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旷一只手抓着宋立春的胳膊,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一堆奶茶。

    “我都看见了。”面对有些愣住的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宋立春,何旷选择直截了当,“他不值得。”

    宋立春瞬间破防,嘴角向下一撅,哭得要多凶有多凶,甚至使了劲甩开何旷的手,一屁股坐在花坛的瓷砖边上埋头痛哭,鼻涕眼泪更是一把一把地流。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哭得大脑有些缺氧了,她才把抬起头把自己放出来。

    何旷顺势递过纸巾,宋立春猛擤了几下鼻涕,这才感觉稍微偷得一点空气呼吸。

    用过的纸巾捏在手里,左右张望都看不见垃圾桶,何旷伸出手:“给我吧。”

    残存的理智回归,她摇了摇头,这才有空正眼看向何旷。

    想问他怎么在这里,看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我好看吗?”

    何旷显然愣住了,虽然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了。

    如此拙劣的演技。

    宋立春不依不饶:“现在这样,也好看吗?”

    不用想都知道,妆肯定都花透彻了。

    “好看。”何旷这回不犹豫了,像是认真的样子。

    然而得到肯定的宋立春却再度陷入悲伤,一个鼻涕泡又冒了出来:“那他为什么……”

    何旷无措极了,急忙蹲了下来,拿着纸巾直接上手帮忙。

    但他一看就不会哄女孩子,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你别哭了”。

    良久后,宋立春朦胧的余光中看见了何旷手里的奶茶,他也不放在地上,就这样用一只手拎了好久。

    察觉到宋立春的目光,何旷试探地问道:“你还回去吗?”

    “我……”虽然冷静了不少,但宋立春委屈的劲还没缓过去,“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好,那我帮你拿进去,就跟大家说你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宋立春抱着膝盖,低着脑袋轻轻点头。

    虽然心里想着,如此低级的借口谁会相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旷重新站起身,正准备要走,宋立春抬起头喊住了他:“能借只烟吗?”

    他微微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不抽烟。”

    介意的话就算了。宋立春鼓着嘴刚要开口。

    “啊?”她的脑子转得有些慢。

    何旷有些不好意思地眨巴眨巴眼,走开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哦。”宋立春鬼使神差地又点了点头。

    何旷颇为满意般拍了拍她的脑袋。

    何旷离开后,宋立春掏出手机前置查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果不其然,鬼一样,都是拜詹率所赐。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又开始止不住埋头缩成一团哭了起来。

    何旷没几分钟就回来了,把还没哭完的宋立春捞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我不回去。”她带着哭腔回道,像是赌气的孩子。

    她住的那个是和詹率一起租的房子,现在已经不能够算是她的家了。

    何旷愣了几秒,绞尽脑汁后把宋立春带去了他姐姐家。

    “我没有什么异性朋友,但带你回我家又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在我姐家住一晚,你放心,她人很好的。”

    宋立春一路懵懵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人家姐姐家门口。

    其实我也有姐姐的,我姐姐人更好。

    她心里默默地嘟囔道,但莫名憋住了没说,只顺从地回了声“好”。

    何旷的姐姐确实很自来熟,把弟弟赶走后就热情地招待宋立春,听她说完今晚事情的经过后,更是火冒三丈地和宋立春一起怒骂渣男,俩人批斗到天亮才口干舌燥地昏迷了过去。

    昏睡前,宋立春听见姐姐说:“男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你弟弟也是男的呀。”

    “何旷,他不算。”

    “啊?”

    宋立春没理解,但是实在是太困了不想去思考。

    虽然只睡了没多长时间,但是精神却出奇地好。

    宋立春和何旷姐姐一见如故,成功交换联系方式后,在姐姐的加油打气下元气满满地离开了。

    她站在家门口,长叹一口气。虽然知道平时这个点詹率也一定是上班去了,但她还是担心会一大早地碰上他。

    转动钥匙进门,看起来昨晚似乎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宋立春不由自嘲失笑。

    家里一如既往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昨晚那些肮脏的真相都不曾被揭露。

    宋立春环顾四周,将钥匙留在了餐桌上,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和情绪离开。

    手机上是一堆詹率发来的消息,她忍着作呕随手拉黑,顺便叫了同城闪送把行李都寄到了宋深秋家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有着夏末入秋的特别味道,清早的鸟还在树上叫,世界并没有因为谁的改变而变得多糟糕。

