喊地求饶,他们也不会闭嘴当木头。我们要回去捆人吗?”

    尹云晖收拾着背囊,“先找找吧。这些事浪费时间,还不容易脱身。”

    “我原本抓到了那个小少年,被他用毒虫摆了一道。还想着他是村里的人,结果找了一整天,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他一顿,“毒虫?”

    “是啊,还不是一般的虫子。”杨悠雁撩开衣袖,露出亮晶晶的、形状不规整的水泡。她在山上没少被咬,但见这水泡也不似寻常,后脊有些发寒,“这里不会有什么虫卵,寄生在我身上,冒出越来越多的虫子吧?”

    “不像。”尹云晖端详着她的胳膊道,“但他既然驭虫,必然需要养虫。毒虫不通人性,要想安安稳稳地在村里活着,他定然不会住在人群集中的地方。再者,养虫的条件很高,多半是临山临水。”

    “漳水”是一条如龙爪一般铺开的河流,“漳水村”位于漳水的主干,漳南村要更靠南,紧紧围绕着孕育支流的山脉。

    此刻已是太阳西沉,朝山上望去,只能看见余晖照不透的大片黑影。那是山脉的阴面,遍布着栎树、榉树、樟树等等,气候湿冷,并不是居住的好地方。

    杨悠雁这才想起,他们查完漳南村时,还见过一条沿着河径蜿蜒上山的小道,她还以为是进山砍柴狩猎的地方,又急于排查整个漳南村,并未跟上细查。

    可是天要黑了。

    她问尹云晖,“你有火吗?”

    尹云晖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一路风餐露宿过来的,肯定会带着。”

    “那就好。”杨悠雁看了看山,太高了,得仰着头才能看见快与山顶融为一色的云层,“我们别走太远,探一探路就下来。山上不知道会撞见什么东西,你还得好好休息。”

    尹云晖又“嗯”了一声,“先找人吧。”

    他们很幸运,仅仅沿路走出了一两百米,就看见一间围着栅栏的小木屋。屋子很旧,木板间有不小的缝隙,可惜天色渐沉,从外面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正打算试探有没有人,就听“吱呀”一声,一道身影端着水盆飞快地溜出了门。

    少年本想把水泼到门外,又怕泥地上的水渍引起注意,绕得稍远了些。

    是好时机!

    趁少年泼水时,尹云晖一把抓住了他。见他袖口微动,杨悠雁眼疾手快地夺过装有毒虫的竹管子,得意极了,“还想害我?”

    尹云晖道:“你别害怕,我们只向你寻一个人。是谁委托你去祭奠的?”

    少年无声地念起咒诀,诱使栖身在竹管中的虫子倾巢而出!

    她惊叫着甩掉竹管,少年趁机咬在尹云晖的手臂上,还没下口,就被尹云晖提住衣裳后领,“晁敏答应给你什么好处?她若真的在乎你,不会让你当我们的靶子。”

    “宁晓得啥!”少年愤怒道,“俺不会多说半句话!”

    说完后,他便杀身成仁般闭上了眼,如何问都不肯说话。

    杨悠雁听他口音与卓大侠等人不同,又见这房屋破破烂烂、年久失修,愣道:“你难道并不是常住在漳南村的人?”

    少年不知是哪里人,但杨悠雁记得,他骑马骑得又快又急,险些追不上。

    在离开剑门村前,杨悠雁也不会骑马。若非时常来往于两地之间,坐个牛车就够了,谁会专门学骑马?

    见他脸色骤变,杨悠雁警觉道:“你专门为晁敏回的漳南村?”

    少年一扯嘴角,“宁先忙活眼前的事儿吧。”

    只见一长条火把堵在了下山的路上,火苗透过枝叶的掩映,闪闪发亮。

    “山上的小毛贼,有胆下来。”不远处传来卓大侠的高喊声,夹杂着喧闹和哗啦作响的兵刃,“再不下来就放火烧了整座山,让你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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