    宋立春走在路边,身体像朵云似的轻飘飘的,一边呼吸清新空气,一边悠哉悠哉打算散步去店里。

    嚎啕大哭过且没有得到充分睡眠缓冲的身体犹如脆皮,加上没有吃早餐的缘故,她只觉一阵黑暗忽然袭击大脑,眼看就要天旋地转地往机动车道倒去,被人猛的用力拽了回来。

    宋立春还没反应过来,恍惚中看到凶巴巴的何旷板着脸冲她大声吼道:“宋立春,你疯了吗?”

    大脑仍在宕机,眼前的画面模糊又聚焦,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要振作精神。

    “我就拉你这一回,你若还想去死,我绝不拦你。”

    死?这是哪里的话?

    “我没想死。”宋立春缓过意识后,便明白是何旷误解了自己,心中有些感动,“谢谢你。”

    见她不像是敷衍自己,何旷这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和五官,又重新恢复成宋立春印象中的那个干净的小白兔样。

    她说明了自己只是没休息好,有些低血糖,任由兔子先生夸张地搀扶着她走。

    何旷排队买了早餐,把装了两个热乎包子的塑料袋塞进老实等在路边的宋立春的怀里。

    “你对女孩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宋立春差点没把烫手的包子给丢出去。

    话音刚落,见何旷的脸竟有些涨红,她强忍住调戏打趣的心,指尖隔着塑料袋捏着包子不停吹着。

    这会儿倒突然想起昨天何旷姐姐说的话,宋立春猜想他应该是Gay,估计不懂也没兴趣研究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想到这,她看着何旷了然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没想到竟然这么密实,差点没给噎坏。

    何旷见状,立马撕开了吸管的包装,给豆浆插上递给她。

    “谢谢。”宋立春不客气地赶紧结果,囫囵道。

    她没有问何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没有问何旷是对昨晚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冥冥中,他自然地成为了她失败感情的见证者。

    知道秘密的人,自然是要成为朋友。

    “从前社团聚餐时,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我刚大学毕业。”

    “也对,大学期间应该是有正规的社团群的,我们这个群都已经是社会人士了。”宋立春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继而朝何旷伸出,“欢迎你加入我们。”

    何旷的反应却是顿顿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回握时,宋立春便收回了手,尴尬地又拿出了一个包子就准备再度往嘴里塞,他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老板可说了,豆浆都卖完了。”

    “哦。”

    宋立春讪讪应道,心想你拦包子的手倒是积极的很。

    “你不难过了?”何旷忽然又问。

    “难过啊,但是昨晚发泄过了,也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那是自然,姐姐我的心比天高比海阔,那种男人不值得我为他伤心那么久。”

    “你看男人的眼光的确需要提高。”

    “那你有没有什么秘籍传授给我?”

    说得好像阅男无数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人家真的有这本领,说不定比自己的经验还要丰富一些呢。

    宋立春挑了挑眉,何旷不出意外地又红着脸变哑巴了,完全不理会她的提问。

    “总之,谢谢你,何旷。”

    “谢谢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只是举手之劳。”

    “这次不一样,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你……”何旷的脸色又变得疑惑和担忧起来。

    “因为咱俩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啦,我对自己人可一向是不客气的。”

    何旷闻言,难得见的笑了,阳光似乎都变得热烈了起来。

    “你笑了?”宋立春故意凑近了些。

    他瞬间收回了笑脸。

    “笑吧,笑起来好看。”宋立春总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

    “哎呀,我也迟到了,谢谢你的包子,回见啊。”宋立春挥着手就撒腿跑了。

    何旷盯着她欢脱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加微信啊。”

    早上很早便出门等在姐姐家附近,想着宋立春或许状态不佳需要人陪,结果看到人家自如地出门后又退缩了,傻乎乎地愣是跟了一路,要不是以为她想不开,何旷可能都不会现身。

    这会儿手机上收到了姐姐推送来的宋立春的微信名片,何旷不禁叹了口气。

    宋立春设置了仅扫码可添加,不然的话他早就可以通过群聊加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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